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抵我心中意難平

21.抵我心中意難平

一直到淩晨一點，大家才有些精疲力盡的散了。

“走了湛哥！下次再聚！”

“嫂子拜拜！”

“池渡你喝了多少啊話都不說了！”

衆人揮手，和謝湛野幾人告別。

“路上慢點，到家了發消息。”謝湛野給家遠的攔了出租車，看着他們離開。

池渡坐在門口處的臺階上，抱着膝蓋不說話。

程曼歌把他拉起來：“池渡，起來了，我們回家。”

池渡看着她，整個人看起來無精打采的：“曼歌，你說，兩個人在一起為什麽要管其他人呢？”

程曼歌把他扶起來，輕聲安慰他：“好了，我們先回家——”

謝湛野折過身回到兩個人面前，把池渡攬過來：“我來吧，別壓着你。”

路上幾乎已經不見車的影子，池渡可憐巴巴的搭在謝湛野身上：“湛哥，你們陪我走回去吧，我不想坐出租。”

“好好好，走回去，你要是想吐提前和我說啊。”謝湛野正了正池渡的頭，讓他靠的更舒服些。

“我好喜歡逢春啊。”池渡喃喃自語。

“我好喜歡逢春啊！”低聲說了四五遍，池渡突然從謝湛野懷裏直起身，沖着空無一人的街道大聲喊，“我好喜歡逢春啊！”

程曼歌看着池渡通紅的眼眶，有些心疼他。

池渡平時是那麽樂觀開朗的一個人，有一天竟也會紅眼睛。

好不容易把池渡送回家，謝湛野和程曼歌溜達着回到藝墅苑。

程曼歌感嘆：“唉，逢春也挺不容易的。”

謝湛野點點頭：“确實挺難的，這麽多年也沒見過她父親，都是她媽媽一個人把她帶大的。”

程曼歌有些愕然：“你不知道……她爸的事兒？”

謝湛野看他她一眼，反問：“怎麽了？”

程曼歌低下頭想了想，還是決定算了：“逢春親口告訴你比較好。”

謝湛野也不追問，把她攬在懷裏：“咱倆能在一塊兒，也是上天眷顧。”

程曼歌知道他話裏的意思。

逢春和池渡不能在一塊兒，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跟兩個人的家庭背景有關。

-

日子無波無瀾的往前走，謝湛野和程曼歌每天黏在一塊兒，不是逛街看電影就是窩在家裏。

有時在謝湛野家待一下午，也有時候在程曼歌家裏過一整天。

兩個人蜜裏調油，逢春和池渡卻是兩不相見。

凡是池渡在的地方，逢春都不會去，凡是逢春在的地方，池渡倒是想去，可他一去逢春就走，為了不打擾逢春的興致，池渡只能壓下心底的想念不去見她。

實在忍不住的時候，池渡會偷偷向謝湛野打聽逢春有沒有出來玩，跑到她玩的地方悄悄看她一眼，或者跑到謝湛野家裏，趴在窗戶上，期待着能看到逢春。

謝湛野和程曼歌都明白兩個人的感情急不來，也不好插手。只能兩邊分着勸。

-

六月十四號。

池渡躺在家裏看電影，手機“叮咚”一聲，提示進來一條消息。

他本以為是無關緊要的消息，不在意的拿起手機看了眼，“唰”的坐直了身體。

「我們見一面吧。」

發消息的是逢春。

池渡幾乎連字都不會打了，連着發了三條。

「好。」

「在哪？」

「什麽時候？」

想了想，又發了一條。

「需要我去接你嗎？」

逢春回的很快，一看就是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不用，在華崇操場，就現在。我們到北門集合，我和齊老師說了，她會來接我們。」

華崇高一高二的學生還沒放假，但按規定非本校生沒有老師接領不得入校。

他們作為畢業生，已經不再屬于華崇。

齊穎恰好在學校，逢春便麻煩她到北門接兩人。

池渡從地下影院狂奔回卧室，随便找了件白T黑短褲穿上就急急忙忙頂着大太陽跑到華崇。

即使百彙苑離華崇不遠，池渡跑過去的時候仍然差點癱在地上。

逢春已經在那兒等着了，看到池渡來，她本能的轉過頭，下一秒又恢複原狀，沖他揮了揮手：“你來了——齊老師馬上就到了——來了，走吧。”

