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明朝明朝待明朝(2)
8.明朝明朝待明朝(2)
見到二人,賀維直起身,率先笑了:“喲,這麽巧啊。”
謝湛野眼風一掃,繼續向前走。
程曼歌沒法走了,考場就在她臉前,怎麽躲都躲不過。
她白了賀維一眼,沒說話。
謝湛野在24考場後門站定,距離程曼歌不過五米距離。
像是有意讓他聽到,賀維聲音有些大:“我上次說的話你有沒有放在心上啊?”
程曼歌冷哼一聲:“有病。”
距離開始考試還有5分鐘,程曼歌率先進了考場。
賀維緊跟在她後面,臨進考場的前一秒沖仍站在後門的謝湛野一笑。
謝湛野面上風輕雲淡,看起來絲毫不受他影響。
前三場考試都還算順利,因為是期中考試,試卷并不是監考老師親自收,而是由最後一名同學收齊上交。
程曼歌和賀維坐一排,賀維是最後一個。
等考完最後一場理綜,程曼歌長長舒了口氣。
試卷難度有些大,好在能寫的都寫了。
程曼歌雙手輕舉試卷,等待收取。
賀維從她手裏一抽。
程曼歌正準備松手,“刺啦”一聲,答題紙被撕開。
賀維眼底是戲谑的笑,嘴上卻連連喊抱歉。
監考老師已經注意到異常,快速走下講臺:“怎麽回事?”
賀維先開口:“對不起老師,我收卷的時候這位同學攥的有些緊,我沒想到,抽的不小心把試卷給撕了。您看看有沒有什麽補救措施?”
程曼歌看着他那副嘴臉,真想上去給他一巴掌,實際上她也這麽做了。
“啪”的一聲脆響,賀維完全沒想到程曼歌會在大庭廣衆之下打他,臉被扇向一側。
監考老師急忙把她拉住:“同學,有話好好說,不能動手,是要給處分的。”
程曼歌盯着賀維,冷笑一聲:“好好說?他颠倒是非混淆黑白,你先讓他好好說。”
其他考場已經收完卷出來,許多同學在外面看熱鬧。
監考老師迅速收好其他同學的試卷,準備把程曼歌和賀維帶回去請示上級。
謝湛野沒在意這些吵鬧,到大廳去找程曼歌。
他們約好的是考完後在大廳集合。
他等了三分鐘,還沒等到,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謝湛野跑到25考場,正好看見監考老師帶着賀維和程曼歌出來。
“謝湛野同學?你怎麽還在這啊?擔心你同桌嗎?”賀維裝的純良無害,假惺惺問謝湛野。
監考老師提醒他不能和其他考生交流,迅速帶着兩個人離開,謝湛野被留在身後。
謝湛野眯起眼睛,平日裏常含的潋滟春光消失不見,只餘下冬日裏的寒氣。
-
程曼歌回去的時候已經過了晚飯時間,齊穎讓她在教室外面等一會兒:“我先進去安個秩序。”
程曼歌站在牆邊,看着太陽餘晖透過玻璃灑在地面上,笑的有些諷刺。
這世界上總有光照不到的地方。
這場鬧劇最終的結尾是程曼歌故意打人被給予嚴重警告處分。
而賀維,真正的罪魁禍首,毫發未損。
在年級校長辦公室,雙方家長都被叫來了。
年級校長看到白茉時面色極板:“你就是程曼歌的家長?”
白茉點頭,年級校長不再說話,端着保溫杯等賀維家長。
賀維爸爸一進來,年級校長放下保溫杯,面上挂着笑:“唉,賀總您來啦,真是麻煩您還跑這一趟。”
賀父點了點頭:“怎麽回事?”
白茉看着父子倆人模狗樣的站那兒,偏過頭悄聲問程曼歌:“怎麽回事兒?”
