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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然渾身一個激靈突然驚醒，感受到下半身涼絲絲的觸感，惆悵地嘆了口氣。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正好剛過淩晨三點，已經半個多月了，卓然每天都是在這個時間準時醒來。從第一次吓得打開音響蹦迪，到現在的習以為常，卓然低頭撸了把臉，覺得自己可能很快就要飛升了。

卓然從床上坐起來，連燈都懶得開了，因為他知道屋子裏那位朋友根本不怕燈光，而且卓然甚至還摸透了那哥們的性格，昏黃的燈光反而能刺激他的欲望，最後受害的還是自己。

至于卓然為什麽覺得對方是個爺們，因為只有男人才最了解男人。

“哥們你不累嗎？”卓然點燃一支煙，在黑夜裏對着虛空深沉地問道。

回答他的只有一縷縷劃過周身的涼氣。

“我這幾天一直覺得腰疼，周末去看了個老中醫，他說我腎虛。”卓然苦笑一聲：“老頭還問我女朋友是不是特別漂亮，你說這個問題我咋回答？”

依舊沒有聲音回應，只是那股子涼飕飕的氣息慢慢攀上了卓然的脖頸。

卓然把煙掐滅，拿過床頭的六味地黃丸塞進嘴裏，像感受不到苦味一樣一下一下地咀嚼着，眼睛看向窗外，惆悵地說道：“聽說過厲鬼索命的，沒聽過色鬼日人的，哥們你說你這是圖啥呢？全國十好幾億人，随便揪出來一個都比我強，采花也不能可着一個人采，你是哪個年代的？聽沒聽說過可持續發展？”

整間公寓裏就聽到卓然一個人叨逼叨的聲音，那哥們連個屁都放不出來，卓然話音剛落，胸前的一點突然被什麽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艹！”卓然咬着牙吐出一個字。

卓然咽下嘴裏苦澀的藥丸，吸了吸鼻子悲怆地平躺在床上，四肢攤開，整個人擺成了一個大字，分明就是任君采劼的節奏。

“來吧，我不反抗，你一次來個痛快吧。”卓然無力地說道：“不過我可告訴你，老子不會就這麽算了，要麽我死要麽你活，這筆賬我早晚得清算幹淨！”

在卓然身上來回游走的冷氣聽到這句話突然頓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繼續執著地在卓然身上撫摸着，甚至連身下最敏感的部位也不放過。

卓然眼底一片死灰，狠狠地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七點，鬧鐘準時響起，卓然頂着兩個碩大的黑眼圈費力地從床上爬起來，下床的時候腳都是軟的，氣得他又狠狠罵了句娘。

卓然在車上抓緊時間補了個眠，可是依舊掩蓋不住他渾身的沉沉死氣，整個人一副被掏空了的樣子，搖搖晃晃的連在電梯裏都沒人敢去擠他。

好不容易到了辦公室，迎面撞上了剛剛休完婚假回來的同事，卓然拿了幾顆喜糖有氣無力地打了聲招呼，剛想回到自己座位上休息一下，卻被對方給叫住了。

“卓然，我看你印堂發黑，怎麽看起來不大精神啊？”

卓然一愣，心髒開始狂跳，兩手抓着同事的胳膊激動地問道：“兄弟，你是不是看出什麽來了？”

同事皺眉，左右環顧了一下，然後拉着卓然去了樓梯間，神秘地問他：“你不是真遇上什麽事了吧？”

卓然猶豫地吞了口口水，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把被鬼日的事告訴他。

但是同事以為卓然的沉默是表示了不信任，直接搖了搖頭說道：“我平時沒跟你說過，我爺爺就是搞這個的，我小時候也跟他學了點，不過不怎麽精，你不信我也正常，不過你要是真有需要，可是去找我爺爺問問。”

“需要需要！我可太他媽需要了！”卓然激動地握着他的手，“你爺爺在哪？我現在就請假去看望他老人家。”

“……也不用這麽急吧。”

“再他媽不急我腎都要被掏空了！”卓然急切地低吼。

同事見他确實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只好把爺爺的聯系方式給了卓然。

卓然激動地恨不得抱着他親上兩口，一轉身就迫不及待地給老人家打了個電話，可是令他失望的是，老人家家裏有事，只能跟卓然約了周六過來。

卓然看了看日期，距離周末還有三天，咬咬牙怎麽都忍過來了！等到收了這個色鬼之後就可以放鞭炮慶祝了！

可是卓然沒想到自己跟陰陽先生還沒有見上面，當天晚上就被折騰的快要去了半條命，那陣仗簡直恨不得把他給生吞了一般，一直到早上第一縷陽光照耀過來，卓然才終于得以片刻的喘息。

