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 77 章
蔣家舉辦宴會的地點,是個老酒店,七十年歷史,飽經風霜。
它藏在富麗堂皇下的老派保守,是與蔣家最合拍的氣質。
而且它在結構上,也契合蔣家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臭毛病。
大廳視覺上,有前中後分區,二樓有淺包,是蔣家和親戚的地盤。
晚宴進行到自由酒會環節,這一切才被急着攀龍附鳳的人群沖破。
他們花重金打扮,為得就是短而亂的社交時間。
要讓大人物,在一息間記住自己,還是要有點本事的。
沈懸、阿耀分割兩處,被團團包圍。
阿坤和保镖,隔開人群,用眼神警告各位,做個體面人。
沈懸和各路陌生的面孔笑着,說着不鹹不淡的場面話,習以為常。
常規來講,應付個十分鐘,不要落人口實,重要賓客都會返回休息室,待主人退場後,便可離開。
突然,二樓傳來一小陣騷動,能看見蔣家的人如潮水般退去。
阿耀剛還滿臉笑意,與陌生人相聊甚歡。
看見蔣泰下來,臉色突變,直接打斷他人發言。
保镖開道,人群自然退縮,他如摩西分海般徑直走到蔣泰身邊。
Advertisement
蔣泰沒有停步,爺孫二人邊走邊說,氣氛有些緊張。
這一幕分毫不差,落在沈懸眼中。
他轉着細長的郁金香杯,淺金色的香槟裏,細密泡沫飛起。
沈懸低頭,淺啜一口,金色酒光映得瞳孔清透,像清晨踏過露水的狐貍。
不多時,阿耀回到大廳,身邊不停有人往返,他淡定自若地布置。
很快疑惑不安的人群,被主人家安慰,現場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沈先生,時間差不多了。”阿坤提醒道。
沈懸邊說抱歉,邊由他引路,往休息室走去。
一路上不停有人來打招呼,都被阿坤不客氣地隔開。
迎面匆匆走來一個人,他不似其他人,笑容可掬,或是谄媚殷勤。
他低着頭,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舞。
他嘴角向下抿着,下颌線緊繃,整個人急切煩躁,也不看人,徑直沖過來。
阿坤正好轉頭,拒絕旁邊要與沈懸問好的陌生人。
沈懸注意力也被那邊分散,眼看就要與那人撞個滿懷。
好似一陣清風吹過臉頰,下一秒他被抽住胳膊,一股猛力之下,重心不穩撞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阿坤反應敏銳,回聲就揪住忽然蹿出的人,擡頭才發現,居然是阿耀。
阿耀單手攬着沈懸,視線微垂,盯着他的手。
阿坤愕然,僵硬地張開手,壯着膽子開腔:“你、你先松開沈先生。”
阿耀當過上司,沈懸身邊的規矩,都是他立下的。
即便知道他已失去記憶,離開沈家,是個外人,阿坤還是本能地忌憚。
阿耀從鼻腔裏,嫌棄地哼一聲,手從沈懸胳膊上離開,卻也沒離太遠,沿着後背虛虛落在腰間頓了頓,最後才萬分不情願地收起爪子。
沈懸都沒看他,只淺淺往一邊站了站,二人保持着禮貌的疏離。
蔣榮手機被碰掉,也不知在怕啥,慌不擇路地去撿,末了,才驚魂未定地看着他們。
“沈先生,不好意思,驚擾到您了。”他胸口起伏,用深呼吸掩飾不安。
沈懸對姓蔣的人都很敷衍,只淡淡道:“沒事。”
“榮哥有事啊?走得這麽急。”阿耀明知故問。
蔣榮本就厭他,也沒好聲氣:“無聊得緊,出去透透氣。”
阿耀沒說話,側身讓開路,做了個請的手勢,顯出幾分惡劣。
在他眼中,蔣榮就是個不知好歹的棒槌。
要不是卓美珊在蔣泰面前,幫他遮掩一二,他應該跟蔣天饋一起,在太子頂罵街。
蔣榮如今在狗面前都直不起腰,也不敢說什麽,快步離開。
他恨蔣天饋,也恨卓美珊。
他跟着親爹捅了太上老君的爐子,潑天大禍,阿公也沒拿他如何。
這讓他更加堅定,在阿公心裏,他也是特別的那個。
蔣榮怒氣沖天地走着,他想:要不是拖後腿的爹,和心思歹毒的女人,說不定他也可能與阿耀一争高下。
現在蔣天饋跑了,要是跑到阿公面前說太多,可怎麽辦?
