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十裏長歡難再尋

28.十裏長歡難再尋

慢吞吞:「你是不是加着程仰書的微信?」

池渡回的很快:「嗯嗯,怎麽了?」

「如果他問你謝湛野住在哪兒千萬別和他說。」程曼歌叮囑。

這次池渡沒有秒回,過了幾分鐘才發過來幾條。

渡過宇宙:「可是」

渡過宇宙:「他已經」

渡過宇宙:「問完我了。。。」

渡過宇宙:「圖片」

最後一張是他和程仰書的聊天記錄的截圖。

程曼歌:?速度真快。

她沒辦法,只能采取下下策:「你趕緊去機場,等他一下飛機就把他帶走。」

程仰書打人極其兇狠。謝湛野處在這種關頭上嘴巴又毒。兩個人一見面肯定是腥風血雨。

渡過宇宙:「為什麽?仰書不是要去開導湛哥嗎?」

程曼歌看到這句話,知道程仰書把池渡給騙了。

她撥了池渡的電話,大體和他說了說,池渡在電話另一端目瞪口呆:“好的好的,我一定把他帶走。”

程曼歌這才放下心,白茉已經辦好了入住手續,見她挂斷電話,招呼她,“走吧,我們先把東西放下。”

程曼歌應下,兩個人進了房間。

-

S市。機場。

“哎哎哎,仰書仰書!”池渡眼尖的瞧見程仰書,趕緊上去打招呼,一邊和他唠嗑一邊拉着他往自家車的方向走。

“池渡哥?你怎麽來了?我先不和你說了,咱們回頭再聚。”程仰書仍舊笑嘻嘻的,眼底卻似墨染般。

“那什麽,先去我家玩一會兒,開導湛哥不急在這一時。”池渡假裝不知道程仰書的真實目的,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不料平日裏一直好說話的程仰書這次并不買賬:“池渡哥,你知道我練過散打嗎?別攔着我。”

暗示意味極濃。

池渡眼一閉心一橫,也不裝了:“我不管,你要是非得去,你就先把我打趴下。”

“是不是我姐讓你來的?”程仰書問他。

池渡不說話。

程仰書想了想,附在池渡耳朵上說:“你騙我姐你沒看到我,機場這麽多人,你怎麽會一定看到我呢?反正謝湛野我是必須要去找的,你就算把我帶回你家,我也有的是辦法找到他。”

池渡問程仰書:“你就不怕我給湛哥通風報信?”

程仰書眨眨眼:“我可以蹲點啊,反正他常在哪兒你已經告訴我了。我現在已經放假了,時間多的很。”

池渡還想苦口婆心的再勸,程仰書正了正神色,收起往日的嬉皮笑臉:“池渡哥,我知道你為難。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假裝沒碰見我。程曼歌是我姐,她受了欺負,我得替她撐腰。”

池渡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勸不動,擺擺手:“你走吧。”

他是真的兩邊為難。

一方面他不相信謝湛野是那種人,心裏自然不希望謝湛野和程仰書起沖突。另一方面謝湛野确确實實這麽做了,程曼歌也受到了傷害,程曼歌也是他的朋友,他沒理由攔着程仰書。

程仰書拍了拍池渡的肩膀,轉身出了機場。

-

程仰書先去了那個地下倉庫,除了滿地的酒瓶和煙蒂沒有一絲人來過的痕跡。

他想了想,又打車去了建設小區。

“咚咚咚。”

門開的很快,謝湛野看到是程仰書,愣了一瞬。

“有事?”謝湛野挑了挑眉,語氣疏離。

程仰書不說話,徑自進了屋。

“你這是私闖民宅。”謝湛野把門帶上,眼底不帶情緒的盯着他。

程仰書在客廳裏掃視了一眼,神色不太滿意,又去廚房轉了一圈,最後打開冰箱,從裏面拿出一罐啤酒。

謝湛野也不管程仰書,像是沒有這個人一般,自顧自在沙發上坐下來。

程仰書拿着啤酒徑直走到謝湛野面前,站定,把啤酒打開,從謝湛野頭上澆下去,整套動作一氣呵成,面上沒有一絲波動。

啤酒順着謝湛野的臉流至下巴,最後流進黑色T恤的衣領。

他仰靠在沙發上,笑意不達眼底:“這是來替程曼歌打抱不平了?”

