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041
長劍出鞘,鋒利的劍刃如電光般閃了下,頃刻間熱血噴出。
殷紅的血灑落在雪地上,如東風搖落一樹紅梅。
寒風凜冽,大雪紛飛,目之所及滿院蕭瑟。
此刻王府內一片肅殺冷寂,比錦衣衛到來時還要令人膽顫。
“你!你……”朱春瑾怒不可遏地看着姜音,眼神陰沉邪氣,厲聲喊道,“來人啊,把這賤婢給我拿下!”
劉耀聽到動靜,急匆匆跑過來,只見雪地上殷紅一片,朱春瑾的貼身侍衛倒在血泊裏。
他雙腿一顫,跪了下去。
“王、王爺,發、發生何事了?”
朱春瑾氣得胸腔沉沉起伏,指向姜音:“這賤婢,是如何混入府中的?”
姜音握着滴血的劍,微微偏頭看向劉耀,眸光清澈如水,看起來毫無殺傷力。
然而劉耀看着眼前笑得一臉軟甜的小姑娘,再看了看她手中滴血的劍,極致的反差令他脊背發寒,頓覺毛骨悚然。
“劉管家,你說我是怎麽混入府中的?”姜音笑着問劉耀,食指輕點劍柄,铮的一顫,劍尖上的血急速落下,滴在雪地上,緩緩暈染開。
劉耀吓得牙齒直打顫,忍着懼意回道:“回,回王爺,姜姑娘是周老板請過來保護您安危的。”
朱春瑾不悅地皺起眉:“她真是周雲裕安排的人?”
姜音笑着看向朱春瑾:“王爺,您若不信,可以把周老板叫過來,一問便知。”
“是又如何?”朱春瑾舔了下牙,目光森寒,笑容詭谲邪氣,“今日本王要定你了。”
姜音天真地歪了下頭,笑得一臉人畜無害:“王爺,我是殺手,可不給人做妾哦。”
說罷,她從懷裏掏出一方絹帕,微笑着擦掉劍上的血。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越是生氣,越是愛笑。
她殺人時,從來不會冷着臉,都是笑着一劍把對方戳死。
朱春瑾走向她:“做妾?”他冷笑了聲,“你想多了,本王只是看上了你的身子,可沒說要擡你。”
他話音剛落,啪一聲,臉上挨了一巴掌。
霎時間,周遭靜得雪落聲都能聽見。
姜音打完甩了甩手,笑着道:“王爺,我看你是還沒睡醒,給你醒醒腦。”
劉耀一臉驚懼地看了眼姜音,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朱春瑾,見朱春瑾臉色極其難看,他終是忍不住,鼓足勇氣開口:“姜姑娘……”
然而不等他說完,姜音甩了他一記眼刀子,打斷他的話。
“劉管家,看來你是不想要劉世傑的命了。”她溫柔地笑道,“怎麽着,你怕陸指揮使,卻不怕我?”
劉耀低着頭:“姜姑娘息怒,老奴不敢。只是……只是王爺畢竟是皇室宗親,你這樣……”
“劉耀!”朱春瑾厲聲打斷他的話。
劉耀直接趴在了地上。
朱春瑾氣得眼睛都紅了,神色邪佞地看着姜音,厲聲喊道:“來人,把她給我綁起來!”
“王爺。”劉耀擡起頭,一臉為難道,“王爺,姜姑娘動不得。”
姜音笑着撩了下額前的頭發:“來,全部一起上。”
朱春瑾手一招,十幾個王府侍衛蜂擁而上。
姜音足尖輕點,飛身躍起,手中長劍迅速出鞘,劈手刺出,她只輕輕抖了下手腕,看起來不費吹灰之力,當即一個侍衛倒地。
半柱香的功夫,十七個侍衛死了十六個,只剩下一個其貌不揚的侍衛。
“這是……”朱春瑾看向仍舊跪在地上的劉耀,擡了下手,“起來吧。”
劉耀站起身抹了抹額上的冷汗。
朱春瑾問他:“這是新進府的侍衛?”
