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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張茜初,今天和你在一起的那兩個人是?”小林子代替衆室友走出來問。
陣勢俨是庭審。張茜初自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謹慎點回話:“潇潇是我在老家念初中時的同桌,常師兄是潇潇的好朋友,潇潇介紹我認識的。”
她不敢明目張膽昭告天下自稱是常寧浩的女朋友。雖說大學裏不會禁止談戀愛,然一入學就鬧這種緋聞,會給同學與老師造成不太好的印象。誰讓大學裏多是這種循規蹈矩的老師呢,尤其是搞政治的。這點她與常寧浩說過,常寧浩是同意的。
“哦。”張茜初坦然的應答,讓一群同學無話可說。
再說,對這種事感興趣無非是想找點八卦的嚼頭。既然張茜初承認了與李潇潇的關系,大家也是心滿意足了。
只是有點小疑惑未消。劉雲蓉給張茜初添置的日常用品樣樣都是牌子貨,老媽子只不過心疼孩子,可是在一些同學眼裏這便是成了奢侈。再有李潇潇是高幹子女,有人便猜測張茜初的家庭背景一定同樣不凡。
奇怪的是張茜初幹起家務活,樣樣也是手腳利索。她能把一雙髒污的白襪子重新洗得白白淨淨。看她蹲在洗臉盆旁擦鞋子的姿态,真是有幾分菜市場大媽的感覺。
大家始終琢磨不清張茜初是什麽來歷,熱火的大學軍訓拉開了帷幕。
穿上迷彩軍裝,束緊腰帶,昂頭挺胸,是英姿潇灑。在烈日炎炎的大操場站半天,曬暈了好幾個少男少女。
臉邊的汗珠大顆滾落,掉入衣襟內是一片濕濡。張茜初早就覺得衣服黏糊得難受,卻不敢像她人趁教官轉身時動作。
她所在五班的班長姓劉,個頭皮膚有些黑胖,像彌勒佛那般愛笑。大概是上頭有指示,帶女生的長官不能太嚴厲。劉班長對待自個班上的女兵算是很溫和了,常常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嚴肅的時候也只有當連長來檢查五班的訓練情況。
可是張茜初就覺得自己如果不認真對待軍訓,将來怕是會後悔。
隊列訓練進行到第三天,中間休息,很多人累得都要趴下了。張茜初好奇劉班長肩膀上的道道兒,喝口水歇口氣,夥同另兩個女生向班長調侃去了。
“這是二級士官的軍銜。”劉班長介紹。
“嘿,班長,沒想到你真是個官呢。”幾個女生一塊圍着他笑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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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班長瞪大眼,以俯瞰的目光鄙視這一群溫室花朵:“你們知道什麽是軍銜嗎?”
幾個女孩面面相觑。張茜初摘了軍帽扇扇風:“當然知道。就是班長有我們沒有的榮譽,所以我們這不都來仰慕班長嘛。”
劉班長被她這話一堵,真真是一下答不上話來。
下午連長過來,問劉班長:“最後一天閱兵要搞表演,你看你們班上有合适的人選嗎?”
劉班長一眼掃過去,叫道:“張茜初,你出列。”
俨然班長同志還被她那句話堵在心頭,“記恨在心”了,把她抽點去女子防身術表演方隊了。
與她相反,李潇潇被欽點為走在大隊最前列作為領隊的唯一女兵。
張茜初夜裏在宿舍電話裏和李潇潇瞎侃:“你是持槍,我是揮拳。你說是你的子彈快還是我的拳頭快?”
“得了吧,你以為你是李小龍啊。”李潇潇哈哈笑。
張茜初揉揉肩頭:“你有時間幫我揉揉肩膀和腳啊,酸死我了。我們揮拳頭的,哪有你們持槍的輕松。”
“泡點熱水吧。”李潇潇建議。
“哪有時間打熱水。你不是不知道,打熱水的地方離我們這裏有一段距離呢。我又不像你,随便指一個男生就有人來免費打水了。”張茜初說到這,口氣故意酸溜溜的。這确實是美女與醜女的典型區別待遇。
“寧浩這幾天正好不在學校裏。”李潇潇擰擰眉尖兒,道,“這樣吧,我找個男生明天給你打桶熱水過去。”
第二天吃晚飯的時候,張茜初與李潇潇碰頭。李潇潇正好撞遇一個認識的男生,便喚道:“幫我打桶熱水好嗎?”
“行。”對方爽快地應道,“是到你宿舍去提水桶嗎?”
“小初,你告訴他你的宿舍號碼。”李潇潇對張茜初說。
對方一聽,原來不是給李潇潇打熱水。再看看張茜初那模樣,聽張茜初是住到了高層的五樓,連忙找借口要溜走。
張茜初常跟在兩美女同桌身邊,對這種事早已看開倒不怎麽生氣。李潇潇卻是為了她氣憤填膺,指名要那男生好看。張茜初當她是一時氣話。
隔天午飯休息,那男生找到女生宿舍樓向張茜初道歉。張茜初愣了愣,說沒關系。那男生明顯是被迫的,立馬變臉罵道:“既然沒關系,要我來道歉幹嘛?”張茜初素來以和為貴,可有人來犯,她也不是好惹的。
“站住!”她大聲一喝。
那男生一怔,便是站住了。
“我讓不讓你道歉是一回事!你該不該道歉是一回事!”她繞到他面前,“你扪心自問,你用不用道歉!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全宿舍樓的人和教官都叫來評理!”