程仰書一拳揮在謝湛野臉上,咬牙切齒的罵他:“謝湛野你混蛋!”

程仰書下手重,謝湛野臉被打的偏向一邊。他漫不經心的挑了挑眼皮,淡聲嘲諷:“以後程曼歌和人分手了你都把對方揍一頓嗎?”

程仰書難忍怒火,又是一拳。

有鮮血順着謝湛野的嘴角流出,他倒不在意,只随意抹了一下。

程仰書看謝湛野這副樣子,更是怒火中燒:“謝湛野你就是個懦夫!出事了就和我姐分手,寧願自己躺在泥裏也不肯想想怎麽變好。現在我來找你,你連手都不敢還!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謝湛野的眸色驟然加深,半晌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笑:“你憑什麽對我指手畫腳啊?我怎麽樣那是我自己的人生,和你有半點關系嗎?你要是想替程曼歌撒氣,這兩拳夠嗎?不夠的話再來兩拳,夠了趕緊滾。”

程仰書胸膛劇烈起伏,到底是按捺不住脾氣,盡揀些刺人的話往謝湛野身上砸。

“你這種人真是活該!

“當初對我姐裝的情深,現在一出事就暴露了你的本性,你是不是信不過我姐?還是怕我姐給你帶來麻煩?

“你就活該爛在泥裏吧!

“你這一輩子就這樣了!”

……

他真是氣急了,什麽話都往外迸,但到底是第一次罵人這麽狠,程仰書罵完之後,又覺得自己有些過分,站在那兒,不再說話。

“罵完了?”謝湛野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可以滾了?”

語氣慢條斯理,如果不看外表,會讓人誤以為他才是打人的那一個。

最終還是少年的自尊占了上風,程仰書看了謝湛野一眼,一聲不吭的摔門而去。

他又訂了回程票,在機場候機的時候越想越過意不去,別別扭扭給池渡發了條語音。

「那個……你轉告謝湛野,我今天說的話,有一些……是氣話,但是和我姐有關的不是!就那些說他這輩子完了的……也不一定。」

池渡回了個問號過來。

程仰書本就覺得丢臉,匆匆扔下一句“你原話轉告,他知道什麽意思”,便像燙手山芋般把手機放到了口袋裏。

池渡摸不着頭腦,把語音轉成文字給謝湛野截屏過去,又絞盡腦汁想了一個合理的謊言給程曼歌發過去。

「曼歌,我沒接着仰書,他把我拉黑了。」

為了增強說服力,池渡特意讓程仰書把他拉黑後,把截圖一塊兒發給了程曼歌。

程曼歌也不知真信還是假信,回了一句“辛苦你了”便再沒給池渡發過消息。

-

日子不緊不慢的往前走着。

程曼歌在國外的日子過得還算舒心,由于先前便已經開始準備,程曼歌在程潛和白茉的幫助下順利申請到法國ESMOD國際服裝設計學院的名額。

白茉也在學校附近給她買了一套小公寓,方便她平時居住。

一切看起來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只有程曼歌知道,她開始時不時的失眠。

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覺,腦海裏翻來覆去是謝湛野。

有時候是他們還在一起時謝湛野的溫柔,有時候是分手那天謝湛野的冷漠。

自從出國後,尤其是程仰書去S市之後,她幾乎和池渡、逢春二人斷了聯系。

盡管沒有删掉好友,但她屏蔽了池渡和逢春的朋友圈,也不再有事沒事找他們兩個聊天,往日活躍的群裏更是無人說話。

她在逃避。

試圖通過這樣的方式讓自己忘記那段令她痛苦的回憶。

即使那段不好的回憶實際上只有一天。

為了不讓程潛和白茉擔憂,程曼歌努力裝出她完全放下過去的樣子。

九月下旬的時候,白茉不得不回國了。

“曼曼,我有個交流會,很多前輩都在,這已經是最後一場了,我必須要回去。”白茉看着程曼歌日漸好轉的臉色,提出回去,“你一個人如果适應不了的話,等我空了馬上就會再回來。”

