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2)

身,隔着田一念,将手裏的礦泉水甩過來:“什麽焦林氏,以後叫姐夫!”

田在念和田一念相視一笑,轉過頭齊聲對着林砜道:“是,姐!”

對的,據知情人田一念所說在經過了将近一年的眉目傳情、暧昧來暧昧去、拒絕承認之後,焦廣傑和林砜這對班花班草終于頂風作案,在期中考試來臨之際,收了彼此。從此以後,他們的暗送秋波變成了明目張膽,含情脈脈變成了肉麻情話,而其他人的調侃玩笑悲劇的變成了吃狗糧,日複一日,周複一周,月複一月。

說話間,男生們的球賽已經開始,三對三的鬥牛給了每個人更大的發揮空間,也給了兩隊球員更激烈的對抗。

“在念,你跟王燦陽怎麽回事啊?”看着田在念目不轉睛地盯着遠處那個正帶球往中場跑的大高個,田一念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好球!”“哎呀!”焦廣傑靈活一個轉身斷了王燦陽的球,林砜興奮地對着炫耀地看過來的焦廣傑做了一個飛吻,田在念卻小拳一甩,失望地嘆息。“真的沒什麽,我也不知道這大白牙犯什麽病了。”

田一念聽着這敷衍的回答,雙手扶着身旁的人的臉轉向自己:“田在念,我在認真的問你。”她直直地看着田在念的眼睛:“你喜歡王燦陽嗎?”

田在念不知如何回答,匆忙躲開令人心慌的目光,看向場內,她轉頭之前錯過了楊淮的一個完美遠投,她轉頭之後忽略了田一念的一聲嘆息。

扣籃未成功的楊淮被王燦陽搶下一個籃板,他無奈地搖搖頭,甩開順着頭發流到眼睛裏的汗水,彎着腰雙手放在膝蓋上喘着粗氣。胥壘跑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不知兩人說了一句什麽,楊淮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看臺,正對上田在念的目光,他嘴唇微動卻未吐一字,只是轉身将手汗蹭在鞋底,重新進入狀态。

“我給廣傑買水去,你倆去嗎?”林砜起身問道。

“去,剛好買根冰棍。”田一念跟了上去,走了幾步又回頭拉上了田在念。

買瓶脈動吧,打球之後肯定需要補充能量。站在自動售賣機前的田在念心裏這樣想着,手卻在可樂上移不開了。算了,再買聽可樂吧。

林砜時間算的很準,等三個人回到看臺時剛好中場休息,焦廣傑看到林砜馬上迎了上去,也不顧滿身的汗倆人就開始摟摟抱抱。王燦陽和張易、石晉皓拿着水瓶互相打打鬧鬧、灑水降溫,楊淮一動不動地坐在玩着手機的胥壘旁邊的椅子上,不知是不是因為疲憊,他的目光呆滞在地面的某一點上。

“王燦陽!”田在念叫了一聲玩得正歡的王燦陽,隔空将脈動扔了過去。

“拳拳,謝了啊。”伴着張易、石晉皓不懷好意的起哄聲,王燦陽呲着一口白牙,笑得燦爛。

“沒事,不用客氣。”田在念無視表達謝意之外的聲音,放在口袋裏的手因緊緊貼着冰涼的可樂而發木。她朝着安靜的角落走去,卻在隔着幾個椅子的地方坐下,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口袋中的手指收緊又放開,收緊又放開,反複幾次,直到下半場開始,那罐可樂還捂在口裏。可笑!看着場上奔跑的人,田在念在心裏自嘲道,不過是送還他上次的可樂,瞎糾結啥。她看了眼場上專注的人,将就快焐熱了的可樂放在一件依稀還有些污跡的校服旁邊。

☆、不是心事 就該有個人能懂

球賽結束,王燦陽、張易、石晉皓三人險勝,田一念不等場上的人回來,拖了還在杵在那兒想等一等,卻不知道到底要等什麽、等誰的田一念就走,被拉着的人還未開口,她就搶先說道“不走,你還想看焦氏夫婦秀恩愛啊。”

“班會王燦陽負責,主持人是章荏箐、楊淮。”走出校門,确認後面除了田一念沒別人,田在念開口說道,她知道田一念拉了她先走的目的就是為了問這個,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麽田一念會特別關注班會的事情,畢竟田一念也不是班委,在文藝上也沒有特別造詣。

聽到只有這三個名字,田一念像是舒了口氣似的點了點頭,然後頗有戒備地看着低頭踢着小石頭的田在念,聲音冷淡:“王燦陽跟你說的?”

