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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恐怖片後勁兒大，沈游年纏着賀铮給他念了好幾晚課文，還不願意獨立睡覺。

周六晚上，剛結束通話，賀铮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開門，沈游年焦急地站在門外：“哥，我媽肚子疼，還吐了，怎麽辦？”

賀俊海去參加培訓，這兩天不在家，賀铮立刻穿好衣服去沈游年家，看到杜晴臉色蒼白，虛弱地坐在沙發上，手捂着小腹。

“杜阿姨，我送你去醫院。”

杜晴點頭，話都沒力氣說。

他們住在四樓，杜晴肚子痛走不動，賀铮蹲下，背着杜晴下樓，網上約的出租車等在樓下。

沈游年坐在後面，讓杜晴靠在他身上。

其實晚飯後杜晴就開始肚子痛了，當時她以為是吃壞肚子，所以沒在意，睡着之後被痛醒。

杜晴額頭上沁出冷汗，沈游年特別心疼，好在夜裏不堵車，很快就到了離家最近的一家醫院。

做完彩超，确定是急性闌尾炎，需要趕緊做手術。

沈游年驚訝：“現在立刻要做手術嗎？”

醫生說：“對啊。還好來得及時，再拖下去，穿孔就麻煩了。”

沈游年從小到大沒遇見過這麽大的事，以往他生病，都是杜晴跑前跑後，這一次換作杜晴生病，他手足無措。

賀铮拍拍他的肩膀：“你陪着杜阿姨，我去辦手續。”

杜晴手術時，沈游年和賀铮坐在安靜無人的走廊裏等着。賀铮給賀俊海打過電話了，賀俊海請假趕回來，先回家去拿住院要用到的生活用品——上次沈游年忘帶鑰匙，杜晴回來後在賀俊海那裏放了一把備用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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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夜裏十二點多，沈游年垂着頭，顯得有些沒精神。賀铮說：“困了可以靠着我睡。”

沈游年說不困。

他只是有點擔心，害怕手術會不會有什麽風險。

賀铮猜到他在想什麽，安慰道：“別擔心，是小手術，不會有事的。”

沈游年點點頭，說：“哥，今天多虧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賀铮擡手揉了揉他的後腦勺：“萬一再遇到這種情況，不要慌，打120。”

沈游年說嗯。

他當時着急，都沒想過還有叫救護車這個選項，下意識覺得賀铮特別可靠，總是能讓他安心，于是第一時間就想着去找賀铮。

手術大概用了兩個小時，不是全麻，杜晴從手術室出來時人是清醒的。

沈游年問她感覺怎麽樣，疼不疼，她還笑着說不疼。

剛在病床上安置好，賀俊海就到了。他晚上留下來照顧杜晴，不過畢竟不太方便，另外請了一位護工。

沈游年也想在醫院陪着，被杜晴和賀俊海勸回家。

出租車在夜色中疾馳，緊繃的神經放松，他才感覺到累，靠在賀铮肩膀上睡着了。

杜晴至少住院一個禮拜，賀俊海白天上完課就去陪着，晚上也睡在醫院裏。

沈游年想夜裏陪床，賀俊海說他還是學生，需要好好休息，說什麽也不答應，沈游年只得作罷。

他不想一個人在家睡，賀铮把房間讓出來給他，沈游年挽留：“哥，一起睡呗。”

賀铮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沈游年保證：“我不動手動腳。”

賀铮不為所動，抱着被子去睡沙發。習慣之後還覺得睡沙發挺舒服。

轉眼幾天過去，周五放學，沈游年和賀铮去醫院看杜晴。賀俊海不在，下樓去給杜晴買晚飯了。

杜晴傷口已經快要愈合，臉色也紅潤起來，沈游年徹底放下心。

隔壁病床住的是一位七十幾歲的奶奶，幾天接觸下來漸漸熟悉，經常和杜晴聊天。

今天奶奶的女兒過來照顧，她第一天來，以為沈游年和賀铮都是杜晴的孩子，笑着說：“你有福氣呀，兩個這麽帥氣的兒子，老公還對你那麽好。”

沈游年聽到這句話一下子愣住。杜晴只是尴尬地笑笑，沒有解釋。

“阿姨，吃個橘子。”賀铮從袋子裏拿出兩個橘子遞給那位阿姨，把話題岔了過去。

很快賀俊海買好飯回來，杜晴讓沈游年和賀铮快去吃飯。

坐上出租車，沈游年心事重重。賀老師和杜晴，不知不覺中關系似乎已經很親密了，他能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那種氣場。

