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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段清逸這邊告別了莫昭，一刻不停地趕去顧府。

來來回回折騰了一個晚上，這個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烏青的天色中，段清逸躲在顧府的門前猶豫着，心裏十分後悔。

方才應該問小太子要個信物之類的，不然顧策那麽謹慎的人，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相信他一介平民。

段清逸嘆了口氣，看來就算是辦正事，也還是不能光明正大地從大門進去，還是得走點旁門左道。

思及此，段清逸也不再猶豫，繞到了沒有什麽守衛的側圍牆，直接翻進了府中。

顧策最近也忙得不行，剛剛睡下沒有多久，就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顧策雖然功夫不好，但是常年也在身邊佩劍防身，幾乎是在聽見聲音的一瞬間就清醒過來，閉着眼睛假寐，一只手默默握緊了放在床邊的長劍。

段清逸在府中轉悠了很久才找到顧策住的地方，此刻也顧不上許多，直接破窗而入。

顧策聽到聲音心裏一驚，一邊想要抽出劍來自衛，一邊張嘴就要喊人，可是他哪裏快的過段清逸的動作，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段清逸就已經閃身到他面前，手中鋒利的匕首抵在顧策的頸邊。

“別出聲！”段清逸輕聲呵斥。他其實也不想用這樣的方法來傳信，可他自己也想不到用什麽辦法能讓顧策聽他的話。

“你是誰？”顧策垂眼瞥了一下抵在頸邊的匕首，喉結輕微地上下滾動了一下，握着劍的手卻絲毫不肯松開。

“我是代太子來報信的。”段清逸說道：“睿親王進京了，小太子讓我把這個消息帶給你，指望你來想個辦法救他。”

顧策皺眉。這人說話一點不像是常年做奴才的人，提到太子也沒有用什麽尊稱，反而有些出言不遜。

“我怎麽信你？”顧策警惕地問道。

段清逸猶豫了一下，并沒有急着證明自己的身份，反而是直接先把自己要傳達的消息全都告訴了顧策。

“小太子現在受了傷，一個人可憐巴巴地窩在被窩裏哭，他說他現在只能信任你。”末了，段清逸看着顧策驚訝的表情又補充道。

顧策一直緊緊盯着段清逸，他臉上還是蒙着一層面紗，只能看到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可是顧策卻沒有這個心思關心什麽美貌，只是在思考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我憑什麽信你？”顧策又問道。

段清逸默然，沉默了一會才說道：“我沒有騙你的必要，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

“我怎麽信你是太子的人？”顧策又道：“骁兒日日和殿下在一起，我從未聽他說過還有你這麽一號人存在，我若是輕信了你，到時候豈不是反而害了殿下？”

段清逸咬牙，幾乎想要現在就回到宮中再去管莫昭要點什麽信物過來，但是他不想這麽麻煩，畢竟好歹也算是個山大王，眼神一發狠，直接匕首又向前抵了抵，瞬間鋒利的刃口就在顧策白皙的脖頸上留下了一條細細的血痕。

“你信我也得信，不信也得信。”段清逸冷聲說道：“除了小太子，沒有人會傻到派我這麽一副生面孔來威脅你。”

顧策沒有說話，眼睛緊緊盯着段清逸。段清逸說的沒錯，不管是秦正還是皇後那邊，都不會蠢到用這樣的方法來威脅他，可是顧策卻還是心存疑慮，畢竟秦正狡詐多端，說不定真的會用這樣出其不意的法子。

他們二人正都在心裏打鼓盤算的時候，外面又是一陣吵嚷聲。

“尚書大人已經睡了，秦大人您不能進去！”

“給我讓開！”秦正的聲音響了起來，然後就是一聲悶響伴随着有人倒地的聲音，只聽得秦正的腳步聲便越來越近了。

段清逸和顧策二人對視一眼，在段清逸反應過來的時候，顧策卻率先有了動作，趁着段清逸發愣的功夫，迅速将他往床上一推，直接掀開被子将他給蓋住，自己則是順手拿過放在床邊的外衣披在身上，踩着鞋下床走了出去。

段清逸在被子裏動都不敢動一下，摒住呼吸聽着外面的聲音。

“秦大人！您不能進去！”顧府的下人還想繼續攔着，可是秦正哪裏是他們能攔得下的，就這麽片刻的功夫，已經大搖大擺地一腳踹開了顧策的房門。

“天才剛亮，國舅爺這麽急匆匆的是做什麽？”顧策披着衣服，站在房間中央，冷冷地看着秦正。

秦正幾乎是在看見顧策的一瞬間就消了氣勢，長嘆一口氣，道：“我……有事要跟你說。”

