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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衛如寧并沒有想到,安濂還會答謝自己,沖着他微微笑了笑。

“待一會兒回府後,你就收拾收拾自己的東西。明兒一早,哀家讓人去接你進宮先住一段日子。”

“是,一切全憑太後做主。”

面對太後的囑咐,安濂不卑不亢,回應的不要太好。

衛如寧心中高興,不光是因為安濂合了太後的眼,也因他要住進太後宮裏,如此一來,衛如寧也有理由,日日都能來太後宮中見到他了。

“好了皇祖父,您快讓人起來吧。我特意囑咐我宮中小廚房做了甜羹,正好您這還有新鮮的玫瑰花餅,咱們一起嘗嘗。”

衛如寧拍了拍手,小淘便用茶盤端進了四碗精致的甜羹。

紛紛擺到桌上四面前,每碗卻都是不一樣的。

剛剛太後對着安濂有說有笑,還擡舉讓他陪伴自己,更是要接安濂先住進宮裏來。

安平雖得太後疼愛,但住進太後宮裏的福氣,安平卻是從來沒有的。

經衛如寧對自己态度的突然轉變,安平心裏雖氣,但也極力忍耐下來。

看着自己碗裏清淡如水的甜羹,又看了看安濂那碗用料十足的,安平撇了撇嘴。

其他不滿他不能言語,但是在一碗甜羹上,他還是能說上話的。

“哥哥,我的甜羹怎麽與你的不一樣呢,我瞧着你那個,看起來十分不錯的樣子。”

在安府,有什麽都是先可着安平的。安濂遠在北上,只有撿他不要的東西。

安濂也注意到了安平的甜羹,只是一碗甜羹,若是安平喜歡,安濂還是會讓的:

“那我這碗,便給你喝吧,咱們換換。”

安濂拿起甜羹,本是想與安平換的,卻被衛如寧給攔了下來。

剛剛在禦花園,衛如寧看到安濂臉上沒血色,特意囑咐讓小淘尋了太醫要的藥膳方,想了法子才做成這種補血養氣的甜羹。

安濂那晚是特意給他制的,哪能讓他随意換給安平。

太後與安平都在,衛如寧如今與安濂還沒走的這般親近,衛如寧不好直說。

“平兒,你別總惦記着你哥哥的,你若是不喜歡自己那碗,便喝本殿的吧。”

“好,那平兒喝殿下您的。”

衛如寧又突然待自己好了起來,安平喜上眉梢,連忙接過衛如寧遞來的甜羹,喝的一滴不剩。

午膳後,太後要例行午睡,安濂與安平跪安後,便離開了太後宮中。

本是安排了接安濂與安平二人來時的宮人送他們回去,但衛如寧同他們一起出了太後宮中,便以正好要出宮辦事為由,順路送了安濂與安平回去。

安府前,安濂與安平相繼下了馬車後,衛如寧也跳了下來。

“皇祖父的吩咐,明兒會有人來接安濂公子入宮,回去後休息好便準備下,若是有忘下的東西也不要緊,我時常出宮辦事,可随時替安濂公子回府來取。”

衛如寧這般細心的囑咐着安濂,安平噘着嘴,十分的妒忌。

回想曾經,這些話衛如寧只要交待他一個,現如今有了安濂,沒想到衛如寧一心都撲到了他的身上。

安平到底是有些想不明白的,自己無論相貌還是其他,在整個鳳儀都是佼佼者。

但安濂雖長的也不錯,可身高太過于吓人。安平不明白,安濂哪裏比的過自己,衛如寧的目光為何會突然就轉到了他的身上。

衛如寧雖一心都在安濂身上,但也注意到了安平的不太正常。

明兒安濂才會進宮,到底在安府裏還有好多個時辰要度過,為着這些時辰安濂還能過的輕松些,衛如寧轉過頭,看向了安平。

“平兒,瞧着你的樣子,像是不高興,可是今日進宮賞花不盡興?如此,本殿瞧着禦花園北角的那幾盆芍藥也要開花了,待它們盛開之日,本殿再讓人進接你進宮去賞可好?”

安平趾高氣揚,但很好哄。上輩子衛如寧抓不準安平的脾氣,是因為太過喜歡,現下沒了這喜歡,衛如寧倒是一眼就能将安平看穿。

果然,衛如寧這麽一說,安平臉上終于有了笑模樣:

“那大殿下與平兒說好了,下回芍藥盛開只帶平兒一人去看,平兒還想喝今日喝的那碗甜羹。”

安平雙眼彎彎,笑起來明明很好看的樣子,卻再也入不了衛如寧的眼。

“好。”

衛如寧雖笑着,但說出來的字卻沒有半點感情。

看着安平笑嘻嘻跑回了府裏,衛如寧轉過頭,看着安濂的那一刻,眼底的目光皆是溫柔。

安濂還是不敢正眼看瞧衛如寧,頭微微低着,不過衛如寧看的出,安濂似乎還在為着今日打了自己的事而挂心。

畢竟在禦花園時,安濂已經有勇氣擡頭面向自己,可是自午膳開始,安濂又不在看一眼自己。

“好了,已經将你們送回,我還有事,便先走了。”

衛如寧不知再該說些什麽,她了解安平,卻只了解安濂一些表面而已。看樣子待安濂進宮,自己還得多加努力才行。

衛如寧轉身,剛在腳踏上馬車的腳凳,一直未開口安濂,終于說了話:

“大殿下,請等等……”

衛如寧猛地回過頭,就看着安濂不知何時擡起了頭,正仰望着自己。

“嗯?”

