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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門成立于七十年前,是在前朝将亡未亡最昏暗的那段時日成立的,創立者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書生。
月門成立之初,為的是在亂世中救百姓于水火,護一方太平。
後來太.祖平定天下,建立大魏。
書生率領月門衆部退居東海,駐紮在玄月島,抵禦倭寇的同時做些海上營生。
書生去世後,月門因門主之争引發了內鬥,分化成兩支。
其中一支就是現在的月門,仍然栖居在玄月島,比之從前更具江湖草莽氣,為此還特地成立了殺手組織,培養殺手,遇到不公之事便拔刀相助。
另一支不再叫月門,亦不再過問江湖之事,更不參與朝廷紛争,一心做生意,現今首領周雲裕已成了最大的海商頭子。
這些事都是擺在明面上的,不是什麽秘密,月門之人,人人皆知。
姜音自然也是知道的,一開始她也以為自己是生活在一個“替天行道、懲惡揚善”的正義組織裏,盡管門主在她九歲時讓她服下抑制生長的丹藥,她也沒将月門當成邪.教。
直到兩年前,門主讓他們去刺殺一個剛上任沒幾天的知府,那知府是個好官,從沒做過傷害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的事。
當時暗殺堂的副堂主是懷山,懷山放過了那個知府,并故意打傷她和雲歡,一人攬下了責任。
回到月門後,門主當衆殺了懷山,用的是極其殘忍的手段,狠辣程度堪比鎮撫司诏獄的酷刑。
懷山死後,她便擔任了暗殺堂副堂主。
經那一事,姜音便意識到,月門并非是什麽正義之教,或者說新門主不是什麽好人。她一直活在一場騙局裏,此後她對門主下達的命令不再全信。
四個多月前,她在荒島上發現了月門肮髒不堪的一面,深知這根本就是一個邪.教,更是想徹底脫離月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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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音在月門生活了十三年,并不知道現今門主是誰,從沒見過他長相,亦不知他名字。
除了門主身邊的兩大護法,沒人見過他真容,每次他出現在衆人面前,都是戴着面具的。
但他的聲音,姜音卻很熟悉,陰不陰陽不陽的,尖銳刺耳。
看着被錦衣衛擡進柳府的王順喜,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門主是宮裏出來的人。
陸沉風安排出這場戲,為的就是從她這裏進一步确認門主的真實身份。
盡管她一字未言,可她剛才的反應對陸沉風來說,已是最好的答案。
至于王順喜為何會突然倒地,要麽是門主真的在暗中安排了人,要麽就是陸沉風做的戲中戲,故意放線釣魚。
陸沉風看着怔怔發愣的姜音,上前握住她手,把她攬在懷裏護着,手在她背後輕拍。
“讓夫人受驚了,那是宮中司禮監的王公公。方才舊疾發作,為夫已及時封住了他穴位,暫無大礙。”
姜音笑着看他,一臉的仰慕:“夫君真厲害。”
陸沉風笑了笑,在人前,他不好做出孟浪之舉,便收斂着沒說那些挑.逗的話。
朱晏嗤了聲,出言譏諷道:“想不到陸指揮使竟然還精通醫術。正好本宮近來身子不适,不知陸指揮使可願為本宮診治一番?”