劉耀看着眼前這個陌生侍衛,不等他回話,那侍衛露出腰間的玉佩,是他兒子劉世傑的貼身玉佩。
身體一抖,劉耀駭得抽了口氣。
朱春瑾問:“怎麽了?”
劉耀強自鎮定下來:“回王爺,他是半月前新進府的。因他相貌不佳,老奴怕王爺不喜,就讓他在外院做雜事。後來發現他身手不錯,便安排他做了侍衛。”
裴炀一邊與姜音對打,一邊暗示劉耀。
而就在他分神的剎那,姜音虛晃一招後,緊接着一劍刺出,動作又快又狠,旋即劃破了他胳膊。
他眉頭都沒皺一下,急忙揮刀格擋。
刀劍相碰,铮铮脆響。
裴炀是随着陸沉風一起來的臺州,只不過陸沉風在明,他在暗,一同而來的還有錦衣衛的專用大夫許陵。
陸沉風臨走前千叮咛萬囑咐,交代他要保護好姜音,還把苗武留了下來。
想到此,裴炀不由得苦笑,真是關心則亂。
這小刺客的身手,除了陸沉風本人,他和苗武兩個人加起來都未必能打不過。
幾招過下來,姜音便發現了不對勁,此人不是王府侍衛。
這人的功夫,乍一看像是江湖野路子,實則招招都是有路數的,更像是軍中之人。
她不确定這人是陸沉風安排的,還是馮姚或者周雲裕的人,因而她不敢掉以輕心,越發小心應對,手中長劍靈活如游蛇,再次朝裴炀刺過去。
裴炀揮刀格擋,姜音一劍挑開他的刀,擡腳踢在他胸口上,反手一刺,又在他胳膊上劃了一劍,鮮血瞬間溢出。
“嘶~”裴炀抽了口氣,捂着胳膊退開。
一番交手,他已能斷定,姜音武功是高于他和苗武的。
他武功雖然也不差,但跟姜音這種刀山血海裏煉出來的殺手是完全不能比的。
姜音握着劍,拇指輕扣劍柄,長劍指向裴炀,笑着問道:“你想怎麽死?”
裴炀面無表情地捂着胳膊,血流了滿手。
他看着眼前笑得溫軟嬌俏的小姑娘,感覺是在面對陸沉風。
明明是不同的兩個人,氣勢完全不一樣,可這一刻,卻讓人覺得她和陸沉風是一樣的人。
一樣的強大,一樣的恐怖。
眼前這姑娘,太有迷惑性了。若是不知情,只看她長相,誰能看得出她就是聞名江湖的十三刺客。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像琉璃般精致的半大孩子,實際上卻是武功高強的月門暗殺堂副堂主,殺起人來毫不手軟。
劉耀看得冷汗直冒,一個箭步跨出,擋在姜音和裴炀中間,以祈求的眼神看向朱春瑾:“王爺……”
就在他左右為難時,下人來傳話,周雲裕過來了。
周雲裕笑着走進來,見地上躺了十幾具屍體,血流了一地,臉上的笑僵住。
他拱手行禮:“見過王爺。”随即又問道,“王爺,發生何事了?”
朱春瑾陰沉着臉看向他:“還不都是你幹的好事。”他指着姜音,“她是你安排過來的?”
周雲裕:“王爺,我……”
姜音笑着打斷他:“周老板,你花重金請我過來保護王爺,可王爺卻要淩.辱我。周老板認為合适嗎?”
周雲裕一聽,哈哈笑了聲,随即走到朱春瑾身邊,攬住他肩往小花園走去。
“王爺,借一步說話。”
姜音收了劍,笑着看向裴炀。
“閣下身手不錯,不知師從何處?”
裴炀扯了下唇,不答反問:“王爺可有傷到你?”