“嗯,”田在念聽出了她聲音中的異樣,低着頭補了一句:“我給主持人寫詞。”沉吟了半刻接着道:“班裏以前有過這種展示性的班會嗎?”

田一念似乎很不願意聽到這個問題,但還是如實回答:“這是咱們學校的傳統,每學期都有的。”她側頭看了一眼依舊低着頭玩石頭的田在念,“以前,咱班的班會都是王燦陽和洪揚共同負責的,據說他們就是因為籌備班會總要私下見面才慢慢在一起的。”

多見面就會在一起嗎?太草率了吧。這是感情?更像習慣。田在念心裏想着,口中卻什麽也沒說,只是默默點了點頭。後來田在念才明白,習慣,也是感情的一部分,不過當時她還是更認可一見鐘情,而非日久生情。後來田在念漸漸發現,一見鐘情是于衆人中鶴立雞群的獨一無二,日久生情卻是時間磨練後伴随左右的生死相依,幾十億人,絕對的獨一無二不存在,但陪伴着走過風風雨雨的那人有且僅有一個。

“田在念!”田一念踢開田在念腳下的小石頭:“你到底怎麽想的啊?現在咱班女生的态度你也知道,當面還收斂着,背地後你知道他們怎麽說你嗎?”

“那你要我怎麽樣!”田在念斂容正視道,初來乍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個人在角落委屈自己,和說得上話的人多說幾句話還是委屈了自己,反正怎麽都是一樣。

“所以就任憑她們怎麽說你也無所謂了是吧,還是她們說的是對的,你沒辦法反駁?”田一念咄咄逼人。

田在念表情嚴肅地瞥了一眼神情激動的田一念,冷冷道“反正我和他們也不熟,同學一年就畢業了,我做過什麽我知道,我沒做過什麽我也知道,對得起自己的心就夠了,那些話就當我沒聽到過,以後遇上就當從不認識過。”

“我知道你就是這樣想的!”田一念用力拽了一下田在念的手臂,看着她踉跄一下卻松開了手,吼道:“是不是就連我和林砜你也是這樣想的,同學只做一年,以後就是陌路!”

“一念,你怎麽了?”田在念不懂為什麽往日嘻嘻哈哈、看起來對什麽都毫不在意的田一念今天如此激動,她穩了穩神,眉頭微皺,上前試圖拉起她的手卻被她避開,“你幹什麽!”田在念終于不再忍耐田一念的無理取鬧。

“田在念,他們說的真是對的啊,虧我一直把你當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你卻從不肯跟我說一句真心話,你城府夠深的啊!”

“我什麽沒跟你說啊?田一念,你別鬧了啊。”田在念深深地吸了口氣,試圖緩解胸口的壓抑,語氣中卻帶着幾分警示,“我先走了。”

田一念站在原地,看着田在念往前走,突然開口,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沉郁“你如果親口跟我說,我也許不會祝福你,但我也絕不會破壞。”

田在念沒有回頭,卻停下了腳步。

“她們說你接近我和林砜是為了接近王燦陽,她們說因為你王燦陽才和洪揚分手的,她們說你在之前的學校待不下去了轉學就是為了王燦陽!”

田在念站在那裏,靜靜地聽着,田一念的聲音越來越低,她卻聽得清清楚楚,每一個“王燦陽”。“你,”她終于轉過身,“喜歡王燦陽吧!”原來這才是症結所在,她盡力露出一個解脫的笑容,“一念,我跟你保證,我不喜歡他,我跟你做朋友,與他無關;我轉學是因為家裏新買的房子離原來的學校太遠,轉學之前我根本不認識他,與他無關;他和洪揚分手的事,與我無關!”她看着田一念漸漸平展的眉頭接着說道:“你如果真的喜歡他,我幫你,追他。”

田一念顯然是沒有想到田在念會這樣說,一時呆滞,“你真的不喜歡他嗎,我以為......”