“程曼歌家長,是這樣的啊,你的女兒打了賀維一巴掌。”年級校長看着白茉的粉棕色大波浪,再看看她那細高跟,心裏不屑。
年級校長不認識白茉,覺得她不正派,開口時有幾分輕視之意:“你孩子能做出這種事來,家長有責任吧?”
白茉把架在鼻梁上的墨鏡往上一推,露出全貌,她輕啓紅唇:“然後呢?我女兒為什麽打他?”
護犢意味濃厚。
不是她是非不辨,而是程曼歌從小沒幹過出格的事,這種無緣無故打人的事更不會輕易發生。白茉自然不能上來就聽信年級校長的一面之詞。
賀維父親戴着個無框眼鏡,笑起來和賀維如出一轍:“李校長,您看,有其母必有其女,我覺得,不必多言。我時間緊,就先走了。下個月我和校董事會還有約,咱們到時候再見。”
最後一句話暗示意味濃厚。
年級校長連連點頭稱是,親自把他送出去。
送完人,年級校長把門一關,又換上嚴肅面孔:“總而言之,程曼歌同學這次造成了不良影響,我會給予嚴重警告處分。”
齊穎上前一步,開口:“李校長,曼歌平時是一個遵守紀律,成績優異的學生,況且她是第一次犯錯,您看這個處罰,能不能稍微輕一點呢?”
年級校長一拍桌子:“胡鬧!你這往嚴重了說叫包庇學生犯錯!”
白茉在一旁冷哼:“行呗,你早說處罰結果就是了,把我叫來幹嘛?讓我看看你多威風?真是搞笑。也不知道你怎麽當上的年級校長。”
“有你這樣的家長,怎麽可能教出一個好孩子!還有你,縱容學生!”年級校長指完白茉指齊穎。
程曼歌看着賀維得意的嘴臉,拉了拉白茉:“算了,多個處分也沒什麽,你別和他一般見識。這群人都一個德行。”
年級校長以程曼歌和白茉态度惡劣為由,不僅給程曼歌一個處分,她的理綜成績也按零分處理。
出了辦公室,齊穎抿了抿唇:“白女士,麻煩您走這一趟,這件事曼歌确實受了委屈,那個賀維……”
白茉重新戴上墨鏡:“不用多說了,謝謝你為曼歌說話,我知道我女兒受了委屈,你是個好老師,改天請你吃飯。”
她轉身向校外走去,齊穎帶着程曼歌回教室。
程曼歌站着外面等了好一會兒,齊穎才出來:“走吧,去我辦公室。”
辦公室其他老師不在,齊穎關上門:“賀維家裏有錢,他爸爸和校董會的很多領導關系好,年級校長巴結他還來不及,不可能得罪他。我知道這件事一定有誤會,但是……你和賀維有過節嗎?他為什麽會撕你試卷?”
程曼歌想了想,決定長話短說:“他和我住一層樓,老是煩我,上次我罵他了。”
齊穎點頭:“怪不得,我之前聽說他這人眦睚必報,你以後還是……小心點吧,為這種人挨處分,不值得,這一年很快就過去了。你也別太在意這次考試,就是一個小小的期中考試,不是高考。”
“嗯,謝謝老師。”程曼歌道謝道的真誠,“如果沒什麽其他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诶,等一下,拿着,晚飯沒吃,餓了吧。我這也沒什麽別的,你先稍微墊一下。”齊穎從抽屜裏摸出兩塊巧克力遞給她。
程曼歌感覺眼眶有濕意。
人就是這樣,一個人的時候天大的委屈也能扛得住,別人一安慰,反倒脆弱了。
她接過,哽着嗓子說了句謝謝老師,在眼淚掉下來之前出了辦公室。
程曼歌在教室外面稍微調整了一下情緒,大家正在上自習,教室裏安安靜靜的,她從後門悄悄走進去。
桌子上有好幾張便利貼。
“沒事!不管發生什麽,我們永遠是你的後盾!——夏莞楚”
“今晚上請你看星星。——逢春”
“沒有什麽煩心事是吃解決不了的,零食在你桌洞裏。——池渡”
“這件事說起來我也有錯,對不起。——謝湛野”
……
還有幾張,都是安慰她的。
程曼歌心裏一暖。
看樣子大家已經聽說了下午發生的事,也是,當時有那麽多人在場,現在指不定被傳成什麽樣兒呢。
有這麽多人,都是相信她的。
她把便利貼小心的收好,拿出練習卷,給謝湛野回了張紙條:“你沒錯,錯的是賀維。”
謝湛野收到紙條,倒沒再回。
下課鈴一響,程曼歌身邊圍了一圈又一圈人,甚至別班同學都湊在門口,想看看程曼歌長什麽樣兒。
“曼歌你別擔心!小小考試而已!”
