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CH.23

CH.23

鄢葭言擡頭，對着他的背影輕聲喚：“柯拓。”

“嗯？”

蹙眉，咬唇，猶豫片刻後，她小心翼翼問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麽要立那種規矩？”

前方的人止步，似是在考慮如何解釋一般沉默着，不開口，也不回頭。将近一分鐘後，柯拓緩緩側身，露出含笑的半張臉：“不收定金，是因為怕被賒賬。不上門，是因為怕麻煩。至于不去香港……”

聽到自己所想知曉的重點，鄢葭言屏息，擡頭睜大眼睛望向他，有些好奇，有些不解，更多是懷疑。

柯拓語氣随意：“因為我至今沒去辦理港澳通行證。”

松口氣，卻又覺得莫名。解釋很合理，但她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她隐約察覺到漏洞的存在，妄圖深究：“可是……”

走來，擡手在她的腦門上一敲。鄢葭言吃痛昂頭，他便順勢用尚還曲着的食指朝她的鼻子輕輕一刮，笑道：“沒什麽好可是的。”

“疼！”她本能擡手去捶眼前的人，可不單沒捶中，還被擒住手腕。氣得鼓起兩頰，鄢葭言連聲嚷嚷：“放手！”

柯拓仍笑，溫柔淺顯：“你在這裏，我還去香港做什麽？”

不再感到害羞，心壤裏開出花來，甜得像塞了滿嘴的棉花糖，又軟又甜，讓她不自覺嘴角揚起，小聲嚼念了一句：“就知道說好聽的話哄人。”

“你愛聽就好。”他轉身，擡步繼續往回家的方向去。

鄢葭言連忙追上，卻忍不住腹诽，又不是最好聽的那一句，遂傲嬌道：“也不是特別愛聽。”

他挑眉：“那我說句你最愛聽的。”

心裏的花不禁開了，還吹起花海，滿懷都是飛揚的粉色。鄢葭言覺得柯拓在那一瞬間變得格外帥氣，說不出為什麽，但就是覺得他今天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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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特別。

見她一臉期待，柯拓也很深情：“今天可以點三十個菜。”

話畢，鄢葭言好似聽見了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昂天嘆息，剛剛的果然都是錯覺。柯拓就是個大笨蛋，她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怎麽，還不高興？”

“高興。”她跨步朝前，好氣又好笑，“高興得不得了。”

這一次，是柯拓追上她。

他刻意放緩步伐頻率，慢悠悠地跟在身後，偷偷用餘光瞄，恍惚覺得眼前小小只的人兒還是個未成年。長得稚嫩不說，身高也不見長，讓他不禁覺得自己是……

自行打斷思緒，柯拓問她：“待會兒想吃什麽？”

“嗯——”鄢葭言咬住食指，“紅燒獅子頭！”

“還有呢？”

“清蒸鲈魚！”

“繼續。”

她不假思索，立即又道：“叫花雞！”想着，猛咽了咽口水，樂得話語含糊不清，“最好再來個炖圓蹄。”

他也笑：“行。”

誰知鄢葭言卻止步，偏頭看他。

柯拓也停下，望向她：“怎麽？”

“你之前不許我吃這麽多的。”自從那天上稱重了六斤，柯拓便開始限制她的飲食。油的不給吃，甜的不給吃，連奶糖都收走了。

他思量片刻，勉強道：“吃多點，好長身體。”話時，還伸出手描了一圈她的身影，“你看起來……太小了。”

直接将這個‘小’字會錯意，鄢葭言擡手護住平坦的胸口，怒嗔道：“臭流氓！”

“我不是這個意思。”柯拓無奈，話才出又收回去，摸着下巴打量她，“不過這方面也确實……很小巧玲珑。”

氣得直跺腳，伸出食指卻連他的下巴都夠不着，她漲紅臉：“你——！”

柯拓一錘手掌，恍然道：“要不再來個木瓜炖雪蛤？”

膝蓋中箭，鄢葭言已然失去了戰鬥力，黯然地繼續前進。她表面看似蔫蔫的，實際上內心活動過了一遭又一遭。

讨厭鬼！太讨厭了！怎麽會這麽讨厭！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但是……真的很小麽？雖然算不上很雄偉，但是比起平原，好歹也是丘陵啊！應該也沒那麽差才對！

要不，下次試試墊一下……？

陷入思緒，忽地被他驚醒：“想什麽？”

臉微紅，鄢葭言将腦袋壓得更低，細聲細氣道：“沒什麽啦……”

柯拓看破不說破：“真的？”

“大、大不了，以後就、就……”她結結巴巴。

“以後也不用。”他打斷，牽起鄢葭言的手，“這樣就好。”

