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應天長·玖
應天長·玖
之後,事實發展正如飛蓬所料,聽着天魔族外的消息一條條傳來,穩坐釣魚臺的前神将笑得雲淡風輕:“左右,天魔族對神魔混血,從無某些魔族強者根深蒂固的歧視警惕,甚至多多少少還予以照拂,這魔尊之位易主之事,對爾等影響不大。”
端坐在飛蓬身旁,葵羽低聲問道:“那我們就作壁上觀,完全不必管嗎?”她的臉上有些許的遲疑和躊躇。
“非也。”飛蓬淺笑起來:“葵羽,你才是天魔族族長,拿主意的該是你自己。”他眸色清澈見底:“我的修為已至天道境界,本身卻非神非魔。”飛蓬輕輕一嘆:“我算是明白,為何天帝從不出手了。”
天道境界的修為,帶來了心靈的空前淡漠,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天魔族的感覺,不如一開始聽聞時那麽清晰了,甚至連對重樓的感情,亦有變淡的趨勢。
由此可見,天帝對神族的不在乎,非是無有原因的。只是,這種變化趨勢對自己,究竟是好是壞,着實難判斷。飛蓬的想法,葵羽自不明白,他也并未對她解釋,只淺淺一笑:“總之,沒關系的,你盡管自己做決定便是了。”
“這…”葵羽沉吟了一會兒,抱拳一禮道:“我還是打算,助重樓選擇的繼承人一臂之力。”哪怕對重樓不滿,葵羽也從不懷疑,重樓在看人上的眼光:“不過,我會先在暗中關注一段時間,瞧瞧那個年輕人能走到哪個地步。”
飛蓬輕輕颔首,目送葵羽走出他閉關靜心的密室,本身又是一嘆。他在靜室內踱步了片刻,終究是握掌成拳,化身為風仿若不曾存在一般,穿透神魔之井,直至神界。
“飛蓬拜見天帝。”遠在雲端,有一座巍峨清寂的宮殿,孤身一人的藍衣青年站于門口,拱手一禮道。
殿門向外打開,傳出了天帝清冷的音調:“你為何而來,吾已經知曉。”殿內負手而立的身影,似絕頂之巅屹立千萬年如一日的孤松,冷峻清傲,不為世俗所擾。
伏羲的眸光悠遠,其中隐約流露些許思憶和哀涼,卻只是一閃而過,便被淡漠所代替:“我只能說,想要擺脫天道無心無情的影響,需得寄情于一物。只是,若此物不存,你便會隕落。”
“原來如此。”飛蓬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神農、女娲兩位祖神,寄情于獸族、人族?”
伏羲淡淡說道:“是的,當年他們寄情時,并未多想,只是單純發現,此舉能避免感情越發淡薄,故為之。只有我,因神族當時便已有腐朽趨勢,猶豫不決是以未曾這般。”
天帝眸色悠遠:“後來,我見他們隕落,不得不兵行險着寄情于天道。事後,雖對神族的感情淡漠了,但好歹未令此趨勢繼續,以致于徹底失去自我意識。”
“多謝天帝解惑。”飛蓬深吸一口氣,恭恭敬敬的對天帝行了一禮。
伏羲側半身而受:“無妨,望你好自為之,勿要步了他們後塵。”天帝再一揮袖,門又重新阖上。
此番,飛蓬也沒有追問的想法,他難得心事重重的掉頭,将自己融入風中,念頭無處不在。這六界五行之中,無數生命誕生又消逝,形成了一個輪回。飛蓬眼見一只幼崽出生,也看着一個老朽咽氣,心中仿若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麽都沒想。
良久,魔界一個偏僻的角落中,飛蓬現出身影。硫磺味到處倒是,這是一處少有的溫泉,他慢悠悠的褪下衣衫,把自己泡了進去。溫熱的水漫過頸項,每一寸肌膚都舒展開來,飛蓬幽幽呼出一口氣,阖眸只想好好睡一覺。
等他再睡醒,在周圍的霧氣中,只瞧見了模糊不清的血影。熟悉的氣息和沒有将自己驚醒的事實,讓飛蓬很清楚知道是誰:“重樓,你找來的速度很快。”
“嗯。”見飛蓬醒了,重樓便也沒有猶豫,他主動走上前去,看着氣息從熟睡的安詳沉靜,轉為疏離淡漠的心上人,抿抿唇抱住了對方。感受到懷裏軀體的僵硬,重樓苦笑一聲:“這一覺,你睡了很久,甚至錯過了魔尊之位易主。”
飛蓬楞了一下:“這麽久?”沒想到融入風中的那一番體悟,會讓自己徹底鞏固天道境界,繼而令最後階段的閉關在夢中度過,飛蓬着實有些驚訝。
“嗯。”重樓低聲問道:“你的情緒控制住了?”飛蓬默認般點了點頭,手上卻似是不經意的用了一點兒力,把重樓輕輕推開。
重樓很敏銳的發現了不對,飛蓬不像是依舊在生氣,反而像是……他有些遲疑的問道:“物極必反,你的情緒波動…怎麽變得那麽淡?”
