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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焦棠把《朋友聽我唱》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視頻網自制的網綜。
說是音綜實際上是個記錄生活的慢綜藝,對音樂要求不高。盡管如此,焦棠還是在錄制之前每天泡在音樂室,練聲音練琴,她很多習慣都是從十六歲那年跟齊禮參加比賽,被他教出來的。
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這世界上沒有什麽天才,只有一遍遍練習練到絕對的熟練,才能在臺上游刃有餘,才能從容地接住任何突發狀況。
所謂的松弛自信,不過是經驗的具化。有能力,自然有底氣。
齊禮說的。
焦棠記了十年。
焦棠會在每一次演出之前花大量時間來填充自己,把細枝末節都要考慮到。錄節目前席宇并沒有聯系她,一直到出發那天,秦念才給她一個群二維碼。
群裏一共三個人,焦棠不知道誰是誰,都沒有挂真名。
群名叫朋友聽我唱2027|7|29
錄節目當天的時間是七月二十九,這種群名就是為了錄節目湊的一次性群,錄制期間發布任務用,錄完後就會沉進海底,永遠不會被撈起來。
焦棠不知道哪個是席宇,她和席宇也七年沒有聯系。她換了微信,席宇應該也換了,他們沒有留好友。
焦棠進群後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焦棠,在群裏發了個早上好。
沒人搭理她。
她讪讪放下手機,背上吉他拎着行李箱出門。錄節目的地點是橘洲,她需要坐飛機過去。
飛行時間是兩個小時,焦棠下飛機時群裏任務都發布了兩輪,群成員從三個增加到了九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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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棠看了一圈沒一個認識的,全是生面孔。
“秦總讓你補個妝再出機場,節目組的車在門口等了。”劉瑤跟在焦棠身邊,把化妝包遞給她,“上車就開始拍了。”
“好。”焦棠正在琢磨這都是誰,她該加誰。
“秦總叮囑,讓你上節目多說點話,有機會就表現。”
焦棠點頭,她又不是純新人,混了那麽久娛樂圈,裏面的彎彎道道她還是明白的。
焦棠在機場的走廊簡單補妝,沒有戴口罩,她只戴了一個白色漁夫帽,穿着一身簡約白色休閑裝,她高瘦走性冷淡風。這一套是請造型師搭的,力求清爽大氣自然,她背着吉他走出了機場。
機場出口人山人海,好像是粉絲在接機,不知道接誰。
反正不是接她,焦棠看都沒看拖着行李徑直往外面走。
劉瑤跟在焦棠身邊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拖着行李跟她走了出去。節目組的車上挂着很大的gg條,焦棠一眼就看到了,她合上拉杆提着箱子下了臺階。
工作人員還沒認出來她,焦棠主動走過去跟接人的跟拍導演做了自我介紹。對方愣了下,才作勢要幫她拿行李。
“不用,我自己來。”焦棠做事利落幹練,她把行李箱提到了後備箱,車是節目組gg商給配的,标準配置,“導演,上車就要錄嗎?我需要準備什麽嗎?”
“對,上車就要錄,你先上車,我們還要再接個嘉賓。”導演把一個麥架遞給焦棠,“你夾衣服上。”
“好。”
七座的車,焦棠原本打算坐最後一排,導演說後面沒有裝攝像頭,讓她坐到了中間,助理坐最後一排。
中間一共兩個位置,焦棠系上安全帶調整好麥夾開始找鏡頭。
找鏡頭是席宇教她的,長得不太出衆,參加那種很多人的選秀節目,找鏡頭是必備技能。沒有攝影師會圍着一個長得一般的木頭去拍,席宇教她去找自己在鏡頭下的優勢,哪個角度最好看,哪個角度最吸引人,最能引起觀衆的興趣。
焦棠認識他們的時候,像個伸出觸角探世界的蝸牛。背着沉重的殼子,一點點往前,一點點去探索這個世界的模樣。
焦棠調整好角度,又覺得太刻意,她稍微斜了下肩,讓自己松弛一點。
拿出手機打開了微信。
微信群又被拉進來一個新人,熟悉的頭像,熟悉的名字,焦棠剎那呼吸停止,大腦一片空白。
DM:@NEO 到了嗎?
