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扶桑密錄

扶桑密錄

如果說劉楚風售賣自己制作的各種藥劑，是為了體驗對他人的支配感，以及由此帶來的心理優越，那麽金徐來則純粹是為了斂財。

因為目的不同，劉楚風可以不收錢，或者收很少的錢，又或者以某個承諾人情代替費用，以便将來有興致時揮之即來；但金徐來則是致力于用一切方式來謀取更高的利潤，無論對象是陌生人，朋友，同門還是長輩。

從他想要改名的舉動來看，這種性格便已經可見一斑。

安瀾想了想，婉拒道：“多謝師兄，但我已經有秦師姐贈送的辟邪法器了。”

“秦師姐，你是說小三月嗎？”

金徐來甚至都沒有停頓，自然而然往下接話：“沒關系呀，這種東西不嫌多的。咱們門派位于九幽海邊上，即使有萬年燈的庇護也容易有各種魔物冒頭，你也不想整天夜裏噩夢纏身，第二日醒來精神疲頓魂不守舍吧？”

安瀾：“其實我這兩日都睡得挺好……”

“小妹妹，凡事不能心存僥幸啊，區區兩日的安穩，不能代表永遠。”

金徐來用手指勾着辟邪符的紅線，在安瀾面前晃了晃：“看到這上面的九十九條符文沒有，《扶桑密錄》中記載的上古辟邪術。扶桑樹知道嗎？咱們的萬年燈傳說就是由扶桑木靈所化，所以此處才不至于淪為魔氣氤氲之地。”

他邊說邊深深看了安瀾一眼，瞳孔裏的笑意稍減，似乎多了些意味深長。

因為這一眼實在太明顯了，所以就連向來略遲鈍的安瀾都有所察覺，微微一怔。

難道金徐來是話裏有話？

但她并不記得書中有提到過這樣一個角色，也不清楚對方究竟是敵是友，又或者有何意圖。

她不動聲色道：“真不必了。”

金徐來啞然失笑：“你別以為我是在騙人，《扶桑密錄》的殘卷還在我屋裏擱着呢，若是不信的話，大可找個時間來對對符文是否一致……”

“大師兄。”夏至突然出聲打斷。

金徐來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笑眯眯轉轉過頭去：“小妹妹，你也想買一個嗎？”

夏至指了指挂在他腰間的另一乾坤囊，眼中含着期待：“我能買幾瓶驅蟲劑嗎？”

金徐來愣了愣：“這是我拿來用的……”

說到一半，他突然意識到其中的商機，硬生生把到嘴邊的話拐了個彎：“……你要買也不是不可以，但我這兒的驅蟲藥水是捆綁銷售的。”

他掏出一個白色小瓷瓶，把辟邪符的紅繩在細長瓶口上纏了幾圈，笑道：“這樣捆綁。”

夏至也料到會是這樣，咬牙問道：“請問多少錢呢？”

金徐來：“三十靈石。”

夏至：什麽？！！

安瀾原本正因為方才的《扶桑密錄》而有些走神，驟然聽到這話，覺得很是不可思議，脫口而出一句：“怎麽會是三十靈石？”

金徐來一本正經道：“這再好算不過了。你們看，辟邪符二十靈石一枚，驅蟲藥劑十靈石一瓶，加起來正正好三十靈石，價錢公道，童叟無欺。”

……一會兒說是十個靈石，一會兒十五靈石，一會兒又二十靈石的，根本一點都不公道好吧！？

這是共同浮現在安瀾與夏至腦海裏的念頭，只不過前者依然秉持着身為無産主義階級的從容淡定，後者卻因為對驅蟲藥水的迫切需求而不得不屈服下來。

“……好的師兄，我要五瓶。”

“啊哈哈多謝惠顧。”

有錢進賬，金徐來笑得十分開心，本來就不大的眼睛如今更是只剩一條縫，略微有些嬰兒肥的兩側腮幫因這笑容顯得鼓鼓囊囊。

他轉頭看向安瀾：“你要來幾瓶？”

安瀾堅定搖頭：“多謝師兄，不需要了。”

金徐來锲而不舍：“那避邪符呢？”

安瀾繼續搖頭：“多謝師兄，不需要了。”

金徐來目不轉睛，笑眯眯望着她。

安瀾坦蕩蕩，以堅定不移的意志回望，薄唇輕啓，蹦出三個字——“我沒錢。”

金徐來當即露出大失所望的表情，愁眉苦臉道：“連十個靈石也沒有嗎？我可以便宜點賣給你啊。”

夏至：“……大師兄，那你為什麽不能便宜點賣給我呢？”

金徐來看到她臉上的幽怨之色，振振有詞道：“你不懂，這是針對不同的消費人群提供不同的可承擔價格。所謂達則兼濟天下，我是在做善事，你也不希望見到自己的朋友用不起驅蟲劑吧？”

夏至：“但其實我也不是那麽有錢……”

金徐來笑容一僵，眼裏浮現出警惕之色：“小妹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在我這裏可沒有退款的說法。”

夏至還能說什麽呢？她只能非常後悔地閉上了嘴。

金徐來便繼續把注意力放在安瀾身上，似乎不從她手中摳出點錢來就不會罷休。

安瀾老老實實說：“我真的一塊靈石都沒有了，先前來門派應聘的時候，便已經花光了所有盤纏。”

金徐來：“我記得門內的雜役弟子是可以領月錢的……”

安瀾：“可是師兄，我這不是才來了幾天，月錢都還沒影呢。”

金徐來終于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了。

短暫的沉默過後，他重新揚起笑容，似乎已經把方才的沮喪抛到腦後：“那行吧，下次有需要的時候，你來找我就成。”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那本《扶桑密錄》我是真的有，這辟邪符上的符文也是真的，倘若不信的話，你随時都能來校對。”

安瀾眸光一閃，應了聲“好”。

【由于宿主原因導致支線劇情變動，扣30分，當前積分137。】

安瀾：“……”

安瀾覺得自己的額角青筋都要被氣得凸出來了。

但她不打算問了，雖然金徐來應該不是書中任何一個有名有姓的角色，但只要問起系統，這家夥必定能說出一個像模像樣的理由。

【請注意，當積分低于0時……】

安瀾面無表情地聽着，只當自己腦海中再響起嗡嗡雜音。這些話中唯一有意義的便是那個僅剩137分的警告，提醒她必須盡快有所行動。

她下意識握了握腰間的龍形符結。

金徐來看在眼裏，視線不着痕跡上移。那裏飄着一道散發柔和銀光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雙臂環繞在安瀾的脖子上，唇邊含着滿足的笑容。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但最終什麽都沒有說，揮揮手向兩人告別，随即禦劍遠去。

*****

臨近傍晚時分，六合道門的青山真人果然如約而至，連同着門下的幾個弟子一起，被魔門衆弟子夾道歡迎。

他們被安排在了山頂的賓客間，正式的交流第二日才開始。

晚上的時候，安瀾被秦三月叫了出去。

也就是在這時，她看到了兩日沒見的戚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