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生死局
生死局
“轟隆!”亂石飛散,鮮血湧動,新仙界地面上,墜落的景天正一臉抑郁的抱着受傷的胳膊道:“嘶,紅毛,不就是隔了很久才答應你的邀戰嘛,至于下手這麽狠嗎?”不遠處,觀戰的雪見、花楹、龍葵神情難掩心疼,倒是徐長卿對她們淡淡一笑權做安撫。
重樓挑了挑眉:“這麽快便敗下陣來,你也太…”瞧着熟悉的臉上出現昔日故交絕對不會有的哀怨之色,他的話哽在喉間,不忍直視的側過頭:“好了好了,本座給你療傷還不成嗎?”
瞥過地上的血跡和無聲無息閃爍微光的陣法,魔尊眸中暗色一閃而逝。他出手慢吞吞的為朋友治療傷勢,雪見、花楹、龍葵與徐長卿見他們停下手也都近前。
良久,在景天傷勢痊愈,大大咧咧的拍了拍重樓肩膀,打算拉他一起回人間痛飲一番時,藍金色光暈于大家驚異和警惕的眼神中,在景天周圝身閃爍不休。唯重樓彎了彎唇角,笑不達眼底:“好久不見,終于舍得出來了嗎,飛蓬!”
白衣如雪、藍發如瀑,自景天身影中走出之人明明是同樣的容顏,但一個天一個地——氣質清冽孤高,分明眸似寒星,卻笑如清風朗月,聲音更是秋水般的泠然:“千年時光,魔尊風采依舊。”
“過獎。”重樓扯了扯嘴角,手心紫光閃耀:“第一神将實力盡複,自當以戰為賀!”随話語,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景天、徐長卿、龍葵、雪見、花楹懵懵然的表情中,炎波血刃刺破虛空悍然直擊心口、毫不留情。
景天手中的神劍照膽倏爾消失,下一刻直接被飛蓬所執。其躲過炎波血刃,角度刁鑽難以防守的出劍,直刺重樓頸間:“汝之反應一如既往的快!”
飛速後退并拳出大力擊破不知何時出現的陣法,重樓表情冷然:“彼此彼此。”飛蓬腳下暗芒連閃的陣光和踩踏的爆裂聲連連響起,正是重樓先前在新仙界所布置:“只是,汝如何布下煉魂陣,還能不被其他陣法所阻的?本座這千年,來新仙界無數次,居然一直沒發現。”
魔界至尊與第一神将破陣的速度不相上下,眼花缭亂間,周遭被他們布置多時,用來坑害對方的法陣盡數一掃而空。飛蓬站在景天等人的前方,笑意散漫道:“不過是幾筆修改,創意來源于魔尊某一次的空間疊加,倒是多謝汝昔日在論道時的無所保留。”
重樓也不以為意,他只是略略挑起眉梢,一針見血直擊飛蓬痛腳:“神将輪回不歸,汝接下來八成回不去神界了。”飛蓬的面色一冷,重樓玩味一笑:“你還真還不如,當年應下本座邀請,堕魔來魔界呢。”
完全插不進去的氣場讓景天幾人不自覺的挪動了幾步,找了一個能将一神一魔神色盡收眼底的角度觀戰——只見飛蓬似笑非笑的“呵”了一聲:“魔尊好意心領,奈何…吾當年可沒尋死的打算。”
?!雖然已猜到傳言裏重樓和飛蓬知己相交關系甚篤之言有問題,然連最初的決戰都有鬼還真是他們沒想到的,而重樓笑容絲毫未改,語氣似是懇切:“神将多慮了,葵羽玄女帶領汝麾下不少嫡系堕魔,他們手染吾獸族無數鮮血,本座不也沒動手?甚至吾還下令幫他們更快的融入魔界。”
旁觀的五人在飛蓬爆發的冷氣裏忍不住又後退了幾步,心底不由诽謗重樓道,信你才怪!果不其然,飛蓬的反擊甚是精彩——他溫文爾雅一笑,音調平和之極道:“魔尊所言有理,誠意更令吾心甚慰,反正我現在也沒地方去,不如去魔界,讓天魔一族守護本将閉關堕魔,不知魔尊歡迎否?”
