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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雲汐端起茶盞抿了口:“嗯,都記上。”
跟着管家一起來幫忙的小厮聞言,大着膽子問道:“大爺,七爺,三姑娘,小的之前給楊府送東西,還給他們的管事送了幾串糖葫蘆,要記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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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佑昌廿一年十一月初七,大雪。
李家在別院靜雅院設宴,邀上京城大大小小的公子小姐們前來。
雪花悄無聲息落在樹枝、草叢間,綿延出一片瑩白。
院子裏梅花開得極盛,争奇鬥豔不輸窈窕春日。
紀雲汐穿了件百蝶穿花雲緞裙,外頭披了件上好狐貍毛制成的同色大氅。
渾身佩戴的首飾件件精致非常,上好的胭脂氤氲出一張富貴花的面容,壓過這院中梅花無數。
紀家七郎紀明雙陪在一邊。
和妹妹不同,他一向嫌華服太過繁缛,只着了件素色白衫,而且習武之人不怕冷,他連大氅都沒穿。
但那張臉過于出挑,三三兩兩圍在一起的小姐們,嬌羞地別開了眼。
整個大瑜朝,就容貌這件事情上,沒有男子能争得過紀明雙。
女子也不能。
大家一致認為,紀雲汐雖美,但太過華貴,豔得太俗,反而少了她兄長的那一分蓮華容姿。
這點,紀雲汐自己也是認的。
她就是個俗人。
平白把爹媽給的好相貌,也渲染上了幾分金錢的銅臭味。
天寒地凍,靜雅院正廳生了火爐,暖意可人。
但大多數的公子小姐還是更喜歡打着傘在院子裏走動。
賞賞梅,看看雪,聊聊天。
紀雲汐捂着精致小巧的暖爐,站在廊下,單刀直入:“哪位是吳冠山?”
紀七:“……”
他恨鐵不成鋼:“紀三,靜雅院的雪景不可多見,你就不能先好生欣賞一番嗎?”
紀雲汐:“哦。”
紀七繼續說妹妹:“你怎麽就這麽急着嫁人?我們幾個當兄長的,在家委屈你了?”
紀雲汐:“沒有,你們待我都極好。”
她一邊随口應付哥哥,一雙眼緩緩略過這院子裏的公子哥們。
忽而,她的目光一凝。
紀雲汐看到了一雙手。
那雙手同樣捂着個暖爐,只是暖爐很是粗糙,也不小巧,看起來就很笨重。
不過那手過分的好看,十指修長,骨節分明。
如若活在現代,這人靠這雙手,做個手摸,也能房車不愁,衣食無憂。
但最重要的是,這人右手無名指和小拇指間,有一道細細的疤痕,形狀有點像殘月。
紀雲汐非常肯定,她見過。
六歲那年,紀雲汐被人販子拐走。
同一條船上,有很多孩子。
不聽話的,會被打得很慘。
紀雲汐自然表現得很聽話,但會跟着孩子們掉幾滴眼淚,以寬賊人之心。
她發現,孩子中個頭最高的男娃,看起來懦弱又害怕,眼淚說掉就掉,非常能哭。
白長這麽高個。
後來,船到岸,賊人把孩子們裝進車,送往未知之地。
就在路上,半夜三更,人昏昏欲睡之際,那男孩忽而出手,以雷霆之姿殺了随行的幾個賊人。
心态很穩,出手極準,下手賊狠。
明顯是從小學武的身段,心性也非常人所能及。
紀雲汐以為終于得救了。
結果男孩殺了人,卻沒打算管剩下的孩子們,甚至沒給他們解綁,就欲離開。
紀雲汐不是真的小孩,早想辦法偷偷松了自己的繩子。
她跑過去,死死抓着男孩,和對方談條件。
他帶她平安離開。
她給他黃金千兩。
紀雲汐現在還能清清楚楚記得當時男孩的表情。
他就笑了一下,普通又真誠的笑。
就是大街上普普通通那些男孩子的笑。
紀雲汐覺得穩了。
結果她被劈暈了。
醒來之後,她便已躺在了舒适柔軟的榻上。
母親告訴她,有人給當地縣令送了信,告知了她們所在的方位。
紀雲汐想,這男孩人倒也不賴。
但後來她發現,她想盡各種辦法,瞞過了人販子,最終妥當藏在襪子裏的,上好的一顆瑪瑙,和一千兩銀票,沒了。
暈前還在。
你大爺的。
第3章 好久不見啊,大腿
紀明雙朝不遠處一指,示意紀雲汐看:“那就是吳冠山。”
思緒被拉回,她下意識朝七哥指的方位看去。
院子裏的梅亭中,或站或坐圍着一群人,邊等煮着的梅花酒,邊說笑。
這些人大部分紀雲汐都認識。
半數以上皆是上京城長大的世家子,同一個圈子混,不會面生。
唯獨有一個挺亮眼的男子,她沒見過。
豐神俊秀,行為舉止透着一股武将之風。
人看着挺自來熟,和這些今日剛結識的世家子們處的不錯。
紀雲汐上輩子在投資界混了十年,期間經手無數項目,見了形形色色的人。
經驗練就的直覺告訴她,這吳冠山不是她要找的那位穩坐三朝元老,受萬人敬仰的吳相爺。
這孩子看着就熱心仗義,沒啥花花心腸。
而能坐那個位子的人,心腸繞不成山路十八彎,是坐不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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