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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香閣一共有三層,一樓是大堂,含有櫃臺舞臺;二樓是獨立的廂房,以回廊相連,總共十二間屋子。

出入桂香閣之人,非富即貴,不是一般人能進的。

頂樓是座露天觀景臺,假山流水,小橋亭臺,藤椅藤桌,樣樣齊全,地上鋪的是白玉磚,滢亮通透,光可照人。平臺中央矗立着一座寬敞的亭子,四周垂挂着千金難求的鲛紗,三足雲紋鎏金香爐裏燃着頂級熏香,彌漫着清淡凜冽的雪松味。

這裏平時不對外開放 ,是朱春瑾的私人領域。

朱春瑾帶着姜音來到桂香閣頂樓,衆人紛紛躬身見禮,其中一人穿着醒目的赤紅色常服。

姜音一眼就認出來穿着紅衣的人是陸沉風,在她看向陸沉風的同時,恰好陸沉風也在看她。

兩人目光相碰,如天雷撞上烈火,她心尖驀地一顫,慌忙別開眼,不敢再與他對視。

陸沉風輕笑了聲,懶懶散散地移開眼。

他身後站着的人是苗武,姜音只淡淡地瞟了眼便收回視線。

而苗武也裝作不認識她的樣子,看到她時,沒有任何表情。

“諸位免禮。”朱春瑾擡了下手,轉眼看向陸沉風,微微笑道,“陸指揮使,久仰。”

陸沉風躬身作揖:“王爺久仰。”

朱春瑾笑着大步往亭中走去:“久聞陸指揮使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當真是凜凜有度,氣宇不凡吶。”

陸沉風揚起唇,再度彎腰,頭垂得更低了,沉聲道:“王爺折煞微臣了。臣只是皇上的臣子,何來名氣一說,慢說沒有,即便是有,那也是借皇上的光,狐假虎威罷了。”

朱春瑾扯唇譏笑,不予理會,回身招呼姜音:“小孩過來。”緊跟着又對其他人道,“都別拘着了,入亭就坐。”

姜音低着頭跟上去,從陸沉風身邊走過時,她聽到一聲若有似無的輕笑,眼皮顫了顫,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進亭中。

陸沉風跟在姜音後面走進去,目光淡淡掃過,在姜音身上略一停頓,一斂衣擺坐在了朱春瑾左手邊。

工部侍郎王啓進入亭中後,很識趣地坐在了陸沉風身旁。

因為他知道周雲裕和朱春瑾私交不錯,是多年密友,他自覺地把朱春瑾旁邊的位置留給了周雲裕。

朱春瑾吩咐人上菜,随即拉開右手邊的椅子,看向姜音。

姜音站在他身旁沒動。

朱春瑾伸手拉她一下:“發什麽愣?”

周雲裕見此一幕,笑着坐到了王啓旁邊。

姜音縮了下手,避開他的觸碰:“王爺,屬下站着就行。”

朱春瑾笑着看她:“你要站着吃?”

姜音為難道:“屬下……”

陸沉風神情散漫地靠在椅背上,突然插話道:“誰家小孩啊?”

問話時,他嘴邊挑起抹若有似無的笑,一臉的痞氣。

朱春瑾還沒開口呢,王啓一偏頭,笑着問道:“陸大人有興趣?”

“王侍郎是喝醉了不成?”朱春瑾冷冷地瞪了眼王啓,給了他一記警告的眼神。

王啓連忙擡手打了下嘴巴,賠笑道:“王爺息怒,臣這張臭嘴,淨胡說八道,該打該打。”

朱春瑾轉眼笑着看向陸沉風:“讓陸指揮使見笑了,姜姑娘是本王多年前認識的一位小友,因着年齡懸殊,本王戲稱她一聲小孩,實屬玩笑之言。”

說罷,他又看了眼姜音,逐一為她介紹。

“你對面這位是錦衣衛統領陸指揮使,陸沉風。他旁邊的是工部侍郎王啓,京城永樂侯府王家的嫡公子。你旁邊坐的是臺州海商周老板,周雲裕。”