飛蓬淡淡說道:“你發現了?”他靠在土壁上,嘴角勾起的弧度莫名有些發苦:“我去找了天帝,才知道了地皇、人祖的真正死因,寄情,呵。”重樓一臉茫然,在聽見飛蓬所說的前因後果後,其面上血色一點點褪去。
最終,飛蓬阖上了眼眸:“天帝不敢如那兩位一樣寄情于種族,本身又不想感情淡漠至失去自我,幹脆反其道而行之,寄情于天道,與之共存亡。這樣,至少能讓感情變淡的趨勢停滞不變。”
因此,才有三皇不出。畢竟,地皇、人祖皆隕落,天帝又被天道同化,無心無情、衆生平等。至此,飛蓬猛地想到一件事,他瞧着重樓:“你魔族不修天道、只修本心,最後是有媲美天道之能,還是修為停滞,無有前路?”
重樓幹澀的說道:“應該是後者。”他深吸一口氣:“難怪,我修為再無法進步,按理說哪怕是有心結,至少也會有所觸動的。”魔尊握緊了拳頭:“這倒并不奇怪,魔界畢竟只是地皇創造,不能與天道完整的盤古大陸相比。魔道不全,談何突破?”
飛蓬靜靜的看着重樓,血眸和藍瞳相對。良久,飛蓬嗤的笑了出來:“難不成,你準備認命?”
“怎麽可能!”重樓冷冷說道:“魔道不全,當另辟蹊徑。”他揚起眉毛:“我不修天道,但一開始是獸族,并不完全受魔道不全的限制。準确來說,是所有獸族舊部都如此。否則,為何魔界所生之魔,最強者一直達不到獸族舊屬修為的境界?”
以前,包括自己在內,所有魔都以為,這是盤古大陸靈氣高于魔界,令獸族舊部底蘊比後來誕生的魔族深厚的緣故。這麽想着,重樓倒是笑了:“飛蓬,你以非神非魔突破。誰說,我不能也走這條路?若是成功,這魔界法則當為我填補成功。”
聽出重樓言語中的孤注一擲,飛蓬眸色連閃,他怔忪了半晌,低聲嘆道:“你真是個瘋子。”
“謝謝誇獎。”重樓的笑容一如過去無數年,耀目張揚、充盈自信:“我會成功的。哪怕把所有精血、力量煉化剝離,墜入輪回由魔轉道,再重修入魔,我也絕對會再次走到巅峰。”
飛蓬終于主動給了重樓一個擁抱,對方的勇氣讓他重燃了原本逐漸淡漠的感情:“這次,換我守着你。”就像是那千年,重樓在人間守着自己。想要前魔尊隕落的,比之自己只會多不會少,絕不能掉以輕心。
“只是,我想不到你修道的樣子。”飛蓬忽然笑得前仰後合:“修仙什麽的,和你放在一起,怎麽都想象不能啊。”
重樓無奈的看着飛蓬:“你會看見的。不過,要煉化魔軀、剝離全部力量,自己怕是很難做得徹底。前期還好,後期剝離精血再剝離功力、境界,我修為盡失,就很難獨自完成了。”重樓鄭重的看着心上人:“倒不如,完全由你來,飛蓬。”
飛蓬怔住:“你确定?”其手莫名的顫抖了兩下:“你的記憶修為,會盡在我掌握之中。”若我改變主意,不想你有機會歸來,實在是太容易鏟除後患了。
“我信你。”重樓攬着飛蓬的腰,向後一起倒進了水裏:“我想,沒必要耽誤時間,就趁着最近,各界都在關注新任魔尊,如何?”飛蓬微微一嘆,終是颔首,重樓輕輕咬上飛蓬的唇:“那麽,留個紀念?”
