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CH.18

CH.18

她只覺呼吸燥得難受，輕咽下一氣後才緩過：“柯拓，我……”暫歇的心跳恢複過來，可卻不受控制跳得愈來愈快，在胸口叫嚣竄動，躍動到喉口，就快要奔出來。

“嗯？”柯拓随口一應，探見她星辰般的瞳仁倒映出自己眉眼含笑的模樣。

鄢葭言昂首凝視他的眼，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引力，正拉扯着欲朝前靠。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近一點，再近一點。

忽地大手伸來，直接捏住她肉乎乎的臉頰。柯拓噙笑：“臉紅了。”

暧昧氣氛瞬間被斬斷，鄢葭言恍然瞪大眼睛，滿懷莫名的悸動全然灰飛煙滅，變成一股怒火熊熊燃起：“去死吧你！”吼罷，直接拍開柯拓的手，一步步用力地蹬着地板走進屋內。

他仍不忘提醒：“記得先洗澡。”

鄢葭言撇嘴：“知道了啦！”

目送那小小只炸毛的背影，柯拓暗笑颔首，摸了摸鼻頭。

洗完澡，鄢葭言縮在飄窗前的沙發上，小嘴撅起，仍在為方才被捉弄的事而悶悶不樂，耿耿于懷。她的指尖點在屏幕上，快速用九宮格打出一行字——

【鄢葭言：他這個人就是壞心眼，什麽時候都想着捉弄我。】

【孫昭昭：男人要不在乎你，連和你說句話都懶。】

她腹诽：“切。”

【鄢葭言：就你懂！】

【孫昭昭：你別說，我還真懂。】

還沒來得及反駁，微信忽地彈出一個三人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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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鞅：……】

【鄢葭言：……】

【孫昭昭：繼續聊呗。我特地為你拉個男的進來，用以證明。】

【魏鞅：證明什麽？】

【鄢葭言：證明她很懂男人心。】

【孫昭昭：看吧，男人要是不在乎你，根本不會問，會直接退群。】

她冷漠：“呵，女人。”

【鄢葭言：魏鞅是你男朋友，不能算數。】

【孫昭昭：要不，我把柯拓先生拉進來試試看？】

看到銀幕上的這行字，鄢葭言吓得直接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脫口出：“你敢！”

無縫嵌入牆壁的掀開一條縫隙，随着燈光大敞，柯拓沙啞的嗓音在氤氲中亦漸漸清晰：“敢什麽？”

鄢葭言瞅他，沒由來地覺得鬧氣，只悶聲：“沒什麽。”

“還生氣？”柯拓緩步走出，帶出一室白霧缭繞，還有淡淡肥皂香。他頭發上還在淌水，卻徑直走向飄窗，一爪按住她的腦袋：“個頭巴掌大，脾氣倒不小。”

“還說！”又羞又惱，鄢葭言直接擡腿踹去。

凡事熟能生巧，被踢得多了，自然曉得怎麽躲。柯拓只朝邊一挪，輕而易舉便閃開：“腿短，踢不着。”

“你！”鄢葭言渾身汗毛豎起，握着拳還禁不住肩抖。可人一顫，長睫也跟着顫，眼眶紅了大半。

見她快被自己氣哭，柯拓本還玩心大起想繼續逗弄，瞬間蔫了。一步靠近，伸手把她摟懷裏，嘴裏還不停地柔聲安慰：“對不起，是我不對，不哭了。”

鄢葭言不領情，扭着身子掙開，還假意揉眼：“誰哭了！只不過是有顆沙子跑進眼睛裏而已。”

誰知她随口一說，柯拓竟信了：“我看看。”随即蹲下身來，面容換上嚴肅，甚是仔細在檢查，又用嘴輕輕吹，“好了麽？”

她也很配合地眨眼：“嗯。”

“葭言。”柯拓沒有立即起身，而是半蹲着直視她，一字一句認真道，“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開這種玩笑。”

鄢葭言最是受不住柔情，他話一出，當即緋了兩頰，扭捏地戳起手指頭：“沒事啦……你說的也是實話……”

他一笑，吹開了她心尖那枝桃花，卻渾然不知。

那股莫名的悸動又蹦回胸中，鄢葭言鬼使神差地伸手扯住他的袖口，卻只昂頭一言不發。

柯拓起身欲走，再回首：“怎麽？”

“那個……”心跳加快，臉燒大火，她甚至都不敢繼續看他，而是怯怯垂頭，“你周日有沒有空？”

他不假思索：“有。”

“昭昭說……”其實孫昭昭根本沒提過，完全是鄢葭言的意思，“周末一起去游樂園玩？”說罷，她就暗罵自己笨。像柯拓這種中式老英國，怎麽可能會去小女生才喜歡的游樂園！

回應來得很快很幹脆：“好。”

“真的？”她不敢信。

柯拓的眼睛彎成月牙，溫柔地将她瞧在心底：“不騙你。”

