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擿伏04
擿伏04
閃爍的藍色燈光伴随着陣陣的警鳴聲、将黑夜撕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救護車在柏油馬路上如火箭般疾行着。車內穿着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正在緊急搶救着躺在簡易擔架上的人。
“血小板35,血色素40。”一名護士将林谏的指尖血放入快速全血分析儀後,盯着檢測結果說道。
聽到結論後的醫生面色沉入死灰,“病人處于出血過量後的急性休克狀态,全身多處骨折,必須馬上輸血,否則就會有生命危險。馬上聯系中心血站,請求備血。”
在醫生和護士的對話中,靜坐在一旁的沈郁十指逐漸嵌入掌心中,轉頭對着開車的司機說道:“麻煩再開快點,再快點!”
自從別墅出來後,暴風雨便席卷了整個亞蘭市,風雨無情地拍打着救護車前的擋風玻璃。司機在聽見沈郁的催促後,眉頭蹙成了一團,一咬牙,又将速度加快了許多,車胎險些打滑。
緊跟在身後的還有一輛救護車,裏面是正在救治的路鶴慈以及負責看押的韓旭和李斯。
“等這個畜生醒了以後,我真想扒了他的皮!”李斯的眼睛惡狠狠地盯着躺在擔架上的路鶴慈,咬牙切齒地說道。
韓旭悶哼一聲,繼爾長嘆了口氣,說:“我真的小看林谏了,在那麽危機的時刻,他竟然願意舍棄自己保護路鶴慈。”
原來,在皮卡車撞破落地窗的那一刻,原本正和路鶴慈厮打的林谏下意識地用身子護住了對方。
當然,如果路鶴慈在那時候被撞死了,那所有的案子都會從此不了了之,以及那個隐藏在暗處的黑手。
“那輛皮卡車的車主找到了嗎?”李斯沒好氣地問。
韓旭點頭又搖頭:“卡車司機找到了,就是本地的一名非常普通的貨車司機。他說自己的貨車在一天前忽然被盜,并且我們也确實找到了他昨晚的報案記錄。”
李斯氣得咬牙切齒,憤憤然翻了個白眼。
就在這時,戴在路鶴慈口上的氧氣面罩中忽然傳出了喘息聲。
“病人醒了!”監看的護士喊道。
“你他媽怎麽不去死呢!”李斯三步一邁地率先沖了過去。還好身邊的醫生護士反應夠快,一左一右地攔住了李斯,才沒讓他舉過頭頂的拳頭砸在路鶴慈的臉上。
被攔住的李斯喘着粗氣,怒吼道:“卡車司機是誰!”
剛睜開眼睛的路鶴慈仿佛意識還沒蘇醒,目光呆滞地盯着車頂看了一分鐘後,又看了看李斯,嘴角扯出一抹難看的笑,艱澀開口:“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李斯的怒火更盛,這回直接沖破了醫生的阻攔,一把奪下他的氧氣面罩,說:“不知道是吧,不知道我現在就拔了你的氧氣管。”
路鶴慈用氣聲笑道:“警官,拜托你們長點腦子。是有人非法闖入了我家,毀壞了我的私人財産,受害者是我,你們倒審問起我來了。”
“你是受害者?”韓旭也被氣笑了,“你劫走林谏,對其進行非法囚禁,你殺了這麽多人,居然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受害者?”
路鶴慈臉上雲淡風輕,“我承認,囚禁林谏是我的問題,但我只是太過于癡迷他,求愛不成,以至于失去了理智,昏了頭,才被迫走了這一步。至于你說的殺人,我是沒有做的。”
“你.....!”李斯氣結,指着路鶴慈的鼻子怒道:“鐵證如山,你居然還在抵賴!”
路鶴慈勾了勾唇,開口時先咳了幾聲,說:“證據呢?”
“你圈養了這麽多只狗,并且我們已經在其中幾只身上發現了濃縮型的狂犬病毒。”李斯說:“洛克李死的當晚,你說你在直播,可我們發現你的直播視頻和粉絲互動,全部都是假的,包括你為了糊弄警察,在窗邊制作的剪影燈!”
