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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殿下怎麽不說話？”那人見莫昭愣在原地，又催促了一遍。

莫昭低着頭沉默了一會，就在那人又要開口逼問的時候，莫昭忽然擡起頭來，低垂着眼睛一臉蔑視地冷聲說道：“不過就是個奴才！也敢這麽質問本太子？這裏是本太子的寝宮，我說了算，還輪不到你這麽個奴才來跟我對峙！”

那人聽了莫昭的話眉頭微微皺起，剛要開口反駁莫昭，就感覺到莫昭捏着自己胳膊的手上微微用力一拉，還沒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莫昭就已經就着那股力氣直接後退了兩步，誇張地跌倒在蠟燭堆裏。

“殿下！”李順福驚叫出來，然後連忙上前扶起莫昭，同時急切地喊道：“還愣着幹什麽！快給殿下滅火啊！”

莫昭閉着眼睛，牙關緊咬，明顯感覺到自己背後的衣衫已經燒着了，熱量迅速順着衣服傳到皮肉之上，立刻就感受到了火燒火燎的疼痛。

這邊李順福叫着幾個宮女趕緊往莫昭身上潑水，又手忙腳亂地想要幫着莫昭把外衣脫掉，可是莫昭卻只是忍着疼痛，紅着眼睛重重一腳踹上了那個陌生侍衛身上，饒是對方武功高強，也沒有料到在這個時候小太子還有心思跟他動手，竟被莫昭踹得歪了歪身子，同時聽到莫昭破口大罵：“狗奴才！不過就是罵了你兩句，居然敢加害本太子！我今天要是能讓你站着走出廣陽殿，我這個太子也未免太無能了！”

幸而莫昭摔下去的地方正好是火苗的邊緣，雖然衣服是被燒着了，但是面積不大，說話間就已經被撲滅了，只是還是必不可免地還是燒傷了後背，這個時候已經開始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李順福！”莫昭忍着疼痛命令道：“讓人給我把他抓起來！現在就去通知皇後娘娘，我倒是要看看，這天下到底是不是還姓莫了，随随便便一個侍衛也敢對本太子動手！”

段清逸伏在房頂，把這一系列的鬧劇都看在眼裏，從莫昭耍了小心思自己摔在蠟燭上的那一刻，段清逸就已經震驚得不知道該做何感想了。

這個前一刻還被他說是廢物的小太子，後一刻卻為了在人前保他而不惜傷了自己。

段清逸盡量控制自己的氣息，防止被人發現，但是看着莫昭背上一大塊通紅的燒傷，心裏一直揪得難受。

那名侍衛本來就是睿親王的人，在秦□□上發現有人偷聽了他們之間的談話，回去禀告了睿親王之後就立刻奉命前來太子這裏查探是否有什麽異動，本來是根本不歸禁軍侍衛所管的，只是莫昭現在這麽一鬧，這麽多宮女侍衛全都看在眼裏，他根本避無可避，為了不暴露睿親王的行蹤，只好任由自己被抓起來。

太醫很快趕了過來，莫昭趴在床上咬着牙一言不發，一張小臉疼得煞白，眼睛通紅一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就是忍着不哭出來。

莫昭從小到大雖然受過不少委屈，但是到底是天皇貴胄，哪裏吃過這樣的苦，從小看着莫昭長大的李順福都覺得心疼得不得了，太醫在給莫昭上藥的時候，李順福一直在旁邊細細地瞧着，生怕太醫動作重了。

過了将近半個時辰，秦皇後才姍姍來遲，打着呵欠被周公公扶着進了門，一看到趴在床上的莫昭就冷聲挖苦道：“半夜三更的，殿下好端端地不休息，鬧出這麽大動靜來，惹得整個皇宮不得安生，我倒是悄悄到底傷成什麽樣了，可是不是什麽要了命的傷！”

莫昭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只是眼珠子轉了轉，看向了秦皇後的方向，道：“皇後娘娘平日裏看不上莫昭，對莫昭嚴加管教，怎麽着我都認了，到底娘娘也是皇家的人……”莫昭疼得話都說不溜，停頓了片刻才又繼續說道：“現在卻連随随便便一個侍衛都敢來害我了，不知道皇後娘娘能不能為莫昭做主！”

