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千鈞一發

千鈞一發

夏至也同樣感到非常震驚。

或許不該稱她為夏至,而應該稱作工作人員九九八。

比起安瀾,九九八才是職業的穿書者,由于曾在原來的世界犯下嚴重過錯,她必須完成多個世界的任務,才能擁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至于給她派發任務的系統,似乎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因為每到了一個新世界,她都能發現一些細微的差別。

但不要緊。

眼下這個世界是九九八的第二十五個世界,按照最開始的約定,只要完成了任務,她就可以回家了。回家以後,往事如煙,不論是從前的雇主還是任務,都沒必要再去給予任何理會。

她無比期待那一日的到來。

所以即使發現了自己的“同伴”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她也沒有向系統報告分毫——畢竟如果任務因此遭到終止,這十多年的等待時間就相當于白白浪費,下一次都不知要花上多久。

她不想再等了。

當然,選擇視而不見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是源于九九八對自身實力的強烈自信。

在得知自己的任務內容之後,擁有多個世界成功經驗的九九八幾乎可以立刻判斷出,這個任務是過去所有任務當中相對簡單的。

即便發現另一名不善掩飾的穿書者似乎隐藏着什麽小心思,她也還是這樣認為的。

畢竟說句老實話,對方的靈魂受困于一匹畜牲的身軀之中,而她擁有可以解決掉除了大反派以外所有人的壓倒性實力,如今只需要把這位“同伴”送到大反派面前,又有什麽困難的呢?

見到那銀色巨龍的身影時,九九八仿佛已經聽見了系統恭喜任務完成的提示音。

但她沒有想到,天上居然會突然之間飛來一只巨大的骨鳥,直接将安瀾抓了帶走。

她更沒有想到,那大鳥居然擁有真仙境界的修為,算起來與自己這具經過系統極限強化的身軀不相上下!

到底是什麽狀況?

偶然嗎?還是某種她所不知曉的謀劃?

九九八臉色一沉,到了如今這關鍵時刻,她不允許任何超出掌控的事情在眼皮底下發生。

從乾坤囊中取出一枚遠距離射程的大炮,她瞄準了那不斷遠去的一只爪子,骨鳥掠過卷起的狂風恰好驅散了籠罩在他們上頭的黑色魔氣,使得視野變為極其敞亮明了。

九九八也顧不得周圍的詫異目光,心念電轉之間,光束轟然迸射而出,徑直朝着安瀾離去的方向急速追趕。

結果下一瞬間,地動山搖。

盤曲石化多年的銀色巨龍動作起來,尾巴當空一掃,将那極具破壞力的光束全然擋下。明明是可以開山辟海的恐怖能量,卻只在龍尾上留下淺淺一道痕跡,以及轉瞬消散于風中的幾枚鱗片,幾滴猩紅。

九九八心頭警鈴大作,下意識覺得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果不其然,只見那高高揚起的銀色尾部在擋下遠程炮的攻擊之後,便調轉方向朝地面砸來,似乎想要把整支和談隊伍都拍成肉泥。

各門各派的高手全都猝不及防,倉促間只能向兩側躲避。

唐天雨神色大變,以為盤天君又要開始發瘋——畢竟根據歷史記載,這位祖宗的每一次發瘋都會引起極大的騷動,而且發起瘋來根本沒有道理可講——那可就麻煩大了。

“我們有辦法能讓您的所愛之人活過來!”唐天雨大喊道,希望這能借此拉住盤天君的神智。

其他人見狀,也都紛紛跟着大喊,明明是難以做到的事情,他們卻硬是說得像模像樣,仿佛成功率能有百分百。

“我們這裏有深谙,召魂之法的大師!”

“只要還未入黃泉,一切皆可召回!”