阿耀望着他戾氣滿身的背影,滿眼笑意,想要蔣天饋死的人,越多越好。
害死自己親大哥、大嫂的人,死在親生兒子手裏,這才是因果,這才叫報應!
阿耀陰翳臉色,在轉身瞬間煙消雲散:“沈先生還好?”
他那語氣、音調,一點都不像問事兒。
倒像只開屏公孔雀,攔路秀大尾巴,叽叽喳喳的。
“好得很。”沈懸怕惹人注意,撂下話轉身就走。
他走得不快,觀察四周,蔣家人和工作人員,做事井井有條,對阿耀恭敬有加。
很明顯,蔣泰離去,剩下得全是阿耀的人。
他像一只章魚,罩在珊瑚礁上,八只觸手攪動風雲,吞噬掉小魚小蝦。
“小兔崽子!”沈懸低罵一聲。
走到大廳後邊,有巨大的羅馬柱,阿坤擡頭觀察監控,路過盲區時叫住沈懸。
“沈先生,剛剛那位蔣先生,掉了個東西。”他翻開手心。
黑紅手心裏,癱着一根細長女士項鏈,挂墜是琺琅相片盒,有些年頭了,琺琅彩不再明豔,鏈墜結合處金飾也是烏色的,一看就是佩戴許久的東西。
沈懸垂目看着:“蔣榮的?”
“應該是。”阿坤道,“好像是甩出去,掉在踢腳板邊。”
沈懸捏起袖珍相片盒,手指剛好碰到夾片,盒子無聲無息彈開。
那是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儀态端莊,只是黑白陰影,足夠勾勒出她動人的美麗。
沈懸不認識女人,直覺告訴他,有可能是蔣榮的母親。
蔣榮繼承了她柔和的面部線條,卻長着淩厲的五官,眼裂細長,鼻梁高挺,瞧上去有點薄情寡恩。
本來一條裝着母親相片的老項鏈,沒有什麽蹊跷。
可它能被甩出來,就很意外。
只能說蔣榮一直将它握在手中把玩,情急之下忘記收起,就這麽暫時纏繞在手腕上,導致遺失。
沈懸擡頭,燈光炫出層層波浪,像被困在海底。
睹物思人,這種場合裏,蔣榮為什麽會摘下項鏈,思念母親呢?
他想得出神,不由自主颠了颠手中琺琅盒,還挺重的……
也許是被摔松了,“咔嚓”細小齒輪轉動,照片連着盒背一起掉下來。
原來小小琺琅盒裏,居然有夾層!
沈懸撥開掉落的上層,裏面還有一張照片。
是一張自拍合影,男的正是蔣榮無異,可女的面容被毀壞,劃得亂七八糟,無法辨認。
指腹撫過照片,劃痕很新,下手非常狠,裂開的邊緣鋒利割手。
沈懸仔細看,女人戴着一只積家腕表,是少有的定制款。
他心裏閃過一個人,卓美珊,那日在“礁”會所,她戴的正是這款腕表。
沈懸拿走合影,一層一層合住琺琅盒,還給阿坤:“找個地方扔了。”
“是。”阿坤收起項鏈,兩人繼續朝休息室走去。
快走到門口,卻被阿耀的助理截住:“沈先生,休息室空調有問題,正在檢修,還請您換到樓上。”
“不用,我們可以等。”阿坤警覺,換休息室是很危險的舉動。
沈懸擡手制止他:“樓上哪一間?”