姜音笑了下:“倒是沒有,王爺想用強的,讓他的貼身侍衛用繩子綁我,無奈之下,我只能殺了他的侍衛。”
她說得輕描淡寫,仿佛不是殺了一個人,而是殺死了一只雞。
昨天陸沉風離開後,她依照計劃,把朱春瑾困在屋裏,直至他病發昏過去。
半個時辰前,朱春瑾醒了過來。
果然如雲歡所說,二寧王陰邪,惡心,令人作嘔。
她正有火無處發,一氣之下便殺了朱春瑾的侍衛。
對于此事,她并不怕惹怒馮姚。
馮姚可以拿雲歡她們的命來威脅她,讓她替月門做事,卻不敢因為這件事處罰她,除非他想魚死網破。
花園小亭中。
周雲裕一臉肅穆道:“王爺眼下大禍臨頭了,還請您以大局為重。姜姑娘是月門的人,她于我們有用,您暫時動不得。待事成後,您想怎樣都行。”
朱春瑾斂了一身的邪氣,神色冷戾道:“這兩日發生了何事?”
周雲裕道:“您沉睡的這兩日,錦衣衛統領陸指揮使來了臺州,前天夜裏,他帶人闖入王府,我的人進不來,只有劉管家和姜姑娘在場。”
朱春瑾:“他都知道了?”
周雲裕點頭:“是,陸沉風以劉管家之子相挾,逼迫他說出了您病症的事。”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包括小樓之事,陸沉風也知道了。”
朱春瑾負手看向湖面,臉色沉靜如水,看不出情緒。
周雲裕皺了下眉,不确定眼前的人是哪個寧王,于是便試探道:“王爺,臘月初八,您還去極樂島嗎?”
朱春瑾側眸看他,神色邪佞:“不是臘月初三嗎?”他冷笑了下,“周老板不必試探。”
周雲裕:“王爺,眼下我們要當心,劉管家已不可再用。”
朱春瑾不悅地皺了下眉:“他跟了我二十年,知根知底,我自有安排。”
周雲裕又道:“他兒子劉世傑在陸沉風手中,很難不被陸沉風利用,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事,不宜再被他知曉。”
朱春瑾應了聲:“嗯,我稍後便打發他到莊子上去,暫時不讓他回府。”
周雲裕神态輕松地笑了笑:“王爺,今日下礦,還需要您親自去礦山坐鎮。”
朱春瑾轉過身:“走吧。”
一行人乘船趕去栖霞島,姜音以朱春瑾扈從的身份跟着。
裴炀易了容,化名趙順來,被朱春瑾提拔到身邊當侍衛,正好他的貼身侍衛被姜音殺了一個。
禦史臺一位言官在大朝會上參奏陸沉風謀反,緊跟着數位官員紛紛檢舉陸沉風貪污受賄欺壓百姓無視大魏律等數十條罪狀,接着彈劾陸沉風的奏折一封封遞到宮中,禦書房案桌上堆了高高一摞。
不日,一則消息傳出,先是坊間,再是宮中。
傳聞當年太醫院院判徐昶淫.亂後宮,高貴妃與徐昶通.奸生下了陸沉風。
此事傳得沸沸揚揚,沒幾日便傳到了朝堂上,一時間議論紛紛。
皇上震怒,氣得把玉杵都摔斷了,廣袖一揮,命大理寺徹查此事。
大理寺卿嚴鶴章帶人查了陸沉風在京城的宅子,從他家中搜出一件龍袍,十來箱金銀珠寶,以及這些年訛詐朝中官員的十幾本賬簿,還有兩封與東洋倭寇統帥的密信。
錦衣衛陸指揮使謀反,此消息一出,滿京城震蕩。
百姓咬牙怒罵。
陸沉風果然不是個好東西,竟然勾結倭寇謀反,該殺,該誅九族!
可惜他孤家寡人一個,無父無母無兒無女,只能砍一顆頭。
陸沉風快馬加鞭回到京城,剛一下馬,就被大理寺的差役圍住了。
百姓們站在兩旁圍觀。
嚴鶴章籠着兩手,惋惜地搖頭:“陸指揮使,你啊你,皇上如此器重你,如今你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有何不滿的,為何要想不開謀反呢?”
随即他便拔高聲音,一臉痛心疾首地怒罵道:“陸沉風你真是該死!東洋人野心勃勃,常年侵占我大魏邊境,殺我大魏百姓,你曾經也從過軍,沒有一身鐵血傲骨也就罷了。現如今你身為大魏官員,吃着朝廷俸祿,享用着百姓的供給,不想着護我大魏百姓太平,卻勾結東洋倭寇,通敵賣國意圖造反,你死不足惜,當誅九族!”
