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修)

029(修)

南下的途中,姜音嘴跟抹了蜜似的,一路大哥長二哥短的喊着柳珩、柳闵二人,稱朱晏則是晏哥哥,不光喊得甜,時不時她還給三人捶捶背揉揉肩,說些逗趣的話逗他們笑,将三人哄得暈頭轉向,差點忘了出來的目的。

她本身就長得好看,明眸善睐、巧笑倩兮,聲音細柔軟甜,刻意去哄對方,鮮少有人能抵擋得住。

對此,她不覺得羞恥,也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麽不妥。

為了活命,她連假扮陸沉風的夫人都幹得出來,還有什麽好羞恥的。

心裏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想要什麽,這就足夠了。至少她一直是這樣認為的,也一直這樣在做。

柳珩、柳闵兩兄弟,他們已經把姜音當親妹妹對待,對于姜音的親近,自然是歡喜不已。

兩人都巴不得能與姜音拉近關系,只待時機一到,便将她接回柳家,恢複柳家小姐的身份。

而朱晏,他對姜音越發有好感。

一開始,他只是因為她容顏出色才生出了點旖旎心思,這一路相處下來,接觸過後,他才真的被她吸引。

看着嬌嬌軟軟的一個小姑娘,像金絲雀似的,實則卻心如鲲鵬,那雙眼睛明亮又堅毅。

世家女身上有的嬌柔她也有,江湖女身上有的豪氣她也有,別人沒有的靈動俏皮她也有。

他從來沒遇到過一個像姜音這樣令他心動的女子,明知她對他或許無意,只是一張巧嘴說的好聽而已,但他還是止不住動情。

快到思陵時,姜音與他們分別,眼中露出不舍。

“就此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你們一路保重。”

“小妹。”柳珩突然喊住她,想問她去思陵做什麽,話到嘴邊終究沒能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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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好笑了笑,溫和地對她囑咐道:“好,你一路小心,照顧好自己。”

說罷,他又拿出二十幾兩銀子給姜音。

“這次出來,我沒帶太多銀錢,你先拿着湊合用。”

姜音并不客氣,笑盈盈地接了過來。

誰會和銀子過不去呢?

“謝謝大哥。等我有錢了,再雙倍還你。”

柳珩笑着擺手:“還什麽還,自家人說這些話就見外了。”

柳闵一臉不舍地看着她:“小妹,你多久返京?”

姜音笑了笑:“還不知道呢。”

朱晏笑着看向姜音:“說來,我小皇叔封地就在思陵,自他去思陵就藩,我已是多年不曾與小皇叔相見。”

姜音笑彎了眼,聲音軟甜地回道:“晏哥哥也想去思陵嗎?”

朱晏道:“是想去,但我要先去一趟懷安縣,等查清案子後再去思陵。不知那時,你還在不在?”

“我啊。”姜音笑道,“我也不清楚,或許還在思陵,也或許已離開思陵去臺州了。”

她這時候提起臺州,是故意說給他們聽的。

朱晏詫異道:“你又要去臺州?”

柳闵沒能控制住,問道:“小妹你去臺州做什麽?”

姜音看着柳珩,嘆了口氣。

“唉。想必大哥,你已知曉了我的身份。”

柳珩看着她,應了聲。

“知道一點,不是很清楚。”

姜音嘆道:“唉,實不相瞞。我幼年與家人走失後,被現在的月門門主救了,當時他還是老門主身邊的一個護法,将我帶回了月門。也不知怎麽回事,可能是受了傷,或者遭受了重擊,我記不住以前的事了。”

“上次門主讓我帶人去刺殺陸指揮使,刺殺失敗惹怒了門主。後來他便給我一次将功贖罪的機會,讓我去臺州保護寧王。我不知此去要多久,因為先前與好友約在思陵相見,所以便想去思陵見他一面。左右思陵與臺州離得不遠,見了他再去臺州也不遲。”

柳珩其實是早就知道了姜音的身份,然而這一路過來,姜音沒提,他就沒問,只當什麽都不知道。

他還能怪她不成,若不是母親讓她代替太子,她也不會被月門帶走培養成刺客。

對于姜音,他只有心疼和愧疚。

只是他沒想到姜音會這麽快就跟他坦白身份,倒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小妹你……”他也嘆了聲,“唉,這些年你受苦了。”

