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機會來了

機會來了

經此一遭,金徐來算是身體力行地展現了捆仙索的力量,見證者有三名雜役弟子,以及默默在遠處投以抱歉目光的安瀾。

這在某種程度上為他做了免費宣傳,盡管伴随着“大師兄可能擁有特殊癖好”的傳言,但接下來一段時間的銷量大漲,讓金徐來的心情也跟着大好起來。

這一大好,他便懶得與小銀計較什麽了,見到安瀾的時候也是一副樂呵呵的模樣。

安瀾松了口氣,同靈體護衛進行了又一次的促膝長談。效果如何暫時還不清楚,但由于後者态度非常良好,她也說不出什麽重話來。

至于從六合道門遠道而來的客人,他們将在陵越山進行為期二十日的訪問交流,除了論道之外,大部分時間是雙方弟子的實戰切磋。

演練臺設在主峰與次峰之間,那一處天然形成的山谷平坦遼闊,綿延數裏,擁有多處上佳的眺望視點。同時又可以根據具體情況設置不同的障礙,展現弟子們的應變能力。

不過這些都不是安瀾需要關注的事情。

實際上她與這次門派交流唯一的關聯,就是當青山真人有需求時,由她前往服侍足浴。但也許是發現安瀾醉翁之意不在酒,又或者本身不習慣別人這般侍奉,所以真人從來不曾傳喚。

安瀾也樂得輕松,三日假期休完以後,便重新回到獸居工作。

杜紅娘在上回夜襲遭到反制後,就開始有意無意回避着她,于是安瀾平日裏需要應付的,主要還是魔尊的三個坐騎。

更确切的說,是踏火龍駒。

六合金鳳依然很會賣萌,百足天龍還是萬年不動,只有踏火龍駒不知受了什麽刺激,原本已經有所消停,如今又再度複發,甚至越來越暴躁。

如果放在以往,安瀾可以簡單敲暈了事。但由于強行動用神通造成的損傷,她不太确定自己能否把控好力道,萬一把魔尊坐騎敲傻可就麻煩大發,便只好改為采用更曲折的方式與之周旋。

這天午後。

明媚陽光穿越大樹茂盛的枝葉,在地面留下無數細碎而鮮活的光斑。

屋子裏,安瀾正用藤蔓将高大壯碩的阿焱小心纏繞,一邊好聲好氣安撫,一邊抄起水瓢往它蹄子上潑。

踏火龍駒拼命掙紮。

“大哥,咱們打個商量。”安瀾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一些,“等會兒領導要來視察,你先安分點,讓我清理幹淨,我轉頭給你找點好吃的呗。”

憤怒的阿焱噴出白霧:你以為我是那些随便的靈獸嗎,區區好吃的就可以收買?讓本坐騎告訴你什麽叫寧折不彎!

安瀾哪裏懂它在叫些什麽,無奈道:“其實若不是你喜歡往泥水裏跺蹄子,我也不用洗得這麽頻繁,那槽裏的水是拿來喝的,可不是拿來灑泥巴裏踩着玩的。”

阿焱:你個洗腳婢還怪上我了!?喜歡跺泥水怎麽了,我就跺給你看……喂,你別綁着我!

安瀾默默看着它的身體在掙紮中越發扭曲,仿佛要上演一出藤上芭蕾,心情難以言喻。

“方才師姐特別交代了,尊上今日要乘坐你出席公衆場合,務必保證光鮮亮麗,盡顯我魔門風範。”她真誠勸道,“吳長老事務繁忙,不能來給你做全身的大清洗,但起碼也得把蹄子的泥水弄幹淨了,才會顯得威風凜凜不是?”

阿焱還在扭動。

安瀾繼續苦口婆心:“尊上乘着威風凜凜的坐騎現身人前,受到萬衆矚目贊嘆,即使表面上不說,心裏也肯定會高興。倘若高興了,下次就再有這樣的場合,他便會優先選中你,長此以往,你定能成為尊上的首席坐騎。”

阿焱:“……”

阿焱終于停下動作,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安瀾覺得自己好像一匹馬給被鄙視了,內心受到萬點傷害。她決定不再浪費口舌,撸起袖子就是埋頭苦幹。

本以為又要經歷一番艱辛,誰曾想這暴躁的坐騎竟一反常态,安安靜靜地任她揉搓,連一聲抗議的嘶鳴都沒有發出,簡直比隔壁熱衷于模仿石頭的大蜈蚣還要像石頭。

安瀾忙裏抽空看它一眼。

踏火龍駒的下巴都快要翹到了天上。

安瀾:“……”

察覺到她的注視,踏火龍駒立刻垂下了腦袋,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用目光催促洗腳婢動作快些,自己的時間和耐心都非常有限。

盡管讀不出對方眼裏蘊含的千言萬語,安瀾也知道是方才那番話起了效果,嘴角不禁翹了起來,覺得這家夥也算可愛。

她加快手上的功夫,就在即将收尾的時候,身着鵝黃衣衫的秦三月出現在了門外。她的身旁還跟着獸居的管事杜紅娘,只不過後者目光有些躲閃,不願與安瀾對上視線。

安瀾已經提前松開了藤蔓,朝兩人招了招手:“師姐,我這邊馬上就可以了。”