“……”重樓一時無言以對,景天他們憋笑半天終是笑出了聲:“噗。”
飛蓬冷笑一聲繼續出言:“魔尊不說了?那便吾來說!”他嗤笑道:“新仙界一戰,本将擅離職守固然不假,可吾守護神魔之井多年,因下手從不留情,各界久而久之不敢越雷池一步,汝魔族入侵之時機,未免太巧合了吧?!更別說,神魔之井本就有封印在,他們又是怎麽,不動聲色就打過來了?能将封印悄無聲息消弭的,除了本将,便只有魔尊!你倒是打得好算盤!”
昔年的第一神将容色冷冽:“哈!還有神族長老團圝派來的傳令官,居然是相柳!葵羽堕魔時,他明明是水神共工座下,也還是跟着跑到魔界去了。當然,這并不算奇怪,據我所知,相柳早就不想留在氣氛平和的神界了…若非顧忌本将鎮守神魔之井,又有舊主共工素來謹慎多疑,其早已跨越邊境去往魔界,只是不敢付諸實際罷了。所以,是誰給了他不怕舊主共工的勇氣?”
重樓長嘆一聲,眼中露出銳利,但又充盈棋逢對手的滿足笑意,他拍手贊道:“繼續。”
飛蓬語音化為平靜:“當年在此與魔尊一戰,本将神力幾乎耗盡。若堕魔,過程艱辛且不能受影響,若吾當真這麽做了,相柳來時自然可為神族除去一個不忠不義的叛逆之輩。然回神界後,他肯定會被吾之部曲針對,特別,其背後的長老團與本将不合已久,和我交好的高層,比如九天和蓐收,以及…葵羽……”
他眼神閃了閃:“都不會善罷甘休,那麽,神族內讧已成必然。到時,又有誰會懷疑…于決鬥中魔力大損、好友身死,而深受刺圝激閉關的魔尊重樓呢?魔界盡可作壁上觀,坐擁漁夫之利,而相柳這顆魔尊埋藏已久的暗子,當為魔尊揮軍入侵神界發揮最大的效力!”
“……”景天、龍葵、雪見、花楹和徐長卿盡皆沉默不語,只因重樓笑意更深的反應已經是最好的答案,他們眼中全是迷茫之色,既如此,魔尊為何屈尊降貴一次次為神将轉世的景天保駕護航?
此刻,重樓終于出言道:“好說,你我之間論心機城府,素來是汝更占優勢,吾被圝逼入絕境還少了嗎,那一回不過是以牙還牙…”
飛蓬淡淡一笑全然默認,重樓遺憾又郁悶的搖頭:“但終是被你成功破局。我派魔兵入侵時,居高自傲的長老團正好例行巡視到附近,然平日裏時常在神魔之井井口的汝之嫡系…都去照膽神泉游玩了,你究竟是如何這麽快反應過來并作出應對的?”
“謹慎無大錯,本将在離開神魔之井前,于封印之下留了一道風靈…作用不大,只是封印被動則即刻飛入神界…吾之軍令是——自作打算、便宜行圝事。”飛蓬低低一笑:“本将嫡系倒是通透,很明白吾言之意。發現長老團在附近時,他們來了個集體游玩,反正魔族入侵,神族高層本就該以身作則、出手阻攔。”
重樓饒有興趣的擡眉朗聲大笑:“哈!神将這一手借刀殺神用的分外順手…”借助風靈縱然隔界飛蓬也能做很多事,比如引長老團和魔軍正面相對,在确保神族普通族人無甚損失的情況下,消耗長老團及其麾下力量。
“只可惜,汝還是小瞧了,那幫老家夥的實力和反應。縱然灰頭土臉,甚至最後只剩下光杆司令而相當狼狽,可還是一個沒死。”魔尊的聲音透着明顯的幸災樂禍:“反是你之算計,被他們了悟于心,才有貶谪輪回之嚴懲。”
在景天他們幾個默默縮小存在感時,飛蓬居然毫無氣憤,他只是對重樓似笑非笑的揚揚眉眼,語氣真摯又嘆惋道:“是啊,所以吾對魔尊麾下的戰鬥力分外失望,真是白瞎了魔族精銳名號。”
“……”重樓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一時間竟找不出反擊之語,旁觀良久的徐長卿、景天、雪見、龍葵、花楹則在飛蓬對他們彎彎唇角聳聳肩一副灑脫笑容時,再忍不住大笑出聲:“哈哈哈哈!”
