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36章

盧家二房嫁女兒, 排場卻是比當初的大房還要闊綽,要知道當年大房是大皇子親信,霍輝親臨為其主婚, 辦的是格外體面。

原還有不少看熱鬧的, 擎等着盧家二房跟着垮臺,可太子向各部舉薦盧朗,陛下點頭,他的地位便順勢穩固下來,衆人便知, 盧家二房是靠上東宮這棵大樹, 有了新的庇護。

盧朗對湯亓貞還是不滿意,但娘都答應下來, 他也只能作罷。

盧月吟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盧朗早先便跟同窗攀附交情, 還想着拿自己做順水人情拉攏關系,說是為自己好,可嫁過去後日子好壞哥哥不會關心,他在意的只是權勢而已。

人心貪婪,枉她與盧朗提醒過幾次, 他總不在意, 說她是婦人之見。

“小萩,你能過來我很是高興。”盧月吟轉過身, 沉重的大冠在她額頭壓出淺淺的印記, 她拉起沈萩的手, 笑道, “你現在是皇子妃,身份不比從前, 昨日娘還與我說來着,道你又送了份大禮,我去瞧了眼,那幾斛珍珠飽滿瑩潤,一看便知是上好的合浦珠子,個頭大便也罷了,偏你還給了那麽多,着實晃瞎了我的眼。”

沈萩見她還知打趣,便明白湯亓貞對她好的厲害,“我還要謝你幫我。”

她指的是給蕭家送請帖一事。

盧月吟看了眼門外,溫聲說道:“說來也怪,我只給蕭夫人下的帖子,照常理她合該帶着嫡女出門,從前也是如此,頂多會再帶上那個受寵姨娘的庶女蕭靜然。可今日蕭夫人竟帶了兩個女兒出來,一個是嫡女蕭如慧,另一個居然是庶女蕭文茵。”

不怪盧月吟嘀咕,畢竟蕭文茵的小娘不受寵,當初還被逼着喝了落胎藥,掉了個成型的男胎,饒是如此,蕭大人也沒給她娘主持公道。

盧月吟好奇,但沈萩既然不打算解釋,她便能忍住不問。

不多時,喜娘便進門催促,道外頭熱鬧起來,賓客湧入,湯亓貞也下了高頭大馬,沈萩抱了抱她,随即出門去了。

今日傅英辭沒來,是沈萩特意囑咐不許他來的。

傅三和傅四不解,兩人在書房磨蹭了半晌,傅三還是耐不住性子,張口便問:“殿下,咱們不出門去?”

傅英辭沒擡頭,奮筆疾書中。

傅三又道:“夫人今日穿了件特別好看的裙子,仙女一樣上了馬車,我正好送吳叔出門看到,那些個小郎君的眼珠都快掉出來了。”

傅英辭捏筆杆的手攥緊,卻還是沒吭聲。

傅三沒覺出危險,走近了些彎腰:“殿下,你是不是又惹夫人生氣了。”

傅英辭這下停了筆,擡起眼皮微微一笑:“傅三,你是不是特別閑?”

傅三:....

心裏哼哼:還不都是為你着想。

“去刷馬廄吧。”

傅三竊喜,面上不顯道:“昨日剛刷完。”

“不是家中的馬廄,前不久不是為夫人買了個馬球場嗎,那邊養了二十幾匹好馬,馬廄雖說不算大,但也能夠你刷一陣子了,去吧。”

傅三:“殿下,那邊不是有灑掃的嗎?”

“他們做事我不放心,你是我的心腹,最得我的喜歡,快去吧,刷完再回來。”

傅四端着銅盆進門,便見傅三神色怏怏地出去,嘆了聲:傅三幼時生了那場病,旁的毛病沒有,就是腦子燒壞了,真不好使。

進門放下銅盆,将幹淨的帕子歸置好,傅四走到書桌前。

“殿下,吳管家剛來了一趟,說是老侯爺讓您回去一趟。”

傅英辭手一頓,問:“沒說什麽事?”

