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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檀毫不介意,微笑道:“不妨事,我手頭有些玉料原石,閑時也會做些粗糙雕刻,可自行補上棋子,修複棋罐。”

這套器具,罐子也是玉石制成,才那麽不經摔。

曲凝兮聞言,不由猶豫。

彥檀又道:“彥某對棋藝一道淺有涉獵,還望曲姑娘割愛。”

他這麽一提,曲凝兮猛然想起那回相看前看過他的生平介紹,琴棋書畫無一不通。

當即不再猶豫,點頭同意。

不過損毀部分必須折算掉一百兩,雙方銀貨兩訖,避免單方面占便宜。

曲凝兮道:“此物落先生手裏,才是物盡其用,不至于淪為擺件。”

彥檀忍俊不禁:“若賞心悅目,叫人心生愉悅,誰又能說擺件不好呢。”

他眸光溫和,與她的一觸即分,克制又守禮。

這話似乎意有所指,又也許是她想多了。

彥檀用七百兩白銀買走了棋盤,曲凝兮什麽也沒撈着,算是用一百兩花錢消災了。

人一離開,映楚就出言開解她,道:“小姐別往心裏去,程駱明不是殿下的人。”

明明已經投靠了殿下,還被東宮的人針對,且又無故破財,心裏哪能痛快呢。

“我沒事。”曲凝兮不會往心裏去,她的心性早就被磨煉出來了。

況且,東宮的家令官不幫曲家人,多麽正常。

他們又不是同一陣營的。

但映楚這麽一句,讓曲凝兮不由自主的陷入沉思。

太子中丞就跟陛下的起居郎差不多,品級不高,卻幾乎時時緊随左右。

這樣的位置非同小可,誰敢放任給其他人?

他不是裴應霄的人,難不成會是皇後的?

姑母的手眼已到了這般地步麽……

可是裴應霄的諸多僞裝,如何瞞得住程駱明。

曲凝兮一直想不明白,堂堂太子殿下,有何必要刻意戴上溫柔的面具,總不能是為了收攏民心?

她相信,就算裴應霄撕掉這層僞善,臣民一樣擁戴他。

因為他出身正統,能力出衆,一切生而如此,天經地義。

東宮內外若是嚴密如鐵桶,滴水不漏,勢必會引起警惕。

故意留個缺口,只展示他想讓人看見的一面,是裴應霄的行事風格。

示人以弱,麻痹對方……

曲凝兮走着走着,忽然頓住了步伐。

初夏的天氣,她的背後冒出一絲寒意。

——太師太傅乃至太子中丞,不都是……陛下安排的人麽?

“小姐?”映楚跟着停下。

曲凝兮小臉煞白,心口處鼓動不停。

她扭頭看映楚,蠕動着柔軟的唇瓣:“往後,還是別跟我說這些了……”

她怕不是要思慮過重,噩夢纏身。

“怎麽了?”映楚不解。

她道:“我透露此事,是想讓小姐知道,殿下善辨是非恩怨分明,是一位明主。往後,還是一位明君。”

他不會因為曲皇後随意遷怒誰。

程駱明的個人行為可不能算在東宮頭上。

映楚這樣特意提醒,是因為收到了裴應霄[她若不安分就處理掉]的命令。

她不希望曲凝兮心裏把東宮視作敵對,在某個時刻做出不明智的選擇。

殊不知,曲凝兮絲毫沒有察覺這份苦心。

她已經通過程駱明,猜想到更加深層次的東西。

她覺得……以前種種,充其量是裴應霄最淺顯的秘密。

否則難以解釋他的僞裝,皇後和二皇子對東宮構成的威脅,壓根不夠看。

……他要是知道自己想了那麽多,恐怕一刻都不會讓她茍活。

曲凝兮下意識擡手,指尖觸及自己光滑細嫩的脖頸。

裴應霄的手掌那麽大,輕易就能把她捏緊掐斷了……

元宵節那天晚上,親眼目睹的一幕,實在太過刻骨銘心。

以至于,每當她設想自身的死亡,總是同樣的方式收場。

“小姐可是不舒服?”映楚面露擔憂。

曲凝兮搖搖頭,兩手護着脖子,嗓音放得極輕:“我、我想給殿下寫幾首情詩……”

“啊?”映楚愣住。

“請務必幫我傳遞給他。”曲凝兮一臉認真。

她以為自己安全了,最近很是松懈,除了一開始口頭上對太子表示愛慕,沒有任何實際行動。

不能如此。

全都是破綻。

映楚撓撓腦袋,稀裏糊塗就應下了。

看來小姐聽進去了她的話,是真心想要投靠東宮,以自薦枕席的方式?

第15章 第十五章夜游

曲凝兮已經沒有了玩樂的心思,看了一圈,沒見着二妹和小弟,就連丁雪葵都不知上哪去了。

這時聽見誰喊了一句:“樓上打起來啦!”

掌櫃的被小夥計匆匆忙忙拉到三樓去救場,曲凝兮眼皮一跳,道:“我們上去看看。”

很多時候,她不妙的預感極為靈驗。

寶竅閣的三樓聚集了不少人,這會兒打架的雙方已經被拉住了,曲凝兮遠遠看去,不正是她找的那幾個。

曲允邵剛開年就跟呂國公家的小孫子打過架,眼下兩人狹路相逢,輕易就鬧一塊去了。

丁雪葵擋在中間勸架,曲婵茵也攔住了他,不過看樣子,在被拉住之前已經有過肢體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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