秦皇後早就在來的路上就已經聽說了來龍去脈，睿親王身邊這個心腹侍衛她從前也是見過的，聽了莫昭的話之後，秦皇後看向了那個已經被綁住跪在地上的侍衛，心裏暗自埋怨睿親王，到哪裏鬧不好，非要鬧到宮裏來，闖出這麽個爛攤子，還不知道要怎麽收場。

“過就是一個禁軍侍衛，不過就是為了太子的安危才會夜闖廣陽殿，殿下何苦和他計較，回頭我讓人把他降職逐出宮去就行了，就這麽點小事，也值得殿下大半夜的把本宮叫來？”秦皇後懶洋洋地說道。

莫昭早知道會是這麽個結果，此刻也不管秦皇後說什麽，只是堅持地說道：“要是我就想和他計較呢！”

莫昭微微擡起頭，盡量看向秦皇後的眼睛，委屈地說道：“我知道我這個太子做得不稱職，傷的這麽重還得看一個侍衛的臉色，不然我也不用叫皇後娘娘來了……莫昭就問娘娘一句，我若是硬要懲罰這人，娘娘同意麽？”

平日裏皇後身邊的親信對莫昭雖然也不客氣，但是莫昭畢竟是太子，從來也都沒人敢傷了他，莫昭就算是想要出口氣都沒有借口。

這一次就不同了，一個普通的侍衛害得太子殿下受了這麽重的傷，于情于法也都必須嚴懲。

“小的甘願受罰。”秦皇後還在猶豫的時候，那個侍衛已經率先自己認了罪，“是小的辦事不力，失手錯傷了殿下，請殿下和皇後娘娘責罰。”

皇後迅速和那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也明白對方是不想把睿親王已經進京的消息透露出來，所以也只好同意了莫昭的要求，“那就杖責五十吧！現在就立刻執行，讓殿下聽個響解解氣也好！”

話音剛落，秦皇後擺了擺手，就立刻讓人把那名侍衛架了出去。不多一會，院子裏就傳來了一聲接着一聲的悶響。

莫昭雖然傷口還是很疼，但是聽着杖責的聲音，心裏還是覺得很痛快！

“既然已經沒事了，那殿下就好好養傷，萬不可耽誤大婚之事。”秦皇後又打了個呵欠，撂下這麽一句話之後，就又帶着自己宮裏的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莫昭這才終于松了口氣，剛才他生怕自己鬧的太厲害，鎮不住秦皇後了，到時候受傷的反而變成自己了。

可是他倒是沒有想到秦皇後居然真的會這麽聽話地處罰了那人，這可和秦皇後平日的作風不太相像。

莫昭不禁在心裏打鼓，這個侍衛到底是什麽人？

“殿下，傷口還疼麽？”李順福見到皇後離開了，這才敢上前詢問莫昭的傷勢。

莫昭剛才和皇後周旋了一番，再加上背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已經沒有多少力氣說話了，只是輕聲說道：“我想休息了，你帶着人先下去吧。”

李順福還想再說什麽，可是看到莫昭趴在床上小臉煞白，虛弱地閉上了眼睛，也只好應了一聲，帶着一幹人等離開了房間。

一時之間房間裏一片寂靜，只能聽得到院子裏杖責的聲音。

段清逸直到确認徹底安全之後才從屋頂下來，順着窗戶又鑽了進來，看着床上趴着的莫昭心裏一陣發苦。

段清逸慢慢走近莫昭，看着他雙眼緊閉，眼淚卻終于忍不住不停地順着眼角流出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莫昭救了他，段清逸只覺得莫昭看上去比之前在他面前哭的時候格外讓人心疼。

“我還以為你走了……”莫昭也沒有睜開眼睛，忽然帶着鼻音說道。

段清逸一愣，過了片刻才柔聲問道：“你不是正好想要讓人把我抓了麽？怎麽還傻乎乎地非救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