“我想你們是誤會了。”路鶴慈的臉上平緩無波,“我天生喜歡小動物,尤其親狗,所以在家裏收養了很多流浪狗。至于你說的濃縮型的狂犬病毒,我并不知道那是什麽。
我是搞藝術的,哪兒會制作這麽專業的東西。用提前制作好的視頻來冒充直播,這只是我的一種商業營銷手段罷了,這種方法很常見,很多藝人網紅都在使用。
我承認,我确實用剪影燈糊弄了警察,但那也是迫不得已。麥吉麽麽是我的老師,她在醫院住院,我只是想溜出去看望一下她而已。”
路鶴慈說的頭頭是道,有理有據,讓李斯竟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駁,但心中的怒火卻更盛。
下一秒,李斯幹脆一把揪住了路鶴慈的衣領,一字一頓道:“去你媽的,我可沒林谏這麽好的脾氣,你不招是吧,不招看我怎麽弄死你.....”
話還未說完,耳邊忽然傳來驚天動地的聲響,整個地面仿佛都塌陷了一般。司機猛地踩下剎車,因為路面濕滑,車身被迫在路面上劃出一個半圓,險些翻車。
車內驚呼一片,車內的醫生和護士包括李斯全部跌倒在了地上。等車聲停穩後,別在韓旭腰上的對講機中傳來嘈雜的聲音。“頭,前面的橋突然塌了。”
“什麽?”韓旭驚呼。
對講機的聲音不算小,足以讓車內的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這裏是半山腰,平時少有人出入,想要進入亞蘭市,就必須通過這座橋。
所有人聞之色變,唯獨躺在擔架上的路鶴慈幾不可見地勾了勾唇,卻被李斯敏銳地捕捉到。
李斯三兩下爬起,沖到路鶴慈旁邊,掐住他的脖頸,怒吼道:“是不是你搞得鬼!”
“天地良心。”路鶴慈一臉無辜,“我人就在這裏,哪裏有時間去布局?況且,這麽做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
就在兩人争執時,韓旭的對講機忽然傳來沈郁的聲音:“韓旭,立刻申請調派救援直升機,林谏有生命危險!”
大雨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雨水将沈郁從頭到腳全部淋濕。他丢下對講機,三步并作一步再次沖上救護車,焦灼地觀望着正被搶救的林谏。
“患者心率下降至39,準備注射強心針。”
“收到。”
此時,這不足五平米的救護車上已經忙成一團。心率檢測儀發出的“嘀嘀”聲和暴風雨砸向地面的聲音交相輝映,收到消息的警員陸續下車,圍擁在車外。
“直升機還有多久能到?”醫生不斷用袖扣擦拭着額角的汗珠,邊搶救邊喊道。
韓旭立刻站出,小心翼翼地回:“最快也要二十分鐘。”
“來不及了。”醫生深吸了口氣,轉頭對護士鄭重道:“準備讓家屬簽協議。”
話音落下,“轟”地一聲,一道雷聲無情地轟炸向夜空,讓原本嘈雜的議論聲霎時戛然而止。在場所有人的面部表情在這一瞬全部凝住,只剩下雨水涮洗地面的聲音。
片刻後,一名護士拿出一份文件,向着人群中噓聲問:“誰是家屬。”
所有人面面相觑,靜等了幾秒後,只見沈郁煞白着一張臉,說:“我。”
沈郁顫抖着接過。這是一份有關救護車接送病人的死亡協議,上面的每一個字都猶如一把利刃,深深地紮向他心髒最柔軟的地方。
“我不簽。”沈郁将文件放回護士的手裏,啞着嗓子一字一頓地說:“林谏不會死,他也不能死。”
“老大......”李斯上前扶住沈郁微微發顫的肩膀,只見他的咬肌隐隐鼓動着,雙眼赤紅。
李斯從未見過這樣的沈郁,這個身高超過一米九,肩上能挑千斤重的男人在這一刻依舊保持着冷靜,但李斯知道,與以往不同的是,這層冷靜猶如薄冰般一觸即碎。
突然,原本規律的“嘀嘀”聲突然變得尖銳,變成持續的聲響。
“病人心髒驟停。”醫生驚恐地喊着,“上電除顫。”
李斯的呼吸僵住,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場景,只見醫生拿着除顫儀一下下地刺激着林谏的胸口,可林谏的心跳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醫生搖了搖頭,長嘆了口氣,說:“進行心肺複蘇,在上。”
“老大......”此時,李斯已經淚流滿面,他淚眼模糊地轉過頭,才發現沈郁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林谏的面前。
只見沈郁單膝跪向地面,右手五指輕插.入林谏的指縫,俯下頭,對着林谏的耳邊說:“醒過來,我知道你可以。”
沈郁:“給我一個向你說‘我愛你’的機會,好嗎?我知道你喜歡你,但你怕連累我,所以一直把自己的心意藏得很深。我後悔了,我應該早點向你表白,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要娶你。給我一個機會.....”
