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CH.29

CH.29

“我不在乎。”柯拓太過平靜，乃至于讓人感覺到他或許在刻意壓抑情緒。

莫少卿和鄢葭言之間肯定有一段過往，但他根本不介意，甚至于不屑去介意。

孫昭昭笑笑：“那就好，我是怕人言可畏……”

他很決絕，從未有過的目光灼灼，似有一把大火燒過心頭，燎原滿片：“人言傷不到我，也傷不了葭言。”

孫昭昭不答，臉上輕浮的笑意漸漸趨于安心。

“彩排是什麽時候？”他問。

看一眼手機，孫昭昭明确給出答複：“明天一整天，直到晚上十一點。”

柯拓有所思：“嗯。”

柯拓專門提前閉店，去買了煲湯用的大骨頭。

他不會做飯，唯有繞去找劉老師代勞。在園林區內，所有匠人們皆處于‘鏈條式’交往狀态，彼此不會有金錢往來，需要幫忙的時候便記個人情，往後若有它求便直接開口，反而少筆膈應。

站在屋前，隔着夾生薔薇的木質栅欄，柯拓伸手将袋子遞給婦人。他禮貌颔首，有些不好意思：“勞煩您了。”

“小事。”婦人接過，笑臉盈盈，“都是自己人，不必這麽客氣。”

柯拓微笑：“好。”

劉老師打量他，估摸着才近飯點，小夥子應該還沒吃飯，便關切地詢問一句：“那你今晚準備吃什麽呀？”

煲靓湯是準備給鄢葭言當夜宵的，那柯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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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去泡個面吃。”柯拓摸摸鼻頭，随意道。

劉老師一聽，忙推開栅欄：“那怎麽行！”連連擺手，欲要牽引他往內走，“我正做飯呢，進來一塊吃罷。”

柯拓不可查地退後，委婉地推辭：“我手上還有急活，就不留了。”

皆是一枚匠人心，再不能理解的也能體諒這份熱情，劉老師妥協搖頭：“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什麽都過得去，就是做起事來太拼了。行吧，湯煲好了我就送過去，你也要注意休息。”

“好。”柯拓點頭，“那我先走了。”

鄢葭言回來得很晚。

原本預計彩排只到夜裏十一點出頭，沒想到淩晨一點過半，孫昭昭才開車送她回到園林區。她本就心虛，瞧見地球屋裏暗着，誤以為柯拓已經就寝，便嗒地打開前院的照明燈。

不開不知道，原來柯拓沒在屋裏，倒靠在門邊的暗處裏頭，歪在椅子上打瞌睡。

燈一亮，他眯着眼醒來：“回來了？”

“是啊……”鄢葭言小聲應道，似是怕他會生氣，小腦袋耷拉着，不敢看他。

柯拓不覺，站起身來，大手按在她的小腦袋上：“是不是困了？”平日裏都是十點半就要睡覺，今天這麽晚回來，肯定累得不行。

鄢葭言臉一紅。其實她一點也不累，還有稍許亢奮，剛剛才和孫昭昭大戰夜宵，現在肚子鼓鼓的，腦子也格外清醒。

可他既然問了，自己又心虛得很，只敢低聲應：“嗯……”

柯拓伸了個懶腰，轉身進屋，徑直到樓梯口打開燈。回頭，見她也進來，微微笑道：“我去熱夜宵。”

“啊？”一聽到夜宵兩個字，鄢葭言的胃不禁隐隐作痛。剛剛也不知道是誰吃了那麽多斤小龍蝦，直到現在肚子還有些火熱，消化不來。

以為她有所誤會，柯拓走進廚房開火，解釋的聲音傳出：“是劉老師做的。”

鄢葭言愈發覺得心虛：“哦……”

端着一砂鍋湯出來，柯拓臉上有着明顯的倦意，但還是強打起精神，盛了一大碗放到鄢葭言面前：“快喝吧。”

她暗自摸了摸肚子，為難道：“我一個人吃不完。”

話雖如此，但柯拓仍想讓她吃點東西墊肚子，遂轉身取了個碗：“我陪你吃。”

“嗯！”鄢葭言點頭一笑。

“來，玉米。”夾一塊金燦燦的玉米到他碗裏。

“來，肉骨頭！”将大塊煮得透徹熟爛的肉骨頭勺到隔壁。

“來，吃塊胡蘿蔔。”因為自己吃不下，又不想辜負柯拓的一片心意，鄢葭言只得故作殷勤地招呼。

柯拓看着碗裏的一堆東西，苦笑道：“這是給你的夜宵。”

“可我不吃胡蘿蔔。”她咬着筷子，一臉無辜。

他連連搖頭：“你啊。”

每每此時，鄢葭言特別會撒嬌。她用肩膀蹭蹭隔壁的人，聲音甜甜的：“換作你吃也一樣嘛。”

柯拓不買賬：“哪裏一樣了？”

“我們是一家人。”她語氣認真，頭頭是道，講得頗有幾分道理，“一個屋檐下，還睡一張床。你和我，不就是一樣的咯？”

