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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不遠處玻璃杯掉在地上發出巨大一聲響。
焦棠沒有擡頭,不知道是誰的玻璃杯掉了,這裏就兩桌人。
服務員把牛排送了上來,焦棠終于從尴尬中找到話題了,說道,“先吃飯吧。”
她不想在這個地方讨論這件事,包括拒絕。
景思明臉上的期待一寸寸沉寂下去,許久後,他摘下眼鏡抽紙擦了擦,又戴回去,“我從小打壓被否定,我很笨也不勇敢,什麽都不敢去試。我總以為自己一輩子就那樣了,沒想到會遇到你,你教會了我什麽叫勇敢。我第一次在舞臺上看到你光芒萬丈,我很震撼,你敢去做任何事,你也能做成任何事。”
焦棠沉默着切牛排,她和景思明很像,她也喜歡上了帶她勇敢的人。
“就算我們成不了,我也算完成了一個夢。”
夕陽漸漸沉到城市的邊緣,餐廳裏的人多了起來,焦棠吃了半塊牛排喝了一杯水,起身拎起自己的包,“你要走嗎?”
景思明拿起了兩束花,跟着焦棠走出了餐廳,他們沉默着坐電梯到地下停車場。
“謝謝你的喜歡。”焦棠沒有接那束玫瑰,她看向景思明,“一個階段結束了,希望你的下一個階段,會有更好的遇見。”
坦坦蕩蕩的拒絕,沒有否定自己,也沒有否定景思明。
很體面,跟景思明預料中的一樣,他看着她。
焦棠穿着最簡單的T恤半身裙,她清瘦高挑,背着單肩包,紮着清湯寡水的低馬尾,她不是一眼驚豔的類型,她是耐看型,她往後退了兩步仰起頭笑着揮揮手,“再見。”
他們不會再見了。
就像過去的青春一樣,過去了就永遠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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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棠上車發動引擎把小小的電車倒出了車位,打開導航開啓定位。按照着提示把小電車從偌大的停車場往出口處開,停車場很大,道路也寬敞。
開出小道後,焦棠單手扶着方向盤,另一手從儲物盒裏拿出糖盒取了一顆剛要往嘴裏塞。
一輛黑色邁凱倫急速飛馳而來,一個甩尾幾乎是橫到了她的車前,焦棠手忙腳亂踩剎車。刺耳的剎車聲,帶着她往前傾了下,她降下車窗想罵對方會不會開車。
聲音卡在嗓子裏,她從邁凱倫的擋風玻璃看到坐在駕駛座的男人。他沒有戴口罩,也沒有戴帽子,俊美的臉在燈光下顯得深邃冷刻。成年後他的五官線條越加冷硬,比少年時少了昳麗,多了冷肅。
焦棠握着方向盤,嗓子硬到發疼的同時她很想踩着油門把齊禮的車怼翻。他都有女朋友了,還來堵她幹什麽?
她衡量兩輛車的差距,覺得自己是以卵擊石,自殺式襲擊。
寂靜的停車場,熾白的燈光靜靜亮着。
他開着接近一千萬的車來堵焦棠這個十五萬的小電車,到底是圖什麽呢?
焦棠沒有下車,她在等其他被堵的車過來滴他,他自然會讓開。
可惜,停車場很大,四通八達,到處都是出口,這條路不是主幹道。焦棠在駕駛座上坐了快五分鐘,唯一一輛奧迪過來一看這個情況,以為是車禍掉頭就跑。
焦棠踩剎車踩的腳都有些疼了,她抿了下唇,拉上手剎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齊禮高大身體往後倚着,修長手臂搭在車門上,手腕上那條銀手鏈垂着,他稠密的睫毛在眼下拓出一片濃重的陰翳。
焦棠在車前站了片刻,繞到他的車門前,敲了下車窗。
車窗緩緩降下,齊禮掀起眼皮審視她,他的眼神又黑又沉,隐隐含着狠,他坐的很低,但眼神是睥睨式兒的。
他長大後,比少年時更容易給人帶來壓迫感。
“周寧是你女朋友?”焦棠開口問道。
“跟你有關系嗎?”齊禮注視着她,嗓音是沙啞的沉。
焦棠垂了下眼,視線從他的眼睛上落到他冷肅的喉結上。他清冷的喉結蜿蜒而下,鎖骨線條清晰,延進了T恤深處。
他很瘦,他比過去更高了,也比過去更瘦。
可能做偶像需要瘦。
“禮哥。”焦棠不想再繼續這種焦灼,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過了七年,還是這樣。一塌糊塗,亂七八糟。
“換個稱呼。”齊禮修長骨節分明冷淡道,“我不喜歡你這麽叫,會勾起我不好的回憶。”
“齊先生。”焦棠壓下嗓子深處的哽咽感,仰起頭看他,莫名其妙,脫口而出的是,“過的好嗎?”