“好像是小姐病了。”

.....

盧家院子不如沈家寬敞,走了幾步路便看到院牆,沈萩不好胡亂走動,便選了處還算顯眼的亭榭,在那坐下。

她知道自己生得好,也因此容易招蜂引蝶,雖已成婚,可陳國公府那位世子爺還是沒按捺住心思,不顧随從的勸說,三步并作兩步跑來找她。

“小萩...”他叫聲便捂住自己的嘴,讪讪改口,“皇妃。”

沈萩起身,見周遭還有人便與他回話:“邵世子。”

邵俊怔了瞬,喃喃道:“你從前都喊我邵家哥哥。”

“找我有事?”

沈萩今日是為了霍行和蕭文茵,并不想在其他人身上浪費時間,故而直截了當,不給邵俊逗留的借口。

“沒事,不,我有事。”

他摸着後腦勺,想說什麽又被她明潤的眼眸看的心跳如雷,滿腦子胡思亂想,竟在短短一瞬間想到将她抱在懷裏,推到床上,當即耳根子滾燙,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沈萩皺眉:“你有什麽事?”

“我就想看看你,小萩,我...我...”

他一連說了幾個我後,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握住沈萩的手,眼神熾熱地盯着她,似醞釀了所有勇氣開口:“我喜歡你,從小到大都喜歡你,真的,我..我不比那瘋子,不,”他意識到自己胡言亂語,忽然閉上嘴,只用一雙眼睛死死盯着沈萩,口幹舌燥。

霍行過來時,恰好看到邵俊攥着沈萩的手,殷勤謹慎地望着她,像是等待回應的毛頭小子,他眼神一冷,拂袖走上亭榭。

“松手。”

他做過皇帝,言語間有威嚴的帝王氣,剛說完,邵俊便被震懾住。

趁此空隙,霍行抓住沈萩的手腕将她扯到自己身後,回頭看了眼,低聲問:“沒受傷?”

沈萩搖頭。

忽然想起什麽,沖着邵俊肅了聲色:“公府的人過來尋你了,還不快去!”

邵俊風流慣了,秉性卻不至于死,落在霍行手裏,保不齊會是什麽下場,沈萩雖不喜歡他,卻也不想叫他白白送命。

邵俊瞥了眼霍行握着沈萩的手,失魂落魄地離開亭榭,似有不甘心,途中回頭看,霍行卻用自己的身體将沈萩罩在前側,他咬了咬牙,憤憤離開。

霍行拉起沈萩的手,她手指又嫩又白,此刻手指上有幾道紅痕,是被邵俊握出來的。

“你不想殺他?”

沈萩:“他雖唐突,但也罪不至死,何必計較這些。”

霍行擡起眼來:“可我想殺了他。”

“誰叫他動你,動你便該死。”

說這話時,他眼睛冷的像冰,不是說說而已的輕佻,而是認真。

沈萩掙出手來,揉着腕子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瘋了嗎?邵俊只是個纨绔,他身後是陳國公府,你動他,公府不會放過你的。”

“誰會知道是我殺的他...”

“你若殺他,我便與你斷絕所有幹系。”

沉默後,霍行妥協:“好,我不殺他。”

沈萩松了口氣,便聽霍行又道:“我斷他一條腿。”

“我沒瘋,我只是格外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麽,阿沈,我要你,不計一切後果。”

花叢後有風拂過,枝子搖曳着身軀,花瓣紛紛掉落,像是鋪開一層雪。

池畔幽靜處,蕭夫人走在前頭,蕭如慧陪在她身側,蕭文茵則垂首跟在身後,一語不發。

蕭如慧回頭看她一眼,面容變得極其凝重:“娘,我卻是不知今日跟着妹妹出來,是來出醜的,早知如此,咱們便可稱病或找其他接口推辭,只要不來,便不會這般丢臉。

我叫翠心去找的太子殿下,那邊高護衛竟說不認識翠心,翠心是我的貼身丫鬟,從前殿下見過的,可他這麽說,便是一點顏面都不給咱們蕭家了。

虧我相信妹妹,以為太子殿下待她,是真的不同。”