姜音一臉鎮定地看着幾個男人表演,不帶任何情緒,此時被朱春瑾點名,她才彎起眼睛笑了笑,微微一點頭:“見過陸大人,王大人,周老板。”

陸沉風兩指托住白玉酒杯,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着杯身,唇邊噙起抹痞笑,神情散漫地看向姜音。

他的手很大很好看,五指修長,骨節分明,手背青筋微鼓,充滿了武官男人特有的力量感,漫不經心把玩着酒杯時,帶着一絲清冷克制的欲,越發引人遐想。

姜音只看了一眼便迅速低下頭,耳朵尖泛起一點薄紅,她感覺陸沉風就是故意的,故意做給她看,挑動她的情緒。

那雙手有多靈活有多兇狠,她是最清楚不過的。正因為感受過他指尖的力度,她才不敢看他,多注視兩眼她都扛不住。

朱春瑾再次拉了下姜音:“小孩,坐下。”

姜音輕呼口氣,咬了下唇回過神。她不敢再推辭,再推就是不給朱春瑾沒面子了。

“謝王爺。”她拉開椅子坐了下去,脊背挺得筆直,兩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腿上,眼睛垂着,誰也不看。

陸沉風低笑了聲,停下手上的動作,把酒杯擱到桌上,姿态懶散地往後靠,單手揉捏着後頸,桌下的腿伸直,腳尖往前抵。

薄如蟬翼的鲛紗簾子被挑開,丫鬟們端着各式菜肴魚貫而入。

朱春瑾吩咐道:“把桂花酒釀鴨放到這邊來。”

他伸手在姜音面前點了點,指尖敲在桌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陸沉風一口接一口地喝酒,唇邊仍然噙着笑,眼中卻毫無笑意,眼神冷得如裹了碎冰。

姜音低着頭,不敢看陸沉風,莫名地有點心虛。

突然小腿被人用腳碰了下,她低頭一看,一條裹着革靴的腿正伸在她兩腿之間,大腳挑釁地擺動着。

在場之人,只有陸沉風是武官,穿革靴的也只有他一人,并且他正坐在自己對面。

狗男人,她暗暗咬牙,心裏罵了句,擡起腳,狠狠一腳踢在他腿根處。

“唔~”陸沉風正低着頭喝酒,冷不丁嗆了一下,“咳,咳咳……”

他慌忙偏過頭去,捂着嘴咳嗽。

“陸大人沒事吧?”王啓關切地問道。

陸沉風眯起眼,嗆得眼尾泛起紅痕,擺擺手:“沒事,喝急了點。”

朱春瑾笑着道:“陸指揮使看着像是有心事呀。”

陸沉風止住了咳意,揩去下巴上的水漬,舔舔唇笑道:“讓王爺見笑了。”他嘆口氣,“唉,臣确實有件事壓在心裏多日。”

說話間,他眼風掃向姜音。

“哦?”朱春瑾挑了下眉,饒有興味道,“陸指揮使有何心事?”

陸沉風看了眼姜音,輕笑一聲,漫不經心道:“臣早些年在塞外遇到只青鳥,見之傾心,難以忘懷。前陣子那只鳥主動飛到了臣的檐下,臣尚來不及高興,那只鳥卻又走了。”

王啓笑得意味深長道:“陸大人的那只青鳥,莫非是飛到了別人的金絲籠裏?”

陸沉風提起酒壺自行斟滿,垂眸苦笑了聲:“倒也不是,只是那只鳥野得很,不知何時才飛回來。”

說罷,他仰頭一飲而盡,喉結滾動着,一向清冷的眼,被熱酒熏出潮紅。

姜音目光淡淡地看他一眼,心口微微一澀,慌忙偏頭看向遠處燈火闌珊的海面。

兩人不清不楚糾纏到這一步,已很難幹脆利落地斷幹淨。

她從沒想過要和一個男人成婚,過相夫教子的生活。那種日子,對她來說太陌生太茫然了,甚至有些恐懼。

可她很清楚,陸沉風雖然大權在握看着風光,但他并不是一個貪戀權勢的人,他內心深處最想要的卻是平平淡淡的生活,一日三餐,煙火人間。

她給不了他想要的。

周雲裕朗聲笑道:“以陸大人如今的地位,別說區區一只青鳥,就是天上的神鳥,只要您想要,也能将它射下來。”