“沈先生,您請跟我來。”助理也不說清,引着他們上電梯。
通往二樓的電梯是專梯,沒有蔣家身份卡,根本刷不開。
賓客都得走樓梯,而樓梯口有蔣家安保,核實身份才能上去,這是誰搞的鬼不言而喻。
“沈先生……”阿坤不安。
沈懸低聲說道:“我有分寸。”
阿坤眉頭擰成一塊,只能跟着走進電梯。
二樓人全走光,燈火通明,悄然無聲,好像住着鬼。
兩邊全是休息包間,他們徑直走向最裏面。
實木色浮雕雙開通頂大門,包金黃銅扶手,打開後裏面豪華如宮殿。
這是沈懸見過的,最氣派的休息室之一。
很少有人想到,七十歲高齡的酒店,藏着這麽個寶貝。
“沈先生請,”助理幹練,話不多全是重點,“一會有人會送茶點來。”
沈懸走進去:“多謝。”
門剛關上,阿坤就安耐不住,調出軟件一寸一寸檢查錄音、監控設備。
來來回回查了兩遍,軟件均顯示正常,阿坤有些意外。
沈懸不以為然,在沙發裏調了個舒服姿勢:“別找了,沒事的。”
阿坤這才悻悻地出去了。
沈懸打量着休息室,如果沒猜錯,這是今天蔣泰休息的地方,幹幹淨淨就很好理解。
沒過多久,侍者端來茶水點心,阿坤吸取教訓,絕不放任何人進門,親自送進去。
他把東西放在茶幾上,突然發現濕巾盤邊放着個圓形金屬塊?
沈懸眼尖,瞬間認出幹擾器,以前有個小釣魚佬,得意洋洋地向他展示過。
“別動人家的東西。”沈懸叫住阿坤。
阿耀的謹慎多疑,有時有點神經質。
以前沈懸還想,是沒給他足夠的安全感嗎?這孩子怎麽老疑神疑鬼的?
現在想來,大意了,是他媽繼承了祖宗的意志,血脈覺醒!
沈懸坐的沙發柔軟舒适,對面是一扇老式落地窗,金屬格栅對稱分割,有着西方和東方交織的美。
巨大的落地絲絨窗簾,被捆束在兩邊,外面是漆黑的夜,沒有星星,能看見萬家燈火,和遠處黑色的海灣,稀疏燈影搖曳,不知是船還是燈塔。
蔣泰年紀大了,照顧他脆弱的鼻粘膜,休息室內未使用香氛。
自然空氣裏,沈懸能聞到自己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暖而暧昧的味道。
不同于剛使用時,侵略性極強的氣味。
與時間同流合污後,香味淡了些,吸收掉主人的氣質,展現出獨一無二的一面。
沈懸擡手,嗅了嗅袖口。
是黑暗裏動情的氣息,被吹散的煙草味,和一個穿着皮衣的擁抱。
沈懸并不喜歡,卻流連忘返,保持着這個動作,微微垂下眼皮。
阿耀從休息室隐藏樓梯上來時,就看見他這幅模樣。
西裝筆挺,自律穩重,眉目溫俊,薄唇微抿,臉上表情是淡漠的,眼神卻帶着熱烈的眷念。
阿耀滞了一下,很難想象大哥也有這種,滿懷惆悵的時候。
沈懸在他的眼中,理智得近乎苛刻,好似從來不會沉溺于什麽,他的強大沉甸甸的,挺直的脊背從來都是安全與包容的。
如今,這種沉澱好像被稀釋,他像冬日的初雪,落在手心裏,轉眼便融化了。
想要愛他,想要更緊得桎梏住他,阿耀聽見心髒狼吞虎咽的聲音。
他從屏風後走出來,快速鎖上大門。
在沈懸還未來及收起手腕時,走過去,盯着他說道:“大哥,我的味道好聞嗎?”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