一字一句,宛若戳着蕭文茵的心髒。

她沒有多少表情,也習慣了被奚落和苛待,只是心裏難受罷了。

因為被辜負。

她不是沒想過會被抛棄,只是不甘心因為一個成了婚的女子,而被迫抛棄。

她知道沈萩有她這輩子都無法企及的母家支撐,也有好看的相貌,單是這兩點必能讓霍行選擇她,自然,沈萩是最佳太子妃人選。

她蕭文茵算什麽?一步步靠隐忍走到今日,便沒指望會被正眼看待,她賭的無非是霍行的情意,他不是無情無義的男子,他知道自己為他付出了什麽。

蕭夫人見她沉默,氣不打一處來,壓低了嗓音呵斥道:“你也真是自不量力,哄得你爹爹把你當寶貝供着,今日你也瞧見了,殿下根本不把你當回事,人家心裏有人。”

蕭夫人捏着帕子,嫌惡地疾步離開,蕭如慧緊随其後,二人将蕭文茵落下,丫鬟特意走慢,蕭文茵便只能孤身一人,沿着池畔緩緩行走。

幾個盧家的丫鬟經過,冷不防與她撞上,吓了一跳。

看見她衣着後俱躬身行禮,蕭文茵不與他們計較,擺擺手便繼續往前走。

誰知剛走出幾步便聽到那些丫鬟碎嘴。

“看到沒,她臉上那道疤。”

“怎麽沒看到,方才可吓死我了,差點便叫出聲來,還好你反應快拉我一把,她是蕭家那個庶女吧。”

“就是她,原來聽說過,小娘不受寵,她相貌平平,性格溫和,也是不怎麽受重視的,據說他們蕭家另一位庶女頗得蕭大人喜歡,今日卻沒來,反倒是這位來了。她臉上那道疤去不掉嗎,往後可怎麽議親。”

“人家怎麽議親還輪到你一個丫鬟操心,總之比咱們好,無非就是門第低些,找不着好的,還能找不到差的,再不濟,也是個相貌醜陋點的秀才。

好了好了,咱們快去前頭照應着,這會兒可忙死人了。”

蕭文茵的手指漸漸捏起來,帕子幾乎要被扯爛,她冷冷望着那幾個丫鬟,心裏越發荒涼。

她們的話不中聽,卻也是實情,她若是被太子舍棄,下場便會如她們說的那般可憐。

蕭祁聽了蕭夫人的轉述,老臉一沉,将蕭文茵單獨留下問話。

夜色已深,蕭文茵去盧家時與蕭夫人同乘一車,回府時卻被無意落下,她是一步步走回家的,滿身疲憊,心力憔悴。途中她無數次希望霍行能出現,至少讓他的兩個貼身近衛護送她回家,可他沒有,等到蕭家側門前,她回過身來。

目光漸漸變得失落無神。

“爹爹有什麽便趕緊問吧,女兒有點累,想回屋休息。”

她麻木地開口,也知道蕭祁不會有什麽好語氣,但她沒想到,蕭祁竟然比她預料的更冷漠。

只因為她可能成為棄子,所以連僞裝都不願意,徑直厲聲指責:“怎麽回事,你怎麽會這麽蠢,連太子的心意都沒弄明白?”

“原還以為他喜歡你,介意門第和你的臉,如今看來,你該是自作多情了!”

蕭祁背着手在屋裏打轉,想着前段日子因升職與同僚慶賀的得意場景,難免急躁,倘若太子果真不在意蕭文茵,那他的升職意味着什麽,最後的補償?

他睨向蕭文茵,愈發嫌棄她的沉默。

“你倒是說話啊!”

蕭文茵擡頭,淡淡地對上蕭祁的眼神。

“跟你那個小娘一模一樣,笨木頭似的話都不會說,畏手畏腳,到底是小門戶出來的,上不得臺面,丢人現眼!你自己丢人便也罷了,現如今看來,為父也要跟着你遭殃!”

