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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我會死在明天》是齊禮帶的節奏,合作太多次了,吉他響起的那一刻,焦棠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太默契也不是什麽好事。

動作先于大腦,也就做了很多身不由己的事。

一場始于臨時起意的表演,最後結果不輸于任何舞臺。

結束那一刻,現場先是寂靜,然後是尖叫和掌聲。

最後一縷夕陽墜入地平線,焦棠站在草坪上,她身後是廣袤的天空。晚霞把雲染的通紅,浩浩蕩蕩鋪在天上,延綿向遠方。

焦棠灑脫地朝着衆人行了個結束禮,把鼓槌遞給了旁邊面色凝重的顧子恒,笑道,“你繼續。”

顧子恒沒接,他看焦棠的眼神都變了,焦棠的演出太震撼了。她碰到樂器後整個人是閃閃發光的,焦棠那不叫冷傲,那是才華堆砌起來的高度。

她只是站在那裏,卻讓人生出仰望感。

席宇習慣性揚起手等焦棠過來擊掌,舉起來後意識到不合适,想放下已經來不及了,焦棠跑過來跟他擊掌。

随即席宇伸手抱了焦棠一下,他的眼睛紅了,“歡迎回來。”

“謝謝。”焦棠很小就做了孤兒,席宇和齊禮都是她最親的人。

天沉了下去,院子裏閃爍的氛圍燈瞬間亮了起來。

齊禮垂着長睫毛撥着吉他,慢悠悠地彈了個小調,在所有人都看過來的時候,他擡起頭,下颌一點中間的位置,“再來一首。”

“禮哥,唱什麽?唱誰的歌?”席宇仰着聲音,胖臉上顯出興奮,“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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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禮倚着椅子扶手,氛圍燈的暗光柔和了過于鋒利的長相,他唱過高音後嗓子偏沉的啞,緩慢道,“曾經的你。”

這個歌名出來,席宇快笑死了。

齊禮才是記仇王者,顧子恒就是中午在屋子中間配《曾經的你》,把鼓打的亂七八糟的少年。

顧子恒是歌手出道,號稱小齊禮,一路蹭齊禮的熱度。齊禮沒搭理過這些破事,這次過來被席宇擺了一道,席宇的公司把顧子恒拉來跟齊禮湊到一起,齊禮也沒說什麽。

可顧子恒真的太煩人了,中午他彈吉他是給顧子恒鋪墊的嗎?顧子恒就沖過去搶鼓?

他回房間換套衣服剛下樓,聽到顧子恒那句嘲諷。

離了奇了。

顧子恒怎麽敢的?

那可是焦棠啊。

十六歲孤身闖進他們的樂隊,用實力打破他們設定的所有限制,強勢地擠進去成為他們一員的焦棠。

導演也一臉興奮想讓他們繼續演,他有預感,這場表演一定會成為這一期的大爆點。可能會反複上熱搜那種,潑天富貴就這麽來了。

席宇大步走過去跟齊禮擊掌,走回去到中間,調整樂器。

天色漸暗,紅霞隐進灰白的雲裏。

“要話筒嗎?收音用。”導演連忙上前,毫無征兆地這場晚會就開始了。

席宇婉拒了導演,“我們清唱。”節目組準備的音樂設備收音效果太差了,席宇建議過無數次,也沒人聽他的。

只是一個吃吃喝喝玩玩的小綜藝,誰會花大價錢配備專業的音樂設備?

“其實——”導演還想游說。

齊禮在身後開口,“你們的收音設備很差,給非專業歌手玩玩還行,給我們不如讓我們清唱。”

這話直接的狂妄,有點齊禮剛出道時的做事風格,不像是現在齊禮說出來的話。可齊禮說了,他也确實有狂的資本,他在音樂方面有絕對的話語權。

導演也就閉嘴了。

席宇看了眼齊禮,曾經齊禮就是這樣,怼天怼地怼空氣,給他和焦棠怼出一片發揮自己的空間。

“糖糖。”席宇喊了一聲焦棠,“來。”

