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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是裴舟野。

兩人靠得極近，許應寧背靠着他，幾乎是蜷縮在他懷裏的姿勢，耳邊清晰地聽見他胸膛的心跳聲。

下意識地揪緊自己胸前的衣襟，聽着自己瘋狂跳動的不規律的心跳，許應寧也不知道這是被吓的，還是被這暧昧的姿勢刺激的。

過了會兒，臉頰感覺不到涼風了，旁邊傳來孫吟安的尖叫，看樣子是個真人NPC在吓唬他們。

在燈光重新亮起的那一剎，裴舟野退開身子，撤回自己的手，和許應寧保持着一拳寬的距離。

“卧槽，你是狗嗎孫吟安？松口啊！”吳漾氣急敗壞地沖抓着他手咬住不放的孫吟安嚷嚷道。

孫吟安緩緩睜開眼，連忙松掉吳漾的手：“不好意思啊，我一緊張一害怕就習慣咬東西。”

“你咬你自己啊，咬我幹嘛？”吳漾甩了甩手，上面牙印清楚可見，“而且進來之前你不是說你不怕嗎？”

“我哪知道這個這麽變态啊，我之前玩過的沒這麽吓人的。”孫吟安嘟哝着，轉過身找許應寧，關切地問道，“你還好吧？卧槽，剛剛那個僵屍吓死我了，我都沒聽見你的尖叫，以為你被吓暈了。”

“僵、僵僵屍？”

“你沒看到啊？”

許應寧僵硬地搖搖頭，看了裴舟野一眼：“我一直閉着眼睛的。”

孫吟安給她豎了個大拇指：“算你明智。”

“漾哥，接下來怎麽搞啊？”

“跟着提示搞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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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了第一關，許應寧稍稍适應了那麽一丁點。亦步亦趨地跟在裴舟野身後，好像所有人中只有他是最淡然的，其他人嘴上說不怕，其實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麽一點兒怕。只有裴舟野，好像是真的不怕。

也是奇怪了，這個總是被別人欺負的男孩子，此刻居然能讓她感到有安全感。

這種恐怖主題的密室逃脫主要就靠燈光道具渲染恐怖氛圍，比如這會兒，幾個人聚在一起看提示，上一秒還亮着的燈忽然就滅了。幾個女孩子尖叫起來，許應寧心髒狂跳，慌不擇路地随手抓住一個身邊的人，緊緊攥着不放。

黑暗持續了幾十秒，燈才又亮起來，許應寧這才看見自己抓住的人是吳漾。

下意識地去看裴舟野，他站在對面垂眸掃了一眼她攥着吳漾手腕的手，面色晦暗不明。許應寧莫名就有種心虛的感覺，慌忙松了手，後退了兩步。

吳漾不滿地瞥了她一眼：“什麽啊，利用完就丢？”

許應寧輕咳一聲，走到孫吟安身旁，同她挨着一起。

過了會兒，許應寧磨磨蹭蹭挪到裴舟野身旁，小聲道：“你要是不怕的話，能不能跟着我走啊，燈一黑我什麽都看不見了。”

裴舟野沒吱聲，但之後，許應寧每每回頭都能看見他就在她身後一拳的距離。她一伸手，就能拽住他。

玩玩兒密室逃脫，許應寧覺得自己魂都快丢了一半，其餘幾個人也好不到哪裏去，也就裴舟野，怎樣清爽的進去，還是怎樣清爽的出來。

“你膽子這麽大呢。”坐着休息的時候，許應寧羨慕地看着裴舟野道。

裴舟野看了眼時間，淡淡地說：“跟鬼比起來，人才是最可怕的，更何況又不是真鬼。”

“哦。”許應寧讷讷應了聲，“一會兒他們可能要去吃東西，你要一起嗎？”

“不了，我先走了，這個票錢我轉給你，你幫我轉交給買票的人。”裴舟野站起身，臨走時又回頭對她說，“早點兒回家吧。”

許應寧笑起來：“好，聽你的。”