沈郁的聲音很輕,卻字字堅定,另一旁正在進行心肺複蘇的護士潸然紅了眼眶。
言畢,醫生再一次上了除顫儀,可依舊不見林谏的心跳有絲毫變化。
醫生長長地嘆了口氣,雙手拿着除顫儀,噓聲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請節哀。”
可話沒說完,只見沈郁一個翻身,雙腿坐在林谏的身上,雙手一下下有力按壓着林谏的胸口。
一旁的護士本想攔住,但在醫生的阻攔下,最終還是站在了一旁,默默擦拭着眼淚。
就在這時,天空中忽然傳來螺旋槳旋轉的聲響。
救援的直升機來了。
直升機下走出的是袁州以及FBI的衆警員。
李斯模糊着雙眼,對着從直升機下來的人怒喊,“你們他媽現在來了有什麽用啊!人都沒了,你們才來,就是你們這群人!是你們害死了林谏!你們每個人都是兇手!”
暴風雨逐漸減小,可夜風刮在人的身上卻冰冷刺骨,流傳四肢百骸。
在場的所有警員紛紛脫下頭頂上的帽子低頭致哀,只剩下李斯的哀嚎聲與救護車裏,沈郁一下下按壓着林谏胸口的聲響。
正當大家準備各自默默回到車上的時候,一個護士的驚呼聲突然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病人有心跳了!”
心電圖裏再次響起了微弱的“嘀嘀”聲。
所有人下意識地跑到救護車前,只見醫生和護士開始再次極力搶救再次恢複心跳的林谏,而沈郁已癱坐在地上,額前耷拉下的劉海遮住了眉眼,不斷有水珠從臉上滴打在地上,已然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但嘴角卻止不住地上揚起來。
李斯撒開腿跑向救護車的方向,卻被沈郁一把攔了下來,“不要妨礙醫生。”
聽着醫生不斷嘟囔着“真是奇跡”,李斯破涕轉笑,一把抱住沈郁的肩膀,聲音含在喉嚨裏,字不成句地說:“老大,林谏沒死,他活過來了,你真是英雄,我,我太愛你了!”
沈郁喘着粗氣,笑回:“但我不愛你。”
在所有人都長舒一口氣的時候,黑暗中有一人趁着大家不注意,從後面的救護車床上突然翻出,朝着不遠處的樹林中狂奔去。
還好韓旭反應及時發現了企圖逃跑的路鶴慈。
路鶴慈身上有傷,終究還是沒逃脫警察的追捕,最終被狼狽地按壓在了地上。
等到林谏被直升機送往亞蘭市醫院的ICU後已經是淩晨四點,還好有梁俊賢親自上陣,并且再三保證一定能讓林谏平安走出手術室,才足以讓沈郁暫松了口氣。
但他卻絲毫沒敢停歇。
根據韓旭的反饋,路鶴慈那邊依舊沒有松口,他只承認自己非法綁架了林谏,但一口咬定,連環殺人案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路鶴慈的嘴很嚴,想必是審不出什麽了。”沈郁對李斯說:“雖然林谏這邊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但等他醒來後,FBI依然還會找他的麻煩,張成才只給了我們一天的時間,想讓林谏恢複清白,就必須在今天內找到證據!”
聽見“FBI”李斯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梗着脖子,說:“這群人真他媽不是東西,要不是他們,林谏能落得今天的下場嗎!”
“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沈郁從褲縫裏掏出一根煙,煙霧中那雙疲憊的雙眼依舊閃着凜冽的光。“你在這裏幫我保護好林谏,無論誰來,都不能讓他接近林谏半步,包括賀言。”
李斯點頭,轉言又忙問:“你去做什麽?”
