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四十四

四十四

高考前一天，穆曉把自己想要看的書都看完了，想要回味的也都列了書單。

萬事俱備，只等着上考場了。

從考場出來，老師第一時間把穆曉叫到了辦公室，問她考得怎麽樣。

穆曉回了個還行，老師又開始勸說穆曉在高考成績出來之前繼續上課，以免之後跟不上。

穆曉拒絕了，她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我考得還可以。”

她這麽說道。

老師無奈，再勸說了幾次之後發現穆曉已經打定了主意，也不再多費唇舌。

“至少你先不要搬出去，萬一之後還要回來呢？”

穆曉想了想，同意了。

這一次她沒準備再争分奪秒地去打工，而是準備好好規劃一下未來。

因為陸晨之前的心血來潮，她的手頭幾乎可說得上寬裕，大學學費又可以助學貸款、時間還相對自由，穆曉已經沒覺得肩上有什麽生活的負擔了。

只是現在還沒有确定在哪裏讀大學，她本來是準備出去租幾個月房子住下的，沒想到老師竟然會讓她繼續住在學校。

這倒是讓她方便了不少。

雖然老師的本意肯定不是為了方便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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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穆曉不再出現在教室裏，陳千則有些悵然。

他隐約有種預感，自己現在沒能和穆曉成為朋友，以後也不會再有機會了。

他甚至隐約有種私下和穆曉接觸的沖動，可那沖動到最後也只是沖動，沒化作實際的行動。

從來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其實也沒有必要非要同行。

只是，終究是有些遺憾。

這個時候，陳千則自己都沒有發覺，潛意識裏，自己竟然沒有想過穆曉會高考失利，再灰溜溜地回來上課。

陸晨知道穆曉已經參加完高考，終日将自己關在宿舍的時候，十分悲憤地打電話給穆曉，質疑她不夠朋友，提前參加高考這麽重要的事情居然沒有告訴他。

穆曉有點困惑，她覺得他們本來也算不上朋友，頂多算是老板和員工的關系。

然而陸晨聽起來十分激動，穆曉到底沒有開口刺激他，只懶散地解釋說覺得這是她自己的事情，和其他人沒有關系，所以沒有大肆宣揚。

陸晨嘆氣：“好吧，你們這些聰明人好像都是這樣的，我小叔也是，都不愛和人說話。”

穆曉沒有順着陸晨的話音還是閑聊，問陸晨是否有什麽其他的事情。

陸晨當即有些炸毛：“怎麽了？我沒有事情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你不要覺得公司的事情可以脫手了，就可以不聯系我了啊，這也太過分了！用完就扔！無情！”

穆曉：……

這位大少爺人其實不錯，也幫過她，個性卻實在讓人有些過于跳脫了，讓人有些難以招架。

電話挂斷之前，穆曉在陸晨的再三要求之下，答應請他吃飯，給他賠罪。

自從培訓機構走上正軌，許久沒出現在穆曉眼前的陸晨當天下午就出現在了輝誠門口，喜滋滋準備蹭飯。

穆曉覺得陸晨的精力實在是很充沛。

等到了餐廳，陸晨神秘兮兮地詢問穆曉是不是在生物競賽上拿了獎的時候，穆曉愣了一下，而後回想起來，她似乎确實是在競賽中取得了成績的。

只是那獎牌來得半點不讓人意外，她只是稍微看了一眼便把這事抛在了腦後，要不是陸晨提起，她都快忘記自己還參加過這個競賽了。

看着眼前陸晨興致勃勃的模樣，穆曉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位大少爺突然來找她，大概也不只是為了這麽一頓飯。

她略微挑了挑眉，将手中握着的茶杯往旁邊輕輕一推，目光越過擺滿精致菜肴的桌面看向陸晨：“你又有什麽新想法了？”

陸晨臉上的笑意更甚，說話前哎呀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麽明顯嗎？哎不過這些都是小事，你先吃飯，待會再說。”

穆曉：“你還是現在說吧。”

話聽了一半，總讓人好奇那尾巴的模樣。

陸晨卻是誤會了，還以為穆曉是覺得自己被他耍了生氣：“你不要誤會啊！我不是需要用你的時候才想起你的，平時我也……”

他對友情的忠誠只表露到一半，便被穆曉一擡手制止了。

穆曉臉上露出幾分無奈：“沒關系，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只把我當工具人。”

