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見風使舵(十四)
見風使舵(十四)
自慕容盼與霍揚被抓走後,張堂等人報了案,寫了信給慕容家,随後便一直候在鄂州等慕容盼他們的下落。
但官府的人問了那兩個被霍揚擊敗的綁匪,卻只能得出一個他們是吳豹手下的消息。
關于地址與路線,竟只有吳豹與他身邊那個名喚老三的大漢知道。
張堂跟随慕容盼多年,自然知道吳豹與吳虎的關系,便也就寫了信遣人前去黑虎寨請吳虎幫忙。
而衆人在客棧心急如焚地等了五天後,慕容盼與霍揚終于平安回來。
松開抱住慕容盼的雙手,張堂問了許多事,比如他們被帶去了哪裏,他們又是怎麽逃出來的?又是怎麽回來的?
慕容盼耐性十足地從頭說到尾,期間自然隐去了在島上與霍揚單獨相處的那晚。
張堂聽完後去尋霍揚的蹤影,見到她正在前堂喝茶,當下沖過來感激地将其抱住,大聲道謝。
霍揚一邊抹去因為猝不及防被抱住而噴到衣服上的茶,一邊掙紮着逃離他的懷抱,道:“職責所在,不必言謝。”
“好兄弟!”張堂依舊萬分感激。
霍揚擺擺手,與他打了招呼便出去了。
慕容盼見了,問張堂道:“他去哪裏?”
“楊賢弟沒說。”
慕容盼皺了皺眉,似乎想到什麽,臉色頓時不大好看,幾乎就要叫人把霍揚給拉回來。
好在張堂及時打岔說了寫信的事,慕容盼不想爹娘擔心,連忙修書一封回慕容家報平安,過後又寫了一封給黑虎寨,告知自己已經平安無恙,并且寫了吳豹被困在島上的事,至于黑虎寨的人會不會千裏迢迢地過來收拾吳豹,就不是她能管的事了。
寫完信後,慕容盼叫張堂出去找人捎信,又喊了人拿着銀兩趕去另一個鎮,為自己贖回那對耳環。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另一頭,霍揚出了客棧,只奔驿站。
時隔六日,守在驿站的驿卒卻還記得這個獨眼多嘴的下人。
“诶诶诶,站住站住。”驿卒一把攔下霍揚,“你不好好跟着慕容小姐,往我這驿站跑什麽?”
霍揚問:“林大人可還在?”
“林大人早就走了。”驿卒回道,然後又警戒地看着她,說,“我早就懷疑你別有用心了,說!你找林大人是不是想加害于他!”
“……”霍揚扯了扯嘴角,然後掏出來懷中自己先前準備好的信,道,“驿卒大人誤會在下了,在下只是來替霍老将軍送信的。”
驿卒嗤笑一聲,“你是哪裏的阿貓阿狗,霍老将軍怎麽可能認識你,還讓你幫他送信?”
霍揚道:“在下自然無緣認得霍老将軍,而且這封信也并非老将軍交于在下的,甚至這封信都不是寫給林大人的。在下只是因緣巧合下從一具屍體上撿來了這信,想到林大人與老将軍交好,才過來給林大人的。”
驿卒狐疑地接過信,但他只是一個小小的驿卒,自然不敢看裏邊的內容,只看了信封,僅一眼,便看到右面豎寫着“京州永平王府”六個字。
驿卒頓時拿着信的手顫抖起來,心中暗想若是眼前人屬實,那恐怕自己便是以另一個角度見證到了四皇子與三皇子太子之争的殘酷一面。
至于為什麽送信人被殺害,信卻沒被取走的問題,此刻心驚膽戰還隐約有一絲激動的驿卒自然沒有想到,他嚴肅地打量着霍揚,然後正色道:“實話與你說,林大人其實還在驿站中居住,若你所說屬實,沒有半點虛假,我這就替你将信送與大人。”
霍揚連忙說自己絕無半句假話,驿卒便讓她在這裏等着,自己上到二樓去找林淵去了。
過了一會兒,霍揚便帶去房內。
房內點着熏香,沁人心脾,讓人聞了便不由靜下心來。
林淵比起上次所見似乎老了一些,挺拔的身軀在永遠處理不完的時中變得伛偻,兩鬓也多了些許斑白,唯獨那雙眼睛依舊漆黑而睿智,看着霍揚的目光仿佛随時就會揪出她眸中任何一絲慌亂。
但霍揚沒有絲毫慌亂地對他行了禮,跪在地上口呼大人。
林淵讓她平身,然後命驿卒退下,才走至桌案拿起那封信,厲聲對霍揚道:“你是如何得到這封信的,一五一十地從頭說來。”
霍揚動了動喉嚨,知道先前的說法能瞞過驿卒卻不代表能瞞過眼前這個老人,便越發小心地避過所有可能暴露的地方,故作沙啞地說了拿到這封信的經過。
林淵道:“俗話說,死無對證。你說你是從死人的身上撿來的,那便是撿來的吧。”
霍揚一愣,顯然沒想到他竟然放過了最可疑的點。
林淵看着她,問道:“你家父喚何名字?”
霍揚低下頭,依舊沙啞着聲音回道:“回大人,家父嚴沖。”
“嚴沖……”林淵想了想,冷笑一聲,“本官從未聽過這人姓名!”
霍揚做出惶恐的模樣,尖聲道:“家父只是一個掌勺的,怎有機會與大人相識。”
林淵道:“進來時不為所動,現在才被本官的官威所懼,演技着實拙劣。”
霍揚:“……”
“嚴沖本官不識,但四皇子背後的門客嚴乘本官卻有所耳聞。”林淵一邊說着,一邊将信扔進香爐中,道,“沒想到他一介文人,也頗懂挑撥離間之道。但下次寫信,字跡可得潦草些,畢竟霍老将軍肚子裏沒有幾滴墨水,寫出來的字連霍夫人都認不清。”
聞言,霍揚終于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林淵冷眼看她,卻不想她竟然摘下眼罩,抹了抹臉,然後露出霍雄的面孔,對驚訝萬分的他跪下來,繼而拱手恭聲道:“雄兒見過林伯父。”
林淵抖了抖唇,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等回過神,才猛地上前扶起霍揚。
霍揚見他走過來的步伐已經不再不論何時都沉穩萬分,又思及家父也到了這個年紀,不由紅了眼眶。
等到她與林淵詳談了一炷香後,霍揚為避免慕容盼起疑,只得戀戀不舍地與老人告別。
林淵對這個不聽勸的青年沒有辦法,只好給了她一個令牌,讓她在必要時刻可以暴露身份。
霍揚收下令牌,與他再三告別,卻不想出了驿站,正好碰到前來捎信的張堂。
張堂見到她亦是一愣,問:“賢弟怎麽在這裏?”
霍揚反應極快,道:“過來托驿卒大人捎信的。”
而驿卒已經被林淵警告過他與霍揚談過話的事不許向任何人聲張,他以為霍揚是三皇子勢力新增的一枚棋子,自然不敢否認什麽,連聲承認了。
“張大哥來這裏做什麽?”霍揚反問道。
張堂道:“來幫小姐寄信。”
這就是驿站日常經濟收入的來源了,驿卒便上前收了信與錢,保證近期就會找合适的人送出去。
處理好這事後,霍揚與張堂結伴歸去客棧。
期間霍揚回頭看了眼二樓,正好看到林淵站在窗口前,而後者也看到了她,朝她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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