鄢葭言一怔，笑顏逐開。

自從陸家的單子結束後，柯拓迎來了今年的業績最高峰。由盛夏轉秋涼的日子裏，古鐘表因天氣多變導致很容易出現損壞。在此期間，地球屋每日至少要接待兩位客人，可謂繁忙。

他開始熬夜工作，自然也沒時間陪鄢葭言。不過她倒乖，不吵不鬧，只安靜地在一旁練琴。

然則鄢葭言本不是懂事的主兒，一連月過，脾氣就來了。

這一日，柯拓接了個電話。

以為又是邀約工作的，從鈴聲響起的那一秒，鄢葭言便擺出臭臉，拉琴時的曲調也變得吱吱呀呀。

柯拓挂斷後，朝望向自己的人兒道：“是快遞。”

“哦。”她漠然，實際上心裏舒坦不少。

知道是在鬧小情緒，柯拓故意問：“能不能幫我拿一下？”

“不要。”

“可是我騰不開身。”他擺手，兩只白手套上沾滿了機油，污黑與黃膩混合在一塊，顯得格外肮髒。

“哼。”一把甩下琴弓，鄢葭言利落地轉身，氣鼓鼓朝玄關走去。

摔門聲驚天動地，趴在地上睡覺的高加索吓得一躍而起，茫然地四處張望，又看向了一臉無奈的主人。

柯拓苦笑。再不哄的話，以後要追就火葬場咯。

十五分鐘後，鄢葭言連拖帶抱，将一個半人高的箱子搬進地球屋。

她氣喘籲籲，對着箱子用力踹一腳，沒好氣：“你買的什麽鬼東西，重死了！”甩甩發酸的胳膊，不樂意地嘟喃，“自己不去拿，叫女孩子去搬這麽重的東西，一個大男人的好意思嘛！”

柯拓頭也不擡，手持螺絲刀繼續搗鼓鐘芯：“給你的，拆拆看。”

“拆就拆。”鄢葭言賭氣，直接走去桌上摸了把剪刀，朝封口使勁一劃，三兩下拆開。

箱子裏頭滿滿的一大堆零食。北海道白色戀人，芝士餅幹，脆口海苔，還有各種口味的薯片。當然，少不了一整罐的鹽味奶糖。

她不勝歡喜，卻還是強作埋怨：“買這麽多幹嘛？”

柯拓終于擡頭來瞧，借摸鼻頭的動作遮住挑起的唇角：“實不相瞞，我祖上是養豬的。”

鄢葭言假裝沒聽見，只彎腰将糖罐抱在懷裏，還特地上下晃了晃，裏頭的奶糖翻滾又落。她眨眼：“這個怎麽解釋？”

奶糖還是那款奶糖，只是形狀不同往日，全都是心形。

他清咳兩聲：“打折，順手買的。”

打折是不可能打折的，這款心形鹽味奶糖是情侶特別款，價格高出一倍不說，想買還得提前和店家預定。

她眯眼：“是嘛？”

他躲避：“嗯。”

打開罐子，摸出一顆剝掉糖衣，鄢葭言将奶糖含在嘴裏，美滋滋。

見她表情陶醉，他除去手套，朝前伸出右手：“過來。”

雖不解是要做什麽，但鄢葭言還是很聽話地屁颠屁颠跑過去。可湊近了他也不開口，只保持着攤手的姿勢，眼神略有期待。

思忖半秒，她朝前跨半步，稍稍踮起腳，把臉放了上去。

被蠢到的同時，又覺得鄢葭言這般反應十分可愛，平添幾分歡喜。收起五指，在她肉乎乎的兩頰上捏了捏，他憋笑：“包子。”

鄢葭言被捏成了河豚狀，氣道：“你叫我過來，就是想、想捏我的臉！還、還捏！”

“哈哈哈。”柯拓松手，放聲大笑。

她妄圖兇神惡煞，卻像故作放狠的小貓：“笑屁！”

大門一動，一個婦人手抱砂鍋側身進來。

見兩人正打鬧，劉老師笑得慈祥：“又在打情罵俏吶？”将砂鍋放在長桌上，又朝屋內招手，“我煲了烏雞湯，快來趁熱喝。”

柯拓向廚房取來三只碗，先盛了一碗遞給鄢葭言，又給劉老師添上。

“最近園林區裏來了不少新客人，很忙吧？”劉老師接過碗，淺笑道。

眸光一動，瞬間意會暗語，他報以微笑：“忙。”

“忙歸忙，女朋友還是要陪的。”

“是。”他擡眸。

婦人不再暗語，忙招呼兩人喝湯：“來，趁熱。”

臨走前，劉老師在玄關處回頭，與柯拓道：“王師傅家的貓走丢了，雖然有監控，但他眼神不好，你有空就去幫忙翻一翻，指不定能找到。”

柯拓颔首：“好。”

鄢葭言也揮手送別：“改天請您嘗嘗我做的蘋果派！”

送走客人，柯拓反手扣在身邊的小腦袋上：“你也只有蘋果派拿得出手。”

“那是。”鄢葭言得意叉腰：“學了大半個月呢。”

他誇道：“學得真快。”

她鼻子都翹上天了：“那是。”

兩人正欲回頭，門鈴忽響。

随鈴聲，一個女人在門外喚道：“柯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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