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七章
車未停穩,她迫不急待跳下後座。
他把單車掉個頭挨牆邊停好,側聽牆的另一邊傳來狗的嗥吠。遂之他邁進院子裏,瞧看她端了個鐵盆子走出廚房。
盆子裏放了幾塊帶肉的骨頭,她把盤子擱到老槐樹下。一條黃毛犬拿鼻子湊近盆子嗅嗅,并不急着吃,而是往她懷裏蹭。
“大黃,不要瞎鬧。”她摁低狗頭,“快吃。你昨晚餓了一晚。”她對狗說話的語氣就像是疼惜着最心愛的寶貝。
狗每舔一次骨頭,又來蹭她。她摸摸狗毛,偎依狗脖子,貼近狗的耳朵說悄悄話。狗像是聽懂了她說的話,每當她的語調些緩或是些急,會低低地汪汪兩聲。這一狗一人之間流露出的細微情感,已不是單純寵與被寵的關系,仿佛是互相偎依的親人朋友密不可分。
常寧浩站在一邊,把手插進褲袋安靜地觀望。
潇潇提過,大黃、爺爺、祖屋是她三句不離的口頭禪。現親眼所見,一種奇妙的情感像是鹽溶入水裏滲透他的內心。他想,她很愛這片土地,就如孩子賴在母親懷裏。
“好了,走吧。”張茜初拍拍兩手站起來,兀發覺他站住不動,“怎啦?是不是餓壞了?”
“沒有。”他笑笑,“可以走了。”
走出屋外。她拉攏兩扇子門。門縫裏大黃對他吠個不停,一雙玻璃眼珠發出咄咄逼人的寒光。他胸頭一震。聰明的黃毛犬顯然是非常不喜歡他這個不速之客。
“你別介意。大黃對陌生人都叫的。我爸和劉阿姨來,它也叫的很兇。”她說。
不是。那是因為大黃知道他們來自于另一個地方,知道他們終有一天會将她帶離這片土地。他凄凄然地想,忽然抓住了她一只手臂。
她乍地一吓,回看他。冬日裏他的眼睛竟是像夏天最毒的太陽,灼熱的目光耀得她眼睛睜不開。目眩之間,她鼻子發癢——阿嚏!
于是他緩慢地松開了手……
當他們把早餐拎回醫院,劉雲蓉拉了常寧浩到角落裏說:“寧浩,小初她爺爺恐怕是熬不過這兩天了。”
Advertisement
常寧浩語噎道:“那——”
劉雲蓉擡手捂住臉,吸了吸眼眶裏滾動的淚花說:“寧浩,你爸也說你鬼點子多。你既然能把小初騙出去,你就再幫阿姨叔叔一個忙,把小初騙上大巴。我跟她爸商量好了,無論如何不能讓她親眼看她爺爺死去,她會受不住的。”
“可是,總不能讓她不見她爺爺最後一面。”
“我們會帶她進病房見她爺爺一面,再走。”
“好。”常寧浩想到大黃,當場答應。
于是劉雲蓉他們按照計劃行事,對張茜初說要把張大爺轉去R市最好醫院的治病,因此要張茜初與劉雲蓉先行回R市準備接應老人。張茜初不知是詐,帶劉雲蓉去祖屋收拾東西。大黃朝劉雲蓉嚷嚷。張茜初教導愛犬:“大黃,是劉阿姨。你不認得了嗎?”
劉雲蓉與常寧浩一樣,對上大黃爍亮的眼珠子就心虛。她悄聲囑咐常寧浩:“我下午帶小初看她爺爺,你想個法子把這條狗帶上車。”
常寧浩搬了張椅子坐在狗面前。大黃對他呲牙咧嘴。如果不是被條鐵鏈困住,他相信大黃會撲上來直到把他趕出祖屋。他擦擦額頭,感到好笑。居然自己為了一條狗陷入苦思冥想的境地。
“大黃,你再吼也沒用。”他對狗攤牌,“我是一定要把你家小初帶走。你只有兩個選擇,一留在這裏,二是跟我們走。”
大黃咬利齒瞪視他,喉嚨裏咕嚕嚕地低吼。
常寧浩踢開椅子,宣布:“不對,你只有一個選擇,跟我們走!”
大黃猛地咆哮一聲,往前撲。無奈被鏈條箍住,它的前爪僅能夠着他的鞋尖。常寧浩把鞋尖用力一挑,它的爪子痛苦地收回去。大黃怒吼着,跳起來。常寧浩背過身,撥打手機:“喂,未來的墨大醫生,我想問,給狗吃一顆安眠藥不會死吧?”
