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心有木兮木有枝（1）

10.心有木兮木有枝（1）

謝湛野單手撐着下巴，另一只手夾了根芹菜。

他思考了一會兒，反問謝冠弘:"爸，你當年……喜歡上我媽是什麽感覺啊？"

謝冠弘氣的一摔筷子：“你小子！我以為你出什麽事兒了呢！怎麽，你談戀愛了？還是有喜歡的女孩了？”

謝湛野想了想，皺眉：“我也不是很确定……”

“說來聽聽！”謝冠弘滿眼閃爍着八卦之光，“讓你爸幫你出謀劃策一下。”

謝湛野單手摩挲了會兒下巴，半晌才踟蹰開口：“就……我現在見了她就會不自覺高興，想給她買好吃的好玩兒的，有什麽新鮮事想第一時間和她分享，也會擔心她，你知道賀維那天找她麻煩，一直到她回來之前我心髒都是吊着的。”

謝冠弘拿筷子指了指他，夾了塊土豆：“你完了。”

“為什麽？”謝湛野不解。

“第一次吧？”謝冠弘不答反問。

謝湛野不明就裏，遲疑着點頭。

“哎，挺難得的，你媽在天之靈，應該會替你感到高興。”謝冠弘又夾了一筷子菜，滿臉都是老父親的滄桑感，提起謝湛野媽媽時眼底是化不開的溫柔意。

謝湛野媽媽賀澹月的死在父子倆之間并不是禁忌。

沒有不能提這一說。

謝冠弘曾告訴謝湛野：“我和你媽這輩子緣分盡了。下輩子，咱仨還是一家人。你媽放棄治療，是不想咱倆過得太苦，不能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你以後一定要做一個誠實善良，正直向上的人。”

那時謝湛野不過十歲，心底便被埋下了一顆名為做人的種子。

一眨眼八年已去。

“改天要不你請她來家裏吃個飯？”謝冠弘笑着提議。

“八字還沒一撇呢。爸，你教教我，當年怎麽追我媽的。”謝湛野滿臉虛心求問的表情，“我一定洗耳恭聽。”

謝冠弘眉毛一挑：“當年是你媽追的我。”

謝湛野啧了一聲，悄聲嘀咕了句真裝，決定自食其力。

他快速吃完飯，回到卧室的前一秒聽見謝冠弘在他身後喊："你小子別太熱情把人姑娘吓跑了！再說了，你別耽誤人家學習，現在以高考為主。"

“知道啦。我不得先做做功課好排隊啊。”謝湛野打開電腦，又找出一個新的筆記本，在搜索框裏輸入“如何追喜歡的女孩子”。

底下彈出五花八門的回答。謝湛野拔開筆帽，準備好好研究研究。

謝冠弘從門外進來：“诶诶诶，你剛剛提到賀維找她麻煩？怎麽回事？”

謝湛野把自己知道的和謝冠弘講了講，謝冠弘聽完面上閃過一絲厭惡：“這人，真是作惡多端為非作歹。怎麽誰也去摻和一腳。”

半晌又露出一個微笑：“不過，你說的這個姑娘叫程曼歌？她性子挺烈啊。應該是個心氣兒高的姑娘。”

謝湛野臉上不自覺帶了驕傲之色。

謝冠弘看他一臉春心蕩漾的樣子，嫌棄的走出他房間：“瞧你那出息樣兒。”

謝湛野不理他，準備專心記筆記。

第一條，了解她的喜好。

第二條，主動關心。

第三條，約會，盡量與她單獨相處。

第四條，送她禮物，約她吃飯。

第五條，不要給對方壓力。

謝湛野覺得這些方法看起來極其靠譜，準備實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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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曼歌正和父母吃飯，手機提示微信有一條新消息。

她打開一看，是謝湛野。

「你喜歡什麽？」

沒頭沒腦。

程曼歌摸不準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回他：「你要幹嘛」

那邊很快回：「沒事啊，問問。」

程曼歌想了想，認真回複：「你放心吧，我不會把你的秘密告訴賀維的，你不用這樣，像是在賄賂我。」

謝湛野：？？？

他無奈的躺到床上，有些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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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總是快的，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第二天下午程曼歌到的時候發現桌子上放了一盒她常吃的芙蓉坊的糕點，她看了看正襟危坐的謝湛野，挑眉：“你買的？”

