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普通的怨靈只能被禁锢在死去的地點，沒有攻擊的意識也沒有附身的能力。

李泊宣家裏會帶上陰氣，也只是因為他曾經去過案發地點沾上了鬼氣，可是現在站在房間裏的這個分明就是一只完全體的鬼魂。

即使沒有李恒殊這麽強大，但是強大到溢出的怨氣還是讓李恒殊都覺得有壓力。

“離他遠一點，殺你的兇手已經找到了，再纏着他別怪我不客氣！”李恒殊把卓然虛壓在身下護住，冷聲警告。

那個怨靈離開了死地力量大幅減弱，甚至連靈體都沒有，只是有一股冰冷的氣息在卓然四周圍繞，同時發出一聲聲低聲的嗚咽。

“滾！”李恒殊不想知道她還有什麽冤情，他不是卓然，沒有那麽高的興致，同樣都是難以瞑目的死靈，李恒殊不覺得自己有什麽義務替別人去伸張正義。

果然，見到李恒殊鬼氣全開，那一絲怨靈頓時沒了氣息，嗚嗚咽咽地散開了。

李恒殊嘆了口氣，低頭看向卓然，無奈地捏了捏他的臉，自言自語道：“随随便便跟鬼許諾，你膽子真是大得可以。”

卓然這段時間實在太累了，好不容易了了心思又沒有人攪和，一覺睡得昏天暗地，等到再醒來的時候天都已經大亮了。

卓然在被窩裏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哼哼唧唧地又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睛對着天花板發了一會呆，才忽然覺得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寶貝兒，你終于醒了。”不等卓然有什麽反應，李恒殊的聲音就在耳邊響了起來。

卓然吓得渾身一抖，回頭看了一眼，頓時像見了鬼一樣連連後退。

雖然床足夠大，李恒殊還是怕他摔到地上，趕緊伸長胳膊把他撈回來，笑着問道：“見到鬼都不害怕，怎麽見到我反而吓成這樣？”

“草啊你趕緊放開我！”卓然大罵，連踢帶踹地想要推開李恒殊。

“別吵。”李恒殊捂住他的嘴，“家裏還有人在休息。”

“家裏？！”卓然一驚：“哪個家？”

“陸家。”

卓然心裏咯噔一下，臉上頓時臊得通紅，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就只是睡了一覺而已，你別這麽大的反應。”李恒殊故意把一個“睡”字說的很重。

“我去你大爺啊！”卓然崩潰地抱住了頭：“我的名節都被你給禍害了！”

李恒殊悶笑出聲，覺得卓然這種反應實在是太好玩了。

卓然罵完人又覺得不對，連忙掀開被子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發現內褲還在才松了口氣。

“擔心什麽？”李恒殊湊過去也順着卓然的視線看進被窩裏。

“滾啊你！”卓然一把推開他，一邊捂緊了被子四處找自己的衣服。

李恒殊笑的渾身發顫，心情大好。

卓然悔不當初，不應該就因為李恒殊幹了點好事就對他放松警惕，還在他身邊睡得跟死豬一樣，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卓然好不容易把衣服穿好了，一回頭發現李恒殊一直坐在床頭盯着他看，卓然羞憤地拿起枕頭摔在他臉上，氣沖沖地走出房間。

結果剛拉開卧室的房門發現陸媽媽竟然站在門口，看樣子正想敲門。

“早，你醒了？”陸媽媽看到卓然一頭亂蓬蓬的短發，笑着問候。

卓然僵住，不知道在這樣的場景下怎麽面對陸修遠的媽媽。

“媽，早上好。”李恒殊倒是自然，上前直接當着陸媽媽的面把卓然摟住。

陸媽媽笑笑，“既然都醒了，那就趕緊下來吃早飯吧。”

“好，等然然清醒一下我們就下去。”李恒殊特別不要臉地在陸媽媽面前秀恩愛。

卓然沒有辦法，只能配合李恒殊演戲，苦着臉笑了笑，努力讓自己不爆發出來。

陸媽媽畢竟疼自己的兒子，雖然覺得這種關系別別扭扭的，可是也沒有說什麽，反而和藹地沖着卓然笑了笑，之後才轉身離開。

“她好像很喜歡你。”陸媽媽剛走，李恒殊就笑着對卓然說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喜歡我了？”卓然崩潰地低吼。

“別生氣，下樓吃完早飯送你去上班，晚上你可以回家好好睡一覺。”李恒殊哄他。

“我能不吃飯直接走嗎？”卓然不情願地反對。

“陸媽媽會以為你在恃寵而驕。”李恒殊嚴肅地說道。

卓然使勁抓着自己的頭發，恨不得立刻變成空氣從陸家消失。

“那吃完飯你能帶我去火燒地嗎？昨天說好了的。”卓然終于妥協了，開始跟李恒殊講條件。

李恒殊揚眉，毫不猶豫地說道：“今天警察肯定還在現場呢，你去了也進不去，等案子定了再說吧。”

