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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大哥，秦皇後這個時候擺的鴻門宴你也敢去赴宴？我看還是借故推掉算了，等到太子大婚的時候，骁兒放出來再說。”顧戎見自家大哥在收拾儀表準備入宮，忍不住抱怨。

顧策淡淡地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道：“殿下好不容易給我争取來的機會，我怎麽能借故推掉，看來小殿下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到底是帝王血脈，心裏明白得很。”

顧戎不明白顧策的話是什麽意思，只是站在一邊，擔憂地說道：“大哥，自從親義出事一來，我就被停職了，宮裏的禁軍侍衛我聽說也大換血了，你這個時候進宮去，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是福不是禍。”顧策倒是淡定得很，“我不是還有一道護身符麽。”

顧戎一愣。

“待我走後，拿捏着時間，想辦法向門口秦正的那些人透露些口風，就說我被秦皇後召進宮了。”顧策冷靜地吩咐。

顧烽将軍常年駐守邊疆，顧策能在這麽紛雜的朝堂之上立穩腳跟，靠的可不只是父親手裏的兵符，而是秦正這個護身符。

顧戎聞言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地看着顧策。

“你想說什麽？”顧策轉頭看他。

顧戎遲疑道：“大哥，秦正可不是什麽好惹的人，你這樣……日後若是……”

“沒什麽好怕的。”顧策輕笑，“秦正心裏通透得很，我們二人……呵。”顧策話沒有說完，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顧戎不懂他大哥，顧家三子，大概只有顧戎最愚笨，不然也不會在禁軍侍衛中站穩腳跟。

顧策臨走之前又囑咐了幾句，這才坐着轎子進了宮。

顧策進宮的時候，郭如欽已經等在殿外了，二人面對面假意客套了一番，顧策才笑着恭喜郭如欽道：“侍郎大人好福氣，家有喜事，果然精神都不一樣了。”

郭如欽心裏頂瞧不上顧策，聞言得意地看着顧策，道：“顧大人羨慕不來，顧家的牢獄之災還沒有解決，皇後娘娘倒是不計前嫌地召你入宮，也真是令下官驚訝。”

顧策只是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沒過多久，皇後身邊的周公公就打着呵欠懶洋洋地走了過來，垂眼看了看他們二人，而後高傲地說道：“二位大人先進來吧，娘娘差不多都已經準備好了。”

“勞煩周公公引路了！”郭如欽連忙行禮鞠躬。

顧策斜睨着郭如欽一副谄媚的樣子，心裏覺得好笑。這周公公仗着秦皇後的寵信目中無人，早晚都要被收拾掉的，也就郭如欽這般有眼無珠的人才會對一個太監獻媚。

他們二人走進的時候，秦皇後和莫昭已經入座了。

莫昭坐在秦皇後下手邊，臉色青白，臉頰上染着兩朵紅雲，時不時地輕咳一聲，一看便知道身體抱恙。

而秦皇後依舊和往常一樣，打扮得花枝招展，妩媚動人，若不是這副好皮囊，也不會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連江山都差點拱手讓人了。

“臣給皇後娘娘請安，給太子殿下請安。”顧策和郭如欽異口同聲道。

“罷了罷了。”秦皇後擺擺手，“既說是家宴，就都是家裏人，何必還管這些君臣之禮，二位大人該好好謝謝太子殿下才是，若不是殿下，本宮也想不到要召二位進宮來。”

“殿下真是有心了。”郭如欽假情假意地給莫昭作揖，“微臣實在擔待不起。”

“好事将近，就別提什麽擔待不起的話了。”秦皇後懶洋洋地打斷了郭如欽的客套話，轉頭看向顧策，笑問：“尚書大人都知曉了吧？殿下馬上就要大婚了。”

“臣曉得。”顧策大方地承認：“那日骁兒進宮見過殿下之後就和臣說過了，殿下要納娘娘的侄女為太子妃了。”

莫昭輕咳了幾聲，眼睛始終盯着顧策不放，這條狐貍倒是心裏門兒清，沒在秦皇後面前裝瘋賣傻，只是還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進宮做什麽。

莫昭一方面很孩子氣地希望這條狐貍和秦皇後就鬥個兩敗俱傷才好，但是另一方面又理智地告訴自己，他現在的窘境只有顧策才能拉他出來。

“咳咳……”莫昭故意大聲咳嗽出來，臉上憋得通紅，席上的幾人都看向他，過了許久才順過氣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娘娘，您忘了我的正事了，我這身病就是昨日跪在父皇殿前凍出來的毛病，您不會這會又反悔了吧？”

秦皇後神色一凜，冷冷地說道：“殿下想聽曲子，宮中有的是琴師，侍郎大人好歹也是殿下的長輩，殿下不可無禮。”