“不喜歡!”田在念從兜裏掏出手,摸摸面前那個有些委屈可憐的小臉,打斷了她的話,她的動作很輕,語氣卻很重。以前,為了自己的安寧,我選擇不喜歡他;現在為了真心實意待我的你,我選擇不喜歡他。

脫口而出的三個字後兩個人陷入了沉默,将近一分鐘的煎熬過後,田在念扯着田一念的袖口,恢複平時八卦時的一臉壞笑道:“跟我說說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王燦陽的吧?”

田一念的神情明顯輕松了很多,嘴角上揚,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從……”

當天田在念和田一念坐在小區花園的矮牆上聊了很久,聊了很多,從田一念是怎麽喜歡上王燦陽的,到田在念來到這個班之前王燦陽身上的囧事,再到王燦陽和洪揚之間的是是非非,總之所有的話題都沒有離開那三個字。

從太陽明晃晃挂在天上,到夕陽刺痛眼睛,再到路燈下倆人約定明天見,田在念認真地聽田一念說了很多,真的很認真,很認真,最後卻只記得“王燦陽”和“謝謝你”這六個字。那天,田一念第一次像拉着林砜一樣拉着她的手,而不是隔着層層衣服挽着手臂;那天,陽光很暖,很亮;那天,田在念笑容很暖,心卻很累。

晚上回到家,田在念從床頭櫃最裏面翻出一個素描本,她輕輕撫摸了一下封面上用鉛筆描出的太陽圖案和下方的向日葵,手指落到一側,卻終于沒有翻開便将其放進了廢紙簍。在垃圾裏,那本精致的素描本很突兀,曾經把它視若瑰寶的主人卻狠心地未再看一眼。事實就是這樣,你現今心心念念的寶貝,不一定哪一天就成了簍中廢物,彼時曾經再大的珍惜也抵不過忍心。

多年以後,當田在念在街上偶然遇到王燦陽時,當他們之間發生了很多很多之後,青絲染上塵埃,笑容帶上皺紋,她依舊能夠坦然面對那口多年未見卻依舊親切的大白牙,田在念很感激當時的自己。

☆、被入時的夢戲谑

“田在念,我喜歡你。”

一進班門,田在念就被一句突如其來的告白一棍悶暈。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表白啊!不管是何情何景何人,對于任何一個情窦初開,對于感情還是懵懵懂懂的女生來說,一句“我喜歡你”在其心理上造成的震懾力是無可比拟的。田在念此刻雖然心裏是波濤洶湧、山崩地裂,但還是用盡最後的一絲理智控制着面部的每一根肌絲以維持外表的平靜。“靠邊,別擋路。”多年以後,田在念依舊為自己當時這句酷酷的回答自豪。

“田在念,我說我喜歡你。”

第二次聽到別人說“我喜歡你”好像不那麽令人激動了。田在念緩緩放松面部肌肉,卻并未有任何不尋常的表情。看來神智恢複清晰了。“張易,我說靠邊。”不用僞裝聲音也是冷冷的。

“田在念,你有病吧!”

确實令人厭惡,我的第一次被告白竟然就這樣被剝奪了。“張易,你滾!”田在念繞開堵在自己面前一臉不敢置信的張易,從人群中擠過,走到自己的位子處坐下。

圍觀的同學們随着故事女主角如未發生任何事情一般開始早讀而散開。這确實是個故事,如田在念後來所知,當時她的反應把故事變成了一場鬧劇,但她也知道,如果當時她沒有這樣做,那大概就是她自己的悲劇了。

“在念,你怎麽考慮都不考慮一下張易啊。他人還不錯啊。”憋了一個早自習的田一念和林砜湊過來問道。

田在念冷笑一聲:“不是我不考慮,是我沒有資格考慮。”

“啊?為啥?”林砜擠着坐到了田在念的椅子上。

“林砜,你家焦廣傑和張易關系很好吧。”田在念摸着林砜的自來卷頭發,“你幫我問問他最近張易有沒有什麽反常舉動呗。”語調輕松。

林砜轉頭看了一眼遠處和焦廣傑打鬧的張易,拂開自己頭發上的手:“你的意思是這是個陰謀?”

