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CH.32
CH.32
百分之百……
鄢葭言愣愣凝視他,雙唇輕顫,在心中仿佛嚼念這一句話。是了,雖然這話是不可不扣的歪理,但從柯拓口中說出,竟莫名令她有了堅信。
“你信不信?”柯拓問道,語氣篤定。
她不語良久,終還是開口:“信。”
話音剛落,心頭激起肆虐的玩意,鄢葭言眯眼,在階梯上踮起腳,得意洋洋地挑眉,将額頭與他相抵,狡黠笑道:“柯拓,你這是在向我變相表白嘛?”
站在平臺上的人耳根微燙,不大好意思地輕咳兩聲,不覺啞了嗓子:“沒有。”
鄢葭言将臉湊近,在他的耳畔輕輕吹了一口氣。涼涼的風拂過兩頰,更助長了羞紅蔓延。剎那間,柯拓的耳朵徹底紅透,燒得明白。
她撇嘴:“口是心非。”
柯拓摸摸鼻頭,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反正——”鄢葭言一步步走下臺階,拐過他身旁,繼續往下走,“這種方式,我才不會承認呢。”
一句喜歡,對女孩子的意義有多重大,男生是不會懂的。
柯拓眼睜睜看着她從自己身邊經過,聽見這句話倒也沒多大的反應,只不過颔首一笑,幾步追上去。
五指圈住她的小手,牢牢握在手中,十指相扣。
他借身旁走動的風聲,輕聲表白:“我喜歡你。”
“哎?”鄢葭言沒聽清,不解地擡頭去瞅,“你剛剛是不是在說我的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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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拓唇線一挑,揚起笑弧:“沒有。”
鄢葭言哼聲:“還笑,絕對是在說我的壞話。”
“真的沒有。”
“騙人。”
兩人走出劇院,晚風習習,從地平線那頭吹來,将遮住繁星的雲層揭開,露出夜色重重,不見圓月。
他們牽手,像普通的小情侶一樣,肩并肩地往回走。
“柯拓。”鄢葭言突然開口。
柯拓心情甚佳,連回應都有些飄飄然:“嗯?”
鄢葭言試探地詢問:“你記不記得那件事?”
“哪件?”他反問。
“我前幾天不才過來這裏嘛!”鄢葭言咬唇,心頭有些不滿。這個笨蛋,完全沒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天天就知道修鐘,哼!
他其實是知道的。鄢葭言剛從音樂學院畢業,又參加了S市第一樂團的入職考試,如果順利的話,以後便是樂團的副小提琴手。
柯拓回頭看一眼劇院,明知故問:“是麽?”
“你!”鄢葭言沒有甩手,而是就着牽手的姿勢,狠狠在他手背上擰了一把,悶聲道,“我昨天收到錄取通知了。”
聽她語氣不對,柯拓撇開手上的疼,只問:“不高興?”
鄢葭言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後道:“樂團的負責人想讓我搬到宿舍去,說是以後要排練也容易……”
柯拓亦駐步:“你想去麽?”
“不想。”她下意識地回應,本就完全沒考慮過要搬走,“但是我已經畢業了,也該自己獨立……”
柯拓輕笑,拉着她往前走。
對着夜幕星辰,他道:“你不用獨立,還有我呢。”
鄢葭言心頭怦然,卻還是扭捏道:“那好歹我也是個成年人嘛……”
“嗯,有道理。”柯拓颔首,對此表示認同,“你可以是樂團的小提琴手,但不用特地為了排練而搬走。如果嫌搭地鐵來去太麻煩的話,以後我送你來就行。”
她小臉緋紅:“我不是這個意思……”
柯拓挑眉,忍不住毒舌:“你脾氣那麽臭,如果真和別人住一間宿舍,不出三天就會吵架的。”
“你什麽意思!”聞言,鄢葭言氣得兩頰鼓起。
“意思是——”他轉身,彎腰,輕輕吻上她的唇,“我要你留在我身邊。”
“你來不來?”
“手頭上有工作,應該沒空。”
“那好吧。”
鄢葭言枯坐在化妝臺前,手裏擺弄着眉筆,眼神有些呆滞,乃至于渙散。她的心思飄回了昨天,久久拉不回來。
今天是她進樂團的首次演出,以新晉副小提琴手的身份正式入駐。
對于鄢葭言而言,今次便是人生的另一個起點。而她所想的,是自己開啓旅程的時候,柯拓能夠為她見證這一切。不過很可惜,柯拓醉心于他的鐘表事業。
說不生氣絕對是假的。
“葭言?”樂團的負責人輕叩休息室的門,将腦袋探進來瞅她,“馬上就要上臺了,準備好哦。”
鄢葭言放下眉筆,回頭一笑:“知道了。”
起身,提起小提琴箱,深吸一口氣,轉身對着鏡子露出得體的微笑。
即便他不在,自己也要努力做到最好。
後臺排成長隊,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樂團的首席小提琴手。那是個男人,年近三十,看起來格外穩重,明顯是個老手。
鄢葭言與衆人被擋在幕布之後,視野之內只能看見臺上整齊擺放成半圓的椅子,還有最邊緣的觀衆席。
她給柯拓留的入場券是vip座位,位于能将舞臺盡納眼底的看臺上。
垂眸,鄢葭言的目光稍顯郁郁。可……也不知道他到底來不來。
“要上臺了,打起精神。”首席小提琴手回頭來,稍顯嚴厲地提示道。
鄢葭言連忙點頭:“嗯!”