“哦……”莫昭委委屈屈地閉上了嘴，撅着嘴不服氣地看着秦皇後，心裏暗自嘀咕，果然這個女人說話不算話，看來她今天晚上就是沖着顧策來的，莫昭不禁有些慶幸，幸虧自己沒有稱病缺席，不然顧策真的出了什麽事，到時候他不是要跟着一起玩完了。

莫昭燒的腦袋直發昏，其實特別想要趕緊躺在床上睡一覺，可是又不放心這邊，一直苦苦地睜着眼睛死撐，聽他們三個人你推我讓地互相寒暄。

秦皇後席間一直拐彎抹角地試探顧策的口風，顧策為人謹慎，一開始的确滴水不漏，所有的問題都能推搡回去，可是酒過三巡之後，顧策的嘴上就有些漏風了，莫昭聽得出來，他說了不少不該說的話，就連顧将軍在邊疆不少的秘事都被他給吐了出來。

莫昭心裏緊張，秦家肯定和睿親王私下裏有來往，這麽把軍中的事透露出去，豈不是正中了他們的下懷？

秦皇後的表情倒是十分耐人尋味，得意地和郭如欽互相對視了一眼。

“顧大人！”莫昭忍不下去了，連忙叫道：“你，你喝多了！”

顧策擡眼，雙眼中似有水光，迷茫地看着莫昭，笑着搖了搖頭，道：“臣沒醉，臣許久沒有喝的這麽暢快了，倒也高興。”

說着，又舉杯想要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卻沒料到忽然從身後伸出一只手來，寬厚的手掌緊緊握住了顧策的手腕，整個人将顧策圈在懷裏，另一只胳膊繞過顧策面前去搶奪他手裏的酒杯，沉聲說道：“你喝多了！”

“咳咳咳……”莫昭咳嗽着看過去，卻沒想到居然是秦正趕了過來。

他瞬間放了心，就算是秦皇後想要害顧策，也得看看秦正給不給她這個機會。

果然，秦皇後在見到秦正出現的時候，一瞬間就變了臉色。她是故意沒有将宴請顧策一事告訴秦正的，不然秦正一攪和，哪裏還成得了事。

顧策回過頭去，看到秦正之後眼睛都亮了起來，輕聲叫道：“阿正，你來了？”

秦正頓時覺得心都跳亂了一拍。他已經忘了有多少年沒有聽顧策這麽叫過他了，從前二人關系親密的時候，顧策總是這樣親昵地叫他的名字，阿正，阿正，每一聲都叫進了秦正的心坎裏。

秦正從那個時候就想，這天下再大的事都不及顧策一聲“阿正”重要，只要顧策叫他一聲，秦正就願為他披荊斬棘。

“兄長，兄長！”

秦皇後連着叫了幾聲才讓秦正回過神來，他緊緊握住顧策的手腕，身體狀似不經意地貼緊了顧策的後背，貪婪地感受着顧策的體溫。

“尚書大人喝多了，我看就到此為止吧。”秦正淡淡地說道。

他知道顧策被皇後召進宮的時候着實捏了把冷汗，也顧不得許多，親自駕馬飛速進了宮中，直到看到這人還好端端地在這喝酒才松了口氣。

“兄長！”秦皇後咬牙氣道：“今兒這麽高興的日子，兄長何必特意來攪局呢，讓顧大人喝個痛快豈不是更好？”

“阿正，你要不要來幾杯？這酒香得很，你定會喜歡。”顧策擡頭看着虛抱着他的秦正，帶着酒氣的鼻息噴在秦正臉上，撩人的很。

秦正只覺得血氣上湧，也顧不得許多，直接半抱着顧策起身，拉着顧策就往外走，背對着秦皇後冷聲道：“尚書大人喝醉了，我先帶走了，你們就慢慢開心吧！”

“兄長！”秦皇後重重地拍桌而起，憤怒地盯着秦正離去的方向。

秦正腳步匆忙，顧策卻渾身輕飄飄的找不到個落腳點，被秦正拉的踉踉跄跄，随着秦皇後一聲怒吼，也不知是被吓到了還是如何，竟然直直地往前傾倒。

秦正感受到顧策的力道回頭時卻也來不及了，顧策左手被他牽着，右手撐着地面，重重地跌了下去。

秦正大驚，立刻俯身去撈他，可是就這麽一瞬，顧策已經疼得一腦門冷汗，手腕彎成了一個怪異的角度，擡頭看着秦正淚眼汪汪地顫聲說道：“阿正……我疼……”

秦正看着顧策蒼白的臉色，心裏頓時塌了一塊。

莫昭頭暈眼花地伸長了脖子看着他們二人，第一想法是：原來平時冷冰冰的顧大人喝醉了之後這麽軟啊！

然後清醒了過來又想到：同樣都是耍詐稱病，顧策的手段竟然比他高明了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