重樓對他們幾個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又轉頭對飛蓬道:“這千年,我泯滅了不少打你神魂主意者,但你應該遮掩容貌掩蓋天機了吧?各方勢力直到景天出現都沒能找到汝之轉世。”
飛蓬表情緩和下來:“龍陽那一世我是分魂入輪回,意在試探,偏偏因事出突然,各界沒來及派人下來。所以,龍陽殉國後我收回魂魄,再轉世更加小心…”
重樓抽抽嘴角:“于是,我給你做了千年苦工!把那幫癡心妄想者都湮滅于人間,你倒是連個面都不露。”
發現情況似乎有點不對的景天不由插話:“等等,你要是發現飛蓬神魂…”
重樓沉默了,飛蓬坦然道:“沒發生之事,誰知道呢,這也是吾想問魔尊的。”他長出一口氣,音調有低不可察的迷惘:“這一世為借救世功德重聚神體恢複實力,我分出魂魄轉生為景天,本體神魂隐匿于人魂,這一招能瞞過諸多勢力,卻不可能騙過和本将交手無數次的魔尊,你不僅沒出手磨滅吾之魂魄,反而主動入局又是何故?”
之前為我退去其他勢力,你本心是不想曾經齊名的勁敵憋屈死于他人之手,然發現景天之後呢?你我之間的交鋒可從無公平之說,有的只是生死。
深深看了飛蓬一眼,重樓灑然一笑:“沒必要了!”景天等人面上盡是不解,重樓又道:“神将能被證據充足控訴的罪名,唯有擅離職守。是故,長老院之懲處,多是公報私仇、內含私心。汝若返回神界,與帝女九天等神聯手,經過争辯後定然被重罪輕罰,且要是能狠下心,甚至能借兵權拉下長老團,則神族高層大換血而煥然一新再無破綻。”
“但飛蓬,你偏偏選擇了最危險的輪回。你我之間說到底只是立場相對,神将,不,以後只是風雲之子了。”在景天等人還沒反應過來時,飛蓬藍眸有複雜的暗色稍縱即逝,而重樓淡淡一笑,紅瞳閃爍暖意。
他嘴角上翹道:“既然汝已決定徹底脫離神族,吾又為何要對知己好友痛下殺手?閑的沒事幹嗎!倒不如助你歸來、一醉方休。如今,陣法已經用完,架也打了,飛蓬,你氣應該出盡了吧?”
于此,飛蓬亦的确沒讓重樓失望,在景天他們好奇其反應的注視下,他勾勾唇角笑若暖風:“如果汝現在能站在那讓我好好揍一頓,我氣才會徹底出完。”話雖如此,然已照膽歸鞘、殺意盡斂:“可重樓,就算要一醉方休,你應該留不了多長時間吧?确定我不歸神族,你下一步要做的必然是揮軍神界以報獸族之仇。”
重樓順手劃了一道半圓,一張酒桌出現,正好足夠在場所有人同坐:“你們随意吧。”對眼角抽圝搐的景天等人甩下一句話并砸下幾壇酒,重樓又小心拿出兩瓶瞧着就不凡的瓶裝美酒。
飛蓬很自然的接過來,很好心的對自己分魂轉世及其同伴解釋道:“神魔兩族有些酒釀非常獨特,實力不夠去嘗試,會活生生醉死,那幾壇夠你們消化了。”
景天一邊很自覺的給同伴倒酒,另一邊眼神一亮一亮問道:“我說,你們之前一直都是這麽相處的嗎?”各界都以為你們相交甚篤,好吧,雖然關系的确很好,可實在是出乎意料。
飛蓬啞然失笑:“知己好友,卻立場相對,你說呢?”
重樓挑眉忽然擡手圝搶過飛蓬手裏的酒瓶,扭開瓶塞直接把瓶頸塞到飛蓬嘴裏戲谑道:“別廢話了,喝你的吧!”
“…咳咳…”被嗆了一下的飛蓬眼底閃爍水花,控訴般瞪了一眼,景天等人默默轉開雙目沒有去瞧重樓無辜的笑容,飛蓬無奈翻了個白眼,沒有計較而是招呼大家一道喝起酒來。
最終,熱烈痛飲結束,重樓起身狀若無事的說道:“飛蓬,這次神魔大戰,請你袖手旁觀到結束,如何?”