那男生連退兩步,眼睛瞪得圓圓的看着這個矮了他足足一個頭的女生。
張茜初扶了扶眼鏡,恢複平靜:“你可以走了。以後請你說話做事想着點,在學校都是同學沒關系,到了外面得罪人就難說了。”
當然,那男生被她這一說,更是下不了臺。
後來李潇潇再來與張茜初碰面,盡是誇好友厲害:“怪不得寧浩說,幸好你不想當律師。”
“他那張嘴我哪能說得過他呢?”張茜初嘴上倔強,其實心裏念到常寧浩,臉蛋便有點紅了。
李潇潇笑眯眯眼望着她脖子上挂的天藍石頭。
兩個人打了飯菜,一塊在學生飯堂裏吃飯。
恰好是傍晚五六點鐘學校廣播電臺的播放時段。聽一個美妙的女生聲音在校園裏飄揚:“現在是一日校園新聞快訊。第一道快訊是,今天是我們大一新生軍訓第五天訓練日。中午時分,在女生宿舍B樓門口發生一件令男生們感到羞恥、女生們大快人心的事……”
張茜初聽到這,一口飯噴了出去。
李潇潇急忙拿紙巾遞給她擦嘴巴。
這廣播臺的記者也太神了吧?張茜初邊擦嘴角的飯粒,邊投給李潇潇眼神:“你不是要參加廣播臺嗎?”
“我們學校的廣播臺小有名氣,因為很敢播。”李潇潇慢條斯理地夾起條小白菜,“藝術團也想要我參加。我沒有辦法參加那麽多社團,所以得考慮考慮。”
張茜初仔細聽着校園廣播:對于這個很敢播的廣播臺,萌生了些微的興趣。
沒想到,廣播臺很快派來記者采訪大一新生們的軍訓進展。
見着一個嬌小秀麗的女老師帶了名學生,來到女子防身術表演方隊的訓練場所。張茜初恰好離教官最近,聽教官與那位女老師談話。女老師自稱姓名秦雨,是學校黨委宣傳部的,同時是學校廣播臺的指導老師。
秦雨說着介紹自己身邊的男生,道:“我們廣播臺的副臺長張淨同學。這一次他說非得自己親自來采訪女兵方隊。”
瘦瘦高高的教官問道:“哦?這是為什麽呢?”
張淨答話:“早已聽說我們學校大一新生中女生更出色。”
由于被教官和秦雨遮擋着,張茜初望不見那個叫張淨的臉長什麽樣,僅看個子應該不比常寧浩矮。而且,他的聲音低沉,聽起來不太像是個學生。
教官被誇可得意了,說:“那是肯定的。我們女兵表演方隊一點也不比男兵表演方隊差。”
剛好男兵擒拿術表演方隊就在廣場的另一邊訓練。那邊的教官順風耳聽到這說法必定不高興了,非要來場男女兵對決不可。
說巧真是巧,抽中的男兵正是拒絕給張茜初拎水桶的那位極品男生。而女兵這邊的教官不假思索,叫道:“張茜初,出列。”
張茜初不得不龇牙:是天注定要她一再教訓這人嗎?
教官看她龇牙,瞪道:“記者看着呢,給我們方隊争點氣。”
女兵方隊齊喊:“張茜初,加油!讓他們看看我們的巾帼英姿。”
男兵方隊在教官的鞭策下,針鋒相對地喊口號:“男兵是好樣的,巾帼必讓須眉。”
張茜初被激怒了,誰讓她是忠實的女權主義者。她撸撸袖子,決定不留情面了。
那男生已是認出張茜初的模樣,心裏正為昨天的事怒氣未消。眼下機會正好,即便出手重點也不會有人指責他,畢竟拳腳無眼。這一想,他一身氣力迸發,像沖鋒戰士朝張茜初撲過去,兩手虎爪要拿張茜初肩膀。
豈料張茜初先前在老家時,與潘雯麗已是向隔壁家練家子的大伯學過基本功,因此教官點中張茜初是有根有據的。張茜初扭身躲過他抓來的虎爪,一腳踩中他的鞋面,一手屈肘正中他的肋骨。
“哎呦!”那男生當即喊爹喊娘起來。
張茜初踩完他的左腳,裝着要再踩他的右腳。
那男生急忙護住右腳往後退,左腳疼站不穩,他整個後臀跌到了地上。
女生們笑彎了腰。
“沒出息!”男兵教官痛罵,揮手讓兩個學生過來扶人。
“幹得好,張茜初!”女兵教官是吐氣揚眉,拍拍張茜初肩膀。
張茜初朝教官嘿嘿笑,揀起掉落的軍帽要戴回頭上。
結果她背後傳來一聲:“等等!”
她反射性回頭,咔嚓,閃光燈一閃,照相機後面是那單眼皮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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