“啥?”田一念一頭霧水。

田在念點了點頭:“我也不知道,但是你想萬事無突然,之前張易和我都沒有什麽接觸,我自認也沒什麽過人之處,他突然這樣做會是什麽原因。”

“如果他只是單純喜歡你,以前沒表現出來呢。”林砜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繼續把下面的話說出來:“你會不會想得太多了。”

想多了嗎?不會啊。“呵呵,”田在念不想再聊這件事,“可能吧。看看再說吧。”

“那你就拒絕張易啦?”田一念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這句話有多蠢。

田在念沒有回答,也沒有任何動作。

看出田在念意思的林砜拉了田一念回到自己的位置:“快上課了!一念。”

“哦,好吧。”

記得第一次進入這個班級時,田在念一個人都不認識,面對一個個陌生的面孔,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在異國他鄉的街頭,明明眼前全是人,卻沒有一個可以交流,但是當今天她再看着這滿教室認識的人,面對一個個朝夕相處的面孔,她好像回到最初異國他鄉。因為,真陌生總好過僞親近。

不對,還有一個可以信任的呢,還好。

“楊淮!”收拾好書包,餘光中看到楊淮也背上書包走出了教室,田在念忙跟田一念說了聲不一起回家了,就追了上去。“你等我一下。”

楊淮聽到聲音後一回頭就看見田在念一手護着書包,一手拿着水瓶,噼裏啪啦地朝自己颠了過來。

“咱倆一塊走吧。”在開學第一天二人就是一起回家的,兩人家所在的小區剛好是對門,所以後來也一起走過幾次,直到後來田在念和田一念、林砜熟了,直到後來楊淮偶爾會在放學後和焦廣傑、王燦陽他們去公園的籃球場打球,兩個人才不再一起回家。

兩人靜靜地走着,誰都沒有說話,在路過公園的時候,田在念和楊淮同時看向那個小型籃球場,都看到了那幾個熟悉的身影。

“你不許走,我有事問你!”沒等楊淮開口,田在念一把抓住他書包上的一個裝飾拉帶,霸道又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兩個人都是一愣。

“我們約好了,明天再說行嗎?”楊淮試探地朝着公園的方向邁步,不出意料地被身後的手緊緊拉住。

不知怎地,田在念今天就是不想放楊淮去打球,或者說她今天就是想讓他陪着自己。“我真的有事問你。”

“那你問吧。”楊淮轉過身專注地看着田在念,“什麽問題?”

從楊淮的眼中讀出迫切,田在念卻偏偏不想放他走,“問題,”她沉吟了一下,“很多,我要把書包放回家換身衣服再仔細問你。”

“那......”楊淮上身還是對着田在念,腳的方向卻朝向籃球場。

“你跟我回家,在樓下等我。”田在念打斷了他的話脫口說道。話一出口就有點後悔了,這也太無理取鬧了,萬一楊淮生氣走了,自己想問的事兒怎麽辦。她剛才的話強硬,此刻卻小心翼翼地偷看着楊淮的表情。

籃球場傳來的一陣歡呼傳來,楊淮扭頭看去,又用餘光不經意地瞥了瞥田在念,認命似地嘆了口氣,未置可否。楊淮沒有說話也沒有移動,收回的視線既沒有看向籃球場,也沒有朝着田在念,只是任憑田在念拽着自己的書包。

半天也不見楊淮說話,田在念說了句“走啦”就拽着他走向自己家所在小區。擔心嘴上一直說着要去打球的楊淮跑開,田在念一直死死拽着他的書包不松手,卻沒有注意到他的去打球只是嘴上說說而已,那時她沒有想過,如果他真的想走,一個女生能困得住一個一進校籃球隊就成為隊長的男生?

推推搡搡、磕磕絆絆,兩個人終于來到了距離田在念家樓十幾米的小門處。“你就在這兒等我,”田在念慢慢松開手,然後半威脅半撒嬌道:“我很快就回來,你不許走!”說完就往家的方向走去,走了幾步覺得不妥又返了回來,解下自己校服裏面的半袖上的裝飾蝴蝶結。

對于田在念之後的一系列動作楊淮開始是不解,後來是驚訝,再後來就是憋笑。

只見拉着楊淮的袖口将他的左手拉起,将蝴蝶結拆開成一根繩子,将其一端系在他的手腕上,用力一拉,看到楊淮細長的手腕上的皮膚出現細微褶皺才放心地打上一個死結,然後将另一端系在小門旁邊的栅欄上。“我把你系在這兒,你就別想跑了。”一系列動作完成了,田在念後退幾步,滿意地看着。