周日，四人在游樂場門口如期碰面。

孫昭昭背了鍋，事後還将将地發了條短信給柯拓，假裝如此幼稚的主意是自己一時興，又未免三人行會冷落鄢葭言，特地來親自邀請他作陪。饒是陰晴不定如她，竟在這件事上也沒過多數落，反而是樂呵呵地接過活，當起了‘始作俑者’。

雙雙會面，孫昭昭亦是莫名殷切。相識多年，鄢葭言只覺她是笑裏藏刀，瘆得慌：“你是不是在動什麽歪腦筋？”

孫昭昭不認，谄媚地撫起鄢葭言及腰的長發：“哪有，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壞人。”

她聽了，立即松手回去，笑盈盈地挽住魏鞅，一遍接一遍地打量眼前并肩的兩人：“美得很，美得很。”

鄢葭言撇嘴：“美個鬼。”

而事實證明，女人的第六感有時就是那麽準。孫昭昭進了游樂園，別的都不去，專挑高的上房揭瓦。

這其中緣由，是因為鄢葭言天生恐高。

她自個兒美滋滋地與男朋友升天去，便留下了鄢葭言，還有只為陪鄢葭言而來的柯拓。如此一番，‘游樂園約會’計劃便如火如荼地開啓了——

木制小圈在空中劃過抛物線，落地時還調皮地颠了幾下，終穩穩圈住地上的小玩意兒。

鄢葭言本百無聊賴地伏在圍欄上，突然用手支起身子，小嘴微開：“啊！中了！”

話時，老板已經收起圈子，将獎品揣在手心，走來遞予柯拓。他颔首：“謝謝。”

套中的是一條手機鏈，尾端吊着一只粉撲撲的小奶貓，一看就知道是鄢葭言這種小女生會喜歡的東西。而柯拓也很清楚，她想要。剛剛經過時，鄢葭言對大玩偶沒什麽興趣，唯獨一看到小吊墜就兩眼放光。

然則柯拓并沒有将它另贈他人的意思，而是從兜裏掏出手機，三兩下挂好。對此，鄢葭言沒說什麽，只伏身托腮，目光游離在外，不想主動搭理他。

“葭言。”他突然出聲。

以為柯拓是想向自己炫耀，鄢葭言沒好氣地轉身：“幹嘛啦！”

誰知道回頭一看，柯拓并沒有朝向自己，而是對着手機鏈上的小貓咪：“我說的是加鹽，添加的加，海鹽的鹽。恩，以後它就叫加鹽了。”

她撇嘴：“一點也不好聽。”

柯拓并沒有理會，而是又掏錢換了五個小木圈。見狀，她呀聲——

木圈脫手，不偏不倚空心套住另一條手機鏈，恰是他那條的情侶同款。一到手，柯拓就大方地把它放到鄢葭言手裏：“你的。”

看着尾端那只打着藍色領結的小貓，她不禁嫌棄：“我不要，我要加鹽。”

他拒絕：“加鹽是我的。”

鄢葭言只得洩氣，心不甘情不願地也把手機鏈挂上，嘴裏嘀咕：“以後呢，你就叫柯拓（ta）了。”

“柯ta？”

她理直氣壯：“寫作tuo，讀作ta。”

柯拓自知理虧，唯有聳肩：“你開心就好。”

“開心~”鄢葭言用力捏住柯拓貓的臉，像是有心報複，咬牙切齒，“開心得不得了！”

正午的太陽越發曬，雲層皆退散，燥熱似浪潮翻滾而來。

站在棚下，柯拓眯眼往上瞅。日光紮眼，他低頭：“太曬了，我們找個地方坐下等他們罷。”

額頭已經冒出一層細密的薄汗，鄢葭言擡手抹掉垂至下巴的水珠，又揮手試圖驅熱：“我想喝奶茶。”

柯拓笑笑：“好啊。”

游樂園裏的飲料又貴又難喝，兩人索性繞到後頭的商業街裏去，随便找了間順眼的奶茶店靠窗坐下。

柯拓還在前臺等侯，鄢葭言則掏出手機給孫昭昭發了條信息——

【鄢葭言：在奶茶店等你們。】

對方幾乎是秒回——

【孫昭昭：我們在看電影，不用等了~】

她嘴角抽搐：“呵，女人。”

放下手機，柯拓剛好端着兩杯奶茶回來。鄢葭言用手一探，只感指尖溫熱，有些不解：“溫的？”

“你現在不能喝冷的。”他淡定回應。

聞聲，鄢葭言忽覺小腹有些隐隐作痛，忙拿起吸管戳進埋頭喝奶茶，免得他又看到自己臉紅。

柯拓坐下，透過窗環視四周：“這間奶茶店很特別。”

“是麽？”她小口吸奶茶，将Q彈的珍珠咬在齒間，嚼得眉開眼笑。

他反問：“敢開在星巴克對面，還不夠特別？”

話音落，鄢葭言扭頭朝對面看去，第一眼見經典的綠色美杜莎招牌，第二眼卻變了臉色。

一個男人正從星巴克朝這裏走來。

他的面容刻薄，步步逼近直至伫立窗前。擡手，輕叩玻璃，唇語讀出兩個字：“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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