陸沉風垂首道:“殿下說笑了,微臣乃一介武夫,哪裏懂得醫術,方才不過是點了王公公的穴道。”
朱晏冷哼了聲,廣袖一甩,負手朝柳府大門走去。
柳家人以及其他賓客向朱晏行過禮後,便分成兩排站立,柳宗泉跟在朱晏身後一步,陪着他走進柳府。
柳珩招呼其他男賓客陸續入府,柳夫人則攜着柳珩之妻王韻招呼女眷。
柳夫人從府中出來後,眼睛便一直落在姜音身上,礙于人多,她不好貿然上前,一直壓抑着情緒。
眼看着賓客進得差不多了,她面帶笑容走去姜音面前。
姜音微微欠身朝她行禮:“柳夫人萬福。”
柳夫人趕忙握住她手:“不必多禮。”
姜音淡淡笑了笑,抽出手來,往後退開一步。
柳夫人看着她一臉的抗拒,眼眶微紅,泛起潮意。
陸沉風上前兩步,抱拳朝柳夫人施了一禮:“內子從鄉下初來京城,不懂禮數,望柳夫人勿怪。”
柳夫人笑着道:“陸指揮使多慮了,我們柳家沒那些個規矩。”她又看向姜音,“好孩子不用拘束,全當在自個兒家。”
姜音點點頭,并未接話。
她其實不是一個話多的人,在陸沉風面前虛以委蛇,純粹是為了保命。
面對不熟的人,她半句話都不想多說。
盡管柳夫人很有可能是她親人,可現在對她來說就是一個毫無關系也毫無印象的陌生人。
陸沉風再次出聲打圓場:“內子自幼長于鄉野,性子內斂,不善言辭,望柳夫人多擔待。”
柳夫人擡手按住胸口,臉上的笑幾乎快繃不住,強行忍着才沒落出淚。
陸沉風看着柳夫人的神情,一眼便将她的心事看穿,扯了下唇,欲笑不笑。
他其實并沒有譏諷的意思,只是見姜音不知道怎麽應對,下意識地便上前替她說話,沒想到落在柳夫人耳中,卻變了味。
“走吧,咱們進屋再慢慢聊。”柳夫人上前想拉姜音,姜音手往後縮,避開了,柳夫人讪讪地縮回手。
王韻聲音清脆地笑了聲,轉步繞到姜音身邊,與她隔着一拳之距:“陸夫人身上這身衣裳可是在雲錦樓買的?”
姜音溫聲道:“夫君帶我去買的,我并不清楚是哪家。”
王韻掩唇一笑:“陸夫人好福氣。陸大人這般忙,還能抽閑帶你去買衣裳,整個京中怕是都找不出第二個。”
其他人紛紛附和。
“是呀,陸夫人真是好福氣呀。”
“我家那口子,別提親自帶我去買衣裳,就是讓他得空給我捎上一樣首飾,他都推三阻四,要麽就随口應下轉身便忘了。”
“哎呀,都一樣都一樣,誰家不是如此。”
她們話雖這樣說,但眼裏并無半分哀愁,個個臉上都洋溢着笑。
畢竟能來柳府赴宴的都不是小門小戶,這些名門貴婦,都是家裏正頭娘子,把持着中饋,绫羅綢緞金銀玉器,要什麽有什麽。
兒女之情于她們而言,早已看淡了。看不淡的人,也坐不穩正室夫人的位置。
說出這番話,恭維大過埋怨。
姜音抿嘴笑了下,佯裝羞澀地低下頭:“嗯,夫君是對我挺好的。”
昨天夜裏才将她裏裏外外摸了個透,今天便冷靜沉着地為她下套利用她。
傷心難過倒不至于,畢竟她又沒對這個男人上心。
她只是覺得陸沉風這種人太可怕了,若非萬不得已,她半點不想跟他過多接觸,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王韻雖然知道姜音很可能是柳家走失的女兒,但并不清楚姜音和陸沉風的真實關系。別說她,柳家也沒一個人知道真實情況。
他們都以為姜音是真的跟了陸沉風,做了陸沉風的夫人。
此時又見姜音一臉的嬌羞,王韻便真以為姜音與陸沉風夫妻和諧蜜裏調油。
為了拉近關系,她一直拿夫妻之事與姜音說笑。
姜音聽得極為不耐,忍了又忍才忍住沒有甩臉走人。
她為了應付陸沉風做出那些勾纏的事,本就不自在,再被人當衆說笑,無端的便窩火。
陸沉風故意慢吞吞走在後面,看着姜音極力忍耐的神情,唇角壓了又壓才忍住沒笑出聲。
小姑娘把所有溫柔和耐性都給了他,盡管是裝的,仍舊讓他心裏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男子在前院入席,女眷們在後院。
陸沉風跟着柳珩去了前院,姜音跟王韻和柳夫人去了後院。
吃飯時,一個小丫鬟“不小心”把湯水灑在了姜音身上,從肩膀一路濕到她前襟。
接着柳夫人便厲聲斥責那個丫鬟,還揚言要把她發賣了,又讓王韻帶姜音下去換衣裳。
姜音放下筷子,掏出帕子擦了擦衣襟,起身道:“不用了。”
真當她是傻子不成?