陸沉風擺擺手:“周老板言重了,陸某以前不過是軍中一微末小卒,幸得皇上看重才能有今日。陸某同王侍郎一樣,所做之事皆是為皇上分憂,何來地位一說。”

周雲裕笑道:“陸大人過謙了,朝野上下,誰不知道錦衣衛的厲害。”

陸沉風笑着朝京城方向拱了下手,擲地有聲道:“錦衣衛是皇上的錦衣衛,自然厲害!”

周雲裕被嗆得一噎,但他到底是生意人,最會周旋,也最會收斂情緒了,旋即笑着捧殺。

“想當初陸大人帶兵圍剿倭寇時,那真是名震四海啊,在東南沿海一帶,只要提起陸大人之名,便可吓退倭寇三千,就連主将也遜色陸大人三分吶。”

陸沉風笑着擺手:“慚愧慚愧,陸某當時年少無知,在軍中橫沖直撞,憑着一腔孤勇,倒是殺了不少敵寇。十年前,陸某帶兵端了一座島,将島上被關押的百姓都解救了出來,還殺了一個海上富商的弟弟。”

他嘆聲氣,仰頭喝口酒。

“唉,也不知得罪了何方神聖,自那後,陸某在軍中就處處被上峰刁難,有好幾次差點死在抗倭戰役中。無奈之下,陸某只得離開軍營,去了京中謀生。”

王啓再次适時地開口:“呀,這還真是巧,十年前周老板的弟弟也被人殺了,難道說……”

周雲裕慌忙笑着截住王啓的話:“巧合巧合。周某雖然也是一介商人,但只是在海上做點小營生罷了,勉強裹腹而已,‘富’字萬萬稱不上。”

陸沉風扯了下唇,胳膊一擡架在圈椅扶手上,姿态慵懶地靠着椅背。

“陸某十年前端的那座島堪比一個軍器庫,在島上搜出數萬件兵器,除了尋常的刀槍斧戟弓……還有火.槍、火铳,霹靂炮等,那些火器比神機營的都要精湛。”

說到此,他看了眼周雲裕,又看向朱春瑾,挑眉笑道。

“倘若十年前被朝廷摧毀的那座島,真是周老板的島。那王爺今晚的這頓酒,陸某怕是不敢再喝下去了。”

周雲裕慌忙站起身往旁邊踏出一步,一斂衣擺跪下,向朱春瑾拱了拱手,又朝陸沉風拱手。

“王爺明鑒,陸大人明鑒。草民當真只是一介平民百姓,踏踏實實做買賣,安安分分做人,從未偷稅漏稅,也從未欺壓他人。”

朱春瑾看了眼陸沉風,笑道:“陸指揮使請,嘗嘗我們臺州的特色菜。今夜只是尋常酒宴,不提別的,至于國事嘛,你們改日再談,來喝酒,不醉不歸。”

陸沉風笑着舉起酒杯,略略低于朱春瑾的酒杯,與他虛虛地碰了下。

“臣敬王爺,祝王爺身體康健,鴻福無疆。”

朱春瑾道:“那本王就祝陸指揮使仕途順遂,平步青雲。”

王啓也端起酒杯,高聲道:“祝王爺鴻福無疆,祝陸大人仕途順遂,祝周老板財源滾滾!”