齊禮的建議是對的,他們三個的聲音一出來,不需要音響不需要收音設備。他們呈現出音樂最有魅力的一面,絕對的自由,奔放熱情。

席宇的聲音偏低沉滄桑他像是在唱現在的現實,焦棠是嘹亮的高遠她唱的是未來是飄在天上的夢想,齊禮是中間的清澈,他唱的是那段年少輕狂。

那個只存在在夏天的夏天樂隊,三個人的聲音合在一起,他們在夏天裏分別,在夏天裏重逢,如今停在又一個夏天裏。

十分巧,他們合唱結束後,一片寂靜裏,突然傳來蟬鳴聲。

蟬只有一個夏天,它拼命地鳴叫,它把所有的聲音都留在這個夏天。

天空徹底暗了下去,像是一望無際的幕布,一顆星亮在天邊,挂在樹梢上。

吉他聲突然響了起來,躁動而瘋狂。随即貝斯加了進去,鼓聲響徹曠野。

他們一起唱完了最後一段合唱,齊禮修長冷白的手指按在吉他弦上。吉他弦鋒利地貼着他的皮膚,他仰起頭,冷肅的喉結落到白光下。

他看向對面的焦棠,熾熱的晚風吹拂着她的發梢,她臉上還有着興奮過後藏不住的快樂勁兒。

焦棠擡頭時,齊禮若無其事收回了視線。

這首《曾經的他》把中午那首按在地上摩擦八百遍,估計播出的時候會被拿出來瘋狂對比,除非導演把中午那段删了,删了顧子恒可就沒戲份了。晚上這段有齊禮參與,導演應該不敢删。

回歸現實,席宇又要去做廚子。

焦棠把鼓槌放了回去,陪席宇一起燒烤,她心跳的太快太慌沒勇氣坐到齊禮面前。天黑了,晚餐開始。

焦棠回房間裏搬了冰鎮啤酒出來,長野餐桌,四個小孩坐在對面。齊禮和席宇坐在一排,丁晨坐在齊禮旁邊,只有席宇旁邊有個位置。

焦棠放下啤酒,打算往旁邊坐,齊禮起身過來接啤酒,他身高腿長,站起來一道陰影罩着焦棠。他拿了一罐啤酒,回去時拍了下席宇的肩,讓他往裏坐,他讓焦棠坐到了中間,他坐到了最邊緣。

這麽一趕,焦棠被趕到了C位。無論攝影機從哪個角度拍,都能拍到她。

焦棠想讓開,她怕不合适,轉頭對上齊禮的眼。齊禮表面平靜,長手搭着啤酒的易拉罐,指尖一勾嗤的一聲,噴出的水汽沾濕了他的手指,他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喝了一口冰啤酒,喉結一滾,他濕漉泛紅的唇角抿着不爽的痕跡。

他不高興,別惹他,再惹炸毛。

焦棠能看懂他這些微表情的意思,她恨自己過去了七年,依舊對他了如指掌。

“丁老師要嗎?”焦棠給席宇也拿了一罐啤酒,問旁邊的丁晨。

丁晨表情古怪,搖搖頭,“我喝紅酒。”

晚餐大概就是吃吃喝喝聊聊天,焦棠埋頭吃飯,晚餐準備了燒烤,還有一些炒菜。她在夾離她最近的小炒肉吃,聽他們聊天。

“我們要不要玩游戲?”丁晨突然說,“玩個游戲吧。”

“玩什麽?”席宇有些警惕丁晨,丁晨今天明顯沖着齊禮來的,全程跟着齊禮,一副要搞事的模樣。

其實丁晨的咖位來這種節目也是自降身份,她司馬昭之心。

“你有我沒有。”丁晨看了看悠閑吃燒烤的齊禮,他今天狀态跟以前不太一樣,特別是看焦棠時,眼神是丁晨從沒見過的——鮮活。齊禮看似跟誰都玩的起來,實際上骨子裏疏離的很,他從不會用那種眼神看異性,這太奇怪了。他們表面關系平平,中午吃飯的時候甚至都沒有說一句話。期間焦棠要用紙,紙巾在桌子另一端放着,她起了下身,隔着三四個人正在跟席宇聊天的齊禮抽紙遞了過去。

自然到讓丁晨心驚,十分恐怖,齊禮和焦棠到底什麽關系?