姜音笑了聲:“沒什麽苦不苦的。人生百态,衆生皆苦。”她目光柔柔的,語氣也柔柔的,像春風,像冬陽,“做大小姐有大小姐的苦,做歌姬有歌姬的苦,做刺客有刺客的苦,做官也有做官的苦。”

她又看向朱晏。

“就連晏哥哥,你做太子也有太子的苦。”

朱晏看她的眼神越發不一樣了,幽幽深深的眸子複雜難辨。

他輕點頭:“嗯。”

姜音翻身上馬,朝他們揮了揮手,輕抖缰繩,轉身離去,沒再回頭。

她的溫柔笑容可以對任何人,能對陸沉風,也能對柳珩,對朱晏,無關風月,無關身份,只要有利于她。

九月十九的佛法大會,月門到底還是沒能翻出大浪,不僅如此,月門在京城的另外三個據點,也被錦衣衛一鍋端了。

緊接着又傳來淮王朱晉安被刺殺的消息,月門在京的勢力,突然如潮水般褪去。

與此同時,陸沉風再次出現在衆人視野中。

“陸指揮使竟然沒死?”

“真是可惜啊。”

“我就說嘛,禍害遺千年,他怎麽會輕易就死了呢。”

那些遺憾他沒死的惋惜言語傳入錦衣衛衙門時,陸沉風正坐在院中悠閑地喝茶。

幾場秋雨後,桂花已凋盡,甜香味驟然消失。

他本該舒心的,因為他不喜歡甜膩的香味,但不知為何,心裏卻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塊。

涼風吹過,茶水變冷。

一杯冷水下肚,他才恍然記起,姜音是喜歡桂花的。

她喜歡做桂花糕,每次做好都給他送來。

昨日他進宮面聖,向皇上表明詳情,提議想要離京去一趟思陵,卻被駁回了。

皇上說他心太急了,魚還沒上鈎呢,還得再等等。

陸沉風自然知道朱春明的心思,那條“魚”自然也不是馮姚,而是思陵那位。

朱春明是擔心這一切都只是馮姚一個人的陰謀,與思陵那位無關。而他要的是“謀反”之事與朱晉安徹徹底底的扯上關系,只有如此,才能堂而皇之地将其定罪、除之。

想到此,陸沉風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的寒意。

伴君如伴虎,古人誠不欺。

狡兔死走狗烹,他這把刀,終究還是要被隐藏的。

那麽就趁着他還鋒利之時,竭盡所能把要做的事做了。

皇上不準他離京,他總有辦法讓皇上主動開口叫他離京。

淮王遇刺之事傳到京城時,姜音剛到思陵。

城中嚴查,守城的将士将她細細盤問了一番,這才放行讓她進去。

“你們說淮王這麽好的人,怎麽還會有人來刺殺呢?”

“天理何在呀。是哪些黑了心肝的人,竟然連仁德寬厚的淮王都不放過。”

“我聽說刺殺淮王的那些刺客,是月門的殺手。”

“不會吧,月門不是江湖上的正義門派嗎?”

“嗐,什麽正不正義的,那些個江湖門派,有幾個正義的?明面上都打着正義的旗幟,實則背地裏不知道做些什麽龌.龊勾當。”

“可不是嘛,不管是太平盛世,還是災亂之年,那些個想做大事的,都自诩正義之教。他們正義在哪兒了,與誰正義了?”

“好了好了,這都不是咱們吃稀飯的人該關心的事。”

“走了走了,明天還得早起給劉員外家幹活呢!”