DM:想吃什麽大家在群裏報菜名,我去超市買菜。午晚餐,兩頓。
DM是席宇嗎?
群裏瞬間報起了菜名,他們沒備注,估計都認識。七年時間,娛樂圈人都換了幾茬,席宇也有很多新朋友。
七年,真的太漫長了。
DM:@TT 糖糖有要點的菜嗎?我是席宇。
焦棠聽到了外面粉絲的喧嚣吵鬧聲越來越近,她已經知道是誰了,她沒有勇氣扭頭。
她看着席宇這句自我介紹,有種物是人非感。但前面一句糖糖,又仿佛被拉回了過去。
席宇這句懸在聊天框的最後一行,沒有人再發新的消息,似乎在等什麽落下。
焦棠抿了抿唇,打字:“糖醋排骨……”
她還沒發送,屏幕上跳出一行新的字。
NEO:“糖醋排骨。”
焦棠删掉糖醋排骨,重新打字:“清炒……”
NEO:“清炒蝦仁。”
行,您一個人回複吧!
焦棠抿了下唇,删掉後打新的。
“我能點冰可樂和燒烤嗎?”
DM:“可以,晚上音樂燒烤晚會。”
DM:“那我去買菜了,你們誰先到直接進門,房子密碼170730。”
二零一七年七月三十號,他們參加了一個改變他們一生的比賽。
焦棠回複了一個收到,返回看到席宇發來的消息驗證。
“加個好友吧,既然來了,大家還是朋友。私底下如何是私底下的事,臺面上的錢還是要賺,是吧?”
焦棠通過了席宇的好友,回複解釋道,“不是不想加,以前的號碼丢了,微信也丢了。剛被拉進群,你們都沒有備注,我沒認出來都是誰。剛找到你,你就發消息驗證過來了。”
席宇發過來一段語音。
焦棠點開聽到他的聲音。
“你等一下禮哥,你們兩個一起過來。”他頓了下,說,“糖糖,好久不見,歡迎你回來。”
焦棠猛地把頭轉向了另一邊,車廂內一片寂靜,還有很多工作人員在,攝像也在拍攝。他們無聲拍着她,這可能是個情懷點,這是一場長達十年的友誼。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鼻酸的情緒,揚起唇角,打字回複,“謝謝。”
車門打開,伴随着粉絲瘋狂的尖叫聲浪。高挑挺拔的男人彎腰進了車廂,帶着一股子清冷的木質香調,焦棠坐的筆直沒擡頭沒看他。她只是用餘光看到他,好像穿的白色衣服,她聽到後排劉瑤倒吸氣的聲音,她也聽到自己狂跳的心髒。
瘋了,他真來了。
“禮哥,好久不見。”導演十分熱情,他可太高興了,一個播的不溫不火的A+網綜,播了好多期都沒混到個熱搜。一周前接到通知,來了個大大大大頂流,潑天富貴要來了。
夏天樂隊要合體,赴十年之約。爆炸性新聞,這可太吸睛了。
齊禮點了下頭,停頓了一會兒,說,“好久不見。”
音調很淡,聽不出什麽情緒,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焦棠緊繃着情緒逼着自己冷靜下來擡起頭看過去,她想表現的自然一點,像是跟席宇那樣。可看過去時,她整個人非常嚴肅。
齊禮就坐在旁邊的位置,他穿着斯文的休閑白襯衣,戴着黑色漁夫帽,帽檐壓的很低,他還戴了一個透明框眼鏡。顯得文質彬彬,沒在之前在停車場時的殺氣騰騰。
“禮哥。”焦棠開口,想裝作熟稔的樣子再加一段,可怎麽都發不出聲,她的聲音卡着,人也卡着。
她很不負責任的想,如果她現在跑路會怎麽樣?