她只是不會說這些彎彎繞繞的場面話,不代表沒腦子,弄這樣一出戲,把她當猴耍呢?
門外陸沉風設局套她,門裏柳家人又設局套她。
陸沉風給她設套,她咬咬牙忍過去也就算了。
畢竟賭局是由她開的,況且她也在利用陸沉風,彼此互相利用,只看誰更技高一籌。
然而柳家人有什麽資格為她設套?
就算她真是柳家走失的女兒,那又如何。她很小就入了月門,別說已沒了幼年的記憶,就算恢複記憶,那麽小之前的事,她又能記住多少。
十三年刀口舔血的日子,足以淡薄那點零星稀散的溫情。
再說當年她究竟是如何走失的?是家人看護不力,還是別的原因?
很多事經不住推敲,她也懶得深究。
“柳夫人不必試探,我左肩上确實有塊紅色蓮花形胎記。”說着,她把衣裳往下一拉,露出白皙圓潤的肩頭,左肩蝶骨上有塊銅錢大小的紅色蓮形胎記。
她把衣裳拉上,笑着問柳夫人:“不用再驗血吧?”
……
“驗血?呵。”陸沉風扯了下嘴角,滿眼譏諷地看着柳珩,“柳少卿這是查案呢,還是認親?”
柳珩一臉鎮定道:“通過相貌和胎記,已然能确定她就是我家小妹。然而我柳家血脈特殊,若她的血能與家父的血相融,這便能證明她确實是我柳家……”
陸沉風霍然起身,眼神冷冽地看着柳珩:“證明了又能怎樣?當年柳家小姐是如何‘走失’的,你們柳家可是一清二楚。這些年,你們怕惹天家不悅,甚至連找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找,只派人私下裏偷偷打聽。但凡你們與官府通個氣……”
他及時收了聲,沒再說下去。
姜音在官府是有案底的,雖然順天府沒有,但其他行省府衙甚至州縣,不少衙門都有她的畫像。
柳家若不是太愛惜羽毛,早就把她找回來了。
他譏笑道:“柳夫人着實是女中大丈夫。”
“陸大人休要胡說!”柳闵在門口聽了半天,沖進來插話道,“當年母親是先問的我,她問我敢不敢代替……我害怕,只低着頭哭。後來母親就讓我們抓阄,她一只手捏了珠子,一只手是空的。讓我和小妹猜,猜中空手的就去,猜中有珠子的就不去。”
陸沉風眼神輕蔑地看着他:“那是誰先猜的呢?”
柳闵道:“是,是小妹先猜的。”
陸沉風再問:“當時柳夫人兩只手是垂直向下的,還是平伸在前的?”
柳闵怔了怔,搖頭道:“記不清了,當時一片混亂,我吓得直抖,沒注意母親的手是怎麽放的。”
“呵呵……”陸沉風冷笑了聲,“我猜當時柳夫人兩只手都是空的。無論是誰先猜,柳家小姐猜中的一定是空拳。”
說罷,他腳尖一轉走了出去,衣袂蹁跹,掀起一股冷風。
他踱步出廊庑,豔豔秋光落滿身,灼灼如華,風一吹,緋色織錦袍角凜冽翻飛,像一只盤旋于烈日下的蒼鷹。
他踢踏着皂靴拾階而下,忽地轉身看向跟出來的柳珩,腮邊緊咬,眼神凜冽如刃。
“如今她是我的人,若她不願意,別說取血,你們柳家敢動她一根頭發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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