“媽,你把我當三歲小孩了。放心吧,這将近兩個月的時間,我已經适應了。最起碼照顧好我自己沒問題。”程曼歌挂上一個笑,安撫白茉。

白茉再三叮囑,确定她能照顧好自己後,踏上了回國的飛機。

程曼歌一個人在公寓裏住了一段時間,到了ESMOD開學的日子。

她學習的是時裝設計專業。

程曼歌學習能力強,又對這一專業極其感興趣,因此适應新生活适應的很快。

除了上課,她把剩餘的時間幾乎全部泡在圖書館或者學生公寓,不是翻資料就是畫設計圖,極少參加社交,也變得越來越不愛笑。

每每她一笑,就會不由自主的閃過2014年的秋天。

還有那個秋天裏的人。

這天,程曼歌和往常一樣從圖書館出來,卻發現天空飄起了濛濛細雨。

她身上沒帶傘,在圖書館門口站了一會兒,發現雨沒有變小的趨勢,一咬牙,準備沖進雨裏。

“程曼歌同學。”

身後傳來一個溫潤的男聲。

程曼歌回頭,發現是一個穿着亞麻色外套的中國男生。

她對這人有印象,他的作品也經常被作為優秀示範。

是她的同班同學,叫顧生言。

“你好,找我有事嗎?”程曼歌停住腳步,問他。

“哦,我叫顧生言,不知道你認不認識我?”顧生言推了推鏡框,笑的幹淨。

“當然認識,你很優秀。你找我有事嗎?”程曼歌禮貌的又重複了一遍。

“下雨了,我看你沒帶傘,我有兩把,借你一把?”顧生言把手裏的雨傘往程曼歌面前遞了遞。

程曼歌看了一眼越下越大的雨,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謝謝你。多少錢,要不我直接買下來吧。”

顧生言像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錯愕了一下:“不——我們加個聯系方式,回頭你找個時間還我就好。”

程曼歌急着回去修改草圖,應下:“好,你把我電話號碼存一下吧,是——”

顧生言打斷她的話:“你沒有微信嗎?你在這邊很多年了?國內現在很流行微信。或者你沒有其他社交軟件嗎?”

程曼歌開始懷疑顧生言借給她傘的目的性。

“你喜歡我?還是想找我借錢?或者學習上有需要我幫你的地方?”程曼歌問的直接。

顧生言也不扭捏,清亮的眼睛看着程曼歌:“是第一個答案,我喜歡你。”

程曼歌把傘塞回到顧生言手裏:“不好意思。”

說完轉身要走。

顧生言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腕:“诶——那朋友可以做嗎?我保證,不會越界。”

程曼歌冷了聲:“不好意思。”

程仰書站到她面前:“真的,只做朋友可以嗎?你在這兒總不能連朋友都不交吧?還是說你習慣一個人?”

程曼歌一下子想起去年。

也是這個時候,她身邊還有三個人。

他們會一起去吃飯,一起去超市,一起回家。

沒有形單影只的時候。

程曼歌嘆了口氣,笑話自己仍然被困在過去。

急着拒絕顧生言,不就是怕重蹈覆轍麽。

不過也許該試着交些朋友。

思及此,她接過傘,抿嘴輕笑了下:“謝謝你。”

顧生言眼睛一亮,掏出手機:“你笑起來挺好看的——你有微信嗎?”

程曼歌一愣,思緒又被拉回去。

記憶裏有個人也說過類似的話。

那時他們四個坐在操場上,他眼睛裏倒映着星光,對她說:“你知道嗎——你笑起來特別好看。”

“程曼歌?”顧生言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機。

“不好意思——”程曼歌回過神,和顧生言加了微信,撐開傘,“那我先回去了。”

“嗯。”顧生言看着她的背影逐漸在雨霧中變得模糊,嘴角盛滿細碎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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