秦三月袅袅婷婷走了進來,随便打量了幾眼,笑道:“果然手腳勤快,踏實認真,我的好阿瀾,師姐沒有看錯你。”

安瀾:“哪裏哪裏,師姐謬贊……”

“所以我另有一事想要拜托于你。”

安瀾笑容一僵。

秦三月:“歐陽長老說了,倘若完成得好,直接将你晉升為外門弟子也無妨。”

安瀾:“……”

師姐,這樣的話我之前好像已經聽過一次了。

不過她對成為外門弟子半點興趣都沒有,心裏正想着該如何婉拒,就聽秦三月說道:“兩日之後,青山真人将帶領随行弟子前往山門的靈虛小秘境參觀,二師姐也會一同前往……”

後面的話安瀾已經沒有聽了,她的腦海中此時正如同播報條似的滾動着亮閃閃的五個大字——

靈虛小秘境。

不止一個人對她說過,九雪萬年燈就存放在靈虛小秘境深處的天雲洞內。

她總想找個時間去一探究竟,又擔心貿貿然行動會引起系統注意。但如果是門派的要求,到時候再“一不小心”落下隊伍,就可以順理成章晃蕩到目的地去。

至于屆時系統是否會翻臉,安瀾覺得可能性不大。

既然在有其它選擇的情況下,系統還是大費周章将她帶回這個世界,那就說明對她“寄予厚望”。由此推斷,只要沒有表現出明顯的破綻,系統應該都不會強行讓她下線。

是個好機會。

想到這裏,安瀾便溫順地點了點頭,說道:“一切都聽師姐吩咐。”

秦三月臉上浮現出驚喜之色:“你真的願意?”

“當然……”安瀾話音一頓,謹慎道,“不過師姐能否再詳細說說呢?我畢竟能力尚淺,萬一不足以勝任……”

“放心,事情并不複雜,我相信你絕對沒有問題。”秦三月笑意更深,“青山真人溫潤如玉,你那日應該有切身體會,至于他座下弟子,各個都是六合道門的年輕才俊,你與他們同行,也能有所裨益。”

安瀾:“啊……”

秦三月:“更何況還有二師姐,以及其他幾個同行的師兄,他們自會照看你。”

安瀾沉默了一瞬,虛心求教道:“請問師姐,此番同行,具體需要我做些什麽呢?”

讓這麽多師兄師姐專程照顧,總不會是為了把她好好護送到火坑裏,然後噼裏啪啦燒個幹淨吧?

就像是其他小說裏描寫的反派魔教,不拿普通弟子的性命當性命,要麽用來開路涉險,要麽是血祭魔頭……

“無他,你只要努力撮合青山真人與二師姐便好。”秦三月沒有任何不耐煩之色,溫聲解釋道,“正如我方才所說,二師姐對青山真人芳心暗許,奈何性子腼腆內斂,勇氣略有欠缺,故而需要你從中牽橋搭線。”

安瀾:唔,好像又想錯了方向。

安瀾:“可為什麽讓我來做呢?”

實話實說,媒婆這檔子事兒,還不如開路涉險或血祭魔頭。

秦三月笑得意味深長:“自然是因為你二師姐關系親密,又與青山真人有過接觸,當他見到你時,便容易想到你當初說過的話,進而對二師姐産生更多柔情與憐愛。”

安瀾聽得張口無言。

她總覺得這邏輯似乎有哪裏不對,但真要較真起來,又好像都能夠說得過去。

秦三月的眼神含着期待,但更多的是一種不容抗拒的催促。

安瀾想了想,點頭道:“我一定盡力而為,不辜負師門的期待。”

“很好。”

秦三月滿意地跳過了這個話題,又與她聊了幾句,便帶着阿焱離開了。

踏火龍駒一路上雄赳赳氣昂昂,被安瀾的話激勵得神采飛揚,恨不能立馬向主人展示自己的雄姿英發,好早日奪取第一坐騎的桂冠。

秦三月瞧着它的精神勁,若有所思:“看來你很喜歡安瀾。”

阿焱身體一僵:你哪只眼睛看出來了???

秦三月不知它心中所想,遺憾地嘆了口氣:“可惜她大概不能活着回來了,到時候還要再給你找個洗腳婢才行。”

阿焱驚得一個踉跄。

秦三月搖頭道:“我知你心中或許有些不舍,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別難過,不然會引起尊上的不快。”

阿焱心說,我怎麽可能難過?我可太高興了!終于不用被那個可怕的瘋女人折磨,我高興得現在就想撒腿狂奔,仰天狂笑!

秦三月繼續說道:“其實倘若她有築基期的修為,也許還能存在一線生機,然而以區區普通人之軀,則注定是有去無回。”

聽到這話,踏火龍駒原本極速飙升的狂喜心情驟然一頓,轉變為徹頭徹尾的愕然——你們居然會以為她沒有到築基期?

秦三月發現了魔尊坐騎的表情變化,奇怪道:“你怎麽翻白眼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阿焱:……不舒服?

阿焱:我是在嘲笑你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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