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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半道兒上停下休整,榜嘎偷摸着過來遞了消息,說昨兒主子娘娘沒第一時間向萬歲爺請安,給萬歲爺氣的……
祁果新臉上興許是帶上了一丁丁點兒的幸災樂禍,斂了斂神情,到底是沒直接笑出聲來。她問:“氣成什麽樣兒了?”
聲口裏或許是有些激動,期待的情緒呼之欲出。
榜嘎咂摸出了主子娘娘喜聞樂見的心态,撲通跪地,“皇後主子,您就行行好,去瞧上一眼萬歲爺罷!萬一萬歲爺心緒不佳,奴才們全都吃不了兜着走,求求您發發善心,救奴才們于水火……”
祁果新這才察覺到榜嘎一整個灰頭土臉的,看來路上被皇帝那葛脾氣折騰得不輕。
畢竟救人一命勝吃七顆葡萄,祁果新痛快地說“成罷”,一等到下令原地駐紮的號子,祁果新挺肩收腹端了端姿容,妝也重新描了一道,才直奔皇帝禦幄。
臨到大帳前,遠遠瞧見草地上長了顆五彩大蘑菇,走近了看清是榜嘎跪在那兒,頭頂上頂了個鬥彩團花紋大罐。
榜嘎這個歲數才想轉行變戲法練基本功好像晚了些,祁果新試探着問:“您這是挨罰了?”
下午榜嘎給主子娘娘當完報信鳥,沒退幾步一轉身,差點驚撞了萬歲爺聖躬。
榜嘎吓得差點尿褲子,跪地求饒,以為這回要拉出去打板子了,沒想到皇帝一開口,榜嘎立刻改了主意,覺得不會挨板子,直接要掉腦袋了。
皇帝臉上帶着冷笑,比不笑還要吓人,“要不朕把你撥去坤寧宮伺候?”
想起萬歲爺那張陰雲密布的龍臉,榜嘎渾身打個寒噤,頂着罐不敢晃腦袋,眼下的肉抽搐幾下,笑比哭還難看,“奴才犯了錯,奴才是該罰!萬歲爺罰得真好。”
祁果新是當真瞧不上皇帝了,這龍在她這兒吃了癟,回頭折磨別人算什麽本事!祁果新略帶歉意地朝榜嘎點點頭,“您是受了無妄之災,您再跪一會兒,我這便上禦前去給您求求情。”
蘇德順一早就哈腰候在門簾外了,朝祁果新谄笑道:“皇後主子,您來得不巧。萬歲爺剛傳了臣工議事,這會兒正等着人來呢,怕是還得有好一程子。”
祁果新說無妨,妝不能白描了,“我等會子。”
蘇德順朝祁果新擠眉弄眼,“今兒颠簸一路了,您先回罷。等遲些萬歲爺得閑了,奴才立馬撒丫子跑一趟知會您,絕不帶打盹兒的。”
祁果新聽明白了蘇德順的言外之意,“萬歲爺不肯見我是不是?”
還在氣那幾句屎殼郎哪?越活越小了還。
皇帝不願意見誰,誰也沒可奈何。祁果新為難地指一指側後跪着的榜嘎,“我也不能就讓榜嘎這麽跪着頂大缸啊。這麽的罷,待會兒等後來的到了,我去求求皇太後,皇太後最是慈悲,她一出面兒,萬歲爺就是不放也得放人了。”
蘇德順蝦下了腰,“皇後主子,您今兒不用上皇太後主子那兒請安啦。”太後嫔妃都上行宮住一夜,随行大臣帶着家眷也在行宮附近駐紮。
祁果新驚了,“那這兒,今夜就萬歲爺跟我?”
太絕望了,整整一晚,就剩她和那位讨狗嫌的皇帝大眼對小眼兒。
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皇帝不見祁果新,又偏偏要罰榜嘎,就是特意罰給她看的,知道她不會放任不管,想讓她卯足了勁兒去求他。
祁果新走到帳前,該行的禮規規矩矩行了,隔着帳簾扯嗓子,“萬歲爺,奴才來給您請安啦!”
蘇德順進去了,又苦着臉出來,“皇後主子,您回帳裏先歇着,進口吃的罷。”
皇帝不是想讓她求他嗎?不求一下意思意思,好像不大說不過去。祁果新撩開嗓門往裏繼續喊:“萬歲爺,您要真不見奴才,奴才就告退啦!”
門簾一撩,甘松出來了,臉色比方才的蘇德順還要苦,“皇後主子,萬歲爺說讓您……讓您……”
祁果新雲淡風輕地揮揮手,“您說罷,我受得住。”
嘴上說着大不敬的話,哪怕只是傳話也讓人心驚膽戰,甘松跪地上猛磕頭,“萬歲爺讓您滾……”
等的就是這句話。祁果新讓甘松起來,不以為意地對帳裏回話:“奴才得令,這便滾啦!”
蘇德順和甘松是專門傳信的信鴿,倆人進去了,轉眼又出來了,替皇帝傳達了他的潑天聖怒:“要滾快滾。”
大帳裏,皇帝手握書卷,聽帳外窸窸窣窣好一陣動靜,少頃總算恢複了平靜,蘇德順和甘松臊眉耷眼地一前一後進來了。
皇帝視線落在書上,“皇後怎麽說?”
躊躇滿志四個大字就快要沖破面無表情的皮囊。
外頭那麽多侍衛将領的眼睛看着,他當衆下皇後臉子,看這回還不氣死她?
為了這一幕,他還特地下令快馬加鞭避開行宮,不和衆人一道在行宮停留,省得消息傳開了難以收場。
憋了一天的壞,等的就是這一刻!