畢竟給錢的才是爸爸！

他們本來也只是雇傭關系呀……

陸晨愣住，而後半真半假地嗚嗚哭了幾聲，表示自己本來是想和穆曉做朋友的，奈何她太冷漠，讓他都不敢肖想和她建立友誼，只能保持這樣的金錢關系。

穆曉真心覺得這樣的金錢關系沒有什麽不好。

然後她從陸晨的口中聽到了他的新想法。

大少爺變魔術一般摸出紙筆，在她面前劃拉了許久，将未來展望了一遍，而後滿臉求表揚地看着她。

穆曉覺得陸晨的想法真的不怎麽樣。

過于異想天開了。

若是其他人在她面前說這些，她未必有耐心聽完。

然而陸晨畢竟之前給她帶來過不小的收益，所以她的耐心也多了一點點，甚至還有心情和他慢慢解釋這想法為什麽不科學。

“你想做護膚品，有了解過相關的行業嗎？具體需要哪些資質，要怎麽營銷，考慮過嗎？再說産品本身，你要自己研發，還需要建實驗室，你知道需要多少時間多少精力多少錢嗎？”

其實前面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實驗室，就不是随随便便能建得起來的東西啊！

穆曉悄悄在心裏嘆了口氣，有些憂傷。

要是有可能，她也是想要一個自己的實驗室的，想做什麽研究就能做什麽研究，想想就讓人心情愉悅。

只是理想和現實畢竟有差距，這個願望短時間內是實現不了了。

不過還好，她已經高考完畢，到大學之後就會好得多了，如果能在大學裏再發幾篇有影響力的論文，就算不能擁有自己的實驗室，也不需要愁研究資源的事情了。

想到這裏，穆曉的神思有些飄忽。

她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還能再繼續之前的研究，從她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天開始，她就從未懷疑過這一點。

可那未來畢竟虛無缥缈，讓她看不真切，潛意識裏她總覺得那一天還遙遠着。

如今卻陡然發現，原來眼前的迷霧已漸漸消散，未來已在腳下展開。

聽出穆曉聲音裏的不贊同，陸晨皺了皺眉，有些煩躁地道：“哎呀這些具體的事情以後再說嘛！你就說覺得這個想法怎麽樣！”

穆曉有些無奈地回過神看了陸晨一眼：“這不是你的想法怎麽樣的問題……要打造一個本土的品牌，這個想法沒什麽可說的，問題是可行性啊！這不是我一個人能解決的事情，你明白嗎？”

陸晨哼哼了兩聲：“誰說讓你一個人做了！這世上就沒有少爺我辦不成的事！”

穆曉嗯嗯啊啊地敷衍了幾句，沒和陸晨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下去。

陸晨離開的時候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下次來的時候，一定讓穆曉再挑不出這個想法的毛病來。

穆曉獨自回到了學校。

還不到上晚自習的時間，校園裏行走的人其實不少，偏偏誰都沒有穆曉那一身懶散得像是在逛街的氣勢。

從學校大門往宿舍走的時候，穆曉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她怎麽這個時候才從學校外邊回來啊？不是只是不上晚自習嗎？”

“哎呀你還不知道呢？她之前申請了提前參加高考，現在都已經畢業啦！”

“畢業了還住在學校？這不科學啊。”

“呃呃……這就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好像是老師要求的吧。”

“好像是因為老師不相信她直接去參加高考能取得多好的成績，還想壓着她不讓她跳級吧？”

“不是說她是天才嗎？還會被擔心考得不好？”

“可能……只是老師覺得還能更好？”

“誰知道呢……不過這也不重要，反正高考成績也快出來了，到時候就知道了嘛。”

細細碎碎的讨論聲和在微風裏，一閃而過。

時間在精細的刻度裏不緊不慢地流淌，高考成績公布的那個夜晚，許多人熬着夜守在電腦前，等着成績的公布。

熬夜的人當中有穆曉。

她坐在書桌前，筆記本的屏幕被壓得有些低，像是受不住長期工作的疲累。

左手支撐在桌面上，頭微微歪着，握着鼠标的右手時不時晃動一下。

角落裏，熱氣已經散盡的開水徹底成了涼水，澄澈地陪伴着她。

經過長時間的閱讀，她對這個世界生物學的研究情況有了些了解，卻也了解得十分淺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真正的核心研究資料不會公布出來，她再如何仔細地面向普羅大衆的渠道裏挖掘細節，也只能看出個大概。

倒是網絡上的一些小衆論壇上，能讓她看出些端倪。

所以穆曉的浏覽器收藏夾裏，集郵式地收集了一堆有參考價值的論壇，一個個看過去，讓她對自己未來要走的路更明晰了。

确認當前頁面再無停留的必要，穆曉握着鼠标到右上角的小叉上，輕輕點了一下。

看了一眼右下角的時間，她在搜索欄輸入高考成績查詢，點進去卻只得到當前查詢人數過多，請稍後再試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