池渡跟在她後面，摸不清楚她想幹嘛，心裏忐忑不安。

“謝謝齊老師。”逢春向齊穎道了謝，和池渡往操場走去。

一路上兩個人交流為零，搞得池渡更緊張了，生怕逢春是來和他絕交的。

正是上課時候，操場上幾乎沒人，倒不必擔心被學弟學妹撞見。

一直走到之前四個人常待的地方，逢春才開口。

她手握着裙邊，看起來有幾分緊張。

“我有話想和你說。

“你之前說喜歡我，我沒回答你。現在，我想告訴你我的答案。

“池渡，我們在一起吧。

“我的原生家庭配不上你，但你說得對，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我不确定這段路能走多遠，但我想試試。

“也許你和我在一起會遭到你父母的反對，并且就目前而言我沒有辦法給你們家的事業提供任何幫助，更有可能你會受到一些流言蜚語。

“如果你不害怕這些，那我們在一起吧。

“池渡，我也喜歡你。

“很喜歡很喜歡。”

她最後兩句話像是融化在太陽裏，鼻尖上的汗珠在陽光下發亮。

池渡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胸腔裏像是有戰鼓在瘋狂敲動，砰砰作響。

确信自己不是在夢裏，池渡上前緊緊抱住逢春。

太陽大到光是站在那兒就讓人汗流浃背，兩個人抱在一起更是難受。

池渡渾然不覺，只怕自己一松手逢春就反悔。

逢春輕輕推了推他：“先松開，池渡。我們換個地方。”

池渡抱着她不撒手：“你先答應我你不會反悔。”

“好，我答應你，不反悔，乖，松手。”逢春好言好語哄着他，“我們先去那邊有樹蔭的地方，這裏太曬了。”

池渡這才放開，後知後覺的感到熱，和逢春并着肩走到樹蔭底下：“你為什麽選在這兒啊？”

“你不覺得這裏很有意義嗎？我們四個高三這一年晚上最常來的就是這兒。只是沒想到白天這麽熱。一點陰涼地兒都沒有。”逢春聲音裏透着懷念。

“我能問一個問題嗎？”池渡小心翼翼的說。

逢春點點頭：“可以——不過我怎麽感覺你變了？和不敢說話一樣。”

池渡撓撓頭，又和從前一樣笑起來：“我這不是感覺不真實嘛！怕你跑了。你什麽時候喜歡我的啊？”

逢春在樹蔭底下站定：“你怎麽也好奇這種問題？其實就是高三這一年吧。我覺得你身上有一種特別吸引我的特質，也是我這輩子可能都很難得到的。”

“什麽？”池渡好奇。

“自信、熱烈、大膽、開朗。”逢春笑着看他，“你就像六七月的太陽，能感染周圍的人。”

“我覺得你很自信啊！”池渡認真的望進她的眼睛，“而且你很沉靜，很有主見，可以給人安全感。”

逢春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那不一樣的。”

她是為了不讓別人看到她背後的泥濘而故作自信，其實可憐的一擊即潰。

池渡不一樣，他是天生的。

強大的家庭背景和無憂無慮的生長環境培養了他不會瞻前顧後、永遠一往無前的性格。

“你別難過啊。”池渡晃了晃她的胳膊。

逢春深呼吸一口氣，重新揚起笑容：“我們去看電影吧？還是去逛逛？”

“看電影！走。”池渡笑的燦爛，幾乎晃了逢春的眼。

她想，這麽明媚的笑，她也許會記一輩子還不止。

兩個人剛确定關系，池渡就迫不及待發朋友圈宣示主權。

「守得雲開見月明。」

配圖是九宮格。

除了最中間一張是池渡剛央着逢春拍的合照，另外八張都是逢春的單人照。

畫質有些模糊，看起來就像是偷拍的。有校內的也有校外的，幾乎是側臉和背影。

逢春看着這些照片，不免訝然：“你都什麽時候拍的？”

池渡撓了撓頭：“就——順手啊，出去玩的時候，參加集體活動的時候，反正我手機裏還有好多。”