随着衆人上臺,觀衆席上爆發掌聲。如海潮,如驚濤,洶湧而來。
鄢葭言跟在首席後頭落座,看指揮将小提琴架在脖子上,持弓,保持着随時下手的姿勢。眼光緊張地瞄向看臺,一一而過。
沒有,沒有,沒有,還是沒有,柯拓真的沒來……
下一秒,指揮手中的指揮棒一抖,她定下心神,拉下第一個音符。
與此同時,後臺。
柯拓捧着一束茉莉花,沿着走廊尋找。門牌上寫着不同的分組,底下還貼着成員的名單。一直找到第三扇門,才發現了那三個字——鄢葭言。
巡視的負責人看見柯拓正在研究名單,遙聲問了一句:“你是來送花的嘛?”
“嗯。”柯拓将花攏在臂彎裏,目視她朝自己而來。
負責人在門前站定,笑盈盈地看向名單:“這是要送給誰?”
手指準确地指向那個名字,他溫柔道:“鄢葭言。”
掌聲雷動,觀衆席上的人皆肅立而起。舞臺上的樂團成員亦起身,向來賓鞠躬致謝。
鄢葭言終于松了口氣,偷偷将懸着的心放下。
還好一切順利,完全沒有出錯。她的樂團首演,也算是完美落幕了。鄢葭言向觀衆席鞠躬,起身時又不死心地望一周看臺——
哎,柯拓還是沒來。
回到休息室,鄢葭言将小提琴箱放下,給柯拓發了條簡訊:
【鄢葭言:我要回家了。】
等了幾分鐘沒有回應,她不禁嘆息,握着手機的手也垂在大腿上。
“葭言?”門外有人喚她。
回頭,鄢葭言只見負責人捧着一束茉莉,笑得極歡喜:“恭喜恭喜,演出順利。”
她起身,回以一笑:“多謝。”
負責人将手上的東西遞過去,神神秘秘地說:“喏,有人送給你的花。”
“誰啊?”鄢葭言不禁露出歡顏,心裏已經默認了這束花是柯拓送的。接過,用手在周遭翻幾下,卻沒有找到應有的卡片。
“一個男生,很高很帥哦!”
鄢葭言更加确信了,笑得甜蜜:“是嘛。”
負責人見她如此開心,自己也想八卦一番,遂湊近了與鄢葭言耳語:“他說是你的親屬,是不是老公啊,還是說……?”
鄢葭言皺眉。
老公……?親屬……?越發深思,越覺得此事沒那麽簡單。柯拓有事不回來,送花也肯定不會以親屬的名義,難道是……
好巧不巧,聽見走廊裏頭有人在說話,那聲音極為熟悉,化成灰她都認得:“那以後就請你多多關照葭言了。”
說着,兩個身影在門口閃過。團長在左,右手邊是莫少卿,兩人正在交談,很是融洽的模樣:“鄢小姐是難得的小提琴天才,她能夠留在樂團發展,也是我們的榮幸。”
瞳仁緊縮,鄢葭言抱着花束的手徒然緊縮。
果然是他!呵,親屬,還真是親屬,人家是鄢鐘情的丈夫,姐姐的老公,她的姐夫!呵,茉莉,以前他就喜歡用茉莉哄女孩開心!
一個箭步沖出門外,在莫少卿面前站定,面露兇色。
對着這徒然殺出的人,莫少卿還有些驚愕:“葭言?”
“這是你的花。”鄢葭言用力地将花甩到他懷裏,沒好氣地翻白眼,“送錯人了,我拿來還給你!”
話畢,當即轉身,氣沖沖地朝大門而去。
“葭言!”莫少卿喚道,摟着懷裏的那一束茉莉只感到莫名其妙。沒錯,他是特地過來為鄢葭言打點人脈的,但這束花還真不是……
低頭看一眼,直接将花束塞到身邊的團長手上,莫少卿快步追上那小小的身影:“葭言,等一下,我有話要和你說!”
追出門口,陽光照進眼簾。
莫少卿眯起眼,隐約看到一幕——
柯拓一手扶着山地車,一手摟着鄢葭言。
而她,也兩手攀着他的腰不放,将半邊身子藏在柯拓身後。
一見莫少卿從門外出來,柯拓完全沒有想理睬的意思,只回頭說了一句:“我們回家。”
茉莉花:我做錯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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