衛如寧疑惑了一聲,只見安濂提着衣擺跑回了府中,沒多大一會兒的功夫,捧着一件披風趕了回來。

安濂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被日光這麽一照,額頭頂上浮起的薄薄一層汁,輕而易舉便能看的出來。

“殿,殿下,這是那日陛下壽宴,您借我的披風。我已經親手洗幹淨晾曬好,特意拿來還給殿下。”

衛如寧伸手接過,那披風疊的板正,确實是安濂親手打理的。

前世成親後,衛如寧的衣服,也都是安濂整理,這披風和那些衣服,疊的方式都是相同的。

還有,淡淡的竹葉味道從披風上散發出來,和安濂身上的一模一樣。

“還有……”

安濂又開了口,衛如寧擡起眼,就看到安濂有些猶豫,随後遞上來了一個白色的小瓷瓶。

“今日無心打了殿下,殿下開恩不與我計較,但我心中還是過意不去。這是母親給我的藥膏,北上軍營許多将士們都用這個,去紅腫是最好的,還請殿下勿必收下。”

衛如寧臉上的巴掌印雖不嚴重,但是細看卻還能看出紅腫。

安濂心細,一直惦記着這點事。虧得衛如寧未追究,否則不光宮裏要治罪,回到安府,安母也會罰安濂的。

“公子有心,那我便收下了。今日累了大半天,也趕緊回去歇着吧。”

将安濂給的東西抱在懷中,衛如寧心中不舍的上了馬車。再不舍,也不能一直待在這裏,她若不走,安濂也不會回去歇息的。

“走。”

衛如寧一聲令下,馬車緩緩離開,安濂一直目送,直至馬車消失在街角。

隔日下了早朝,衛如寧大步追上了安将軍。昨兒晚上回宮後,衛如寧特意又跑了太後宮中一趟,還特意帶了太後喜歡的坊間糕點。

太後知道昨天午後,是衛如寧去送了安濂與安平,看着衛如寧這般讨好自己,太後心裏和明鏡似的,所以便讓衛如寧去接安濂進宮了。

不過太後也多囑咐了一句,皇家選夫與達官貴胄總是不一樣的。

如今太女位一直未定,待選定太女那日,衛如寧與衛如靈她們幾個到了婚配年紀的,鳳帝也會開始替她們指婚。

衛如寧一門心思總是不夠,鳳帝最在意出身,若是安平這個将軍嫡子還能好些,可偏偏安濂是庶出,就算太後出面,此事也只有一半能成的可能怕。

若是想順理成章,安濂總要有些功勞在身才行。

所以現下,衛如寧多少還要和安濂保持距離,起碼不能讓鳳帝知道,衛如寧的心思已經從安平轉到了安濂身上。

如此對衛如寧與安濂誰都好。

“安将軍。”

衛如寧開口喚住了安将軍,安将軍一臉笑意,朝着衛如寧拱手問安。

“大殿下安,不知殿下喚臣,可是陛下有事要吩咐?”

上次鳳帝壽宴,安濂先被宮中妥善送回家,後又得太後青睐的事,安将軍覺得安濂能被如此照顧,是因為自己得皇室重用,所以更加感激皇恩。

“不是母皇,是皇祖父交待,今日讓本殿去接安濂公子進宮。正好看見将軍您,所以本殿準備順路同您一起回府,不知方便不方便?”

“當然方便,不過竟要勞煩大殿下跑上一趟,也真的太麻煩了。”

“這有何麻煩的,皇祖父的交待,本殿無論如何也要辦好的。更何況,本殿也想多問問将軍關于安濂公子的事,待有機會講與皇祖父聽,如此對于安濂公子跟在太後身邊,便能更為妥帖了。”

衛如寧嘴上雖這麽說,實際上是想自己多打聽關于安濂的事。她正好還愁沒法開口去問,借着這個由頭,衛如寧當然不能放過這大好機會。

“安濂能得大殿下如此照顧,真是他的福氣。到底殿下是顧着平兒多一些,就連安濂這個做兄長的,也能借着些平兒的光啊。”

衛如寧聽了這話一怔,眼光瞬間變得犀利:

“安将軍,你不會以為,安濂現如今所得的,都是因為沾了安平的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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