周雲裕還跪着的,朱春瑾看他一眼:“你還跪着幹什麽,還不起來向陸指揮使敬酒賠罪。”

陸沉風擡了下手:“不敢當,周老板的酒,陸某怕喝不起。”

周雲裕站起身,斟滿酒,端起酒杯先敬朱春瑾:“草民敬王爺。”随即又斟滿一杯,敬向陸沉風,“敬陸大人,草民笨嘴拙舌,得罪之處還望大人見諒。”

陸沉風垂眸笑了笑,沒接他的話。

周雲裕仰起頭一飲而盡,又為自己倒了一杯,接連喝了九杯。

陸沉風這才開口:“周老板海量。”

姜音低頭戳着碗中晶瑩飽滿的米粒,一下又一下,心裏琢磨着陸沉風和周雲裕的對話。

原來陸沉風以前抗擊過倭寇,而周雲裕,想來不只是一個簡單的海商,至于有沒有和海盜倭寇勾結,就不得而知了。

從他們的言談間,能看得出,他們兩人應該有個人恩怨。

見她發呆,一口沒吃,朱春瑾拿起一雙幹淨的筷子為她夾了一塊糖醋魚。

“小孩,嘗嘗這個。”

姜音回過神,仰起小臉笑道:“多謝王爺。”

朱春瑾又為她夾了一筷子燴羊肉:“我記得你喜歡吃羊肉。”

姜音笑着道:“王爺記性真好。”

眼見朱春瑾把筷子伸向一顆近乎于她拳頭大的丸子,她吓得趕緊用手擋在碗前。

“王爺,我已經吃飽了。”

朱春瑾偏頭看她一眼,溫潤地笑了聲:“還是跟小貓兒似的。”

姜音正要回話,一擡眼對上陸沉風深邃淩厲的目光,她心口狠狠一跳,急忙低下頭去。

“王爺,我……我出去一趟,我想去……”她湊頭到朱春瑾耳邊,小聲說了“方便”二字。

朱春瑾抿住上揚的唇角,擺了擺手:“去吧。”

姜音松口氣,站起身匆忙走了出去,全程沒敢看陸沉風。不用看,她閉着眼都能感覺到那男人咬牙切齒的狠勁兒,恨不得把她生吞了。

想到陸沉風生悶氣的樣子,她又好氣又好笑。

下樓後,姜音避開王府侍衛,尋着雲歡留下的标記,從桂香閣後門出去,閃身拐進了一個昏暗的巷子。

雲歡果然在巷子裏等她。

“阿音,到底是怎麽回事。”雲歡着急忙慌地抓住她手,急切道,“你竟然早就識寧王了?那你可有被他……”

她言語間滿是關心。

姜音抽出手,搖搖頭,安撫道:“歡姐別擔心,沒有,他沒有傷害過我。相反,他還救了我。”

雲歡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什麽,他還救了你?”

姜音點頭道:“六年前我第一次出任務,去南疆刺殺布政使,當時我受了重傷,遇到一個得了怪病的大叔,此事我後來同你說過,不知道你還有印象沒。”

雲歡回憶了下,直點頭:“我想起來了,那個人當時奄奄一息地躺在桂花林中,他說他可以救你,卻提出了奇怪的要求,讓你抱他。”

姜音:“對,就是他。我六年前在南疆見遇到的那個人,就是今天在王府見到的寧王,而他也認出我來了。”

雲歡愣了好一會兒,才瞪着眼結巴道:“不,不會吧。可是三年前……”

她終究是沒好意思說出口,畢竟當時她被扒光了關在小樓裏,關了兩天兩夜,差一點就被朱春瑾徹底給玷.污了。

姜音也感到奇怪,皺眉道:“歡姐,我覺得這其中應該是有什麽誤會。”

雲歡撇了下嘴,氣憤道:“哼,能有什麽誤會?他就是個龌.龊的老色鬼,是大淫.魔!”

姜音沒有辯解,問道:“歡姐,三年前你見到的寧王,是什麽樣的。”

雲歡皺着眉回憶道:“陰邪,惡心,令人作嘔。若非門主阻攔,我絕對會帶人把他殺了。”

說起朱春瑾,雲歡便氣憤不已。

“被他關進小樓的女子,沒一個能完好無損地出來,有些小姑娘只有七八歲大,身上被折騰得無一處好皮肉。有個……有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因為一直反抗咒罵,被他用了木驢刑具,滿地血,當時正是夏天,房裏沒有冰,那姑娘下面都腐爛生蛆了,卻被他用人參續命保持清醒。”

姜音聽得皺起眉,雙拳緊握。

雲歡在她肩上拍了拍:“你千萬別沖動,暫時忍着,待時機到了再……”

姜音應道:“嗯,我知道。”她又問,“你這些時日,見過寧王幾次?”

