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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莫昭哪裏還有考慮的餘地，秦正這是把話給咬死了，莫昭的意見根本就不重要。

“我有個條件。”莫昭忽然梗着脖子大聲說道：“完婚之前，我要見一眼顧骁！”

秦正噗嗤一下笑了出來，搖搖頭憐憫地看着莫昭，“你和顧骁倒真是情同手足，都到了這個份上也不忘了他的安危。”

“不同意就拉倒！”莫昭也不幹了，“這太子妃我也不娶了，你們要殺要剮都随便！”

“成何體統！”秦正重重拍了一下椅子，冷聲說道：“堂堂太子，居然以性命威脅，你真以為我會怕了你麽！”

莫昭一撇嘴，忍不住鼻子發酸，但是還是忍住眼淚，又板着臉重複道：“我要見顧骁！見不到我就不娶！”

“兄長！”秦皇後這時開口了，“這個時候了，你就讓殿下去見顧骁一面吧，我想就算是尚書大人也說不出什麽不是來，畢竟這關乎到他親生弟弟的安危。”

秦正臉色鐵青，他平日裏說一不二，習慣了被人捧着，已經許久沒有人敢這麽跟他頂撞了，除了顧策。

“好。”秦正點頭應允下來，“我今日就讓人把顧骁帶來，讓殿下好好看看！”

莫昭見秦正終于松了口，也不想再談什麽條件，一句話都沒說，連個禮都懶得行，直接甩着袖子轉身離去。

“兄長何必為了這個廢物太子動氣？”莫昭前腳剛走，秦皇後就勸說道：“他想做什麽就讓他做去，左右也是個不成事的，等這太子妃一定下來，朝中勢力再動上一動，到時候……”

“娘娘！”秦正大聲喝住皇後，“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娘娘該是比我更清楚，臣這就先告退了。”

秦皇後聞言閉上了嘴，一直到看着秦正離開了，才露出一絲鄙夷的表情，冷聲說道：“我這個大哥什麽都好，就是毫無雄心壯志，配不上他滿腹才華。”

“娘娘莫氣。”周公公連忙在一邊安撫：“等着太子妃進了宮，到時候就有得瞧了。”

秦皇後聞言臉上笑開了一朵花，本就是個難得的美人，這一笑起來更是顧盼生輝，她被周公公扶着起身，一邊用手輕理着頭發，一邊又惆悵地低估着：“可憐我年方十四就嫁入宮中，這皇帝又是個沒用的，白白浪費了我這七八年的韶華，只但願日後事事能遂了我的心意，再不用在這宮中做個籠中鳥了……”

周公公一面附和着，一面攙扶着秦皇後往裏面走去，聲音漸行漸遠……

莫昭氣呼呼地回了自己的寝宮，一坐下就咕咚咕咚灌下了一杯熱茶，入口的瞬間就變了臉色，噗嗤一口全都噴了出來。

“殿下！小心燙！”李順福連忙上前提醒。

莫昭氣得想罵人，在皇後那邊受盡了委屈，現在回來自己的地盤，連杯茶水也要欺負他，莫昭越想越氣，用力将茶杯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殿下好端端的這是怎麽了！”李順福吓了一跳。

莫昭急急地喘了幾口氣，啞着嗓子怒道：“豈有此理！秦氏兄妹居然敢逼宮！”

李順福聞言臉色大變，立刻俯下身撲通一下跪在莫昭面前，大驚失色：“殿下可是說真的？！”

莫昭還沒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咬着牙忿忿道：“這還能說假話不成！本太子都要氣死了！”

李順福渾身顫抖，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爬起來，在原地轉着圈嘀咕道：“這可不是小事，得趕緊派人去把顧将軍喚回來……對了，還有睿親王，睿親王雖然和聖上不和，但是也斷不會眼睜睜地看着這江山易主……”

“李順福！”莫昭受不了地大吼：“你念叨什麽呢！都這個時候了，你叫那些人回來做什麽？來參加本太子的婚禮麽！還嫌不夠亂？”

李順福瞬間石化，“殿下的……婚禮？”

“你聽什麽呢！我不是說了他們要逼婚！逼婚嗎！”莫昭崩潰地說着，然後重重地嘆了口氣，道：“算了算了，身邊沒一個能說得上話的，用我的婚姻大事把顧骁換出來倒也值了！”

莫昭說着就往寝殿走去，留下李順福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說好的逼宮呢？怎麽又成了逼婚了？

莫昭一回到寝殿，就直接把滿屋子的人給轟了出去，然後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生氣，不多一會，眼睛就紅了。

莫昭想了想，擡頭四處張望着，小聲地叫喚：“喂！你還在嗎？你走了嗎？”

