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慶生

慶生

“哎，今天似乎天氣不好？”九月初九一大早，修雲就起床了，望着窗外喃喃自語。

天幕昏沉，層層烏雲遮蔽了大片天空，看起來快要落雨了。

但願雨勢不大，別妨礙出游。他可是一直期待今天，期待了起碼半個月了！

與此同時，魔宮中的另一處，魔尊墨沉也望了眼天上。他伸出一只手，掌心攤平，一條煞氣凝結成的赤紅蛟龍從他掌中鑽出，擺動蛟尾，往蒼穹游弋而去。

血蛟所到之處，烏雲退散，晴空萬裏。

咦？多雲轉晴啦？修雲低頭給那瓶鏡花換水的工夫，就覺光線忽然明亮起來。他擡起頭，十分驚喜。

果真是天公作美！回頭給您老人家上香嗷~

出發前，修雲又檢查了一遍他準備好的食盒。

很大的一只紅漆方盒，有提手，分為三層。由于食盒內壁雕刻着符箓，三層溫度各有不同：一層常溫，九宮格裏擺放着各色幹果茶點；一層冰鮮，存放着洗淨切好的新鮮瓜果；一層溫熱，令一盤烤肉、一只叫花雞以及幾碟精致小菜保持在冒熱氣的狀态。

修雲提着食盒，跟小梅道了別，就踏出了春明宮。

宮門外不知何時鋪了一塊潔白毛毯，瞅着還有點眼熟。修雲毫無戒心地一腳踩了上去，毛毯忽的化作一朵綿軟白雲，托着他飛了起來。

飛到高空，與早就等在那裏的墨沉會合。

！修雲樂呵呵：“陛下今天真的有空呀。”

“……忙裏偷閑罷了。”盡管墨沉那身輕袍緩帶，似乎是特意換上的，但他嘴上一定不會承認。

稍後去哪裏游玩？修雲沒問，墨沉也沒說，白雲悠悠，載着他們在天空中游蕩。

修雲坐在雲船邊上，探頭往下方望去。這朵雲飛得很穩，去勢卻快，山川河流像一幅畫卷快速鋪展開來。

直到雲船降落，停在一處山清水秀的山谷裏。

放眼望去，空闊杳無人跡，遍地生着野花，鳥兒藏在樹叢中啾鳴。

“沒想到魔界裏還有這樣的地方！”修雲跳下雲船，贊嘆一聲，又問道，“大王，這裏是魔界吧？”

他還記得之前墨沉說帶他逛逛，結果帶他進了幻境的事。

“自然是魔界。”墨沉也下了雲船，漫步在草葉青青的山坡上。這是他突破以前，曾經閉關修煉之地。兩峰之間的那條瀑布，也是他一劍劈開而成的。

許多年未曾回來了，那幾叢棣棠花，倒還與記憶中相——

修雲已經跑過去，薅了一把燦爛盛開的小黃花，麻利地編織成了一個花環，戴在自己頭上。眼看他又開始編織第二個，墨沉停下腳步，警惕起來。

呵，這麽幼稚的東西，也想給本座戴？

修雲很快就編好了花環——他可是在狐族的醉蝶花谷中長大的，編花環當然駕輕就熟，然後快快樂樂地把那只散發着清香的明黃花環，從提手穿過去，搭在了他的寶貝食盒上。

他可喜歡這個食盒了！光是琢磨用哪些美食将食盒塞滿，就是一種樂趣。

至于給魔尊編花環，他想都沒想過，墨沉會冷着一張臉任由他把花環扣在自己腦袋上嗎。

“大王，前面河邊有塊平坦的大石頭，我們去那裏野餐吧！”修雲回過頭，大聲對落在後面的墨沉喊道。

“……嗯。”墨沉心情複雜地應了一聲，将目光從搭在食盒的花環上收了回來。

河邊看着很近，也要走上好一會兒。一路上看看風景，采采花，呼吸摻雜着草木清香的空氣，修雲十分愉快。

潺潺流水聲由遠而近，一直近到能看清水底的卵石和藻荇。

來到那塊碩大青石的面前時，不用修雲開口，墨沉一拂袖，召來清風将石面掃淨。修雲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壇酒，又拿出兩張低矮的小方桌，拼在一起，然後将食盒裏裝的東西一樣樣擺在桌面上。

“大王，這是我釀的櫻桃酒，甘甜醇厚，你品品！”修雲邊說，邊給墨沉斟了一杯。

“這些是我用櫻桃酒做的糕點，你也嘗嘗！”有用白瓷小碗盛的酒釀圓子，有透着淡粉色的米糕，有酥皮金黃的酒釀餅，有飄着酒香與奶香的冰酪……都是修雲在前一日精心制作的，外形精致可愛，滋味更是絕佳。

為了給墨沉慶生，他當然不會含糊。

唔，雖然魔尊并未承認，九月初九是他的生辰……

墨沉抿了一口酒，又将每道點心嘗了一遍。

“怎麽樣？”修雲迫不及待地問。

“……很不錯，有心了。”墨沉這回難得沒有心口不一。

“嗷嗚，那你都吃完，不許剩！”修雲的尾巴都快得意地搖上天了。

他給墨沉又倒了一杯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就着烤肉一口悶。再倒酒，配一塊桃酥……

“嗝”，打了個酒嗝。

有點暈暈乎乎了……小狗妖的一對雪白耳朵脫力地趴下來，連耳朵尖尖都透出了粉色，臉上更是酡紅一片。他揉了揉迷蒙的眼睛，卻揉不去眼底的霧氣，只好仰着臉，用那雙水汪汪的黑眼睛望向魔尊。

“一個腦袋，兩個腦袋，三個……”他小聲地數着，突然問墨沉，“你說我，是不是……醉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