雲歡道:“前天見了一次,然後就是今天帶你去王府,又見了一次。”

姜音直接問道:“那你覺得寧王,可有什麽怪異之處?”

“你說到怪異,我正想和你說呢。”雲歡道,“我前天見寧王時,他還是三年前那個樣子,一臉的陰邪,看人的眼神像是一條陰毒的蛇,令人很不舒服。可今天,他好像變了一個人,氣質完全大變樣,連看人的眼神也徹底變了。

姜音越發肯定,雲歡所說的寧王和她見到的不是同一個人。

她遲疑片刻,問道:“你說會不會有人假冒寧王?”

雲歡震驚道:“不,不會吧,我也不清楚。但是這種事,誰也說不好,江湖上傳聞的易容術,不是沒有。可他畢竟是王爺啊,是皇家子弟,誰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冒充他?被發現了,那是要誅九族的。”

姜音神色凝重道:“接下來的時日,若是寧王沒有召見你入府,你就別來。我在暗中調查一番。”

雲歡擔憂道:“阿音,那你要小心啊。”

姜音:“嗯,我會當心的。對了,門主是不是也來臺州了?”

雲歡點頭:“是,前天我才見了門主。”

姜音又問:“萬堂主近來如何,他可有聯絡你。”

萬堂主,全名萬尋山,是暗殺堂的堂主。

雲歡搖頭:“不清楚,我出來數月,未曾與萬堂主聯絡。你怎麽突然問起他來了?”

姜音笑了笑:“随便問問。歡姐,你可還記得萬堂主的夫人姓什麽?”

雲歡道:“這個我知道,萬堂主的夫人姓周,叫周小婉。”

姜音眼中笑意加深:“萬夫人的爹是不是一個海商?”

雲歡:“好像是,具體的不清楚。平日裏萬夫人并不參與門中之事,鮮少有人見到她。”

姜音拍拍她的肩:“行,我知道了。”

雲歡再次提醒:“阿音你要多加小心。”

姜音點點頭,沒再回話,她再次回了桂香閣頂樓。

她回到亭中時,幾個男人已經徹底喝開了。

陸沉風臉頰酡紅,眼神透着迷離,單手撐頭,顯出幾分醉态。

“嗝。”王啓打了個酒嗝,站起身搖晃着身體,“王,王爺,我,臣要去方便一下。”

朱春瑾嫌棄地揮了下手:“去。”他又看了眼陸沉風,“陸指揮使可要去?”

陸沉風舔了下唇,痞氣地笑道:“臣腎好,能堅持。”

說着話,他眼神若有似無地瞟了眼姜音。

姜音只當沒聽懂他言語間的葷話,也完全忽視他的眼神。

她轉身走出亭子,坐去了一把藤椅上,眺望臺州城的夜景。

八街九陌,樓臺錯落,燈火輝煌。

王啓喝了酒,本就上頭,聞聽此言,臉上越發紅了。

“陸大人你不去就不去,何故要取笑下官。”

衆人哈哈一笑。

半個時辰後,以朱春瑾為首,幾人一起從亭中走出,侍衛和丫鬟等護在朱春瑾身邊,攙的攙,扶的扶。

下樓梯時,陸沉風借着醉意落後幾步,走在了姜音身邊。姜音見他越靠越近,正想與他拉開距離。而陸沉風卻假裝站不穩,身形一晃,故意趔趄了下。

姜音出于本能,伸手扶他。

陸沉風趁機抓住她手,附耳低笑:“多謝小孩。”

姜音甩開他的手,小聲回了句:“誰是你的小孩。”

她快步往前走去,生怕陸沉風追上。

陸沉風看着她纖細玲珑的背影,喉頭驀地發癢,舌尖輕輕掃過上颚,一聲暗啞的低笑自喉間溢出,帶着沉沉的震感。

從桂香閣門口出來時,陸沉風趁人不注意,挨到姜音身旁,在她耳邊吐出熱氣,聲音低啞道:“小孩晚上可要去我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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