無數重重疊疊的聲音落到了盤天君耳邊,他卻恍若未聞,半透明的銀色靈體飄身而起,轉瞬消失于空中,要去截住那該死的臭鳥。

但是下一刻,他又重新出現,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居然忘了,自己的神魂不能離開本體百丈。

倘若離開,本體将失去庇護的力量,這漫天遍野的濃郁魔氣便會如同伺機而動的猛獸般兇猛撲來,把那具沉睡在陣法之中的,被他小心翼翼呵護十六年的脆弱軀體吞噬殆盡。

堕魔以後,一切如同污穢纏身,附骨之蛆,絲絲縷縷侵入血脈靈臺,直到最終只剩下破壞與毀滅,無知無覺,瘋狂肆虐。

神魂中有他所剩無幾的一點清明,所以他才能暫時與魔氣相抗衡。

盤天君懸停在半空中,努力平複心頭翻滾的黑暗,理智也逐漸回籠。

不論肥鳥意欲何為,他的本體畢竟也有真仙的實力,派出身外化身無濟于事。倒是方才似乎聽見有人提到魂魄召回之法……

盤天君的眼裏閃過一絲異色。

情緒穩定後,他終于又一次記起來,自己先前之所以會同意那些蝼蟻的和談,就是因為他們聲稱懂得如何令人起死回生。

這樣想着,他便落在最先開口的唐天雨面前,二話不說,半透明的指尖徑直探入她的腦門。

唐天雨立即感覺到腦袋一陣劇痛,就仿佛是有兩只無形的大手在将天靈蓋硬生生掰開,即使是向來冷傲要強如她,也發出了慘烈的大叫。

但她并非沒有準備,甚至可以說是準備充分。

畢竟盤天君的這種能力已經不是秘密,為了避免備選計劃被識破,和談隊伍中的所有成員都提前修習了防止讀魂的神通秘法。其中又以唐天雨水平最高,即使在強烈痛苦的折磨下,也能讓自己的相關記憶在短時間裏攪成漿糊。

一無所獲的盤天君收回了手,臉色已經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唐天雨癱倒在地,雖然不至于失神昏厥,但也連着吐出好幾口鮮血,腦子裏持續嗡嗡作響,識海空間如同狂風過境般滿目瘡痍。

幾個師弟戰戰兢兢撲上前來,想要将三師姐扶起,都被後者擡手制止了。

唐天雨動作緩慢站起身,毫不畏懼地與盤天君對視。

盤天君冷聲問道:“你們有何招魂之法?”

聽到這話,所有人心頭一松。

唐天雨笑了起來。

一旁伏地的九九八同樣喜出望外。

盡管遭逢突發狀況,命運還是沒有抛棄她。

和其他人不同,她有信心能将安瀾的靈魂從踏火龍駒的軀體轉移到那具人類的軀體。這對系統來說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雖然因為此處魔氣濃郁,系統難以直接幹涉,但既然她人已經來到了這裏,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一旦移魂成功,她的任務也就基本可以宣告完成。

安瀾此時正被吹得風中淩亂。

當然,淩亂的不是她的毛發,而是她的腦子。

記憶回到片刻之前,彼時的她正與子曦深情對望,後者形容憔悴,仿佛遭受了經年累月的折磨。她倍感心痛,有千言萬語卻訴說不得,難免有些百感交集。

結果就在這時,金徐來突然禦使着金烏本體出現,非常煞風景地卷起滔滔狂風,爪子勾上她就跑,俨然與強搶民女的匪盜無異。

——除了有些倉皇逃竄的味道。

安瀾聽着耳邊狂風呼嘯而過,看着那銀色山脈迅速遠去,巨大骨鳥還不時轉頭張望,她忍不住在心裏重重點頭,果然很像是在倉皇逃竄的樣子。

金徐來此時确實很有一種虎口奪食的焦灼感。

不,也許比虎口奪食更為驚險。

他只能卯足了勁地飛,用最快速度遠離盤天君魂體的活動範圍,以防萬一被切掉兩邊翅膀,那就實在太丢鳥了。

金徐來沒有料到,自己這波搶人居然會卡在最尴尬的時間點。但如果再遲上一會兒,等到安瀾與盤天君那厮足夠接近,也許就會觸發那什麽見鬼的暗殺模塊——在他看來,應該是類似傀儡術的伎倆,最為陰險又很難破解。

