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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殿下,我不能收。”

安濂知道這令牌的是多貴重的東西,壓根就不敢收下。

“這只不過是可以随意進出我宮中的令牌,又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況且你有了這令牌,有事尋我才方便些。若是我沒在宮中,你找小淘也是一樣的,他有法子尋到我。”

衛如寧一句輕描淡寫,将自己宮中令牌視為完全不重要的東西,這讓安濂一時不知該回什麽。

衛如寧對旁人說話,一直都是自稱‘本殿’,而只有對着安濂時,才會以‘我’相稱。

雖然只是枝葉末節的小事,但是安濂心細,經過這幾次同衛如寧說話,早已經發現了這一點。

衛如寧這般無緣無故對自己這般好,安濂總覺得不可能全是因為安平的緣故。但若不是因為安平,那衛如寧對她這般,便只能是有利所圖了。

安濂向來也是個心細謹慎的,更何況剛剛離開安府前,安将軍也再三交待過安濂。

可是安濂還是想直接問問衛如寧,不然心中的疑惑也會讓他不安生。

主要是,衛如寧讓安濂感覺不到半點的壞意,安濂心中的警惕,對她并沒有那麽大。

“殿下,我與您只有兩面之緣,可是您一而再再而三的幫我,這些真的都是因為平兒的緣故嗎?

還是,您想在我這裏得到些什麽?今日您替我爹正了名份,若是有什麽我能為您效命的,安濂誓死報答殿下。”

衛如寧看着安濂一臉的認真,還真有視死如歸的感覺。衛如寧确實想要安濂的‘命’,但只是想讓他一生一世陪在自己身邊罷了。

不過對于安濂的詢問,衛如寧是有些疑慮的。她對安濂的心意沒的說,只不過現下若是直言,怕會吓着安濂。

可如果不說,衛如寧又不想欺騙安濂,一左一右着實有些為難。

衛如寧微微出神想着,不料安濂又開了口:

“若是殿下覺得不好言說,那便不說也可。不過殿下無論是不是因為平兒的原因,我都會記着殿下的恩情。往後殿下但凡有需要我的地方,安濂萬死不辭。”

先後連着說了這麽多‘死死死’的話,對于衛如寧這個死過一次的人來說,聽到這個字眼,确實全身都不太舒服。

“你一個男兒家,我哪裏需要你替我死來死去的。我有我的原因,但是卻與安平沒有半點的關系。

你若是心裏覺得有些許不安,等咱們陪同禦駕前往北邊踏春時,你得空同單獨與我四處轉轉,給我講講那邊的風景人情便是了。”

“好,安濂答應殿下。”安濂輕聲答應。

衛如寧嘴角微提,因為安濂的同意,心裏美滋滋的。

*

距離出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了,衛如寧心中雖多想與安濂見面,但為确保此行能夠順利,衛如寧每日都在忙着安排出行可能發生的一切。

這幾日,衛如寧只能抽出些時間,只去太後宮中吃上一頓飯,才能多見見安濂。

出發前一天,所有出行的人與物都徹底安排好,衛如寧也終得空,午膳前便趕到了太後宮中。

衛如寧剛坐下,安濂又同往日一樣,将一塊剛剛洗幹淨的濕帕子,拿到了衛如寧面前。

“謝過安濂公子。”

衛如寧道謝接過,将雙手擦了個幹淨。

眼下的天兒慢慢的熱了起來,這帕子應該剛沾過井水,冰冰涼涼擦手甚是舒服。

衛如寧知道,安濂用心了。

畢竟她每日來太後宮中,安濂都會遞上一塊帕子給她擦手。

不過每天那帕子的溫度都不一樣,若是天涼,那帕子便是溫的,像今兒天熱,這帕子便是涼的。

安濂這般心細,倒是讓衛如寧對他越來越牽腸挂肚了。

“殿下客氣。”

安濂回了句,便退回到了太後身邊,坐到了他的那張小凳子上,微微颔首。

太後看了看安濂,又看了看一邊擦手一邊盯着安濂的衛如寧,太後會心一笑:

“哎,這哀家将濂兒要到了自己身邊,明明只是讓他來陪着哀家的。濂兒倒勤快,将你也侍候的妥當。

哀家現下想想真是後悔,若當初未讓濂兒進宮來陪哀家,也省的他好好一世家公子,來宮中給你當下人使喚了。”

太後這話是故意說給安濂聽的,完全沒有半點教訓衛如寧的意思。

果然,衛如寧還未開口回太後的話,安濂倒先慌了起來:

“太後,這些都是臣子自願做的,大殿下沒有使喚臣子,這與大殿下無關的。”