飛蓬撇過四周空寂無聲的畫卷,眸中劃過一絲寒芒:“吾以為,我已經表明了态度。”
重樓沒有瞅向飛蓬,在景天他們發覺氣氛又凝重,忍不住關注的視線裏,他眺望遠方,聲線平和沉靜又篤定至極:“你雖然讨厭麻煩,但不可能放下自己的好友和部曲,且汝對神族素來心軟,長老團若真能低三下四求你,你終究不會置之不理。”
飛蓬身影僵了一下,另一邊,景天等人終于發現整個新仙界空間都被封圝鎖,不由側頭小心觀察飛蓬的反應,然重樓淡淡一笑:“本座不想打無意義的仗,所以,給汝吃顆定心丸好了。前段時間,人間大劫結束,九天來找過我…”飛蓬曈眸略一收縮,重樓扯扯嘴角:“其以天帝之女的身份,拿出天帝诏令,與本座做了一個交易。”
微妙的頓了一下,重樓又道:“而且,神農大神之前正巧給我發了訊息,言自己和女娲娘娘蘇醒,準備聯袂去找天帝敘敘舊,吾才明白過來,這便是他們此行之結果了。”
令人心驚的沉寂蔓延開來,對三族之戰情況很清楚的幾個旁觀者大氣不敢出。良久,飛蓬合眸艱澀問了一句:“定心丸?呵!敢問魔尊,被天帝陛下送給兩位同源而出的祖神當賠禮者,有多少人?!”
迄今,天帝只出手過兩次,一次是創造神族,再者是人神之戰救下神族創造神界。九天私下裏和自己說過,于其父神伏羲,神族代表僅僅是天帝顏面,看似重中之重,可完全比不上兩位同伴,是故,長老團風光無限不過表象,不知道何時會摔個粉身碎骨,無甚好在意。
但當年大事,那幾位長老固然是始作俑者,然自己和參戰的神族戰士,又當何去何從?自己和他們,可都不是九天這個受寵的天帝之女!如此苦澀想着,其言其思被一個溫暖的擁抱打斷。
“別擔心…”在景天、雪見、花楹、龍葵和徐長卿眼觀鼻鼻觀心視若無睹的情況下,重樓似是安慰的緊緊擁住飛蓬,語音急切的安撫道:“兩位祖神很講道理,天帝亦極有分寸,他只是決定…放任神魔大戰的發生…而已,被舍棄的絕不包括汝之嫡系!”
微微松了口氣,因擔憂部曲而關心則亂的飛蓬緩過神來,他稍稍用力掙脫,重樓不動聲色松開手,仿佛什麽都沒發生的轉移了話題:“九天已借口修為精進,去神樹之頂閉關了,以其之謹慎和大局觀,定然會安排好部曲到時作壁上觀,至于長老團,本座一個都不會放過!”
見飛蓬默認般沒有做聲,适才殺意盡出的重樓放下心又莫名有些懊惱,他猶豫一下道:“飛蓬,如果你真不打算回歸神族,那我建議你盡快離開人界。”飛蓬怔忪了一下,眼神和沒聽明白的景天等人一樣充盈迷茫之色。
重樓幹咳一聲側開頭,幹巴巴的道明真相:“九天臨走前還和我說,等長老團沒了,神族将由她統帥。奈何自從葵羽與神族不少精銳因你堕魔,與之同時,其他神族精銳戰士也紛紛隐退後,她就天天忙于神務…所以…汝不想被拉壯丁便躲着點吧,她當時和吾說此事時…咳語氣怨怼十足,很是抓狂…”
“……”臉色極其古怪的沉默半晌,飛蓬按了按額角喃喃自語道:“千年,吾以為她早該習慣了?”
重樓抽抽嘴角:“飛蓬,九天說你是藍顏禍水,我覺得沒錯。”被目光如電的刺了一眼,魔尊不以為意聳聳肩,景天等人面面相觑深以為然,只是沒敢點頭贊同,重樓忍俊不禁道:“本來九天已經認命于,自己被神務淹沒的事實了。但最近,她工作量再次劇增,又!是!因!為!你!”
“啊?”飛蓬表情滿是無辜和迷惘。
重樓托腮壞笑的提醒了一下:“夕瑤!”
“糟糕!”飛蓬瞪大眼睛,似是想起什麽似的呻圝吟了一聲:“神樹,沒有夕瑤照顧,難怪九天…”
重樓眨眨眼,滿懷悲憫道:“對此,本座對天帝帝女說了一句,節哀順變,忙忙就習慣了…她回了吾一腳一拳說滾…”在衆人無語凝噎充斥“活該”意味的注視下,他八風不動淡定自若的挑了挑眉:“于是,本座從善如流,很好心開了一道空間裂縫,‘送’她回神界了。”
“…哦不…”飛蓬捂住臉有氣無力道:“她會把所有賬都算在吾頭上的!”景天他們內心吐槽的想,當然是你,如果是別人,那豈非冤枉好人!
