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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事實上卓然已經完全呆住了，就算李恒殊不來蒙他的眼睛，他也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睡一覺就好了，就當今天晚上沒來過。”随着李恒殊這句話，卓然突然覺得頭腦發沉，沒過幾秒就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識。

卓然腦中最後想到的是：你大爺的李恒殊，又開始害老子！

卓然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睜開眼睛依舊不是自己那個熟悉的出租屋，不過也不是陸修遠的卧室。

“我還以為是我敲得太狠，你醒不過來了。”不等卓然從床上坐起來，身邊就有個人說話了。

卓然擡頭看過去，看到劉科研那個神棍正站在桌邊點檀香。

“怎麽是你？”卓然沒有忘記昨晚看到的場景，想起李恒殊那一身狼狽，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又問道：“李恒殊哪去了？昨天那個……”

“他回家了，魂魄離體不能太長時間，昨天晚上跟我一起去火燒地抓鬼耗費了不少的時間，現在他回去補充體力了。”不等卓然說完，劉科研就先搶答了。

卓然眨眨眼，有些難以啓齒地問：“你們是……是抓鬼還是吃鬼？”

“本來是要抓鬼的，可是誰知道你突然跑出來了，那個怨靈本來就帶着強大的怨氣，你答應了人家的事又沒有辦到，她的怨恨越來越強，昨天要不是我們在，估計你這會已經橫屍現場了。”劉科研嫌棄地說道。

卓然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這才想起自己那天晚上去火燒地的時候曾經對着樹下說過一定會幫她的忙，沒想到就這麽一句話反而惹上了麻煩。

“我之前搞錯了方向，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她到底想要讓我幫什麽忙的。”卓然讷讷地解釋，想了想又問道：“那，那李恒殊把她給吃了，是不是她就……投不了胎了？”卓然根據之前看過的靈異故事來推斷這件事。

“沒那麽嚴重。”劉科研撥了兩下檀香，淡淡地說道：“他吃的不過是一團極重的怨氣，反而是幫了她。”

卓然點點頭，放心地松了口氣。

劉科研見到他反應這麽平淡，奇怪地看向他，一臉淡定這個時候也裝不下去了，驚訝地問：“你就只想問我這些？”

卓然正在穿鞋，聽到他的話擡頭看過去，“不然呢？我還有什麽好問的？”

劉科研一愣，習慣性地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哦對了，警察有沒有在現場發現一部手機？”卓然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問他。

劉科研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不知道，大概沒有吧，不是說沒發現任何能身份證明嗎？”

卓然默然地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麽，潛意識裏還是覺得那部手機跟李泊宣脫不了關系。

“那我先回去了。”卓然心情不太好，悶悶地說了一句。

“等一下！”劉科研不淡定地叫住他，看到卓然茫然地回過頭，才糾結地問道：“你就這麽走了？”

“不然呢？”卓然奇怪地看着他：“現在天都亮了，鬼也被吃完了，我不走留在這幹嘛？”

“你，你就沒有什麽其他的問題想問我？”劉科研急的站了起來，“比如，比如關于那個誰的。”

“李恒殊？”卓然問。

劉科研猛地點頭，“你就一點都不好奇？”

卓然嗤笑一聲，“神經病，我有什麽事直接問他就好了，問你這個神棍幹嘛？”

“……”劉科研嘴角抽搐，恨得直想開口罵人。

“哦對了，還是有個問題的。”卓然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轉過頭問他：“什麽人死了之後會被，被挖眼睛？”

李恒殊那雙眼睛長什麽樣子，卓然閉着眼睛都能想象到，那個來自民國輕佻的公子哥，整張臉上最亮眼的就是那雙眼睛，笑起來帶着淡淡的痞氣，不笑的時候又亮得勾人，卓然甚至都能想象得到，李恒殊生前頂着這麽一雙眼睛得迷倒多少無知少女。

劉科研終于等到了自己想回答的問題，立刻又鎮定下來，翹着二郎腿坐下，懶洋洋地回答：“你看過罪案小說嗎？據說很多兇手殺死最親近的人的時候，都會選擇把死者的眼睛遮起來。”

為了不讓那雙最熟悉的眼睛裏，最後帶着仇恨映出自己的影像。

卓然淡淡地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離開的時候還聽到劉科研在身後抓狂地問他：“你就沒有別的想問的嗎？”