楊淮晃了晃被系住的左手,想怒卻又想笑,尴尬中還有些無奈,最後只是搖着頭說了一句:“你還真是有侵襲性啊。”

“啊?”田在念不懂楊淮的意思,也沒有想懂的想法,“反正你不能走。”她轉頭連跑帶颠地跑回了家,上了樓氣喘籲籲地将書包放在自己屋裏,慌慌張張地換了條裙子就跑到了後陽臺,她一邊梳着頭發一邊透過窗子往下瞭了一眼,視線尋找了一下後她舒了口氣:“媽,我跟同學約好了去玩,這就走了啊。”

“別太晚回來啊。”

“好。”

迅速整理了一下的田在念飛奔下樓,在出樓門口前緊急剎車停住,往下拉了拉裙子,劃拉了幾下劉海,長呼了一口氣,然後才走出。

“我快吧。”田在念看到那個被自己綁架的人乖乖地待在那兒,又注意到他臉上竟然第一次同時露出了三個淺淺的酒窩,左二右一,她心裏有種說不說的感覺,像是開心,又比開心多了些柔軟。她的手湊到楊淮手邊,輕輕拉了一下繩結,“繩子”從栅欄上滑落,另一側還拴在楊淮的手腕上,她伸手去解,手指不經意碰到了楊淮的手腕,她條件反射地擡起頭卻對上了一雙注視着自己的目光,“你自己來吧。”說着匆忙放開手。

楊淮的酒窩更深了,用細長的右手三下兩下就解開了那個“死扣”,“原來你知道這個結我能自己解開啊!”他嘲笑似的說道,将“繩子”拿在手裏晃着卻沒有遞給田在念。

反常地,田在念沒有将這句話頂回去。

“你到底想問什麽?”楊淮問道。

田在念還是沒有說話,而是朝着小區中心的廣場走去。

“這回可以了吧,有啥事問。”楊淮随着田在念坐在做仰卧起坐的器械上,十幾分鐘裏他都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說相同的話了,但是每次收到的回答都是異常的沉默。

“楊淮,”田在念猶豫再三還是開口了,手裏不停拔着路邊摘的月季花的花瓣,“你知道張易今早為什麽跟我表白嗎?我,應該答應他嗎?”

出乎意料地,田在念沒有看到楊淮聽到這個問題後該有的驚訝或疑惑,相反地,他很淡定,淡定地讓她懷疑自己本來就應該向這個自己認識不到三個月的異性同學問這樣一件私人且敏感的問題。“別答應他。”楊淮撿起被田在念随手仍在地上的一瓣花瓣,“他不是真喜歡你,答應我,別答應他。”

田在念看着眼前的人,微微下垂的眼皮,隐隐約約的酒窩,清清爽爽的嗓音,一派歲月靜好的樣子。但是細長清澈的雙眸下,确是一股威嚴,似乎是在嚴肅警告着她要聽自己的。

“好,答應你。”田在念愣了半天,才緩緩開口。不答應張易就不答應嘛,本來也沒想着要談戀愛啊,不是聽你的話啊,只是恰巧你的想法和我的一樣而已。不答應他,答應你。

楊淮還是那副樣子,并未因田在念的回答而有任何變化,開心,或憂愁,都沒有,而是突然神色變得輕佻,酒窩消散:“哎,你也別跟王燦陽走得太近,他也不是真想跟你做朋友,真的。”

不知是看出楊淮的玩笑,還是王燦陽已經成了不可置疑的人,田在念聽到那個名字,想起了田一念的事,眉頭一皺,轉瞬眼睛一眨,湊上前去,順着輕佻的語氣接道:“真噠?不過我不覺得啊,不如走近看看,他能奈我何。怎麽樣?”

聽到田在念這明顯玩笑的話語,楊淮想起那個打籃球總是靠着身高優勢獲勝的黑臉,還敢斷老子球,就是礙事,個高了不起啊,看我不完虐你。遂斂神收色,恢複了那一副波瀾不驚的安靜:“哈哈,開玩笑的,你還真信啊。”

哈哈,呵呵。

☆、你似乎說過要跟我站在同一國

由于女主的冷漠以及男主的沒有下文,導致這個當時轟動全班的表白只在班級的茶餘飯後閑談中存活了不到一周,就不幸夭折。對此,田在念表示很慶幸。其實田在念也不懂為什麽她會那麽信任楊淮,他說別答應,就從未有一瞬間考慮過張易這個人怎麽樣就直接把話說得決絕。這種無條件的相信,或許,是因為在這個團體裏,實際上除了楊淮,她也沒有其他人可以依賴吧。

“在念,我和砜砜去看焦廣傑他們打籃球,先走了啊。”

“嗯,好,拜拜。那周一?”