這天之後，許應寧總覺得和裴舟野之間的磁場産生了什麽微妙的變化，具體什麽變化呢，她也說不上來。

要說裴舟野喜歡她吧，他也沒做多明顯表現喜歡她的事情，也沒表白，要說不喜歡吧，又好像真的對她有一些不一樣。

許應寧常常不自覺地腦子裏就冒出她背靠在裴舟野懷裏，裴舟野捂着她眼睛輕聲說“別怕”的那一幕，每每想起心跳都會加速。

她想，她當時應該不全是吓的，或許是心動的感覺更多一些。

高二下學期的第一次月考，許應寧依然是第二名。

她坦然地接受了這個成績，甚至還想和孫吟安開個黑打把游戲。

不經意瞥到裴舟野不太明朗的臉色，許應寧笑着說了句：“怎麽了你，得第一名還愁眉苦臉的。”

裴舟野看了眼她笑得沒心沒肺的模樣，問道：“你現在不想得第一了嗎？”

“想啊，但不是有你在嗎，我已經放棄掙紮了。”

裴舟野眉心微蹙：“你，不想考過我了？”

許應寧無奈道：“不是我不想，是我真的做不到啊。除非你讓讓我？”

裴舟野沉默了一會兒，又低聲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許應寧游戲剛剛開始，聞言頭也不擡地說：“想啊。你不是說要考過你才答應跟我在一起嘛。”

“可你沒考過。”

“說起來，我還尋思着你是故意整我的吧？”許應寧幽幽瞟了他一眼，“就是想拒絕我才故意出這種難題的吧？”

裴舟野：“……”

“我再幫你補課一個月，如果下一次考試你還是沒有進步，我就……”

許應寧狐疑地擡頭：“就不給我補了？”

“就不收你錢了。”

許應寧：“……”

被他的話弄得分了心，許應寧一個閃神被對面給秒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沒有進步，你還是會繼續給我補課，但不收我錢了？”

“嗯。”

這是什麽邏輯？怎麽突然跟錢過不去了？

“可是我覺得我有進步啊，我物理和化學成績确實提升了。”許應寧說。

裴舟野不置可否：“可你還是第二名，你花那麽多錢找我給你補課毫無意義。”

許應寧笑了，“你這人真是奇怪，當初我們就說好不管名次，只要我有一點進步都算進步。你也說了我得第一的希望不大，怎麽到現在反而糾結起我的名次了？”

裴舟野眼神閃了閃，別開臉：“良心不安。”

許應寧：“……”

許應寧沒将裴舟野的話放在心上，補課的事情早早就說好了，合同也寫了，沒什麽好改動的。至于名次，她已經不那麽執着了，就算她考滿分，最多也是和裴舟野并列第一。索性就當他說什麽考過他就在一起這種話當成拒絕好了。

許應寧分出心思自我安慰地想，裴舟野或多或少對她還是有點同學情的，拒絕她的方式已經算比較委婉的了。

孫吟安幫許應寧打聽到了廣播站，正好廣播站之前那個學姐要備戰高考，準備退出了。而老師聽說許應寧是年級第二，二話沒說就同意了讓她進站。

今天是許應寧第一天上崗，和她搭檔的是一個高二文科班的學生，長得白白淨淨的，有幾分斯文。

“你好，我叫顧星冉，是你的搭檔。”

許應寧彎了彎唇：“我叫許應寧。”

顧星冉領着她到操作臺錢坐下，給她調整好麥克風的位置。許應寧頭一次搞這些，有些稀奇。

小聲問道：“我需要做什麽啊？”

顧星冉愣了愣，笑着說：“麥克風還沒開，你可以放開說話。”

許應寧清了清嗓子，重複了一遍：“我說我需要做什麽呀？”

顧星冉将準備好的稿件遞給她，“這上面标注女生的部分由你朗讀，只要能稍稍帶一點感情就好了，不會很複雜。課間時間長的時候我們就讀一篇稿子放會兒歌，短的時候就放放鈴聲通知什麽的。”

許應寧點點頭：“我大概懂了，那我們現在開始嗎？”