“啊……我看你經常吃，猜你喜歡。”謝湛野語氣盡量放的平，不露半分緊張。

“謝啦。但你沒事送我這個幹嘛？平時沒見你這麽好心啊？如果是為昨天下午那事兒，以後不用送了。你這麽信不過我的嗎？”程曼歌拿出一塊千層酥，遞給謝湛野，“來一塊？”

“不吃，沒胃口，你吃吧。”謝湛野看她的眼神有幾分幽怨。

都怪謝冠弘。

謝湛野想起昨天晚上謝冠弘告訴她的追妻大法。

不靠譜。

看樣子程曼歌根本沒往那方面考慮。

謝湛野沉沉嘆了口氣，看來對程曼歌，不能太委婉。

那萬一和她表白，他成為下一個彭郁怎麽辦？

算了，現在還是先把她身邊的桃花趕盡殺絕吧。

這邊謝湛野心思千回百轉，耳邊傳來池渡嘿嘿的笑聲：“湛哥不吃我吃啊。給我來一塊。”

程曼歌打開盒蓋，讓他自己拿。

謝湛野趴在桌子上，踹池渡凳子腿兒。

“幹嘛啊，你不吃還不準我吃啊。”池渡不滿的瞪了謝湛野一眼。

行，一個兩個都神經遲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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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班會的時候齊穎拿了幾張表，說完開會內容後把手裏其中一張表舉了一下：“接下來咱們換位啊，我呢，把前幾次成績綜合起來，給你們弄了一個綜合排名，之前是說月考換來着，事情太多了，今晚你們先按照綜合排名自己選位置把這張表填起來，明天大課間把桌子拉一下。”

謝湛野用胳膊肘碰了碰程曼歌，小聲問：“你覺得我這個同桌怎麽樣？”

程曼歌點頭，同樣小聲回答：“挺好啊。”

“那咱倆不動了，還擱這兒待着呗。”謝湛野遞了張紙條給她。

“你是不是忘了，我這次排名特別靠後。綜合成績肯定不會很好。”程曼歌提醒他。

池渡從前面遞過來一張小紙條：”我坐這不動，你們呢？對了，逢春會來當我同桌喔，我和她說好了。”

齊穎接了個電話，挂斷後叮囑他們別大聲說話，便急匆匆走了。

她前腳剛出教室，池渡立馬回頭：“你們倆還在這嗎？”

程曼歌兩手一攤，有些無奈：“決定權不在我手裏啊，我綜合排名很靠後的。”

池渡咬了咬下唇，計上心來：“沒事，看看誰會坐在這兒，和他商量商量呗。”

按照綜合排名，逢春是第二，謝湛野是第四，池渡是第七，程曼歌是第十九。

他們三個是按照計劃選的，把程曼歌的位置恰好包起來，明眼人猜到四個人準備坐在一塊，也沒有人選程曼歌的位置。

意外發生在秦婉身上。

她是第十七，輪到她時毫不猶豫在謝湛野旁邊，也就是程曼歌的位置上寫了自己的名字。

座次表傳到程曼歌手裏時，池渡和謝湛野都被氣的不輕。

程曼歌也很無語，但秦婉名次确實是在她前面。

池渡低低哀嚎一聲：“真是造孽啊這秦婉。”

謝湛野想了想，和程曼歌說：“別急，等等齊穎來了你再寫。”

想了想，他又搖頭：“算了，你寫這兒。”

謝湛野手指了指教室最前排最中間，離他們算是最遠的一個桌。

程曼歌不解，一旁的池渡直拍大腿：“狠還是你狠啊湛哥！幹的漂亮！”

“寫就是了。”謝湛野笑的燦爛。

程曼歌慢了半拍，反應過來他的真實意圖。

臨近下課的時候齊穎才回來，謝湛野舉手：“老師。”

齊穎走到他身邊：“怎麽了？”

謝湛野給程曼歌使了個眼色，自己站起來：“老師，這個綜合排名……你看對程曼歌是不是不太公平啊，她成績這麽好，要不是這次考試出了意外，她排名不至于這麽靠後。”

見齊穎若有所思，謝湛野再接再厲：“你看我們兩個當同桌也挺好的……”