蕭祁坐下,擡手撐住額頭暗暗生氣。

他喝多酒難免意氣風發,便與好友們吹噓了一番,說是自己女兒跟東宮走動頻繁,那些好友無不羨慕。

眼下看來,快要成他們的笑話了。

蕭文茵笑了笑,什麽都不想說了。

蕭祁:“明日你去見太子,問清楚他到底想把你怎麽着,若他....”

蕭文茵彎着唇,溫溫柔柔地看着蕭祁。

蕭祁擺擺手,煩躁道:“你下去吧。”

蕭文茵福了福身離開,她當然知道蕭祁沒說出口的話是什麽,若霍行當真不要她了,蕭祁也好早做打算,把她送給老平南侯做妾室,前不久蕭夫人打聽過,老平南侯剛死了兩個小妾,正四處張羅着納新,如若能跟他攀上關系,憑着老平南侯的根基,也能幫襯着助力仕途。

蕭文茵剛走出廊庑,便覺得腹內惡心,她扶着欄杆嘔了聲,虛脫般委頓下來。

上個月沒有來葵水,她心下便有所疑慮,如今雖沒看大夫,她卻是約莫确定下來,自己懷了霍行的孩子,這樣好的消息,她不敢告訴任何人。

陳國公府世子邵俊走夜路摔斷了胳膊,消息傳到蕭文茵耳中時,她正坐在妝奁前打扮,手一抖,眉筆畫到眼尾,看着那醜陋的一道黑線,她久久沒有動彈。

“姑娘,奴婢幫你擦掉吧。”

“不用,我自己來。”她拿起自己的帕子,沿着眉尾輕輕擦拭,然後力氣越來越大,直到那處皮膚變得通紅,她整個人顫抖着,一手摁在桌上,低着頭,大口喘氣。

今日高廉送信給她,道霍行約她去別院見面,她需得好生裝扮一番,她緩和了好久才重新取出眉筆,對着菱花鏡仔細塗抹,鏡中人忽然變了個模樣,她睜大眼睛看着,擡手去擦拭鏡子,可“她”好像在笑,蕭文茵慌了,又擦了把霧氣,“她”在嘲笑自己嗎?

蕭文茵扔掉眉筆,起身往後退了步,随即又轉過身來,面目淩厲地瞪着鏡子,同時伸出去手指指着“她”。

“不許笑我。”

她聲音發抖,不願叫旁人聽到故而刻意壓低了音量,“不許笑我,聽到沒?”

“你們都不了解他,他在南楚時什麽都沒有,其實跟我是一樣的,都很可憐,只有我能切身感受到他的難過,他的恐懼,沒人比我更感同身受了。

你們又有什麽資格嘲笑我臉上的疤痕,沒有這道疤痕,他會記得我是誰嗎?只有留下這道疤痕,他才會記得南楚我和他共同經歷的所有。”

她握住簪子,忽然拿簪尖朝疤痕處壓去,割破了一絲皮肉露出鮮紅的血來,只幾顆血珠崩出後,她又忽地收起簪子,手忙腳亂去找紗布,摁住傷口驚魂未定。

“他說過我是最好看的姑娘,我不能留疤,我本就不是出衆的相貌,留了疤會被人笑話的,他們都在說我的臉,蕭如慧,蕭雲墨,就連蕭靜然也在笑我,她也是個庶女罷了。”

她自言自語着,湊到鏡子前看血珠還往外冒,不由急了,狠狠扇了一巴掌後,咬牙切齒道:“再服些藥,什麽疤痕都能淡除,一定的。”

丫鬟站在門口,被眼前一幕吓得瞠目結舌,她動了動腳,蕭文茵猛然轉過頭來。

猙獰的表情剎那間恢複如常,柔弱可憐地垂了眼睫,嗓音輕柔:“你何時來的?”