姜音來思陵,就是想探聽一下淮王的事情。聽街上百姓的那些話,淮王的口碑似乎還不錯。

然而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聽到的是一回事,真正看見的又是一回事。

有時候甚至連眼睛看見的都不一定準。

或許所聞所見,只是別人故意做出來讓你聽、讓你看的。

就在姜音想着怎麽混入淮王府時,正好機遇就來了。

從淮王府裏走出來一位大夫,應該是替淮王治傷的。

她看着那位大夫上了馬車,暗中跟随了一段路,悄悄打出一粒石子。

拉車的馬突然受到驚吓,猛地揚起蹄子,車夫吓得大叫,直接摔落地上,車與往後倒去。

眼看着馬車就要翻倒,姜音飛身上前,單手扶住了車與,另一只手拽住缰繩,控制住了驚恐不安的馬兒。

衆人只見陳大夫的馬車将要翻倒之際,一位女俠從天而降,救了陳大夫。

再看女俠,瘦瘦小小的,竟然一手扶着車與,一手控制着馬。

這莫不是九天仙女?否則何來的神力。

馬車穩下來後,陳大夫從馬車裏下來,再三道謝,并邀請姜音去他家中。

姜音假意推辭片刻,便應了下來。

有了陳大夫這層關系,姜音想進淮王府,就簡單過了。

第二天,她以保護陳大夫由,跟着去了淮王府。

她是戴着面紗去的,自稱貌醜,怕吓到淮王,連見朱晉安都沒摘下來。

朱晉安面色蒼白如紙地躺在榻上,恹恹的,眼底是化不開的哀傷,如一盞易碎的琉璃燈,稍稍磕碰一下就碎了。

他長得清俊儒雅,滿身書卷氣,說話的聲音也溫潤如玉,如三月的風,給人一種舒适感。

單看容貌神态,他比陸沉風更像個好人。

從淮王府出來後,姜音随陳大夫回了醫館。

她決定在思陵城再待上幾日,有個大概的了解之後便離開去臺州。

既然門主讓她去臺州,那她肯定要去,她不僅要去,還要親自會一會寧王。

接下來的五天,姜音每天都陪着陳大夫去淮王府,第六天,就在她準備在這一次見過淮王後便離開思陵。

不巧,她這天去淮王府,竟然見到了陸沉風,這個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陳大夫在房裏為朱晉安上藥,她便在王府後花園閑走,卻在經過一座假山時,與陸沉風不期而遇。

此時正值黃昏。

落日西沉,天邊晚霞通紅一片。

兩人目光相對的剎那,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詫。

陸沉風一身粗布藍衣,頭上戴着家丁帽,很明顯是王府家丁的打扮,臉上刻意抹了些泥灰。

盡管他穿得樸素,氣勢卻不減,依然凜凜有度。

夕陽落進他眼底,像是太上老君八卦爐裏的六丁神火倒了進去,火紅一片,灼人心神。

姜音臉上戴着面紗,只露出一雙如浸了水般的黑亮眼睛。

盡管如此,陸沉風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姜音正想裝作不認識他,目光移開,神色平靜地望着前方,從他身邊走過,卻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陸沉風握緊他細白的腕子,側過臉,一雙斂着火光的眼眸,幽沉沉地看着她。

姜音被他看得心口猛跳,正想甩開他手,忽地響起一陣急促淩亂的腳步聲。

她眼睛一眯,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陸沉風已經拉着她躲去了假山背後。

“哎呀,死相,別這樣,青天白日的,若被王爺知道了……”

“王爺知道了又怎樣,他傷成那樣,能不能活下來都還是未知數。更何況,咱們這王爺,是出了名的軟,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要你我的命,大不了将你我趕出去。”

“晚上,好哥哥晚上再要好不好?”

“心肝兒,我現在就想要,想得哥哥心裏發慌,讓我弄一回吧……”

然後便是布料摩挲的聲音,以及粗重的喘氣聲,和不堪入耳的聲音。

那兩人鑽入了山洞,聲音從洞裏傳出,高低起伏頗有節奏。

姜音被陸沉風箍在身前,他一手握住她手腕,一手抵着假山,緊緊地貼在她背後。

片刻後,姜音感受到他身體繃了起來。

與陸沉風相處一個月,姜音很清楚他的情況,尤其是在“動情”方面。

他看起來一臉的清冷寡欲,實則欲.念很重,根本不像坊間傳言得不好女色。

哼,她看這男人好色得很。

很多時候,她并沒招他,僅僅只是跟他笑了下,或者說了幾句軟話,聲音稍微柔和了些,這男人就莫名其妙的有了反應。

他一有反應,就要折騰她,讓她也不好受。

兩人雖然并未真的做成夫妻之事,但摟摟摸摸的一點沒少。

數次下來,他像上瘾了般,戒不掉,總是想方設法地在她身上讨占便宜。

這次,她感覺自己又危險了。

姜音:聽說你不好女色?

陸沉風:我可以向你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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