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又來人了
又來人了
昏暗的殿堂中,墨沉盤膝而坐,默運玄功。
他忽然皺了皺眉頭,無法靜下心來。總像有個小人在他腦子裏唱歌,明明有一把清亮的好嗓子,卻沒有一個音在調子上,堪稱魔音灌腦。
“大王帶我來巡山~”
他強行把腦海裏的那個小人掐滅,不一會兒,又響起來了。
……
自從那天從宮外回來,修雲發現,小梅有了點奇怪的變化。
比如說,會在他恰辣子雞水煮魚的時候,委婉地勸說他吃得清淡點;會以“有備無患”的名義塞給他幾盒香膏和藥膏;甚至還旁敲側擊地向他打聽過,他能不能生孩子。
嗷嗚,我怎麽看都是條公狗、公狗吧!!哪可能生小狗崽子!
修雲哭笑不得。
不過他總算也後知後覺地醒悟過來,小梅究竟誤會了什麽。以為我那天侍寝過了嗎……唔,雖然醒來的時候确實窩在魔尊懷裏。
酒後發生的事,他都不記得了,但身體的感受很明顯,墨沉并沒有碰自己。他是不想?還是不願乘人之危?
修雲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件事,稍微想一想就會滿臉羞紅。來日方長,等到那一天再說……
“诶?我為什麽不把飯菜都帶到魔尊那裏,和他一起吃呢!”這天,修雲炒完一道木須肉,正要像往常那樣分兩份裝盤,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往日裏都是他先吃,吃完再送飯給墨沉。一開始都是做他自己愛吃的菜,後來又加入了很多道小九念想裏的菜。至于墨沉,他不挑食。
想一想,和大王同坐在一張飯桌上吃飯,似乎也是件不錯的事情。除了普通的飯菜,還可以帶上銅爐小火鍋,跟大王圍坐鍋邊,說說閑話——我說他聽也行,同時在滾沸的湯水裏涮菜涮羊肉吃。
他的嘀咕聲被在旁邊打下手的小梅聽見了,小梅連忙點頭:“公子,不如就這樣辦吧!陛下盛寵于您,一定會很樂意的。”
“嗷。”說做就做,修雲拿出食盒,把剛做好的菜品一盤盤擺放進去。
拎着食盒出發前,小梅突然叫了聲“公子”,又壓低聲音道:“您聽說了嗎?仙靈界也派了個人質過來,今日便到。”
說不定要與公子争寵,公子您可別輸給他呀。
“真的嗎?我這就去看看。”
修雲倒是來了精神。從仙靈界來的人質,難道是清衡好兄弟?但自己早就在魔宮裏見到過清衡了,雖然別人似乎都沒見過他。
哎,不管了,去瞅一眼再說!
前往主殿的路上,像往常一樣寂靜空曠,直到修雲走到主殿附近時,迎面撞見了一行人。
由魔仆帶路,兩個軍士模樣的魔卒走在後方,圍着中間那個一襲天藍色道袍、袍上繡着華麗金線的青年。青年相貌清秀,一張臉卻是慘白,走路時腿也在顫抖,似乎深陷恐懼之中。
是同路呀,也是去見墨沉的?修雲打量了一下,發現那個陌生的男人,渾身萦繞的是清靈之光,而非渾濁的魔氣。
原來他就是小梅所說的“仙靈界人質”?修雲有點失望,結果還是沒有清衡的消息。
“我是從妖界來的,你也是從外界來的吧?其實魔尊并沒有傳聞中那麽可怕,他還挺通情達理的。”社牛·修雲主動搭讪道,還安慰了一下對方。
藍色道袍的青年愕然擡頭,看了他一眼,看見他的狗耳微微皺眉,掃過他手裏拎的食盒時,突然冷笑,滿帶鄙夷道:“我與你不是一路人。”
嗷,好吧,看來別人不想搭理自己。修雲讪讪地轉身,先一步踏入了主殿。
大殿上首,墨沉坐在那裏,面前攤開着一冊竹簡。當修雲提着食盒走向他時,他也在注視着修雲。
魔尊那雙幽深如夜的眸子裏,露出了一絲罕見的調笑之色,悠悠然說道:“我聽到門外有只小狗,被人無端踹了一腳。”
小狗?我嗎?修雲疑惑:“沒有人踹我啊。”
雖然那個仙靈界的人嘴上不客氣,但确實沒有對自己動腳嘛。
不管那家夥了,修雲說道:“大王,今天的羊肉不膻,蹄花軟而不爛,你快趁熱嘗嘗吧!”
