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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對于進皇宮都如入無人之地的段清逸來說，進顧府更是容易得很。

顧策還不知自己被人跟蹤了，只是一路讓車夫快馬加鞭趕回府中。顧戎擔心自家大哥的安危，一直在前堂等着，都這個時辰了也不曾睡去。

顧策剛一跨進顧府的大門，就瞬間清醒了過來，眼睛裏一片清明，哪裏還有方才醉酒的模樣。

“大哥，你總算回來了！”顧戎連忙提着燈迎上來，随即就發現顧策手腕上纏着的紗布，立刻緊張地問道：“大哥你手怎麽了？秦皇後難道還對你用刑了不成？”

顧策也沒有什麽時間跟他解釋，只是讓顧戎跟着他快步往書房的方向走。

段清逸一直看得心裏迷糊，方才在宮門外的時候，的确看出這顧策似乎是醉酒的模樣，難不成是裝醉騙秦正的？

心下疑惑，但是他也沒有遲疑，好在夜深如墨，他輕功又好，隐蔽地在府中穿梭也并未引起別人的注意。

“大哥，到底什麽事？你手怎麽了？”顧戎進了書房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別問了，聽我的，拿筆，模仿郭如欽的筆跡寫幾個字！”顧策急促地低聲說道。

“啊？”顧戎疑惑：“寫什麽？”

“桌子上放着的那封書信，是我之前提前寫好的，你照着這個內容抄一遍，快！”

滿朝文武皆知顧家三子只有顧策是個文弱書生，博學多才，寫的一手好書法，放在整個大初也是數一數二，卻無人知曉顧家次子顧戎才是個真正的書法高手，善于模仿別人的筆跡，真假難辨。

顧戎也不再多問，連忙按照顧策說的做，不過寥寥數字，他寫的及其認真，差不多一盞茶的時間才寫完。

顧策用左手拿起顧戎寫好的書信，又認認真真地檢查了一番，然後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找個可靠的人，喬裝打扮去城中的興隆當鋪，直接從門縫裏把這封書信塞進去就行了。”

興隆當鋪其實是郭如欽的産業，一直偷偷摸摸地經營，倒也從未被發現，只是顧策心思細膩，老早就發現這個貪官肯定有什麽貓膩，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才終于派上用場。

郭如欽如今不過就是個禮部侍郎，手裏沒有什麽實權，但是到底貪婪成性，利用自己在朝中的人脈和消息，官商勾結，貪了不少不義之財。

這興隆當鋪，就是他和那些巨賈溝通的橋梁。

顧戎遲疑地看着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大哥，你這寫的都是什麽意思？我怎麽就沒有聽說過父親要調用軍資藥材過去？再說這麽機密的消息，你讓我模仿郭如欽的筆跡送出去是什麽意思？”

皇帝如今病重，所有軍中大權幾乎都讓顧烽一人攬在手裏，即使是軍資物品他也不需要請示天子，自己就能直接調用，只是這種調用軍資的機密大事，一般是不會透露風聲出去的。

“你只管照做就行了。”顧策笑了，“郭如欽還做着馬上就要成為皇親國戚的美夢，我非要好好打醒他不可，我今日在宮中已經假醉将這個假消息傳遞給郭如欽了，一直給兵部供應軍資藥材的孟老板和郭如欽熟得很，這個消息從郭如欽那裏傳遞到孟老板手上，這批藥材必定會出問題。”

以次充好，以假亂真，到時候顧策找人抓個現行，孟老板為了保全自己，定會報出郭如欽的大名，太子大婚那天，直接将郭如欽擒獲，既能阻止了太子大婚，又整治了郭如欽這個貪官，睿親王規劃得再嚴密，也一定料不到顧策還有這麽一手。

顧戎聽了顧策的話之後，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我懂了，我這就去把這件事給辦了。”

段清逸趴在屋頂，将二人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心裏一合計也明白了顧策的計劃，方才還懸着的心這會也放了下來，只要顧策沒有要加害小太子的心，任他在秦正面前怎麽演戲，段清逸都管不着。

“等等！”段清逸見顧戎要離開了，自己也打算回去休息了，卻在這個時候又聽到顧策叫住了顧戎。

“又怎麽了？”顧戎回頭問道。

顧策低頭沉思，過了片刻才忽然擡起頭來，冷靜地命令：“我記得……你和京中駐軍副尉有些交集？”

“也不算吧，大哥你不是都知道麽，前兩年我救過他一命，畢竟是個忠肝義膽之人，雖年長我幾十歲，但從那以後對我便畢恭畢敬，一直當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弄得我渾身別扭，不過就是個舉手之勞罷了。”

顧策左手扶着受傷的手腕，若有所思地說道：“那你把信送出去之後，就去找丁副尉談談吧，這救命之恩也該是還的時候了。”

顧戎臉色大變，為難道：“這不好吧？我本來救人是好心，又不是什麽麻煩事，現在拿這個去要挾人家，大哥，這麽做不妥當吧？”

顧策冷笑，“沒什麽不妥當的，我聽聞丁副尉有個小女兒，長相如花似玉，年紀和太子也相仿，殿下注定是娶不成郭如欽的女兒了，既然宮中都準備得七七八八了，總也不能浪費了秦正給挑的好日子，我們何不給殿下再定下一門親事。”

顧戎和躲在屋頂偷聽的段清逸聞言均是一臉震驚，他們二人倒是都沒有想到，顧策居然計劃得這麽周密，不但使計陷害了郭如欽，打亂了秦正和睿親王的計劃，而且還要趁機将自己的人安插在宮中，步步為營，不禁讓人心生恐懼。

“這怎麽行！”顧戎到底是個實在人，聽了他大哥這麽個安排，立刻反對：“就算是要嫁給太子，也得問過人家姑娘願不願意，怎麽能用救命之恩威脅……”

“照我說的做！”顧策冷聲命令：“朝廷大事面前哪裏還能管什麽個人意志，她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告訴丁副尉，馬上就準備，我一定要讓他女兒嫁入宮中！”

顧戎張了張嘴想要反駁，最後卻只是頹然地低頭苦笑了一聲，無奈地說了一句：“大哥，你如今真是變得我都不認識了。”而後，就立刻轉身離開了。

顧策臉色微變，獨自在書房裏愣了一會，才緩緩離去。

段清逸見二人全都離去了，索性躺在房頂，默默算起了日子，天一亮，距離小太子娶媳婦的日子就只剩下五天了。

看樣子，顧策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似乎也不需要他這麽個小毛賊再繼續做些什麽了，城中挂滿了通緝他的畫像，就像段不休說的，他這雙眼睛太好認了，保不齊什麽時候就漏了餡被抓了去，如今塵埃落定，剩下的他也幫不了多少了，不如就此離開，也好過夜長夢多。

段清逸不知怎麽，明明可以離開應該高興的，卻忽然嘴裏一陣發苦，想想軟軟糯糯的小太子，心裏還有些舍不得。

不過也罷，他是君，段清逸是賊，能有這麽多交集已經是意外了，不過就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何必舍不得。

段清逸從顧府離開的時候就在計劃了，再在城中逛幾天，讓不休把想買的東西都買回去，畢竟以後大概也沒什麽機會再來奉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