“好的很,有錢有地位,左擁右抱,夜夜做新郎。”齊禮語調慢條斯理的,揚起眼尾睨着她,一字一句道,“周寧不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的女朋友之一。”
要不要給你泡點枸杞?
祝你明天就翻車。
預定一下塌房頂流熱搜崩潰場面。
“過的好就行,我那裏還有事,先走了。”焦棠随手指了下,轉身大步往回走。
“你喜歡那個眼鏡男?”齊禮突然開口。
焦棠腳步停頓,随即點了下頭,繼續往前走。
“眼光真差。”齊禮的手機在褲兜裏瘋狂震動,他握着方向盤,因為用力手指骨關節微微泛白,他看着車前的焦棠,咬了咬牙,下颌上揚,保持着傲慢的姿态,聲音很冷,“為什麽回來?”
“缺錢了。”焦棠回頭看齊禮,她的視線已經模糊了,她的聲音還保持着平靜,甚至彎了下唇,“兜了一圈,還是娛樂圈最賺錢,其他行業都不行。”
齊禮不再看她,松開剎車,踩着油門跑車飛馳出去。
車窗升起,齊禮冷靜接通電話。
“你幹什麽去了?”母親周靜的聲音緊張兮兮地落過來,“你可別亂來,過去的都過去了,她有男朋友——”
“那個人單方面表白,焦棠答應了嗎?”齊禮骨節分明的手指叩了下方向盤,往出口駛去,淡道,“我怎麽沒聽見?誰是她的男朋友?”
在一起又怎麽樣?他還不能挖牆腳嗎?
那個眼鏡男有他長得帥?有他身材好?有他有錢?
“都多少年了,你怎麽就不能換個人呢?我真不知道焦棠哪裏好。”周靜嘆一口氣,還要說話被齊禮打斷了。
“好不好我知道,我的人不需要別人評價好不好,管好你自己。”
挂斷母親的電話,周寧的電話也打了過來,他面無表情接通,“說。”
“求您了!表哥!能不能放過我?別帶我上熱搜!您昨晚搞那個騷操作,我男朋友氣到現在都不接我電話。”
“行,我會跟你媽打電話,轉告她,你從垃圾桶裏撿了個男朋友。”齊禮減速過杆,漫不經心道,“你再不跟那個垃圾劃清界限,你們一起進垃圾桶吧。”
“他沒你說的那麽糟糕——”
“戀愛腦僵屍都不吃。”齊禮不太想跟周寧說話。
周寧是他表妹,空有一張臉,腦子差點數,不是在被騙就是在被騙的路上。周靜女士怕這唯一的外甥女被騙去挖了腎,送到他這裏,讓他看着。
周靜女士坑他向來是不手軟。
“僵屍如果侵占地球,全世界人都被僵屍吃了,只有你能安全無虞,活着擁有完整的大腦。”周寧不甘示弱,“誰戀愛腦能有您嚴重!您那是祖師級別——”
“明天開始你不用工作了,你被封殺了。”齊禮懶得跟她廢話,想挂電話,手機放到手邊了,忽然拿起來問道,“問你個問題,如果你是女人,她對面那個眼鏡男——和我,你會選誰?”
“我本來就是女人,什麽叫如果。”周寧嘀咕了一句,“你想說的是,如果我是她,我選誰對吧?我選她對面那個男人!”