“奴婢剛到。”

她咬到舌頭,便見蕭文茵露出抹詭異的笑,漆黑的眼珠好似黑夜裏的鬼,她将染血的紗布放在案面,眉眼一挑,輕笑着說道:“幫我拿點脂粉撲在臉上。”

“是。”

丫鬟沾着脂粉輕輕拍打在她面頰,忽然瞥見鏡中她沖自己奇怪地笑起來,笑的她後背發涼,手一哆嗦,脂粉便拍的濃了。

“仔細着些,你在我這兒犯了錯還能補救,若在旁處...”尾音裹挾着威脅,偏又輕輕笑着,聽得丫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蕭文茵睨着她,或許是自尊心得到極大滿足,此時她對霍行以及那些上位者有了某種意義上的共鳴。

權力真是讓人留戀的好東西,難怪,難怪霍行會為了它舍棄所有累贅。

.....

宣明殿中,鄭良将藥碗交給霍行,旋即屏退了衆人,反手将內殿門合上。

霍行端着藥走到床前,單手撩開簾子,看到猶在噩夢中的霍竭治,帳內彌漫着濃郁的藥味,霍竭治已經躺在床上半月有餘了。

再有幾日是霍行的生辰,他已經想好要送自己什麽賀禮。

勺子在碗中輕輕擺了擺,床上人悠悠醒來,看到他,眼中的光亮瞬間暗淡不少。

“太子啊。”

“是兒臣,”霍行笑笑,幫霍竭治把枕頭墊在腰後,使他坐起身來面朝自己,他盛了一勺藥,遞過去溫聲道,“兒臣幫父皇吹涼了,現下正好喝。”

霍竭治心悸,特意着太醫改了方子,他素來謹慎,只找靠得住的太醫,又另找人對方子查了幾遍才用藥。

最近也不知怎麽了,翻來覆去夢到從前的事,都是找他追魂索命的冤家。

“父皇又夢到母後了嗎?”

霍竭治靠着軟枕,沒搭理。

霍行給他擦拭掉落的湯汁,也不計較,照舊耐心着喂完了藥。

“阿湛沒來嗎?”

霍行背對着他,仿佛能看到他問這話時的模樣,當年霍竭治為了阮慧君,瞞着母後多次前往潞州,與她私會在青樓,可真是情深義重。

“他在含章殿那兒,與刑部幾位官員議事,大理寺卿也去了,說是堆積的舊案太多,登聞鼓也開始敲了,這天下,沒了父皇的主持便有些不太平。”

霍竭治笑:“慣會讨好我。”

鄭良與幾個小太監囑咐事,回頭看到霍行,便招呼他們先行離開,躬身過去問候:“殿下您來了。”

“那幾位太醫可打點好了?”

“殿下放心,都是知分寸的人,不會做出格的事。”

“別掉以輕心。”

“是。”

“霍湛那邊也派人盯好,他是個随心所欲的脾氣,最是叫人捉摸不透。”

鄭良道:“他仿佛和皇妃鬧別扭了,好些日子不見走在一起,見了面話都不說。有幾回奴才親眼瞧見,兩人迎面碰上互不搭理,皇妃千嬌百寵養起來的人,怎麽會主動低頭,可兩人若這麽互不相讓下去,遲早...”

霍行嗤了聲,他們分開自是必然的結果。

.....

蕭文茵在別院等了一個半時辰,終于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她起身拂了拂衣裙,将鬓邊的步搖扶正後,走出門去,站在階上笑着看向他。

霍行只瞥了眼,便快步走到另一側的廊庑下,高廉與李寂紛紛跟上去,而後李寂拱手退後,遠遠看向蕭文茵。

蕭文茵的指甲掐進掌心,雖仍在笑着,可她好像知道霍行與李寂吩咐了何事。

“文茵,你走吧。”

紫藤架上的花瓣倏忽飄落,打在蕭文茵臉上,她眨了眨睫毛,面前人的臉一如初見時那般英俊,可說出的話,卻是比利刃還要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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