話音落下時,只見沈郁轉身的同時,已經穿好了身上的外套,快步走出了醫院。
等待在醫院外面的,是韓旭及他的下屬們,手上還牽扯四條路鶴慈養的四條獵犬。
他們乘着直升機再次來到路鶴慈被撞毀的那棟別墅中。
這座建造在半山腰上的獨棟別墅已經被撞毀了大半,技偵部門的警員們正在地毯式的驗查着屋內的痕跡,那輛沖進來的皮卡車依舊還歪倒在諾大的客廳中。
“你為什麽會覺得路鶴慈會把證據藏在這裏?”韓旭牽着狗問。
“直覺。”沈郁說:“路鶴慈的住處很多,唯獨這一棟修建的地點最為隐秘。況且,這棟房子似乎對他來有很獨特的意思,否則他也不會專門把林谏帶到這裏來。”
說着,他順着客廳的牆根走了一圈,目光最後落在了牆上那副近2米高的畫作上。
畫上的玫瑰實在豔麗的有些詭異,尤其是畫作底下的題詞“罪惡開成花需要用鮮血來澆灌。”
沈郁似乎從中看出了什麽端倪,盯着畫靜默了片刻後,頭也不回地對韓旭說:“把狗全都牽過來!”
另韓旭沒想到的是,這四只狗在靠近這幅畫後,起初只是用鼻子嗅了嗅,随後居然像瘋了一般,開始對着畫狂吠。
“畫有問題。”沈郁說着,用帶着手套的雙手開始從上至下,逐一摩挲着畫上的每個部分。等到他觸碰到畫作中那個詭異的骷髅頭時,忽然發覺這裏的觸感與其他地方稍有不同。
他用食指與中指向下按去,果然,牆面忽然發出了“哐當”一聲,這面牆竟然開始轉動起來,露出了一個一人寬的密室。
手電的光照亮了漆黑的甬道,順着臺階走下,最終穿過一個未上鎖的鐵門,視野竟豁然明朗起來。
這是一間近30平米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中央擺着一張鋪着雪白床單的病床,床上躺着一個插着呼吸機的中年男人,男人的雙眼緊閉,呼吸均勻,但顯然已經沒有意識。
床邊的旋轉座椅上坐着一青年男人,男人背對着大門,即使沈郁等人已經走近,也絲毫沒有轉身的意思。屋子的角落還躺着,被繩索緊緊捆住的麥吉麽麽。
“賀言,果然是你。”沈郁距離病床一米的位置停下,盯着青年的背說道。
賀言淡定的轉過身來,笑望着沈郁,回:“”
“用卡車撞林谏和路鶴慈的人就是你吧。”沈郁問,“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賀言依舊保持着燦爛的笑,他望着眼前躺在病床上的人,說:“世間哪有這麽多為什麽。我的心裏也藏着很多為什麽,可是卻沒有人告訴我。”
沈郁順着賀言的目光望去,他驚訝的發現,那個躺在病床上,金發碧眼的男人,竟然和賀言有七分相似。
自從見到賀言的第一眼開始,他就隐約感覺,賀言和賀先生長得并不像。
賀先生是典型的華裔男人的長相,但賀言雖然是華姓,但眸子和頭發的顏色,明顯是歐洲血統。
難怪賀先生病危,以及整個DR基地被毀,賀言都絲毫不為所動。
如果沒猜錯的話,病床上的男人不僅是賀言的生父,也是當年聚寶盆的首領,“黑桃A”,路鶴慈的義父——陸嘯。
“當時扮成外賣員,與路鶴慈裏應外合的人也是你?”沈郁問。
“是。”賀言答得很輕松,“聚寶盆裏所有人的都應該去死,當年賀先生為了制衡陸嘯,将我偷偷拐走,那時候我才只有3歲!
賀先生騙我說他才是我的父親,從小就将我送出國,然後又聯合其他人一起謀害我真正的父親。
賀先生以為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血統這種事情是騙不了人的。
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麽好隐瞞的。裝成外賣員,救出路鶴慈的人是我,将卡車開進別墅的人也是我。麥吉在昏迷時,是我進入病房偷偷告訴了她,路鶴慈已經開始對林谏下手的消息,以此來刺激她去殺了路鶴慈。
向李栾透露他真實身份的人也是我,我原本只是想利用他,借麥吉的手殺了洛克李。但我沒想到的是,他居然那麽脆弱,聽見這個消息後居然心髒病發作死了。也是我教路鶴慈該怎麽把一具屍體做成幹屍。”
賀言的語氣雲淡風輕,仿佛在陳述一件無關痛癢的事,但卻足以讓韓旭勃然大怒:“你他媽的心怎麽這麽狠毒!”
“我狠毒?”賀言笑着反诘:“我做錯了什麽?我三歲被送出國,從小和保姆一起長大,從那時候我就在想,為什麽別人家的孩子從小都有父母陪伴,但我的父親連聖誕節的時候都不會來看我?