這次他話還沒說完，被齊穎打斷：“我覺得你們兩個當同桌不太行，你成績下滑，我還沒來得及找你。”

謝湛野沒想到還有這個坑，有些着急。他拉着齊穎走到教室外面，說的情真意切：“老師，你帶了我三年了，應該明白我不可能因為一個女生就成績下滑，考成這樣是我故意的。那秦婉喜歡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忍心把我丢入虎口啊？”

齊穎上下打量他，眼裏有幾分揶揄之色：“問題是我也沒見你這麽上心一個女同桌啊。”

“哎呀齊老師，你就別笑話我了。我保證，畢業之前不談戀愛。”謝湛野算是默認了齊穎的話，避重就輕的給齊穎下保證。

齊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讓程曼歌和秦婉換位置？”

“嗯嗯！”謝湛野頭點的快。

“行，你回去吧。我和秦婉說一聲。”齊穎把他攆回教室，“把秦婉給我叫出來啊。”

“我叫啊，你自己叫呗。”謝湛野手扒在門框上，滿臉不情願。

“趕緊的吧。”齊穎一腳把他踹進去。

謝湛野不情不願的走到秦婉身邊，還沒開口，秦婉擡起頭來，見是他，笑得燦爛。

謝湛野不看她正臉，扔下一句“秦老師在外面等你”便走回自己位上，聽見秦婉在後面嘀咕：“我可是你未來的同桌啊，不能對我好點嘛。”

謝湛野朝程曼歌比了個“耶”的手勢，暗示自己成功了。

“真有你的。”程曼歌笑了笑，“我估計秦婉要來找算你了。”

“随便呗，反正她不是我同桌了。”謝湛野比劃了一下他們的距離，“我挑的這個位，可是全班最中間，享受着各科老師的精華。”

程曼歌這話只說對了一半。

秦婉是不會責怪謝湛野的。

晚自習下課鈴一響，秦婉氣沖沖的堵在程曼歌面前：“程曼歌，你把話說清楚，憑什麽和我換位？”

程曼歌現在對她這種态度已經見怪不怪了，她聳聳肩：“為什麽來找我？你下次考好點，我不就沒有理由了嗎？”

秦婉上前一步，緊緊盯着她：“你——不會喜歡謝湛野吧。”

程曼歌怎麽也想不到她會問這個問題，有些慌亂，想起謝湛野還在身邊，眼神稍微躲閃了一下：“你別亂說。”

被謝湛野發現了就不好了。她在心裏悄悄補上後半句。

她沒注意到一旁的謝湛野眸色黯淡了幾分。

秦婉不依不撓，謝湛野看不下去，皺着眉頭把程曼歌從她面前拉走，語氣不耐：“你搞明白，是我去找的齊老師。”

秦婉換上一副良家婦女被抛棄的口吻：“你怎麽能這樣？”

池渡和逢春在一旁聽的直起雞皮疙瘩。

謝湛野拉着程曼歌胳膊往外走，另一只手朝逢春和池渡招呼了一下：“走了你們兩個。秦婉，你能不能別老追我了。”程曼歌離的他近，聽見他低低的後半句，“你這喜歡怪病态的。”

秦婉在後面，看着四個人一起出去，站在那兒泫然欲泣。

賀維從一班門外走進來，看着秦婉，眼底閃過一絲恨意：“謝湛野有什麽好的？我哪兒比不上他嗎？”

秦婉絲毫不覺他已經處在發狂的邊緣，抽抽噎噎的說道：“他哪裏都好……”

話未說完，賀維手掐住她的下巴，逼她擡起頭來：“你真下賤啊，以後再在我面前為了謝湛野這個爛樣兒，自己掂量掂量後果。”

秦婉不敢哭了，這是賀維第一次對她這麽兇狠，先前她仗着賀維喜歡自己，經常作天作地，以至于她快忘了賀維先前警告過她，“別在我面前提謝湛野，和他有關也不行。”

她抹了抹眼淚，低聲道歉：“對不起。”

賀維手搭在秦婉肩膀上，幾乎是半攬着她往外走：“這才聽話。你乖乖的，你爸爸就什麽事都沒有。”

最後一句話是警告。

秦婉不自覺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