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故人江海別，幾度隔山川

楔子故人江海別，幾度隔山川

B市機場。

“曼歌姐，主辦方給咱們安排是的本市口碑最好的My酒店，離會場很近，車程十分鐘。”助理餘笛彙報完，末了慨嘆一句，“這次主辦方真是大手筆啊。”

程曼歌聞言笑了笑，并不做聲。

她這次回國有兩個目的。

一是參加本次B市為主辦方的時裝展，二是在B市發展。

“笛笛，我讓你聯系的這邊的房産中介你聯系了嗎？”程曼歌邊問邊打開車門。

餘笛坐上另一邊，點點頭：“問過了，他們說在商業圈的一個寫字樓裏恰好有一層是空的，但是可能會比較搶手。”

“行，回頭你和顧生言去看看，我要忙會展的事，可能沒時間。”程曼歌點頭，又對駕駛座的顧生言開口，“到時候你看看環境怎麽樣，覺得合适的話直接簽合同。”

“你不看看？”顧生言從後視鏡望她。

“可能沒時間。我們必須要先找地方安頓下來。有時間的話我會去看。”程曼歌說話間車已經駛進了地下車庫，三人走進大廳的時候已經有一位主辦方派過來的助手等候，這次參展方都在My入住，由于他們是從國外回來的，比其他同行晚了些時候，是入住的最後一家工作室。

入眼是羅馬式穹頂，整個大廳以白金配色為主，乍一看會覺得簡約，然而細微處的設計卻透出高級感。

程曼歌一眼看到接待處兩側的桌椅。

真皮沙發是典型的現代風格，然而卻帶了中國古典金銀刺繡。

中西合璧。完美。

程曼歌在心裏暗暗贊嘆酒店主人的好眼光。冷不丁被耳邊響起的聲音吓了一跳。

“程小姐，這邊請，參展方的房間都在四樓，這是您的房卡。”助手遞給程曼歌六張房卡，引着三人向電梯走去。

他們這次來的共有十二個人，恰好四男八女，兩人一間，共六間房。

由于國外那邊還有工作，剩下的幾人會在第二天抵達。

電梯顯示正在下行，程曼歌百無聊賴的等在門口，打量着My酒店，愈發覺得風格很對自己胃口。

她稍傾身，對着餘笛耳朵悄聲說：“以後出差都訂這家酒店。”

說完程曼歌直身，恰在此時電梯門打開，裏面走出一群西裝革履的男人，為首的看起來年紀并不大，正神情散漫地側首和身後人講話。

看見眼前男人的一瞬間，程曼歌幾乎窒息。

她盡量淡定自然地站在門口等那群人出來，眼裏卻摻進一絲複雜的情緒。

謝湛野第一眼就認出了程曼歌。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看起來冷淡又疏離，眼底仍舊藏着一股子倔強。

謝湛野停下步子，笑着先開口：“程小姐，別來無恙。”

聽起來似乎和九年前沒什麽兩樣。一樣的漫不經心，尾音上揚。

程曼歌無比慶幸自己今天穿了一件黑色法式赫本風連衣裙，化了個看起來絕情絕愛的冷淡風妝容。

這樣多多少少能掩蓋一些自己情緒上的波動。

她看了對方一眼，嘴角扯出一個極淡的職業假笑：“多年不見，謝先生如今可真是風光啊。”

明明說的話每個字都透着諷刺意味，偏偏她語氣平，無一點波瀾起伏，讓人辨不出喜怒哀樂。

謝湛野身旁的人只當二人是多年不見的舊友，紛紛出聲：“二位好好敘舊，我們就先走一步，改日謝總介紹這位小姐給我們認識認識。”

他還未出聲，被面前女人搶先一步：“敘舊就不必了，謝總如今看來是有要務在身的大忙人，我不好打擾，各位有緣再會，還煩請大家移步電梯外。”仍是沒什麽起伏的語調，衆人卻莫名覺得眼前這位程小姐的眼神像是要把謝總千刀萬剮。

一出狗血大劇在一幫年均四十的男人腦海裏上演，還要一邊出電梯一邊挂着微笑目送程小姐離開。

謝湛野在電梯合上的前一秒和程曼歌對視了極短的一瞬，又看了看她身邊的男人。

他眯了眯眼，想起那男人從開始到最後一直保持警惕的眼神，不由挑眉啧了聲。

桃花還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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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內。

察覺到程曼歌情緒上的變化，顧生言有些擔心：“怎麽了？因為剛剛那人？”

“沒什麽，不過是多年不見的老同學。不重要。”話雖這麽說，程曼歌的腦子裏卻越來越亂，她深呼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停止去想那些陳年舊事，轉頭對餘笛說：“以後出差，絕對不能訂My。”

餘笛眨眨眼，剛剛還說以後都訂這家，現在又堅決不讓訂，那男人對曼歌姐影響也太大了吧。雖然腦海裏已經閃過一百零八個小劇場，她還是乖乖應下：“好的曼歌姐。”

顧生言站在程曼歌身旁，擔心她的情緒，同時又對剛剛的男人生出莫名的危機感。

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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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程曼歌到酒店簡單洗漱了一下便癱在床上一動不想動。

腦子裏又開始想謝湛野。

頭發被揉成雞窩，她決定出去放松一下。

明天開始就要正式布置會場了，她必須調整好狀态，以免出什麽纰漏。

程曼歌換了件簡約的白T和一條高腰牛仔熱褲，準備到B市很火的網紅甜品打卡店去看看。

B市盛夏傍晚的風帶着一絲燥熱和過往行人撞個滿懷，程曼歌很享受這種感覺。慢悠悠地溜達到目的地，隊伍很長，她想着反正無聊，倒不如排一會兒隊消遣消遣。順便平複一下心情。

聽到身後有小孩子聲音的時候她并未多想，直到她又聽見謝湛野的聲音。

兩人的對話完整飄進程曼歌的耳朵。

“爸爸，我們還要多久啊。”先是小男孩軟糯糯的聲音。

“不知道，你問問前面的阿姨。”然後又是熟悉的男人的聲音。

下一秒程曼歌肩膀被一只小手拍了拍：“阿姨，你知道我們要多久才能買到嗎？”

小孩子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問得太真誠，她想躲也躲不掉，只好微微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呢。”

說這話時程曼歌明顯感覺到有一道目光直直盯着她，絲毫不避諱。

她擡頭，眼風一掃便面色極淡的移開視線，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身後傳來小孩子天真的疑問：“那個阿姨為什麽走了呀？是因為太慢了嗎？”

程曼歌加緊步子，無心去聽謝湛野的回答，只覺得腦袋更亂了。

直到再次回到酒店，她感覺頭頂上仍然盤旋着一句話。

他有兒子了。

八年不見，他不僅事業風生水起，愛情看起來也收獲頗豐，甚至已經有了小孩，和當初分開時的頹廢落魄迥然不同。

唯一讓程曼歌覺得奇怪的是那小男孩的眉眼看起來有幾分熟悉，但并不像謝湛野。她只當自己眼花，并未細想。

程曼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思緒拉回九年前。

他們故事開始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