“你被叫去幹什麽啦?”
“年級校長是不是又為難人了?”
……
七嘴八舌,有安慰,有疑問,有好奇,沒有惡意。
程曼歌看着眼前的同學,真誠的說:“謝謝你們關心我,沒什麽大事兒,就是拿了個處分,班主任說了,我表現好的話,三個月後可以銷掉。”
一石激起千層浪,程曼歌不喜歡成為輿論的中心,她雙手擡起往下壓了壓,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大家可以不要在我這裏聚着了嗎?”
衆人這才三三兩兩散去。
賀維是沒人敢去問,他不好惹的名聲在華崇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因此大家只敢安慰程曼歌,但沒人真的敢去對賀維做什麽。
而程曼歌看樣子也不想多說,這個瓜吃到一半,後續被傳成什麽樣子全靠當時目擊者的一張嘴。
謝湛野手裏的面包拿了将近五分鐘,直到人走幹淨了才遞給程曼歌:“超市買的,沒吃晚飯吧?”
程曼歌很少見他這樣,沉默,安靜,不開玩笑。
“你別這樣,真不是你的錯,跟你沒關系。再說了,我打他那一巴掌挺疼的,不虧。”程曼歌接過面包,猜他在自責。
“如果你不認識我……”謝湛野擡起眼睛看她,平日總藏着笑的眼睛有些黯淡。
“诶,這話不能這麽說,我之前也聽池渡說過,凡是認識你的,賀維都會去打聲招呼,我自然不例外,那我要是和你們說的那樣離他遠遠的,可能也沒今天這回事,但我忍不了啊,我上次還罵他了呢,可能他現在就是記恨我吧,和你已經沒多大關系了。你能明白我意思吧?”程曼歌把包裝袋撕開,嘗了口面包,“味道不錯。”
謝湛野愣了好一會兒,笑了:“喜歡啊,下次再買給你吃。”
他明白了,程曼歌和其他人不一樣。
也許正因為這樣,他們才會成為朋友。
他們不會因為自己弱小就低頭。
生活可以打碎他們的脊梁,但不能讓他們彎腰。
謝湛野一直擔心程曼歌會受到賀維威脅,也一直自責自己給身邊人帶來麻煩。
但今天他忽然明白,程曼歌不會任由賀維擺布,真正陪在自己身邊的人不會因為賀維制造的麻煩而怪他。
謝湛野想了想,問程曼歌:“這次放假你有空嗎?給你講講我的故事。”
程曼歌挑眉:“好啊。”
-
晚上放學的時候,逢春拉着程曼歌往操場走:“今晚上稍微晚一點回家,帶你去個地方。”
夏莞楚家離得遠,因此是住校生,時間緊,不能和他們一起去操場,便遞給他們四包糖:“去吧去吧,我先回宿舍了。”
四個人一直走到操場最裏面的角落,逢春率先坐下:“本來想帶你去外面的,但是那兒有點遠,下次吧。這裏看星星也特別好看。”
程曼歌也跟着坐下。
謝湛野和池渡分別坐在她們兩邊。
看着低垂在空中的星,程曼歌突然想起一句話。
“我的肩上是風,風上是閃爍的星群。”
她的心愈發放松,耳邊忽的傳來池渡的低呼:“完了完了!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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