我連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到底是誰。你們知道把自己的殺父仇人喊做爸爸是一種什麽體驗嗎?
當年因為機緣巧合,遇害的路鶴慈找到了我的老師來做整容,我才得以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在那一刻我就發誓,要讓聚寶盆的所有人都付出應有的代價!”
“所以,幫助路鶴慈炸毀DR的人也是你?”沈郁問。
“當然。”賀言的笑中帶着得意,“DR戒備森嚴,能将它連根拔起的,除了我還有誰?”
“還有一點我始終想不明白。”沈郁問:“在DR被毀後,你為什麽要一直跟在我們身邊?”
賀言的笑意更深,他緩緩起身,一步步地走向沈郁,“時至今日,我才體會到什麽叫做情深緣淺.....”
可沒等賀言把話說完,韓旭為了不讓他傷害沈郁,搶先上前一步上前準備制服賀言。
可沒想到的是,賀言竟突然向後邁了一大步,飛快地從褲兜兒裏掏出一枚注射器,狠快準地錐進了自己的脖頸!
而注射器裏裝的,正是濃縮型的狂犬病毒。
事情發生的太快,以至于讓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賀言笑着拔出注射器,注視着沈郁,說:“在你剛被賀先生收養時,我們就曾見過一面。我一直期盼着你能認出我,可惜了.....”
看着賀言逐漸扭曲的面容,沈郁的記憶豁然撕開了一個口子。
若幹年前,他第一次見到賀先生時,似乎見過一個非常可愛的小男孩。
小男孩金發碧眼,紅撲撲的臉蛋藏在圍巾中俏皮又可愛。在見到沈郁時,他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從呢子大衣中掏出了一顆巧克力,遞到了沈郁的手中。
只不過那時的沈郁認生,并沒有開口說謝謝,也再沒多說一句話。
這段過往被林谏得知後,他總是時不時地拿出來假意吃一番醋,故意以此要挾沈郁,讓他來滿足自己的小願望。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等到林谏醒來時,已經是三天後了。
睜開眼睛的第一瞬,首先看見的就是滿臉胡渣的沈郁。
林谏覺得好笑,但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沈郁卻顯得格外迷人。很顯然,沈郁一定是在他的床邊守了很久很久。
還沒等他笑出聲,就被自己胸口處的傷口疼得龇牙咧嘴。
“別動。”沈郁慌忙扶住他的雙肩,說:“你還沒養好,需要好好休息。”
林谏眨了眨眼,剛準備開口,卻被沈郁搶了先,“別說話,說話會耗費體力,我知道你想問什麽。”
沈郁:“路鶴慈一開始死都不招,但是後來我們在他的密室中發現了妃莉娅套裝,以及凱瑟琳、孟廣義、洛克李等人身上的組織,以及......已經成為植物人的陸嘯。還有,麥吉麽麽也很好。”
他自動省去了賀言這一段,可聰明的林谏卻立刻從他的眼中讀出了謊言的味道。
“還有賀言對不對。”林谏說。
“你怎麽知道?”沈郁愕然。
“很簡單。”林谏一板一眼地分析:“我早就覺得他不對勁,也只有他,才有能力與路鶴慈裏應外合。”
正說着,他忽然發現自己脖頸處似乎挂着什麽東西。因為無法起身的原因,他只能伸出右手去摸,這才發現,自己的脖子上竟然挂着一枚戒指。
他心口一顫,食指微微穿了戒指中央,轉頭時恰好對上沈郁的眸子。
那雙如鷹般犀利的雙眼中布滿了紅血絲,可眼神卻格外溫情。
只見沈郁清了清嗓子,說:“你昏迷的時候,我可是當着幾十個人的面向你表白了。你.....答應嗎?”
“嗯?”一股暖意瞬間從心頭湧上眼眶,這種突如其來的幸福感讓他險些覺得自己在做夢,可嘴上卻故意調笑着說:“不好意思老板,當時我處在昏迷狀态,什麽都沒聽見。”
話音落下,沈郁的嘴唇卻忽然貼了上來!
他霸道地撬開林谏的雙唇,舌頭從嘴唇處侵入口腔,毫不留情地和林谏的舌頭纏繞在了一起。
這個吻足足持續了一分鐘,等雙唇分開時,沈郁低沉的聲音萦繞在耳邊:“林谏,我愛你,嫁給我。”
“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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