“周一早上6:40在砜砜家小區門口見吧。”

“OK!”

看到教室門口的田一念和林砜說說笑笑地走遠,田在念回到座位上,掏出一攤密密麻麻寫着字的稿紙,大致浏覽了一下,轉身一個弧線朝斜後方投射,紙張飛起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卻沒有散落,猶如一只振翅飛翔的蝴蝶,穩穩當當地着陸在,呃,着陸在目标課桌的桌腳旁邊。

坐在目标課桌後面的椅子上的那人,咧着一口白牙,“意味深長”地看着田在念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後,淡定地低頭、彎腰、撿起稿紙、輕輕抖抖、放在桌上,“你确定是意外,不是常态?拳拳。就這兩三米的距離,您老也需要一個遠投?”說着拿起一只黑色的鋼筆開始認真的看剛才在飛行中不幸失事的稿紙上的文字。

“阿偶,失誤了,這是個意外。”田在念收回還停在空中的手,尴尬地吐了吐舌頭。然後推開斜後方位子上的座椅,走過去跨坐在他課桌前面的座椅上,用手戳着王燦陽手上的紙道:“你看看這回改得可以吧,我把硬筆書法展示和最後的大合唱之間的串場改了改,一共沒幾句詞,倆主持都上太麻煩,就改成只有一個人上場了。”

王燦陽往後翻了翻,也沒細看說道:“那裏一個主持兩個主持倒是沒啥問題,不過上次馬老師專門找過我,說咱們的主持詞結尾要有升華,更高大上一點,雖然我也不知道一個60分鐘的班會能有多高的內涵。”說着還像是為了配合自己話裏的不滿似的撇了撇嘴。

田在念看着王燦陽的嘴角向下彎成了一個月牙,活脫一個默劇中的小醜,她努力憋住笑“升華?好辦啊,那就在後面加幾句什麽‘我們是21世紀建設祖國的主力軍,講文明懂禮貌是建設精神文明的基礎,我們是國家的未來’之類的不就得了。”說着從王燦陽的手裏抽出筆和紙,開始在主持稿的最後面補寫這一段。由于王燦陽人個高,桌子也高,田在念坐的椅子卻很矮,所以田在念整個人就像是趴在椅背上,只有兩只小爪子和一個小腦袋搭在桌子上。

“拳拳,看你投籃不咋地,寫作真的不錯哦,小詞兒一個個的往外蹦。”田在念正琢磨着加點什麽又紅又大的詞上去,一陣低音炮就從對面傳來。

“這算啥?最好寫了,小case。”田在念沒擡頭,繼續刷刷寫着,聲音裏的每一個詞卻都透露着得意。

王燦陽看田在念趴在桌子上,小動物似的,擡手對着對面黑茸茸的小腦袋打去,臨到接觸,速度卻放緩,“打”變成了“摸”。“行,我們田大作家很厲害,好了吧。”

摸着自己頭發的手很暖,田在念卻覺得有點重,她“啪”的把筆拍在桌上,頭從那只大手下抽出,身體後仰,雙手抱肩道:“OK了,你看看。”

王燦陽看着田在念一系列動作,收回空了的手,無奈咧了咧嘴,拿起主持稿。

“作家,是個不錯的職業哦?”田在念看着讀着自己寫的東西的王燦陽,說道,像是對對面的人說,更像是自言自語。

“當然不錯,誰要當作家啊?”

熟悉的清亮聲音傳來,卻不是從眼前,而是班級門口。

王燦陽放下主持稿,站了起來,一個招手:“Hey,Bro! What’s up!”一說話,又是滿口的大白牙,傻,田在念這麽想着回頭,果不其然是那人、那人和那些人,上翹的嘴角緩緩下沉。

“Hey,Bro!不過,你前天的英語期中好像沒及格。”那人直接走到田在念身後,撇撇嘴。

“啊?”白牙僵住,“朕的英文又挂啦!”