卓然想想覺得也對，只好失落地答應下來。

一頓早飯吃的別別扭扭的，陸媽媽雖然心裏不喜歡，可是畢竟兒子的态度擺在那，所以她只能把卓然當成是我兒媳婦一樣對待，甚至怕陸修遠不開心，對卓然更加精致小心。

卓然最後簡直快要哭出來了，借着上班的借口趕緊讓李恒殊把他送走。

李恒殊這次倒是老老實實的，乖乖把卓然送去了公司就離開了。

卓然終于松了口氣，白天的時候還抽空上網查了一下關于火燒地命案的事。

案子破了，本應該是件挺高興的事，可是卓然看着看着就笑不出來了。

兇手已經找到，火燒地的無名女屍至今無人認領，身上沒有任何證明身份的物品，而且案發一個多月也沒有家屬報案，更精彩的是下面的評論，同情的同時又添加了一些惡意的揣測，有說被害人肯定是個失足女，說她這麽晚去那麽荒涼的地方肯定是準備拉客的，這樣的女人沒有家人找很正常。

卓然越看心裏越難受，登錄賬號替死者說了幾句話，可是很快淹沒在了評論裏。

就因為這件事，卓然一整天都悶悶不樂的，渾渾噩噩捱到了下班，又難得沒有被李恒殊騷擾，點了外賣簡單吃了一頓，躺在被窩裏舒舒服服玩了一局游戲就睡下了。

可是沒想到這一覺又沒能睡踏實，一直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夢，眼前一片黑暗，而身體又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疼痛，痛的卓然幾乎要叫喊出來，可是卻怎麽也醒不過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終于恢複了意識，可是一睜眼卻發現自己竟然在火燒地那片廢房子裏。

卓然忍着渾身的劇痛，一點點拼命地往外爬，渾身甚至沒有一點力氣，只能靠着指甲摳着地在黑夜裏摸索着，心裏只有一個強烈的意念——活下去。

只是身體上的疼痛越來越弱，卓然的意識也越來模糊，直到從遠處照射過來一束強光，卓然這才強迫着自己再度清醒過來。

雖然卓然的視線已經模糊得幾乎看不清任何東西，但是他還是一下就認出朝着這個方向駛過來的車正是李泊宣的那輛寶馬車。

可是卓然已經完全沒有力氣再動彈一下了，耳邊聽到的只有一聲弱過一聲的心跳，即使明知道那輛車就停在自己面前，卓然也沒有任何力氣去呼救，只是用力伸長了胳膊，觸及到了冰冷的徹底。

随即，空曠的四周突然傳來一陣手機鈴聲，卓然的夢也突然斷在了這裏。

卓然清醒地睜開眼睛，夢裏那種令人絕望的窒息感似乎還沒有過去，卓然抹了把臉，擦掉臉上的淚水，利落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毫不猶豫地穿上衣服再次去往火燒地。

他終于知道那個死去的姑娘到底要做什麽了，不是想要報仇也不是委托他找到真兇，她真正想要讓卓然做的，是找到那部手機。

那裏面或許藏着她最愛的人的號碼，或許還有她家裏人時不時發來的問候，她并不是無人問津的失足女，可能在老家偏遠的村子裏，還有一個盼着她回家的媽媽。

卓然打車去了火燒地，司機聽說他要去那裏還很詫異，還問卓然知不知道火燒地的那邊發生了命案，卓然沒心思去想這些，随口應付了幾句就不再說話了。

火燒地那裏已經被當成是案發現場被封鎖了，到處都是警察拉的警戒線，好在兇手已經抓到，沒有人在這值班，卓然很順利地就摸到了那棵樹下。

只是卓然沒想到樹下竟然還有人在，剛想躲一躲的時候，發現那兩個人他好像認識，除了那個神棍劉科研之外，另外一個人不正是李恒殊的本體？

“你們大半夜的跑這來幹嘛？”卓然大膽地走出去，奇怪地問道。

樹下的那兩個人齊刷刷地轉頭看他，卓然擡腳往前走，還沒等走出去幾步，就見到李恒殊突然變了個臉色，對着他大喝：“別過來！”

卓然吓得趕緊停下腳步，剛想開口問怎麽回事，就看到那天晚上他見過的那個渾身血污的鬼魂突然出現在面前，面目猙獰地對着他張開了雙手，似乎要把卓然生吞活剝了一樣。

即使卓然已經對這個世界上有鬼這件事見怪不怪了，可是突然遭受了這麽大的視覺沖擊還是控制不住地叫了出來。

“離他遠點！”卓然吓得一頭冷汗，幾乎已經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等着被鬼吃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鼻中嗅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卓然幾乎是反射性地睜開眼睛，發現面前那只女鬼已經被拉開了。

在卓然睜眼的瞬間，正好看到李恒殊張開嘴一口把鬼魂吞了下去。

但是這還是不是令卓然最驚訝的，最令他驚訝的是李恒殊此刻的樣子——渾身上下血淋淋的一片，胸口心髒的位置是一個拳頭大的洞，而李恒殊那雙總是帶着不正經笑意的眼睛也變成了兩個血窟窿。

“別看。”李恒殊大約察覺到了卓然在看他，連忙伸手捂住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