安濂這般替着衛如寧說話,太後與衛如寧都沒有想到。

太後面中藏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了衛如寧,衛如寧微微低頭,也露出了笑。

“安濂公子,皇祖父不過這是在與我玩笑,他沒有真的想要說我,你安心。”

安濂自從來了太後宮中,平時與太後獨處還好,太後沒有什麽太多的架子,而且待安濂很親,安濂侍奉的也勤謹,很招太後喜愛。

但是只要衛如寧一來,安濂就控制不住的緊張,整個人都繃的緊緊的,半刻都放松不下來。

剛剛太後說話,安濂全神貫注在聽,只聽着太後說了什麽,但是卻壓根沒有注意到太後打趣衛如寧的語氣。

才鬧了這麽個笑話。

安濂不由得微微紅了臉,頭也越發的低了。

“啓禀太後,給您請平安脈的太醫來了,是否讓她進來?”

衛如寧與太後正相視笑着,守在門外的宮人突然進來禀報,太後點了點頭,示意可以讓禦醫進來。

衛如寧拿起一旁的茶杯,輕輕吹開上面飄豎起來的茶葉,抿了一口。

只見太醫院院判董太醫帶着一個衛如寧眼生的年輕太醫,一前一後進了宮中,跪到太後面前,相繼給太後和衛如寧請了安。

衛如寧看着那個年輕太醫的側臉,只覺得十分面熟。

緊緊的盯了半天,當看到安濂擡頭與那年輕太醫對上視線時,二人錯愕的眼神,衛如寧突然想起。

這年輕太醫正是安平的表姐白茹,上輩子,安父本想讓安濂嫁給她的,不想最後嫁給了自己。

衛如安記得,安濂再沒有被賜婚給自己之前,和白茹走的十分親近,好像對白茹似乎真的是有點不太一樣。

雖然都已經上輩子的事,但是衛如寧還是對白茹不自覺的生出了些許敵意。

太後身子骨向來硬朗,太醫天天都會來診平安脈,也不過是走個過場,怕有什麽萬一罷了。

片刻後,太醫例行診完平安脈,太後便開口,吩咐讓安濂送着太醫出去。

安濂剛送着太醫出了殿門,衛如寧便坐不住了。

“皇祖父,您可有什麽想要吃的,孫兒去趟禦膳房,讓她們做給您吃。”

太後會意一笑:

“就這一會兒看不着就坐不住了?今兒午膳已經吩咐了小廚房單獨做,你既然坐不住,那便替哀家去看看,順便叫着濂兒一起。”

衛如寧不好意思的知了笑,連忙出了殿內。

站到院中魚缸旁邊,裝作是在賞魚,但實指是在看着安濂與白茹。

果然,安濂送着董太醫與白茹到了太後宮門口,便停下了腳步,而白茹也是如此。

“白茹表姐好久不見,家中可一切安好?”

“濂兒果然是你,我原是聽家裏說,你和舅母從北上回來了,不曾想今日會在太後宮中看到你。

剛剛進殿內時,我便瞧着像你,但咱們上次見,你明明還比我矮了一頭,如今看着與我一般高矮,我真沒敢認你。”

“我也不想長這般高,看着如同一個女子般。但是身子是母親和爹爹給的,我也沒有辦法,怕是吓到表姐你了。”

被安濂這麽一說,白茹先是一怔,随後連連擺手:

“沒有沒有,濂兒雖高,但比起小時出落的更加好看了呢。”

衛如寧耳力好,站的地方雖與宮門不近,但是也将安濂與白茹的對話聽個清楚。

本就緊鎖的眉頭,皺的越發的緊。這白茹說話處處都是漏洞,安濂怎麽會聽不出來?

白茹明明都知道安濂從北上回來,那被太後召進宮中陪侍這麽大的事,又怎麽可能不知道?

白茹穿的朝服,是新到太醫院述職的太醫才會穿的,按理說像她這種身份,就算是陪同,也沒有資格和院判一起來給太後請平安脈。

這一切處處都散發着不對勁,衛如寧可不想單純如小白兔的安濂,被這個不說真話的白茹給随意騙了。

将手裏捏起的水草扔回了水缸中,衛如寧邊向安濂那邊走,邊大聲的喚了安濂:

“安濂。”

平時衛如寧人前人後都喚着安濂一聲公子,可是現下,卻直喚着安濂的名字,為的就是宣示主權。

安濂聽到衛如寧直喚他大名,也是吓了一跳,連忙回頭,順着衛如寧的聲音看去。

“大殿下?”

衛如寧大步走上前,看着安濂滿眼笑意:

“剛剛皇祖父說,今兒的午膳在小廚房單獨做,我特別想吃糯米雞,你別與外人閑聊,快陪我一起去一趟,再晚些,怕是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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