卓然懷疑這只色鬼已經知道了他的打算，這是在給他警告呢。

好不容易捱到了周末，卓然一大早就殷勤地跑去車站接人，本來想把老爺子帶回家去詳談，沒想到老人家剛看到卓然的第一面就變了臉色。

“元神不聚，白如枯骨，這、這……這分明是已死之人的面相啊！”老人家手指顫抖地指着卓然說道。

卓然心裏咯噔一下，他注意到了老人家說的是“已死”而不是“将死”，難不成他的陽氣被色鬼吸幹了，已經是個活死人了？

“老爺子，你別吓唬我，我要是真死了，哪還能在這大白天地過來見你？”卓然壯着膽子說道。

老人平複了一下呼吸，直接一屁股坐在路邊的花壇邊，從包裏翻了一會找出了一個紙袋子，熟練地開始卷起了旱煙卷兒。

卓然現在連抽煙的心情都沒了，忐忑地盯着老人，像是等待死刑宣判一樣。

“說說吧，你是遇到什麽事了？”老人吸了幾口旱煙，終于緩和了下來，淡淡地問卓然。

卓然在心裏措了措辭，剛想開口說話，就聽到老人又補充道：“一五一十全都說出來，千萬別藏着。”

卓然嘆了口氣，只好當着一個耄耋老人的面，把自己夜裏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彙報了一番。

“我也不知道那色鬼是看上我什麽了，要不是我剛交了半年的房租，說什麽我也得搬家。”卓然喪氣地說道：“我就怕那色鬼食髓知味，到時候再跟着我去了新房子，我這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搬家？”老爺子冷笑一聲：“你這問題可不是搬家能解決的，鬧鬼的不是房子，是你！”

卓然渾身一僵，“啥意思？難道我招鬼？”

“你好好想想，這件事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老人問他。

“我哪知道啊……”卓然剛說出這幾個字就突然愣住了，垂眼想了一會，遲疑地說道：“不對，好像是有一件事。”

卓然仔細想想，這些倒黴事好像并不是一點征兆都沒有的，那天他下班回家，不知道什麽時候腳底踩了一個紙片，是一個灰白色的剪紙圖案，花樣繁雜精細，卓然覺得是個稀罕玩意兒，沒有在意就留了下來。

結果有一天他一邊玩着手機一邊抽煙，帶着火星的煙灰正好落在了那個剪紙上，沒想到呼的一下紙片突然燒了起來，火苗竄的老高，等火滅下來以後，竟然連個灰都沒有留下來，卓然放下手機納悶地研究了好久也沒琢磨出個東西來，很快就把這件事給忘了，也就是從那天晚上，那只色鬼開始騷擾卓然。

“那剪紙上是什麽圖案？”老爺子問他。

卓然苦着臉回想，“好像，像是一條龍？還有幾個我認不得的字，這東西是有什麽說道？”

“年輕人啊！這是龍鳳貼啊！”老爺子搖頭嘆息：“你燒了人家的龍鳳貼，等于跟他定了親，這根本不是什麽色鬼，而是你相公啊！”

“啥……？”卓然傻了。

“結陰親，聽過沒？”

卓然心裏發顫，“老爺子你別吓唬我，陰親我聽過，可這是死人跟死人之間的事，跟我一個大活人有什麽關系？”

“所以我說，你這只鬼來頭不小，我是對付不了，你另尋高明吧。”老爺子搖了搖頭，用鞋底把煙滅了，起身就想離開。

“別啊！”卓然拉住他：“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沒有什麽解親的法子嗎？”

老頭想了想說道：“我只能給你幾張符，暫時幫你壓一壓，再多的我也幫不了你了。”

卓然連聲道謝，從老爺子那拿了兩張黃紙符，又花了兩千塊錢買了一把小桃木劍挂在脖子上，欣然地把老爺子送走了。

剛一回家，卓然就依照老爺子教的方法把符紙貼在了床頭和門口，當天晚上連覺也沒敢睡，睜着眼睛一直熬到了淩晨三點，直到确認那哥們确實沒有來，這才長長地松了口氣，一歪頭，困倦地睡了過去。

可是夢裏卓然睡得也不安穩，渾身一直被一股陰冷的氣息包圍着，無論怎麽努力睜眼也醒不過來，整個人陷入了痛苦的夢魇中。

“寶貝兒，你不是說咱倆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嗎？”突然有一個低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等着我，咱們很快就可以見面了。”

聽着這個聲音，卓然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驚叫一聲醒過來，天色卻已經大亮。卓然大口呼吸着，下意識地摸向了胸前的桃木劍，沒想到手指剛一握上，那把劍就嘎嘣一聲碎成了兩段。

卓然渾身冷汗，再一轉頭看向床頭，發現那張黃符紙已經燒成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