等了一會，一絲回響也聽不見，看來那人果然是走了。莫昭心裏不禁更難過了，每個人都欺負他，不就是看他孤苦伶仃一個人麽？

莫昭哭着從懷裏摸出那把小木劍來，自言自語道：“顧骁啊顧骁，本太子可是等你做大将軍拿着兵符來救我呢，你可給我争點氣！”

當天下午，秦正果然如約，帶着顧骁進宮見了莫昭。

顧骁被帶到莫昭面前的時候，莫昭正伏案背書，眼皮都快要合死了，猛然聽到一聲脆生生的呼喚：“殿下！”

莫昭立刻打起精神，擡頭就看到穿着囚服的顧骁站在門口。

莫昭眼前一亮，也跟着叫道：“顧骁！”

“殿下！”

“顧骁！”

兩個少年隔着幾丈遠的距離，眼中含淚，深情呼喚。

莫昭也管不了什麽禮數了，扔下手裏的書，噔噔噔地就跑到顧骁面前，直接抱住了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顧骁，哽咽着說道：“本太子好想你啊！”

“殿下！我也想你！”顧骁也眼含熱淚。

自從顧骁進宮給莫昭做了伴讀，兩個人幾乎日日黏在一起，還沒有分開這麽久過。更何況這次分離又格外特殊，二人在彼此看不見的地方都吃了不少苦。

“他們沒有為難你吧！”莫昭放開顧骁，關切地上下打量着，氣勢洶洶地說道：“要是誰敢為難你，本太子定會幫你出氣！”

顧骁吸了吸鼻涕，依舊涼涼地看着莫昭，直接拆穿了他的大話：“殿下你算了吧，你不被人為難就算好的了，我也不指着你幫我出氣了。”

“瞎說什麽實話！”莫昭鼓着腮幫子氣呼呼地錘了顧骁一拳，不高興地說道：“我受委屈還不都是為了救你！”

顧骁還不知道莫昭馬上要納妃的事，只是興高采烈地用身子蹭了蹭莫昭，道：“殿下你別氣了，你再多等我幾天，我大哥今兒跟我說了，再等幾日我就能出獄了！他們捏不到我們顧家的把柄，肯定要把我毫發無傷地放出來的！”

莫昭白了顧骁一眼，生氣地罵道：“你這個沒良心的！你的命都是本太子救的！你就記得你大哥了！”

“啊……？”顧骁不太相信：“殿下你別吹牛皮了，你在宮中說話都沒什麽分量，更別提摻和這種事了，秦正執意要關着我，連我大哥都沒轍，你怎麽救我？”

“放屁！”莫昭也顧不得什麽了，脫口而出就罵了髒話，“是皇後和秦正逼婚，本太子為了救你才答應下來的！你說是不是我救了你？”

顧骁傻眼了，愣了一下才捋清楚莫昭說的是什麽意思，“殿下……你要納妃了？”

莫昭撅着嘴點點頭，不情不願地說道：“皇後人選都幫我挑好了，十日之後我就要大婚了。”

“是秦皇後挑的人選？可知道是誰？”顧骁緊張地問道。

“說是她的侄女，誰知道呢，反正秦家家大業大，鬼知道是哪門子的侄女。”莫昭低頭看着鞋面，不情願地嘟囔着。

顧骁眼睛轉了轉，似乎在想些什麽，過了片刻才一臉糟糕地說道：“殿下，這妃不能納啊！”

“你還有良心嗎！你以為我想納妃麽？還不都是為了救你！”莫昭罵道。

“不是不是！”顧骁急了，“殿下你知不知道秦皇後這個所謂的侄女是誰？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姑娘八成就是禮部侍郎郭如欽的長女了！”

郭如欽，前右相郭大人的長子，秦皇後的父親在世時是左相，郭大人為右相，二人輔佐聖上身側，私交甚篤，私下裏稱兄道弟，按照這個輩分算起來的話，秦皇後确實應該叫郭如欽一聲兄長，而郭如欽的女兒自然也能算是秦皇後的侄女了。

“是誰又有什麽打緊的？反正我都是非娶不可。”莫昭倒是不甚在意。

“殿下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顧骁急道：“郭丞相當年貪贓枉法，斂財無度，兜不住了才被迫告老還鄉，也算是秦相給他一點面子，沒有挑明了他的罪責，留了郭如欽還能在朝為官，如今秦家又和郭家勾搭上了，你要是再娶了姓郭的女人，郭如欽還不是要平步青雲？”

貪官遇上奸臣，這天下哪裏還能得了太平？

顧骁說的句句在理，只是莫昭聽在耳朵裏卻極為不舒服，氣得臉都紅了，喘着粗氣瞪着顧骁，過了片刻才從胸前掏出那把小木劍來，使勁兒摔在顧骁身上，怒道：“傻傻傻！你們人人都說我傻！我是真傻了才會答應了秦正要納妃，救了你這個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