齊禮漂亮的丹鳳眼漫上了陰沉,他握着方向盤,聲音又涼又薄,“理由。”
“他看起來比較溫和,你太兇了。而且吧,你長得太帥了,說實話,我不會選擇這麽帥的男人做男朋友,很沒有安全感。你看你現在,一副浪蕩樣子,看着就像睡過很多人,我瘋了我選你?最最重要的,誰家好人能看上一個連自己親妹妹都會封殺的狗男人——”
齊禮幹脆利落挂斷了她的電話,他撂下手機,降下車窗任由熾熱的夏風撲進車廂。
城市的盡頭,最後一縷金色的光墜落,天空殘留着豔麗的紅。
焦棠茫然地把車開出地下停車場,行駛了一公裏,她靠邊找了個車位,把車停進去把臉埋到了方向盤裏。
她預想過重逢的場面,她覺得自己能雲淡風輕地面對所有事。畢竟過去了七年,誰會再惦記少年時那點事呢?
齊禮的車橫在她面前時,焦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狼狽不堪。
焦棠趴了很久,手機響了起來,她的手機連着車載,整個車廂裏回蕩着鈴聲,她看了眼顯示屏,來電是劉瑤。
焦棠緩了緩情緒,接通電話,“有事?”
“齊禮點贊了那個微博!”劉瑤的驚訝從電話那頭傳過來,“老板,他真那麽恨你嗎?你們兩個到底有什麽恩怨?”
焦棠心髒猛地一跳,随即冷靜下來,說道,“什麽微博?”
“你手誤轉發的那個文章被營銷號截圖了,營銷號說的話挺拉踩的,他給點了個贊。”
焦棠按着狂跳的心髒打開微博搜索齊禮。
他的微博首頁挂着點贊內容。
營銷號:“焦棠是故意的吧,夏天樂隊紅的時候是三個人,如今齊禮和席宇抱團營銷兄弟情,把焦棠給甩掉了。焦棠這個轉發是不是暗諷:去你的從夏天開始的人間烏托邦,現實就是誰紅跟誰玩,真烏托邦怎麽不帶她玩?怎麽?烏托邦沒給焦棠留門?”
營銷號原本粉絲并不多,數據也不好,齊禮點贊到他的首頁後,瞬間評論過了萬。
焦棠搜了下,齊禮點贊已經上了熱搜尾巴,應該很快就爬上去了。
這麽挑事的一個微博,他點這個幹什麽?手滑?激化矛盾?還是挂焦棠?
焦棠如今都糊成素人了,這是挂還是給她引流?
“老板,你怎麽得罪他了?”
“把我有版權的作品整理出來,趁着這個熱度,快點打歌。”焦棠冷靜下來,“免費的熱搜不蹭白不蹭。”
劉瑤憋出一個字: “6!”
秦念的電話打斷了劉瑤的電話,焦棠先接通了秦念的電話,“秦總,你是不是看到微博了?如果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不重要,給我們送了一波流量,故不故意又怎麽樣?音樂節的視頻可以發了,我找人給你發。”秦念幹練快速,說道,“你先別發微博,別看評論。這波熱度可能讓我給你蹭個碎活兒,确定下來你再發微博。”
“我能打歌嗎?”焦棠問。
秦念大概是沒想到焦棠會這麽現實,默了片刻說,“可以。”
焦棠這個熱搜持續到深夜才掉下去,她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微博上連發五首歌,把羊毛薅到了極致。
第二天早上,秦念通知她,項目定了。
秦念談的碎活是個綜藝,叫朋友聽我唱,席宇在這個綜藝裏做常駐嘉賓。綜藝規則是常駐嘉賓每期邀請好朋友來玩兩天一夜,唱歌玩游戲。
焦棠手滑那一下,也給席宇方帶來了不小的争議,如今網上議論紛紛。雙方經紀人商量後做了個公關聯動,讓席宇邀請焦棠去錄一期節目,打破謠言,也給焦棠一個露臉的機會。
“我還沒官宣跟你簽約,這個工作算我免費送你的。活不大,錢也不多,可能對你當前沒有加成,但後續會方便我給你談《乘風》的價格。”秦念公事公辦道,“席宇團隊挺體面的,說會配合你,臺下如何,臺上大家還是朋友。”
焦棠思索了一會兒問道,“是一期只請一個藝人嗎?”
秦念笑了,“你還希望誰去?”
焦棠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齊禮今天堵她大概只是為以前出一口氣,過去就過去了,“沒事了,我這邊沒問題,謝謝秦總。”
前五十送紅包
感謝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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