“你養狗了嗎?”電話另一頭一個慵懶的嗓音回話。
“這條狗你也認得。”常寧浩哎嘆道,“兩年多前你到張叔老家玩見的那條。”
“哦。像大便名字的那條狗,叫做——”
“大黃。”
大黃嗅到了陰謀的氣味,撲不到人,汪汪汪上蹿下跳。
“我想,你給它吃一顆沒問題。問題是,你怎麽讓它吃下去。”
“這個,我自有法子。”常寧浩挂了電話走進廚房,搗碎一顆安眠藥溶水後摻入張茜初備好的狗糧裏。接下來就等張茜初回來喂狗了。而想到張茜初,他不知自己怎的,心頭酸酸軟軟的。
張茜初在醫院裏見上了爺爺。她手腳哆嗦,躺在病床上的爺爺插滿了管子和電線。她上前喚一聲:“爺爺。”老人沒有任何反應。她急了,想去握老人的手。可父親擋在了她面前。她仰頭,父親嚴厲地看着她。劉雲蓉拽她出病房:“好了,小初,你爺爺需要休息。”張茜初是一步三回頭。
最後一次回祖屋拎行李袋。張茜初久久地站在院子裏。這裏的一草一木,記載了她和爺爺十幾年來每一天辛勤耕作的心血。摸到書房裏的書本,她兩只腳更是動不了。
“小初。我讓人把書全部運到R市去,保證一本也不會少。”劉雲蓉安慰她。
張茜初想爺爺病好歸家便心情好了些,放落書本問道:“大黃呢,怎麽帶上車?”
“沒問題。你看,大黃不是睡了嗎?”劉雲蓉指指院子裏趴在地上打盹的狗。
怪了,回來她喂食時大黃活蹦亂跳的,怎麽這會就睡了?張茜初擔心地撫摸狗的脖子,問:“常寧浩,你下午都在這裏,知道大黃是怎麽了嗎?”
“不知道。”常寧浩搖搖頭,“這樣也好。它睡了,我們讓它上車就容易多了。”
大黃體重有七八十斤,不得不由兩個人擡它上車。沒到鐘點車子尚未開動,大巴裏的空調一吹大黃便是睜了兩眼。汪汪汪它嗥吠,活像是二郎神的化身。大巴上的人全吓得大氣不敢出,通通給它讓路。
張茜初拉不住它脖上的繩子。大黃像陣風穿過人群跳下了大巴。
常寧浩痛罵一聲:“這墨深,還說喂一顆沒有問題。”便是立馬追下車。
汪汪汪,大黃面向四周,逢人就吠。張茜初彎腰去拾狗繩。大黃忽然拔腿,繩子從她手心裏溜過。她嚷:“大黃,大黃——”
大黃跑出了客運站門口。大馬路上一輛摩托車迎頭沖了過來。常寧浩眼疾手快拽住張茜初回安全線內。摩托車沖到她面前嘎然停止。後座的女子脫下安全帽露出姣好的容顏與一頭燙卷發。張茜初驚叫:“雯麗。”
大黃朝潘雯麗歡叫搖尾巴。
潘雯麗拍拍它腦袋:“你再叫,我和你主人都不睬你了。”
大黃噤了聲,耷拉腦袋在原地繞圈圈。
“雯麗,你不是——”張茜初之前正為不能與同桌等人告別遺憾呢。
“我走到半路想,你這傻孩子向來不會撒謊的,露餡了怎麽辦。我趕回學校才知道你缺課。班主說你爺爺病重請假。我跑去你家。你家鄰居說你到客運站。我只能追到這了。”潘雯麗道完事情起因結果,拍拍大黃說,“小初,你把大黃留下吧。我幫你養。等你爺爺病好了你們回來,我把它帶回你們祖屋。”
“可是你方便嗎——”她信任朋友,就怕大黃給雯麗的家人添麻煩。
“交給我,有什麽可以不放心的?”潘雯麗肯定地握住張茜初的肩頭。目光浏覽到對方素淨的耳垂,她眼睛一眨,摘下自己左邊的耳環要給張茜初戴上。
張茜初推卻:“我沒打耳洞。”
“是耳夾。”潘雯麗摁她的手,輕柔地把她的秀發攏起至耳後,把耳環輕輕夾上了她的耳垂。
張茜初一側耳朵突然重了許多,拿手去碰了碰白珍珠墜子。
潘雯麗漂亮的大眼睛眨笑道:“小初,你戴耳環很好看呢。”
“可這是你的——”張茜初想取下耳環。
潘雯麗斂了笑容說:“我送了你,就是你的了。你一只,我一只。你去到R市,見回你原先的同桌,別把我忘了就行。”
潇潇?也是,有了潇潇,去了R市不會孤單。張茜初內心感慨,卻不知她的想法已經表露在臉部。潘雯麗眼神悄然轉暗,牽了大黃要離開。張茜初拉住她,說:“雯麗,你要來,一定要來找我。”
“會的。”潘雯麗非常肯定地答複。
張茜初反倒是怔了怔。她不理解自己了,雯麗應承到R市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為何自己高興不起來。
大巴要開了,劉雲蓉在車裏喊人。常寧浩把依依不舍的張茜初拉上了大巴。
車子開出客運站,張茜初向雯麗與大黃揮手,對望窗外的面部平靜安然。
這出乎預想,常寧浩捉摸不着她的心境。
張茜初扭回頭。
他立馬舉起手裏的《青年文摘》,仿佛專注于書頁裏的文字。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