卓然當然有很多問題想問，可是如果這些話李恒殊想說早就告訴他了，卓然本身又不是個喜歡打聽八卦的人，沒必要從別人口中道聽途說這些有的沒的。

不過說來也奇怪，一連幾天卓然都沒有再見過李恒殊，他的生活好像又恢複了正常，卓然一時間還有些難以适應。

這天卓然班上到一半，突然被叫出去說有人找，他第一反應是以為李恒殊來了，忙拿上手機出去，結果沒想到看到的是個絕對意想不到的人——李泊宣。

“你找我？”卓然有些難以相信地問道。

李泊宣跟那天晚上見到的時候相比起來顯得沒有那麽陰森了，鼻梁上多了一副無框眼鏡，看起來更像是個斯文敗類。

“陸修遠就把你養在自己的公司裏，也是個會享受的。”李泊宣笑着說道。

卓然心想這人果然跟李筱然是親生兄妹，說話的強調都一樣。

“沒事我回去工作了。”卓然轉身就想走。

“我覺得你想找的東西可能是這個。”李泊宣開口叫住他，把一部摔碎了的手機放在桌子上。

卓然看過去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忽然激動起來：“果然是被你撿走了！”所以他的夢都是真實的，李泊宣在案發當晚是真的去過火燒地。

“那天晚上手機一直在響，我嫌煩就随手撿起來扔進車裏了，沒想到還被她給纏上了。”李泊宣很清楚自己因為什麽才變得運氣這麽差。

卓然氣得雙手握起了拳頭，要不是理智還在，他真恨不得上去揍李泊宣幾拳。

“你知道你去的時候，她其實還沒有斷氣嗎？”卓然喉間發緊，怒視着他問道。

可是誰想到李泊宣只是淡淡地聳了聳肩，“又怎麽樣呢？”

“那是條人命啊！！”卓然大吼。

“人命值錢嗎？”李泊宣居然輕飄飄地笑了，“不是所有人都是陸修遠，昏迷一年多陸家為他砸的錢沒有千萬也有幾百萬，普通人的人命，還沒有陸修遠一天吊的營養值錢。”

卓然雙目赤紅，緊緊盯着李泊宣，“我之前覺得你就是個斯文敗類，現在我才知道，你根本就是個衣冠禽獸！”

李泊宣臉色沒什麽變化，眼神卻暗了下來，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轉身背對着卓然冷聲說道：“別仗着陸修遠寵你就覺得可以無法無天。我妹妹的賬，早晚找你算清楚。”

卓然咬緊牙關，仇視地看着李泊宣離開，覺得這輩子從來都沒有這麽恨過一個人。

李恒殊自從那天晚上之後再也沒有找過卓然，倒是經常跑到劉天師那裏，有的時候會教劉天師一點東西，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在喝茶發呆。

這天劉天師接待完了客人回來，看到李恒殊就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走過去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天天賴在我這幹嘛？我好歹也是個天師，辦公室裏長期坐了一只鬼，讓我的生意還怎麽做？”

李恒殊用鑷子把茶杯從茶洗裏面夾出來，淡淡地說道：“這個世界上能看出我是鬼的人怕不是還沒有出生。”

“……”劉天師無語，“你都跟你的‘通行證’離體了，還在這吹呢？”

李恒殊手指微微一顫，茶碗碰撞在一起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我剛才看新聞，警方找到那個被害人的家屬了，據說是有人撿到了被害人的手機上交了，你說是不是卓然幹的？”劉天師坐到李恒殊對面，試探地問他。

“嗯。”李恒殊把茶碗擺好，默默斟了一碗茶。

“你是打算都不去找他了？就因為他看到你……死時的樣子？”

李恒殊品了口茶，垂眼輕聲說道：“昨天公司的經理打電話來，說卓然辭職了。”

“什麽？！”劉天師大驚：“他不會以為辭職了就能逃開你了吧？再說他見鬼的次數也不少了，就那麽點事至于嗎？”

“你還自诩是個天師，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不也吓得差點尿了褲子？”李恒殊嘲諷道：“挖心挖眼，放幹了全身的血，又是被煉化抽魂的厲鬼，他害怕也是正常。”

劉天師閉嘴猶豫了一會，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那你總不會以後都不去找他了吧？”

李恒殊沒有說話，低頭專心看着茶碗裏飄散的茶葉，過了很久才終于有些挫敗地說道：“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已經過去将近百年，我就算找到了所謂的真相又能如何呢？”

劉天師一愣，剛想說話，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聲，他有些不耐煩地打開門想看看怎麽回事，沒想到竟然看到卓然站在等候廳跟他徒弟吵成一團。

“師父，我說你有客人，他非要硬闖！”小徒弟見到劉天師露面，立刻大聲告狀。

“……你，怎麽來了？”劉天師傻了。

卓然一撸袖子，把電腦包往桌上一放，霸氣地說道：“來上班啊，不是說你名下也有互聯網公司？項目經理，月薪15K，不是假的吧？”

李恒殊聽到卓然的聲音也急匆匆地跑出來看，卓然一看到李恒殊就撇了撇嘴，老大不樂意地抱怨：“原來你在這啊，一個多禮拜都沒見你，還以為你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