“畢業了?”齊禮拉上安全帶往後倚靠着,修長手指交握不動聲色地壓了一下骨關節,他問的很淡。
這才是正常的上綜藝的狀态。
焦棠上綜藝是為了什麽?複出。
他問她是不是畢業了,是在給她臺階下。
齊禮演技好多了,他不動聲色,不緊不慢地跟她重逢。
“嗯。”焦棠在南方讀完了本科,去英國讀完了研究生。她的人生軌跡和齊禮正好相反,齊禮在美國讀完了大學,回國正式進娛樂圈,去南方開了娛樂公司。
好像焦棠就是為了錯開他。
焦棠嗯完,車廂內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這個臺階,焦棠還是沒有順利走下來。
車緩緩開出了機場,開向節目錄制地。
他們整整沉默了五十分鐘,從機場到錄節目的別墅酒店,全程一個字都沒說。。
連開車的司機都感受到氣氛有些詭異,節目組幾個人面面相觑,沒人發聲,但眼裏同時閃爍出興奮的光芒。媒體人敏銳的嗅覺,隐隐約約,感覺這是個大瓜,足以讓節目組上好幾個熱搜的大瓜。
齊禮出道這麽多年,幾乎沒什麽感情緋聞,也極少炒CP。他留學回來後更是滴水不漏,在圈子裏混久了,人也圓滑,一般綜藝不能從他身上炒到什麽有價值的緋聞。
他極少的幾次失态,一次是齊禮剛回國時,記者采訪問錯了話,提了焦棠的名字。齊禮瞬間挂了臉,之後便是采訪的地獄模式。也是從那之後,業內有了傳聞,在齊禮面前不能提焦棠。焦棠和齊禮疑似鬧掰了,老死不相往來,連名字都不能提。
這一次,十年之約,兩個人在車裏沉默了一個小時。
如果齊禮真的抗拒焦棠,他就不會來錄節目,他的咖位來這節目本來就是扶貧,他也沒有什麽非來不可的理由。
他來了,他在這裏對着焦棠沉默。
跟拍導演覺得他們之間要是沒事,他就把攝影機吃進去。
錄制地在一個別墅酒店裏,道路寬敞,路邊種着高大的棕樹。
橘洲是晴天,可橘洲的天氣晴也不是正經晴,天空永遠灰蒙蒙的,太陽像是隔霧看花。不清透,沉悶的熱,熱的像是水蒸房。
車停到了別墅前,焦棠從另一邊下車,腳落到地上那瞬間她呼出一口氣,熾熱的空氣都讓她感覺到清新舒适。
人生最痛苦的事不是分手,也不是分手後那綿長的陣痛期,半夜想起來的空曠感。而是分手後還他媽要做同事,還要裝作沒事人一樣錄節目,還要寒暄搞什麽‘兄弟’情深。
錢難掙,屎難吃。
攝影師跑去拉遠景,助理也讓開了。焦棠繞到後面拿行李箱,齊禮已經在拿行李了。他過了十八歲又長了一點,官方身高一米八七,比焦棠高大半個頭,寬肩闊背長腿,輕松把焦棠的行李箱提出來。
助理們住在隔壁的樓棟,司機會送他們過去,拿出來的行李箱只有齊禮和焦棠的。齊禮的行李箱是純白色,焦棠的行李箱是純黑色,同一個品牌同一款。
焦棠拉起自己的行李箱,想找點話題,“你最近在忙什麽?”
“全世界只有你不知道我在忙什麽。”齊禮冷淡的語調中有着輕描淡寫的諷刺。
焦棠立刻去看自己的麥夾,又看向齊禮那張在眼鏡帽子的遮擋下依舊英俊的很有壓迫感的臉。
“麥關了。”齊禮站在越野車的車尾門前,修長手指搭在車尾門上,他挑了眼皮,睨視着焦棠,“聽說你在網上控訴我不跟你玩?”
焦棠手背到後面把自己的麥也關了,垂着眼視線落到齊禮的褲子上,他穿了偏商務的黑色褲子,腿又長又直,“抱歉,真的是誤會,我手滑——”
“我管你滑不滑。”齊禮關上電尾門,長手一撈,帶走了焦棠的行李箱,一拖二邁着長腿往別墅方向走,“我的熱度你蹭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今天過來好好給我演‘朋友情深’,再裝什麽不熟,等着收我的律師函吧。”
前五十送紅包
齊禮:這瓷我碰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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