“嗯，我先調一下。”顧星冉給她指了下麥克風開關的位置，“按這個按鈕可以控制開關，一會兒我跟你講怎麽放音樂。”

“好的好的。”

廣播裏傳來熟悉的清脆嗓音，裴舟野筆尖微頓，側眸看了眼旁邊空蕩蕩的座位，正疑惑，前面的孫吟安激動地拉着吳漾道：“聽出來沒有，是應寧的聲音，她今天上崗了！”

吳漾微眯着眼：“她跑去廣播站幹什麽？”

“哎呀，她說之前學習搞得太緊張了，現在想放松一些，多找一些其他的事兒做。剛好廣播站招人，她又是學霸，主任直接就讓她上了。”

孫吟安撐着下巴樂呵呵地聽着廣播，“還挺像那麽一回事，她聲音和這個男生還挺搭呢。”

吳漾白她一眼：“你哪裏聽出聲音搭了？”

“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裴舟野望向窗外，聽着廣播有些出神。只是因為想放松嗎？

許應寧剛開始播的時候，心裏還有些緊張，喉頭都有些發緊，坐得可端正了，表情也很嚴肅。

顧星冉見狀，不時地用眼神安撫她。好在許應寧适應能力很強，緊張沒有維持很久，很快就找到了感覺。

播完後，許應寧關掉麥克風，心情很好地和顧星冉說：“合作愉快呀，今天多虧了你關照了。”

顧星冉斯文地笑了笑，“合作愉快。我沒做什麽，你本身就很優秀，聲音也很好聽。”

被人誇獎總是讓人愉悅的，許應寧咧開嘴角：“總之謝謝啦。那我先回教室了哦。”

“嗯。我拿一份時間表給你。”

“好。”

顧星冉在桌面找了一下，拿了張表格給她，“我們留個聯系方式吧，方便接洽。”

許應寧愣了愣，連忙點點頭，摸出手機：“加微信吧。”

顧星冉看着她打開微信，留意到上面長長的空白，一邊掃她一邊随意道：“你不喜歡保存聊天記錄嗎？”

“不是啊，我微信沒幾個好友。”加上後，許應寧放回手機沖他揮揮手，“那我走了，再見。”

回到教室，已經開始上課了。

今天嘗試了新事物，許應寧這會兒也沒法跟孫吟安分享。一直上揚的嘴角昭顯了她的好心情。

“很開心？”

冷不丁聽見裴舟野說話，許應寧疑惑地側眸，他沒有看自己，好像是自己幻聽了。

正要收回視線，裴舟野轉頭看向她，又問了一遍：“去廣播站很開心嗎？”

許應寧怔了怔，笑容大了些，“嗯，還不錯，挺有意思的。”

“哦。”

是裴舟野先起的話頭，許應寧忍不住說話的沖動，繼續道：“我一直以為我是更偏愛理科一些，突然發現文科也蠻好的。”

“你上次考試作文扣了15分。”

許應寧：“……那我播音主持還行嘛，又不用自己寫稿子。”

“專業的播音主持自己也要有文化底蘊的。”

許應寧：“……”

這人真是，突然變成裴怼怼了嗎？

許應寧撇撇嘴，不想再理他。

“明天有考試。”

“诶？”許應寧一臉茫然，“什麽考試？”

裴舟野提醒道：“周考。”

“啊，那個啊。那不就是小測驗嗎。”

裴舟野眉心輕蹙，糾正：“那是周考，也是考試，要算成績排名的。”

許應寧被他突然嚴肅的态度弄得有些懵，對她來說一直都把周考當成小測驗來的，就和刷練習題一樣，而且排名也就只算班級的而已。

“好的，我知道了。”

“你，”裴舟野抿了抿唇角，輕聲道，“好好考。”

許應寧将他這當成了難得的鼓勵，連忙點點頭，“好好好。”

見她那模樣，好似真的沒有把那話當真。

裴舟野眼神黯了黯，默默收回視線不再說話。

心情很複雜。

其實，不當真也好，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他還真想奢望去擁抱陽光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