他笑得寵溺，卻也無奈：“好，反正說不過你。”

“那是~”

後臺，更衣室。

孫昭昭抱起手，屁股靠在梳妝臺的邊緣，背對鏡子，兩眼朝前：“換好了沒？”

嘩的一聲，遮擋布被拉開，鄢葭言穿着一身紅色的旗袍，踮着腳尖走出來。才出幾步，她便臭美地三百六十度轉圈，臉上挂不住笑：“好看吧？”

“好看。”跨步前去，用力地捏她肉乎乎的兩頰，孫昭昭調笑，“白長這麽一張臉，一身臭脾氣。”

鄢葭言撇嘴：“要你管。”

對方攤手，視線轉向門外，酸溜溜地說：“我管不着，可你家柯拓管得着啊。哎，怎麽不見人，到底是來——還是不來啊——？”

一聽她将柯拓拉拉水，鄢葭言不客氣地伸手擰她的腰：“你好煩！”

話音剛落，更衣室的門被推開。

柯拓側身進來，頭一眼落在鄢葭言身上——高開叉，露大腿，性感無疑，配上那張娃娃臉，稚氣又撩人。

他迅速地回頭一瞄，确定門外沒有人偷看，又急急走過來，臉不是一般黑：“不要穿這個。”

鄢葭言不解，左邊扭一下，右邊瞅一下，茫然問道：“為什麽不能穿？”

“是不許穿。”柯拓加重語氣，原本還是勸說，現下直接變成了命令。

她亦有些不大高興：“我只是試一下而已，幹嘛那麽生氣！”

柯拓莫名耿直：“你穿不好看。”

“我穿哪裏不好看了？”

“都不好看。”他不悅。

之前的漢服就算了，好歹只是萌。現在這件旗袍算什麽，要是穿出去被人看到了，豈不是要撩死人？

鄢葭言氣得兩腮鼓起：“你無理取鬧！”

柯拓冷漠：“反正不許穿。”

“你！”

一旁的孫昭昭一臉看戲，早已經看破一切端倪，笑得宛若孩子出人頭地的老母親。

戰火不經意間蔓延開，鄢葭言将正義的天平交到她手裏：“昭昭，你評評理！”

“我？”她還有點懵。眼前兩人皆将目光投來，孫昭昭的姨母笑僵在臉上，結結巴巴地道：“我……我覺得，柯拓說的有道理。”

鄢葭言不敢信，瞪大了兩只黑溜溜的眼，丹唇微啓，卻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生怕她會真動氣，孫昭昭趕忙走去将她重新推進更衣室裏，連聲催促道：“快把裙子換上吧，馬上就要上臺了。”

她拉上簾子：“哼。”

隔着一塊布，孫昭昭壓低了聲音道：“傻丫頭，他是在吃醋呢！”

“哼。”

鄢葭言不聽。吃醋，有什麽好吃醋的，她心裏頭又沒別人。哪像某人，還有個各方面都合适得不得了的前女友！

另一頭，柯拓躲出門口，給黎清回了個短信。

【黎清：你今天還來麽？】

【柯拓：不去了。如果不麻煩的話，可以幫我拍幾張照片麽？】

【黎清：好。】

信息一來一回，輪到鄢葭言上場。

急急被推出更衣室，兩人甚至都來不及說上一句，孫昭昭便拉着鄢葭言朝前臺去。

“等一下。”她匆匆回頭。

柯拓收起手機，沖她微微颔首，用唇語默念一句：“去吧，等你。”

鄢葭言粲然一笑。

她們剛走，柯拓用手機給黎清做了最終答複，估摸着接下來的節目應該是鄢葭言獨奏，便轉身朝另一頭走去，準備繞過後臺上觀衆席。

柯拓朝外走，迎面而來幾個男生，瞧着年紀應該是學院的學生。

“是男人就別慫，再不說的話，她就畢業了！”

“就是，你都喜歡鄢葭言喜歡那麽多年了，一直憋着算什麽！”

“好。”中間被慫恿的男生挺直身板，像是下了不小的決心，“待會兒等她下來，我就去送花，然後告白。”

另外兩個使勁附和：“加油！就看今天了！”

柯拓耳尖，将三人的話全納在耳中。他不禁駐步，淡淡開口：“鄢葭言的脾氣不好，如果她不喜歡你，你冒然告白，會有什麽後果？”

聞聲，三個男生也停下，皆讷讷地望着柯拓，顯然沒有想過可能會被拒絕。

“她一生氣就哄不好，急起來還會踹人，最兇的時候連咬人也是尋常。”柯拓朝身側一瞥，憑身高優勢碾壓對方，甚是有些許潛藏的鄙夷，“你們連她是怎麽樣的人都不了解，就妄想着要告白成功？”

中間的男生慫了，将手上的大花束收到身後。

同伴見狀，沖着柯拓質問：“你誰啊！”

他勾起笑：“我？我是葭言的男朋友。”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