陸沉風撩起眼皮看向嚴鶴章,扯了下唇,笑容森寒。
看着面前這人颠倒黑白,他冷笑了聲,半個字都不想回應。
嚴鶴章又激昂地罵了一通,大手一揮,命差役把陸沉風铐起來,押入天牢。
圍觀人中,有人大着膽子罵了句:“陸狗官,該死!”
緊跟着一個接一個咒罵。
有人不知從哪撿了塊石頭,用力砸向陸沉風。
陸沉風頭一偏,石頭砸在他肩上。
又有人用爛菜葉子臭雞蛋砸他,仿佛他真的十惡不赦,做了喪盡天良的事。
至夜。
陸沉風身着囚衣,背靠着牆壁坐在枯草堆上,眼眸半阖。
他一條腿曲起,手肘搭着膝蓋,另一條腿伸直,晃着腳尖,嘴裏銜着一根枯草。
突然牢門外響起一聲“皇上萬歲”,緊跟着便沒了聲。
陸沉風一下睜開眼,提了下唇,又懶散地閉上。
朱春明來到鐵牢外,曲指敲了敲鐵柱:“眼睛睜開。”
陸沉風刷一下睜開眼,彈了彈身上的草灰跪下:“罪臣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
朱春明擡手:“起來吧。”随即問道,“臺州那邊情勢如何,寧王的病嚴重嗎?”
陸沉風站起身,拍了拍腿上的枯草,拱手道:“回皇上,臺州情勢較為嚴峻,栖霞島的礦山不能動,挖之必引發地震。島上共有四萬多民衆,倘若地震,後果不堪設想。”他又道,“寧王的病,在心不在身,倘若皇上應允,臣懇求皇上讓太後去一趟臺州,私下裏見一面寧王。”
朱春明眉頭緊鎖:“此事朕需得與太後商議一番。”
陸沉風沒再多言,皇家之事,他一個外臣不便插嘴,點到為止即可。
朱春明又道:“你不能在京中久留,今夜便趕去臺州。礦山之事,不能讓他們得逞,務必要保證栖霞島百姓的安危,不能讓無辜百姓受到傷害。”
陸沉風:“臣領命。”
朱春明命令道:“進來吧。”
随即一個跟陸沉風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走了進來,他走進鐵牢朝陸沉風擠了擠眼。
陸沉風笑了下,伸手拍拍他的臉:“白統領的易容術越發精湛了。”
來人是朱春明的暗衛統領白兖,他從不以真容示人,除了朱春明,無人見過他的真實相貌。
他常伴君側,有時候是侍衛,有時候是小太監,甚至還能是宮女。
朱春明:“別渾了,速速替換。”
陸沉風頂着一張相貌平平的臉,穿着太監服,拿着朱春明的禦賜腰牌,一路暢通無阻地從宮中走了出來。
他大搖大擺地回了錦衣衛衙門,徑直走去審問室。
黎江一直在審問室等陸沉風回來,除此之外還有師游和柳珩。
見到陸沉風,黎江站起身,上下看了他眼,猶豫着沒敢開口。
師游笑着拱手:“見過陸大人。”
柳珩拱了下手:“陸大人。”
陸沉風伸手道:“師先生請坐,柳少卿請坐。”說話間,他走去上首坐下,看向師游,“師先生,可願與我再賭一局?”
師游溫潤地笑道:“上次陸大人開的賭局,尚未結束。”
陸沉風挑了下眉,詫異道:“寧州府懷安縣方老翁之女秀秀失蹤案,師先生和柳少卿,你們二人攜手,竟還未破案?”
師游笑着嘆息了聲:“唉,慚愧,在下只查到與一座島有關,後面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柳珩神色不自在地咳了聲:“下官也是,剛查到歷來女子被販賣到一座島上,然而連那座島叫什麽、在哪個方位都未弄清楚,線索便全斷了,涉案之人接連幾日相繼死去。”
陸沉風食指點着桌面,輕叩兩下,冷聲道:“那座島,叫極樂島。”他食指蘸了蘸茶水,以指代筆,在桌上寫了兩個字,“我猜,應該與他有關。”
“餘傲?”柳珩蹙眉看向陸沉風,“餘傲乃當朝國舅,皇後的胞弟,是湖廣總督餘友年之子。他雖然被封為逍遙侯,但因患有疾病,常年住在瓊島養病,并無任何實權,也從不與朝中官員往來。最重要的是,他自幼體弱多病,能活到現在已是奇跡,怎會與女子失蹤案有關?”