丁晨追着齊禮跑這件事在圈內都出名了,她也不覺得有什麽。齊禮是單身,她也是單身,追求愛情并不可恥。齊禮拒絕過她,幹脆利落地拒絕,一點後路都沒留,但丁晨看他這麽多年還單着,覺得自己還有機會。他平等地拒絕着每一個人,那就等于沒拒絕。

可今天這個場面,讓丁晨産生了極大的危機感。晚上他們兩個的音樂合作,中間沒交流一句,看起來焦棠和席宇的關系更好。齊禮也不怎麽搭理焦棠,可那種暗流湧動,那種頂級的默契。

“每人輪流說一件只有自己做過別人都沒做過的事情,場上如果有人做過,那就要喝酒懲罰。沒人做過,其他人就要接受懲罰。必須是真事,必須是真實發生的。”丁晨想确認,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也想再試探一次,齊禮對她有沒有一點心思。

“對面幾個小孩不能喝吧。”席宇開口拒絕,“別帶壞小朋友。”

“可以喝苦瓜汁。”導演在後面看熱鬧不嫌事大,“我們去準備苦瓜汁。”

“禮哥想玩嗎?”席宇緩緩看向齊禮,齊禮咖位大,如果齊禮拒絕,導演不敢逼他。

“行啊。”齊禮拿起一串烤香菇,慢慢悠悠地咬了一口,“玩。”

席宇磨牙。

丁晨設局在等齊禮,齊禮會在這種事上被套嗎?齊禮在綜藝裏混了這麽多年,滑的魚似的。他能同意,只能說明一個原因,他也有想釣的人,他也在設局。

席宇看了眼旁邊埋頭苦吃的焦棠,頭疼,想死。

一桌子人,各懷鬼胎,沒一個好玩意兒。

“那從我先開始?”丁晨和齊禮之間隔着兩個人呢,她一看過來,就不得不先看席宇和焦棠。

“要不從我開始吧。”席宇舉手說道,“我是這裏的主人,主人先開始,我來打個樣。”

如果順時針轉,席宇的下方是焦棠,那丁晨就在最後面。丁晨肯定是要提感情問題,要是這一輪都不提這方面,那丁晨就開不了口。

“那從席宇開始。”導演很快就把苦瓜汁送了上來。

“我有過一天吃了八頓飯,就是正常餐的量。”席宇拿起一個生菜葉子咬着說道,“一天吃了八次,有人比我吃的多嗎?”

比吃飯,席宇穩贏。

焦棠豎起手開口,“我做過。”

席宇猛地看向焦棠,“什麽時候?”

“高考前。”焦棠咽下小炒肉,輕描淡寫道,“我回去參加高考,考試前壓力有點大。”

“看不出來,你這麽瘦。”對面圓臉小男孩說道,“怎麽吃進去的?”

“宇哥輸了吧?”焦棠避開了那個話題,給席宇倒上了酒,笑着說道,“要不我陪你喝?”

席宇心裏極其震驚,他暴飲暴食是病,焦棠是什麽?可到處都是攝影機,他按下所有的情緒,表情自然地啧了一聲,仰頭喝完,又倒了一杯酒跟焦棠碰了下,笑着說道,“人和人的體質差距真大,你怎麽沒胖?”

“氣不氣,易瘦體質。”焦棠陪他演戲,喝了一口酒,“是不是到我了?”

“我吧,這麽轉。”丁晨擡手一比劃,說道,“我是宇哥的下一個。”

焦棠松一口氣,又抿了下啤酒。她也沒什麽好說的,她什麽都沒有,兩手空空。

“我暗戀一個人六年。”丁晨開口時,目光落在齊禮身上,聲音有點緊繃,“沒有比我更長的吧?”

對面那四個小孩六年前還在玩泥巴,就算有也不能說,一群流量花美男,誰敢承認自己有喜歡的人?

席宇有戀愛對象,他的戀情是公開的,不存在暗戀。

齊禮那個條件,他需要暗戀嗎?他狂的上天入地,只有別人圍追堵截他的份,他應該不會去暗戀人,他在感情裏絕對是占上峰。

僅剩的一個焦棠。

“我。”齊禮忽然開口,他慢條斯理咬着一顆香菇,深邃的丹鳳眼微挑,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拎着一根燒烤鐵簽,漫不經心地轉了下,揚手撂到桌面上,往後一仰開口道,“我有一個,喜歡了十年的人。”

前五十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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