“哈哈。”田在念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

“拳拳,作為年級第一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嘲笑我們這些困難戶。”王燦陽雙手抱頭,裝作頹廢蹲在牆角。

田在念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反正就一起蹲了下去,像剛才王燦陽一樣摸着他的頭發柔聲道,“快起來,別傻了,這算啥。”

“哎,楊淮你咋知道成績的?快說,你是不是看錯了。”王燦陽突然站了起來,“騰”的一個大個子立了起來,把旁邊的田在念一大跳,要不是身後的人不經意用腿一擋,肯定直接後仰坐到了地上。

進來的人正是王燦陽之前通知來排練的主持人,楊淮和章荏箐,以及陪着章荏箐一起的李瑩和周冉冉。

楊淮回身把肩上自己的書包和手裏章荏箐的書包放到座位上,再次走了過來,淡淡開口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下午去問周末的英語作業時,劉老師是這麽跟我說的:‘楊淮,你回去跟王燦陽那小子說,讓他放學後來辦公室找我,又沒及格,那卷子答得什麽呀!’說完就把卷子丢我手裏了。”說着,他揚了揚手中褶皺的試卷。

“啊!你丫,怎麽不早說。”王燦陽一個箭步沖了過去,顫抖着手奪過試卷,一個鮮紅的“49”,仿佛是用他自己的鮮血寫出來的。

“啧啧啧,這回你數學得滿分也擋不住拖後腿的英語喽。”從進教室就聚在一起的三人中的李瑩湊過來,看到了他的成績,不禁“感慨”。

田在念看王燦陽臉色不太對,又知道他上次跟老師保證了,如果這次不及格就退出籃球隊,專心學習,“陽,你先快去找老師吧,別擔心,我一會裝作去找老師問題進去幫你。”

王燦陽沖田在念點了點頭,跑出了教室,轉身的一瞬間,田在念發現他的額頭上竟然有汗滴閃着。

“呦,看來她們說的沒錯,果然是因為你王燦陽才那樣對洪揚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沒想到我們的田在念不僅學習好,這方面也不錯哦。對吧,瑩?”周冉冉陰陽怪氣說道,還學着剛才田在念叫王燦陽的語氣叫了一句。

“是~,我的寶貝兒~狐貍精!”李瑩接道,力度集中在後三個字上。

田在念頭腦“嗡”的一下,一股火氣翻湧而出,咬了咬嘴唇,她沉默着回到座位上收拾好書包,拿起水杯慢慢地灌了一口水,然後在緩緩咽下時眼波流轉于面露難色的章荏箐、一臉得意的周冉冉、眼神挑釁的李瑩和面無表情玩着章荏箐筆盒的楊淮。她費力地咽下最後一小口水,深吸一口氣,起身把主持稿遞給章荏箐道:“荏箐,你和楊淮的稿子寫完了,我還有事兒先走了,你倆自己排練吧。”

“在念姐,”

“有問題怎麽辦?”

章荏箐柔柔弱弱的聲音被另一個清亮的聲音打斷,那聲音如往昔熟悉,那語調卻冷漠得陌生,田在念吸了一下鼻子,往外走的腳步沒停,道:“有問題,周一再說。”然後“砰”将門甩上。

一堵門的內外,仿佛兩個世界。

教室外,田在念沖着與辦公室相反的方向跑去。

教室裏,楊淮放下手裏的筆盒,走到斜後面靠窗的那個位子上,看着外面道:“周冉冉,你以後不要再提在念和王燦陽的事情了,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聲音還是淡淡的,很清亮,語氣裏的力度卻讓周冉冉得意的嘴角僵在了一個及其不好看的位置上。

“淮哥哥,冉冉不是那個意思,在念姐和王燦陽的事兒......到底怎麽回事兒啊?”章荏箐走過來拉了拉楊淮的袖口,說完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

楊淮一別手,撣了撣袖口,說道:“章荏箐,老焦他們叫我一起打球,我剛才給忘了,先走了,你和她倆對詞吧。”說完單手拎起書包,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章荏箐臉色發青,目光直直地盯着剛才楊淮站的位置旁邊的桌子上的遺留的一本練習冊上的名字,李瑩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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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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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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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