陸沉風笑了下,左腿一掀,搭在右腿上,姿态懶散痞氣。
“餘友年有一對雙胞胎兒子,長子餘烈自幼身強體健,一身悍力異于常人。而次子餘傲卻體弱多病,常年在家中養病,鮮少露面。”
柳珩接話道:“餘家兩位公子的事,我也略有耳聞。餘大公子年少成名,十二歲便上了疆場,十四歲與北元軍在雁山打了三天三夜,孤身潛入敵營,砍下了敵軍将領的頭顱,以一敵萬,一戰成名。”
陸沉風笑道:“大公子餘烈跟随他父親餘友年,南征北戰,收複了北元奪去的失地,又南下征服了南疆部落。天下安定後,餘友年被封為總督,坐鎮湖廣。聽說餘烈在滇中那場戰役中身受重傷,一年後便病重去世了。二公子餘傲,在餘烈死後沒多久,便去了瓊島養病。”
柳珩神色嚴肅道:“大人繼續說。”
陸沉風道:“我在軍中聽人提過餘烈,有幾個小兵飯後閑談,說餘烈經過滇中一役後,突然性情多變,一會兒一個樣,像體內有兩個人似的。那時我還年少,見識少,只當樂子聽,未曾放在心上。直到近來寧王一事,我猜十年前死去的是二公子餘傲,而真正的餘烈并沒死,只是他的怪病讓他無法再為将,亦不能入朝為官,所以他便以弟弟餘傲的名義活着。”
黎江道:“大人,您的推測,屬下認為說不通。朝中諸多官員都見過餘烈,十年前餘傲進京受封,若他真是大公子餘烈,難道那些官員一個都沒有認出來?就算他們分不清,皇後總能辨認出自己的親弟弟。”
師游笑着站起身,解釋道:“黎總旗,陸大人的推測應該不會有錯。皇後成婚時,餘烈餘傲兩兄弟才八歲,自那後,皇後就沒再見過二公子餘傲,只見過長大後的大公子餘烈。餘傲和餘烈是雙胞胎,兄弟倆本就長得相似。倘若餘烈也有附體症,在病症發作後,變成了弟弟餘傲的性格,再自稱是餘傲,我想別說皇後認不出,恐怕就連餘将軍也難以分辨。
陸沉風打了個響指:“師先生所言是也。”
柳珩兩眼放光地看着陸沉風:“所以陸大人這次的賭局,是想讓下官跟師先生比試誰先查出極樂島的幕後人?”
陸沉風搖了搖手指:“這只是我為你們提供的一條線索,并非新賭局。極樂島仍是上一個賭局。除了餘傲這條線索,另外還有一人,海商周雲裕,他是在明處。餘傲這邊,暫時先別查了,眼下栖霞島的事,更為重要,這才是新賭局。”
師游溫潤地笑道:“陸大人想賭什麽?”
陸沉風雙腿分開,兩手撐住大腿,微微傾身向前,眯眼看着師游:“賭月門。”
師游淡笑道:“如何賭,賭什麽?”
陸沉風:“先生此番随我去一趟臺州,在暗中配合我調查礦山之事。倘若查出月門門主在暗中操控此事,先生就輸了。”
師游輕笑道:“陸大人若輸了呢?”
陸沉風坐直身體,翹起二郎腿,晃着腳道:“我若輸了就辭官,任先生差遣。”他腿一放,冷笑了聲,“若先生輸了,便助我鏟除月門。”
師游毫不猶豫道:“好。”
“先生爽快。”他笑着站起身,看向黎江,“收拾下,連夜奔赴臺州。”
柳珩慌忙站起身:“陸大人,下官也随你同去。”
陸沉風斜睨他一眼:“你去幹什麽?”