逢春抿抿唇，心裏高興。

這種被人在意的感覺，真的很好。

底下很快有一大堆評論，光兩個人的共同好友就有二十幾條評論。

不客氣：「恭喜恭喜。」

不客氣：「看你嘴都咧到耳朵根兒了，活過來了？」

慢吞吞：「小太陽的春天。」

……

池渡看着程曼歌的回複，覺得極好，給她回了一大串大拇指之後回到和逢春的聊天界面，把逢春的備注改成了“小太陽的春天”。

逢春嘴上說他幼稚，仍舊把他的備注改成了三個太陽的表情。

-

兩個人去電影院看了場電影，剛好到午飯時間，池渡在四個人的小群裏發消息。

渡過宇宙：「@不客氣@慢吞吞，速速出來吃飯，我請客！」

春意遲遲：「還得多虧兩個月老沒放棄我們兩個。」

慢吞吞：「只有我們四個嗎？」

渡過宇宙：「嗯嗯，今天是我們四個人的小聚會。」

不客氣：「池渡不得請頓大的。」

渡過宇宙：「沒問題！去芙蓉裏吧，你們随便點。」

芙蓉裏。

謝湛野和程曼歌到的時候逢春和池渡已經在裏面坐着了，見兩個人進來，池渡上去給了謝湛野一個熊抱，幾乎整個人都挂在謝湛野身上：“湛哥！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我感謝你一輩子！”

在池渡要親到謝湛野臉上來之前，謝湛野把他從身上提了下去：“行了，不知道的以為你和我在一塊兒了。”

程曼歌站在一旁看着兩人笑，覺着謝湛野的話聽起來極其熟悉。

池渡站正了，不好意思的沖程曼歌笑笑：“嫂子你別誤會啊，我絕對不會和你搶湛哥的！不過我現在已經是有夫之婦了，不能抱你，只能口頭感謝了，或者你喜歡啥，我送你啊！”

程曼歌把走過來的逢春攬在懷裏，笑着對他說：“我喜歡你對逢春好一點。”

池渡拍着胸脯保證：“那是肯定的！你放心！”

逢春趴在程曼歌肩上，低聲感謝她：“遇見你真好。”

程曼歌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我們都很幸運。”

能遇見一群好朋友，能有情人成眷屬。

四個人落了座，池渡把菜單讓給謝湛野和程曼歌點完，又瘋狂點逢春和自己平日裏喜歡吃的。

“夠了夠了，我們只有四個人！”逢春見他不停地報菜單，低聲阻止。

“沒關系呀，我們可以打包帶走，不浪費就行。”池渡毫不在意，倒是挺貫徹光盤行動的理念。

三個人攔不住，只能随他點了一道又一道。

等菜上個不停，池渡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看着快要堆不下的桌面，有些尴尬的動了動筷子：“好像是有點多哦！”

謝湛野往他盤子裏夾了一大塊排骨，又夾了一大根雞腿，滿是無語：“哪裏是有點啊！再來我們四個也吃不完！剛剛怎麽想的啊，腦子沒了？”

池渡：……怪我。

四個人吃到實在吃不動，仍然剩下好多，甚至許多菜連吃都沒吃，還有一部分只用公筷盛了一點。

看着滿桌像是剛上的菜，空氣裏的沉默開始蔓延。

池渡是真沒想到能有這麽多。

謝湛野率先開口：“想想辦法吧。這麽多，就算打包帶走，我們每個人平均分也得吃個三五頓。”

池渡試圖蒙混過關：“那要不還是別打包了，總吃剩飯也不行。”

“那你想都扔掉？浪費！”程曼歌制止他罪惡的想法，“今天要是想不出一個好的解決辦法，你就別想走了，什麽時候吃完什麽時候走。我們三個看着你。”

池渡簡直欲哭無淚，可憐兮兮的望向逢春：“春春，他倆合起夥來欺負我。”

逢春搖搖頭，表示愛莫能助：“怎麽辦啊，我也和他們一夥兒。”

池渡：真的沒人能幫幫他嗎？！

滿室寂靜，逢春開口：“我倒是有個辦法。”

池渡眼睛“唰”的亮了：“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