剛出鍋,就等着跟墨沉一起吃呢,修雲也只是作為廚子淺嘗了一兩口。
“嗯,你放在這兒,今日你就不用留下了。”墨沉道。
小狗妖每次回去,尾巴都搖得很歡快,他只能強行要求修雲化成原形在毛毯上趴着,多留上一會兒。今天就放他“早點下班”吧。
畢竟,他稍後還要召見那一位……墨沉的眼底,浮現出一絲冰冷的殺意。他還不想讓性子純真的修雲,見識到他的另一面。
就像當初修雲推開門時,見到的都是他在一念間将殿中血跡徹底清除的場景一樣。
“啊?”修雲卻懵了,低頭看了眼食盒,慢吞吞地放了下來,“那、那我走啦。”
修雲走了,尾巴耷拉着,并沒有快樂地搖擺。
走的時候聽見了外面的通報聲:“仙靈界紫霄宗,宋昭心拜見陛下。”
修雲總算知道了那個藍袍青年的名字。殿門再次推開,有人走了進來。心裏湧現出一種酸澀複雜的滋味,修雲移開了目光。
兩個人身影交錯。
小狗妖好像不太開心?墨沉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修雲的背影上,察覺到了什麽。
當他望向剛剛進入主殿的青年時,心頭殺意更甚。小狗妖想當妖妃,心腸卻軟,還是由我來做這個纣王吧。
……
修雲兩手空空,走回了春明宮。
“公子,您……這麽快就回來了?”小梅有些驚訝。
“魔尊還要召見別人,我就把飯菜留下了。”修雲揚起笑臉,笑得卻有點勉強。他越過愣住的小梅,鑽進自己卧房。在椅子上坐下,掏出一根肉幹,默默啃了起來。
好餓,我辛辛苦苦做的那一桌菜qaq
墨沉可真是只大豬蹄子啊!明天吃火鍋不帶他了。
……
與此同時,魔宮主殿之中。墨沉語氣森寒:“宋昭心,你還是同以前一樣不識好歹,敢如此對本座的愛妃說話!”
話音未落,藍袍青年的右手便不受控制地擡了起來,重重一下掴在他自己臉上,臉頰瞬間紅腫,兩顆沾了血的牙齒被打落下來。
宋昭心捂着臉,原本的恐懼已經盡數化為了恨意:“我雖被迫而來,清衡,難道你就敢殺我?只要你一動手,紫霄宗,不,整個仙靈界都不會放過你!莫忘記你來魔界之前,宗門在你身上種的血蠱……”
“血蠱”二字,讓墨沉眼底的猩紅一閃而逝。他笑了笑:“宋昭心,你修為不差,見識卻如此淺薄,在魔界絕獄要保你不死,還不容易?”
宋昭心瞬間變了臉色。若說凡人脆弱易死,上刑還會有些顧忌的話,他一個修道之人所将承受的酷刑,必定難以想象。
“你……你敢……宗門知道了……”他話音已虛。
墨沉懶得再和他多話,瞥了一眼擱在幾案邊的紅漆食盒。
也該用飯了,小狗妖讓自己趁熱吃……就從絕獄叫兩個最利落的獄卒過來,把這宋昭心處理了,當做佐餐的表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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