柳珩一本正經道:“下官查出失蹤案和月門息息相關,推斷他們是互有牽連的。”
其實他沒有确鑿的證據能證明失蹤案跟月門有關,但他知道姜音在臺州,所以他必須去。
自己親妹妹在臺州,他怎麽能不去?
陸沉風提了下嘴角,譏笑道:“柳少卿究竟是想去查案還是去認親?”
柳珩咳了聲,義正言辭道:“就算小妹不在臺州,下官為了案子也要過去,既然小妹也在臺州,那下官就更得去了。”
陸沉風沒再說什麽。
以後畢竟是要做親戚的,他現在過度為難大舅子,來日姜音怪他可就不好了。
金礦與銀礦同時開挖,挖銀礦的工人全是東洋奴隸,挖金礦的工人一半是栖霞島上的普通百姓,一半是工部的人。
馮姚讓姜音領着月門三十個殺手,去監督東洋礦工。
朱春瑾偶爾會乘船來栖霞島礦山,到金礦那邊看一眼,又到銀礦這邊,他來銀礦這邊主要是看姜音,在姜音身邊說些輕浮浪蕩的話調.戲她。
輕浮浪蕩的二寧王出現後,接連數日,一直都是他,溫潤的寧王再也沒出現過。
姜音對這個寧王煩不勝煩,奈何又不能真的把他殺了。
朱春瑾也不敢真的碰姜音,就只能說些葷話,過過嘴瘾。
一開始周雲裕怕朱春瑾克制不住鬧出事來,還會耐着性子勸幾句,後面見他只是過嘴瘾并沒有真的動手,連勸都懶得勸了,甚至都懶得看,嫌礙眼。
馮姚悄無聲息地來到礦山,見朱春瑾邪裏邪氣地在姜音耳邊說了句葷話,姜音擡腿朝他腹部踹去,朱春瑾一擡手,身邊的侍衛擋在他身前,他邪笑了聲,從容不迫地走遠。
“看好這些東洋工人。”馮姚來到她背後,冷聲警告。
姜音語氣恭敬道:“是。”
“守着寧王,別讓另一個出現,否則雲歡她們……”
“門主放心,屬下一直守着的,另一個寧王再也沒出現過。”
十天後。
兩邊的礦都越挖越深,金礦出金不多,但貴在精。銀礦出銀頗為豐富,擔了好幾挑出去,全部運往周雲的冶煉島上。
午飯後,礦工們繼續下到礦洞裏挖礦。
姜音坐在坑邊看守,一手拄着劍,一手抛着石子玩。
突然轟隆一聲,地面劇烈地晃動了下,她猛地站起身。
另一邊。
陸沉風日夜兼程地趕到臺州後,匆忙與欽天監監正周文允彙合,私下裏簡單向他陳述了一番京中的情況,一行人風馳電摯地奔向栖霞島。
“不好了,不好了!”王啓火急火燎地跑來禀報,“王爺,周老板,馮門主。”
他挨個喊一遍,喘氣道:“欽天監的人來了,一同而來的還有工部左侍郎崔钰,我悄悄詢問了工部一個熟悉的差役,他說周監正過來,是要在這裏建鎮妖塔。”
馮姚哈哈笑道:“來得好,他們來的正合适。”他看向王啓,“王大人,稍後崔钰和欽天監監正周文允一到,你就告發陸沉風私開銀礦。”
周文允看向朱春瑾:“王爺,臺州衛的兵,幾時能趕過來?”
朱春瑾意味深長地笑了下:“已經趕過來了。”
周雲裕感到不妙:“已經趕過來了?”
馮姚冷聲問道:“王爺此話何意?”
朱春瑾笑道:“已經把你們包圍了。”
周雲裕和馮姚,兩人當即沉了臉,彼此對看一眼,立馬背靠背做出應敵的準備。
唯獨王啓一人在狀況外,他撓了撓頭,茫然道:“王爺您什麽意思,什麽叫把我們包圍了?”
朱春瑾兩指捏住耳後的一點皮,緩緩撕開。
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是一張清俊白皙的臉,鳳眸微眯,笑得像一只千年狐貍。
裴炀笑着道:“督主,別來無恙。周堂主,久仰。”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