這讓他覺得突然，可是仔細想想又順理成章。

前兩天沈鴻信來電話時，他告訴沈鴻信杜晴住院的事，他能聽出沈鴻信當時特別緊張，不過後來得知只是闌尾炎手術，便松了口氣。

他以為沈鴻信會回來探望杜晴，可沈鴻信絲毫沒有那個意思。

沈游年明白杜晴要的是什麽，她想要的很簡單，不過是有人可以一起夜跑，假期可以一起逛街，生病時身邊有個人照顧。

她想要的是陪伴，然而沈鴻信做不到，賀老師可以。

出租車在馬路上行駛，透過車窗，沈游年看到一家游樂場。

他很小的時候，沈鴻信和杜晴帶他來過幾次，後來游樂場倒閉了，被另一家公司收購，現在在重新施工。

也許有些事情，他不得不接受。就像這家游樂場，設施老舊了，總要推倒重建，由不得他舍不得，更不會顧及有多少人曾經在這裏留下過怎樣的回憶。

可是那個時候，他爸爸媽媽之間也是有過愛情的吧，原來愛這麽容易消失。

身旁一直沒說話的賀铮忽然開口：“師傅，麻煩停在城悅。”

沈游年驚訝轉頭，問：“不回家嗎？”

賀铮說：“嗯。昨天你不是說想吃火鍋麽。”

沈游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賀铮，心想，他的愛情就不會變，就算賀铮以後煩他趕他他都不會走。

他一輩子黏着賀铮。

杜晴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不想沈游年周末耗在醫院，讓他照常去上美術課。

到畫室坐下，都畫半小時了，唐岚才急匆匆地跑進來。她今天睡過頭，路上還堵車，遲到快一個小時。

她的畫筒蓋子沒蓋嚴，拿東西時一彎腰，從裏面掉出來一疊A4紙。沈游年蹲在地上幫她收拾，看到上面的內容，動作一滞——

兩個赤身裸-體的二次元少年在畫紙上糾纏。

沈游年面紅耳赤，趕緊撿起來，卻管不住自己的手，一張張翻看，邊看邊震驚：“你這畫的什麽啊！”

那些動作真的是……唐岚怎麽能這樣，竟然畫小黃漫，還是男男。

唐岚大驚失色，看看四周，好在老師沒注意到他們這邊。

她放下心，朝沈游年眨眨眼：“好東西。”

“你真是……”沈游年嫌棄地說，“龌龊。”

他嘴上道貌岸然地指責唐岚，背地裏忍不住回想畫上的內容。

下課賀铮來接他，他坐在後座上，雙手環着賀铮的腰，腦子裏全是些不可描述的畫面。

到樓下停自行車時，很巧地又遇見公園裏那倆小孩，這次有家長帶着，看樣子他們也住在這個小區。

男孩和沈游年混熟了，揮揮小手和他打招呼，又看看賀铮，問：“他是你哥哥嗎？”

沈游年說：“他不是我哥哥。”

說完在心裏補充一句，我們以後也是要結婚的。

随後兀自羞澀，等他也上了大學，賀铮就不會拒絕和他睡一張床了，到時候他們還可以做這樣那樣的事。

這樣想着，進門時臉和耳朵都紅透，目光躲躲閃閃，賀铮莫名其妙地瞧着他，問：“想吃面還是炒飯？”

沈游年問：“有別的選項嗎？”

賀铮答：“我只會這兩種。”

“那我要吃炒飯。”

賀铮在做飯，沈游年坐在沙發上，順着剛才的思緒暢想未來。

要想以後能常常和賀铮見面，他得和賀铮在一個城市上大學，如果能上同一所大學就再好不過了。

可是賀铮保送的那所學校，聽起來就和他這種學渣沒什麽關系。

沈游年不死心，打開浏覽器輸入“燕大”，眼睛一亮。

他發現賀铮的學校竟然也有美術學院，文化課分數線雖然高，但還不至于高不可攀，高中三年努力一下，未必沒有希望。

一下子有了目标，也有了壓力。吃完飯，沈游年主動把碗洗了，休息一下便掙紮着去寫作業。

數學總是令他頭痛，沒做幾道題就遇上不會的，把卷子遞到賀铮眼皮底下，要賀铮給他講。

賀铮扯過草稿紙，一邊講一邊在紙上寫下解題步驟，沈游年看着賀铮握着筆的修長手指，莫名聯想到唐岚畫的那幾幅畫，漸漸開始心猿意馬。

他的目光流連至賀铮的鎖骨、脖子、喉結……最後停在形狀好看的嘴唇上。

賀铮在專注講題，沈游年一個字也沒聽進去，盯着一張一合的嘴唇，喉結上下滾了滾，鬼迷心竅似的：“哥，我能親你嗎？”

賀铮筆尖一頓：“不能。”

沈游年腦子一抽：“讓我親一下，命都給你。”

賀铮皺眉，嫌棄地用手抵着沈游年的額頭将他推開：“能不能認真聽？”

沈游年後知後覺臉紅了，縮着肩膀說能。賀铮從頭開始講，他不敢再走神，講完規規矩矩地說聽懂了，謝謝哥。

随後他挪開椅子坐回去，假裝在讀題，腦子裏還在想剛才的事。

怎麽那麽控制不住自己呢，好丢臉啊，都怪之前小說看多了。

正懊惱着，忽然一袋核桃被丢在眼前。

沈游年茫然轉頭：“幹嘛給我核桃，我不餓。”

“補補腦子。”賀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