重樓憋笑拍拍其肩膀,被白了一眼也不以為意:“所以,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至少戰事餘波沒平息前,本座覺得汝這個前神将還是別去自投羅網的好。”
微妙的沉默少頃,飛蓬再擡眼又恢複一派微帶笑意的平和:“不知道魔尊可歡迎吾去魔界做客一番?”重樓頓時愣住,飛蓬垂眸彎彎唇角:“直到…夕瑤複活…”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九天總不能追到魔界去。而且,我已非神将,無有立場相悖、針鋒相對,終于有資格追求…多年堅守于心卻不敢絲毫表露的…私情。
紅瞳剎那燃燒燦如煙火的焰光,偏偏又在飛蓬擡首時消弭無蹤,景天等人慘不忍睹移開視線瞧着以肉圝眼可見速度解去的空間束縛,重樓凝視飛蓬時展現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溫和真摯:“歡迎之至!”神魔永生、時光無限,除了我,還有誰更般配你?縱然汝無此心此情,也可來日方長、慢慢培養,這總比吾被迫殺你再殉情,要好上無數倍了。
對視的重樓和飛蓬完全忽略了周圍其他人,在被同伴們以眼神示意半天後,景天艱難開口咳嗽了一聲,然後以大無畏精神頂圝住不悅的視線道:“事情已了,在你們去魔界前,能麻煩擡擡手把我們送回去嗎?”尤其是你,從開頭便借口比武把我拉過來其實是布局試探飛蓬立場的紅毛!
大抵是感受到景天濃烈的怨念,重樓難得有點不自在的讪讪一笑,迅速打開一道空間隧道直通人界,而飛蓬一指點于景天眉心,一縷藍光将景天包裹在內。重樓眼底劃過一絲訝異卻什麽都沒說,衆人知道飛蓬不可能害景天,自然也靜心等待。
過了好一會兒,飛蓬松開手面容有些蒼白,重樓主動接過解釋的任務,對破繭而出正迷茫的景天說道:“飛蓬斬斷了因果聯系,以後你是單獨的個體不再是其分魂轉世,還賜汝風雲神體與神性,你和唐雪見以及…葵羽一縷思念所化的龍葵好好修煉,不管是逍遙人間還是飛升神界都可。”話音未落,衆人皆被送回人間,重樓和飛蓬最後的聲音異口同聲傳來:“保重,再會。”
恢複平靜的新仙界,重樓似笑非笑的擡手,再次封閉整個空間:“你當本座真不知道,汝才恢複神魂凝聚神體,本來就是強撐着嗎?居然還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實力短時間最多只能達到全勝時期一半,神魂亦是不穩。”
飛蓬身軀僵硬了一下,将此看在眼裏的重樓似是輕柔、實則暗下束縛,把他拉到懷裏。雙眸相對間,魔尊倏爾一笑:“本座适才之言,神将信了幾層?”
“九天之事是真,交易…”飛蓬坦然道:“吾并不相信,魔尊能把本将放在鏟除範圍之外。”軒轅已死,九天不能動,只有他這個昔日的聯軍統帥最适合當棄子。
重樓臉色有些詭異:“飛蓬,你送走景天,一是避免吾動手會連累他們,二…”他玩味的扯了扯嘴角:“交手無數次,你很清楚自己的僞裝騙不過我,又何必再自損實力?”
“既然瞞不過去,讓景天他們活着且放心離開便是吾最後能做的,至于我自己。”飛蓬放松身體,淡淡一笑:“重樓,吾說去魔界非是虛言,立場相對已無之語更不是妄言,若是賭錯,就算我眼瞎好了。”
重樓有些好笑又有點舒心的嘆了口氣:“記得我們有時候打賭,你總是會賭贏,這一次也不例外…”飛蓬輕輕笑了笑,重樓抱着他往地上一趟:“汝先休息吧,待靈酒消化了再走,正好助你恢複一二。”
眼睫毛上下刷了刷,飛蓬低聲應了一句,靈酒蘊含的力量游走,滋養着消耗很大的身體,令其放心的陷入沉眠。重樓捋了捋飛蓬散亂的藍發,笑意溫柔缱绻自不必提。
百年後,魔界
…【省略n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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