想到皇後吃癟的神情,皇帝的每一根發絲都在散發着快意,暢快的龍生酣暢淋漓,讓他忍不住想拍手稱快。
蘇德順和甘松對視一眼,遲登道:“皇後主子說……說……”
能讓底下人如此遲疑,肯定沒什麽好話,皇帝心中暗爽,皇後氣急敗壞了罷?氣得不輕罷?他忻忻得意地曼聲道:“朕要聽皇後原話。”
蘇德順哈下了腰,面有難色地說:“好嘞。”
皇帝慢慢把漠然的目光轉了過去,眼神裏像有密密的刀子,朝蘇德順頭頂上猛紮了過去。
蘇德順兩腿都在抖,強撐着解釋,“皇後主子說:‘好嘞。’”
皇帝一瞬間都懵了,“沒了?”
蘇德順連連叩首,“奴才萬萬不敢欺瞞萬歲爺,就這一句,其他的再沒了。”
當衆丢人都沒所謂了?她究竟還要不要臉?自個兒沒臉沒皮,皇家的顏面也被她丢盡了!
皇帝氣絕了,越氣反而越平靜,問蘇德順:“皇後現在在哪兒?”
蘇德順臉都埋進毯子裏了,“回……回萬歲爺的話,皇後主子上小溪邊上遛彎兒去了。”
皇帝覺得她當真是個上不了臺面的人。那條破水溝,說是小溪都是擡舉了,就那禿山淺灘的,到底有什麽好瞧的?值當回回紮紮都去?
當奴才的要懂得察言觀色,要先于主子想到主子所需所想,蘇德順趕忙把萬歲爺沒問出口的話一道回答了:“貝子爺剛燒了一堆草木灰,皇後主子和貝子爺一道,在小溪旁邊焖土芋。”
這說的是固山貝子坤都,是随旗行走的宗室侍衛,也是個吃喝玩樂的行家裏手。要是光聽說貝子爺幹了什麽不着邊際的事兒,那都不奇怪,偏這回和皇後玩到一塊兒去了,問題就大了。
蘇德順如履薄冰的,等着皇帝大發雷霆。
等來等去沒等到,蘇德順戰戰兢兢悄悄擡頭觑一眼,萬歲爺安坐于原處,風平浪靜,嘴角甚至泛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
“走,去瞧瞧。”皇帝的笑容異常溫和。
要說祁果新遇上坤都,那純屬是意外。
橫豎今兒也沒旁人,祁果新拉着茵陳坐在小溪邊上回想從前,“小時候我跟着哥子們到處撒野,那會兒他們常偷着在水邊起火,灰堆裏焖山芋。焖熟了,用樹枝從灰燼裏撥出來,直燙手,左右手這麽來回倒騰,從中間一掰就破開了,瓤兒是鴨黃鴨黃的,熱氣打着旋兒往上沖……”
明明不是什麽好吃的東西,想起了卻讓人口水直往外冒。祁果新轉頭問茵陳:“你吃過嗎?”
茵陳睜大了眼,呆呆看着祁果新。公府出身的公子小姐,什麽山珍海味沒嘗過,非要蹲灰窩子旁守着烤土芋?茵陳說不信。
祁果新幹脆往草地上一躺,“有一回他們焖好了不分給我,我氣壞了,回頭就告訴了福晉,仨哥子都挨了揍,說以後上外頭玩兒再也不帶我了。”
剛說完,茵陳就捏着她胳膊猛使力,看樣子是想把她拽起來。
祁果新皺眉轉過臉去,幾步外站着個胸前帶補子的侍衛,“奴才給皇後主子請安。”
祁果新手忙腳亂爬起來,朝來人定睛一瞧,想起是坤貝子爺,小時候見過好幾回的,“貝子爺來得正好,我這丫頭不信我,您得給我作個證。”
坤都巡視巡到這塊兒,碰上主子娘娘來請個安,沒想到還要用上他作證,連連拍胸脯。
真要問了,祁果新才覺得不對,承順公府的人不學好,貝子爺未必跟他們似的。祁果新歪腦袋問道:“您小時候有沒有從灰堆裏扒拉過土芋?”
正趕巧坤都是個什麽都沾什麽都會點兒的,他說這個容易,那頭膳房正起火燒飯呢,上随禦膳房讨了幾個山芋回來,找了個稍微避着人的地兒,火折子點了火,等火熄得差不離了,把山芋一股腦兒悶進了灰裏。
這事兒可不怎麽高雅,可對宮裏悶久了的人來說,簡直是倍兒有意思,宮女太監全都眼巴巴饞得慌,祁果新大手一揮說大家夥都來罷。于是一人撿一根小樹枝,圍着灰堆撅屁股蹲成了一個圈。
祁果新胳膊肘支支茵陳,“待會留幾個,給榜嘎帶回去。”
茵陳想起那頂大缸的倒黴孩子,“主子,咱們就這麽把榜嘎撂禦幄外頭了,是不是不大好啊?”
祁果新已經漸漸摸清皇帝的狗德行了,她越是為榜嘎求情,皇帝就越拔譜,只要她在皇帝面前表現出分毫不在乎的模樣,皇帝就覺得沒意思了。
正一轉頭,榜嘎伸頭探腦地就來了,行跡很是鬼鬼祟祟。
祁果新笑着伸出沾滿灰燼的手指了指,“你瞧,這不是來了。”
人來是來了,就是臉色不大對勁,跟見鬼了似的。
祁果新心猛一突,而後緩緩墜下,陷入了沉悶悶的沙海。
該不會是……
一擡頭,皇帝像是冤魂索命,就那麽不吭聲站在坤都後頭,先瞧瞧祁果新,又低頭看看坤都,笑得很是和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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