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事到臨頭,他也只能硬上了。

好在盤天君似乎與那個系統走狗發生了沖突,為他争取到了一點時間。

他向着安瀾所提到過的方向振翅飛去,沒過多久便到達了深淵沼澤邊緣,重新将本體收回結界空間,金徐來化作人形落地。

安瀾被他用熟悉的方式五花大綁,就那樣懸在半空中,由鎖鏈拽着前進。

“得找個地方把你好好烤一烤。”金徐來哼着小曲,說道,“你別怪我啊,誰叫他們居然敢偷偷溜進秘境,連一塊靈石的過路費都不給,那我只能拿你來打打牙祭了。”

安瀾:“……”

安瀾在心裏比了個大拇指,兄弟,你這戲可真足。

金徐來擡腳踢飛了一只不懷好意的魔物,仿佛察覺到了老朋友眼裏的贊許,得意地挑了挑眉毛——那是當然!

系統已經很久沒有出聲提醒了。

安瀾神識外放,借此機會仔細打量四周。

深淵沼澤,是位于與無回秘境東南角的一處兇險之地,不過它的兇險并非源自于其他秘境生物,而是因為有各種奇形怪狀的魔物在此處徘徊,數量衆多,殺之不盡。

安瀾過去曾來過幾回,第一次的誤闖最為印象深刻。當時她才剛穿越沒多久,對這個世界的常識不了解,對自己也不了解,憑着一身築基期的修為莽莽撞撞,差點把命交代在這裏。

好在後來遇到了子曦,他雖然看起來有些神智瘋癫,但畢竟還是……

等等,現在怎麽能是想這些的時候?

安瀾用力晃了晃腦袋,把一些雜七雜八的思緒丢開。如今既然已經到了深淵沼澤,自然應該盡快找到亡界入口,尋得世界書逆天改命。

神識潛入沼澤,雖然光線暗淡,但是魔氣的流動能清楚她的視野之中。幾乎沒有花費多大功夫,就讓她成功找到了那一處不斷往外溢出魔氣的裂縫。

“系統?”

“系統,我有事情要問你。”

安瀾叫了幾聲,但也許是因為此處與亡界過于貼近,屬于天道法則幹涉的薄弱區,一陣沉默過後,她才聽到斷斷續續的回音。

【信號……不佳……盡快……】

她眼睛一亮,對金徐來說道:“我們走!”

金徐來原本正裝模作樣撿了幾根樹枝回來當柴火,聽到安瀾的催促,他愣了愣,随即反應過來,立刻将結界空間撕開一條口。

“那你先進來,我帶你去……安瀾??”

安瀾突然産生了一陣強烈的抽離感。

這感覺非常不妙。

就仿佛有什麽東西拽着她的靈魂往外拉扯,周圍的景象轉瞬變得模糊,等到視野恢複清晰,她見到的便是一張熟悉的臉孔。

熟悉,且近在眼前。

“瀾瀾……”

對方聲音哽咽,眼裏似乎噙着淚光。

安瀾瞪大雙眼,她看見了那環繞在四周的、如同山脈一般巨大的銀色龍軀,以及閉目垂下的一顆龍首。

如果這是盤天君的本體,那他們之間的距離顯然已經小于……

【暗殺模塊2.0啓動中,倒計時10,9,8……】

安瀾瞳孔驟縮,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周身靈氣極速運轉。神通領域通道開啓的瞬間,便将雙方的靈魂都卷了進去。

下一刻。

仿佛無邊無際的黑色世界,僅有的兩道人形光源,此時正面對面站立。

這處虛與實的縫隙,各方面的流速都比外界要緩慢許多,他們也因此得以在無情的倒計時中獲得了一絲喘息的時間。

安瀾深深注視着對面的青年。

盤天君仿佛沒有察覺到周圍的變化,又或是并不在意,仍然滿心滿眼都是安瀾。

“對不起……”

“對不起……”

雙方同時開口,又同時頓住。

盤天君布滿血絲的眼裏浮現出困惑之色,安瀾則一個箭步上前,雙臂伸開,将他緊緊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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