“大人，是秦大人硬要闖進來，小的攔不住……”

顧策沖着下人擺擺手，“不關你們的事，先出去吧。”

下人得令松了口氣，趕緊退了出去。

“我把你吵醒了？”秦正忽然放低了聲音問道。

顧策冷笑，“天還沒有亮透，你就這麽氣勢洶洶地闖進顧府，我還能睡得成麽？”

“抱歉，我只是有些事想要跟你說。”秦正也是聽到宮裏傳出了消息，知道莫昭那邊出了事，思來想去不放心，還是決定到顧策這邊來看看。

“知道抱歉就給我滾出去！”顧策擡手指着門口的方向：“我跟你沒什麽話好說，有什麽公事也都等着朝堂之上解決，犯不着清早八晨地親自過來！”

顧策心裏也很緊張，床上還藏了個人，他生怕被秦正看出什麽端倪來。

看來方才那賊說的沒錯，宮裏是真的變天了，不然秦正絕不會這麽急切地跑到他這裏來，這麽一看，那人說的話應該是可信的了。

秦正卻像聽不到顧策的話一樣，輕笑一聲，忽然伸手去扯顧策披在身上的衣服。

顧策吓了一跳，沒想到他會突然動手，下意識地往後一躲，秦正卻眼疾手快地伸出另一只手攔住了他的腰身，直接一把将他給撈進懷裏。

“秦正！你放開我！”顧策咬着牙呵斥，他房間裏還藏了旁人，若是被人看到他跟秦正這般親密，像什麽話？

“天這麽涼，你不嫌冷麽？”秦正卻像絲毫感受不到顧策的怒氣一樣，在他耳邊輕輕呵着氣說道。

顧策用力掙紮，盡量想讓屋子裏的柱子擋住床上的視線，生怕他和秦正這個姿勢被那人看了去。

“好久沒和你單獨在一起過了。”秦正苦澀地笑了笑，“從前你可沒有這麽排斥我，我當年還總到顧家來習武，你出身世家卻一點悟性都沒有，反而我樣樣都比你學得好學得快，這些你可還記得？”

“秦正！”顧策咬牙：“你這麽硬闖進來，就是為了來跟我回憶過往的麽！”

秦正根本不理他，只是貪婪地盯着顧策看，手上一點力氣都不肯放松，緊緊摟住顧策的腰，強迫他貼近自己，又道：“我那時就說過，你吃不了的苦我幫你吃，你學不會的功夫我就替你學，日後若有危險，我一定擋在你身前。”

“你給我閉嘴！”顧策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猛然掙脫開秦正的束縛，站直了身體後退一步，直接一巴掌甩在秦正的臉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秦正被他的力道打得偏過臉去，但是很快又毫不在意地看向顧策，笑了笑說道：“顧策，我說的話一直都算數，太子馬上就要大婚，這幾天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我傷了誰都不會傷你，你信我，好麽？”秦正已經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沒有這麽卑微地跟人說過話了。

“你要做什麽？”顧策一瞬間就聯想到方才段清逸和他說的那些話，到了這個時候，也已經容不得他不信了。

“等太子大婚的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聽我的，一定不要自作聰明，我會保你無憂，信我！”秦正認真地說道。

顧策眉頭緊皺，剛想開口再問些什麽，秦正卻忽然臉色一變，伸出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他脖子上的血痕，問道：“這是怎麽傷的？”

顧策臉色一變，立刻後退了一步遠離秦正的觸碰，同時用手遮住傷口，低聲說道：“方才起身的時候不小心劃了一下……你既然現在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就趕緊滾出去，顧府不歡迎你。”

“疼麽？”秦正又問了一句，然後忽然上前一步靠近顧策，硬是掰開了顧策捂住傷口的手，直接低頭用舌頭溫柔地舔舐着那道細小的傷口。

他們二人這時的位置因為顧策的後退而失去了柱子的遮掩，秦正用舌頭一下一下舔着顧策脖子的畫面正好被透過被窩縫隙偷看的段清逸看了個正着。

段清逸一瞬間臉上憋得通紅，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們二人親密的舉動。

段清逸自诩正人君子，從小到大連姑娘的身前都不曾靠近過，只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卻不知道這男男之間原來也能有這般令人臉紅心跳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