飛蓬眼底劃過暗芒,狠狠回吻過去,難得體現出侵略性。重樓眼中露出笑意,在對方一手扯下兩人身上被潤濕的衣衫時,放任了飛蓬的主動。
風動漣漪,血香彌漫,單純的□□慢慢變了。不知過了多久,随着幾聲相隔甚久的痛哼,溫泉內的水完全被染紅了。飛蓬孤身從水中站起時,手裏拖着一個淡色的光球,其毫無魔力氣息不說,還搖曳仿若風中殘燭。
“這下,你滿意了吧。”飛蓬喃喃自語:“所有功力、境界、氣息盡數剝離,送入輪回,誰都不會懷疑是你。哪怕正面撞上相熟的冥君,他都不一定能看出來是你。”
嘴上這麽說着,一池血水化為一枚血珠,被飛蓬也拿了起來。他輕嘆着,消失在風中。至此,魔界再無魔尊重樓,鬼界則多了一個新誕生的弱小魂靈,歷經無數次的輪回壯大,魄力才堪堪到了能轉世為人的地步。
可對于飛蓬來說,這只是個開始。而且,此非是值得開心的事情,他一次次守着重樓的轉世,清澈的眼眸漸漸多了前所未有的迷茫。沒有記憶、沒有修為、性格多變的轉世,還是他的重樓嗎?
又過了千年,瞧着這一世的重樓作為一個清官身死,飛蓬終于守不下去了。握着手中的血珠,他想着這麽多年,再也沒有變淡趨勢的感情,苦笑低語道:“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
無人引領,普通人想修道要靠機緣,想成道更是難上加難。那麽,若自己因重樓不在,又發現轉世根本不是他,感情繼續變淡,怕是會效仿伏羲。
相反,若是自己越看越不甘,自會引重樓入仙門。這個過程難免會有接觸,發現了重樓每次轉世性格變化之餘,又有始終不變的原則或者說偏執之心,飛蓬能肯定一點——見識過更強的力量,如今的重樓轉世絕對會主動追求。
然而,重樓的魂魄哪怕剝離魔力,也依舊有殘留的痕跡,根本不适合修仙。那麽,時日長久,轉世之身毫無精進之下,一旦接觸魔的存在和傳說,就定會埋下執念的種子。到時候,便是變局的開始。
“你的心機,還真是深啊。”飛蓬驀地笑了起來:“但這一切的前提,是我願意幫你,你這是豪賭啊。”
自己真要是前者,感情淡化之下,要舍棄所有,定會把這顆煉化所有精血、修為、境界、記憶于一體的血珠毀掉。那麽,豪賭失敗的重樓就再無機緣恢複,六界五行再無其人。
越想越樂,飛蓬的手一點點用力,血珠之上出現道道裂紋。可緊要關頭,飛蓬卻停了下來,洩氣般低語道:“好吧,我承認,你賭贏了。等你回來,看我不揍你!”
他無奈搖頭,如重樓所願,出現在人間某處。離此不遠的一個院落中,一個少年擡起頭,疑惑不解的捂住驀然跳動的心,殊不知,機緣正在到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