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分手

分手

背着一個耍酒瘋還随地亂吐的朋友,幾乎耗費了紀娴玉渾身心力,但凡她再脆弱點,可能直接就能和沙發上的向蕾疊疊樂躺一起了。

她身體素養不錯,躺倒在床上歇息一會兒,返回去還想拉一下向蕾,結果向蕾還不讓碰,不疊打了她兩下,嘴裏嘟囔什麽也聽不清。

紀娴玉放棄了,原本腦袋昏沉迷蒙,現在卻格外清醒,根本睡不着。

天邊漫開一抹白,不算太刺眼,她幹脆就窩在玻璃門內的吊椅上,慢悠悠等着天亮。

刷着手機,紀娴玉又想起拉斐爾那通電話,删好友拉黑一通操作下來,爽是爽了,分也分幹淨了,可萬一有什麽後果要承擔呢。

能和他撕破臉的前任,恐怕她是第一人了吧。

以他的脾氣,會怎麽處理她?雪藏封殺?把房和車都收走?

紀娴玉想了很多種可能,貼近寫實的是這些,腦洞大開的還有花錢買命、綁架挖腎,要有多離譜有多離譜,可是拉斐爾是外國人,國內的法律會不會根本不管控他,還有他打在她帳上的錢,會不會也立馬凍結掉。

紀娴玉抱着雙膝,輕輕晃蕩,數着賬單裏的錢,一股危機感油然而生,要不是大過年的,她真想找個律所咨詢一下辦法。

她有些煩悶,從搖椅上下來,推開陽臺的門,冷風鑽進懷裏,涼飕飕的,她攏了攏外套,咬牙在陽臺上來回走動。皮裙還沒換,單薄的絲襪也不頂事,身上還有股酒氣。

站了一會兒,紀娴玉打算洗個澡去去晦氣,她剛準備轉身離開,樓下的馬路上,多了一輛出租車。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輛出租車分外可疑,不偏不倚地停靠在樓下,這個角度這個位置,總帶有某個人的影子。

是錯覺吧。

紀娴玉抿抿唇,哆嗦着返回屋裏。

從市中心酒店打車到餘陽市的小城鎮,花不了太多時間,找到紀娴玉的老家并不是難事,她的各個證件上,都有詳細的家庭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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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住址是一回事,抵達目的地尋找準确的門牌又是另一回事。樓下一排全是出租的商店,雷恩斯能正常與人用中文溝通,但餘陽話是一丁點也聽不明白。

尋着門牌走進其中一間商鋪,老板喋喋說着餘陽話,雷恩斯耐下心來努力與她溝通,最終只能得到一句依稀清楚的話:“不買就別問。”

雷恩斯沉默片刻,最終提了一箱旺仔牛奶,低聲問:“嶺縣街22號,是在哪裏?”

付了款,老板喜笑顏開,一下子就變得很好說話,剛剛還是全餘陽話,現在帶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話:“我這裏樓上就是呀,從後門上去就是了!”

雷恩斯順着她手指的方向走去,拉開鐵門,後方是一處院子,雜草叢生許久未打理過,而樓道兩側則都是樓梯,雜物堆滿牆角,上方标明了門牌號:嶺縣街22號,23號。

22號是左側樓梯,雷恩斯一階一階地上去,又是一道鐵門将他阻攔。

電話打不通,微信也被拉黑,雷恩斯只好擡手敲門,敲了兩下無人回應,他回頭又望了眼剛剛走過的鐵門,打算借用老板的電話聯系。

小城鎮不比大都市,熱水還得燒上一段時間,紀娴玉等了幾分鐘才等到熱水,剛要抱着衣服進去洗澡,一通電話就将她召回卧室。

來電顯示的是樓下商鋪的老板,在離開餘陽後沒找到兼職的那段時間裏,紀娴玉一直靠着出租費過活,關于這方面,還是向蕾媽幫忙處理的。

再大一點,紀娴玉就自己和老板交接,所以手機裏一直有對方的電話微信,平時每半年聯系一次,幾乎很少有交集。

看到來電,剛才那股莫名心慌的預感還是沒按捺下去,紀娴玉沒多想,還是接聽了。

老板說着樸素的餘陽話,說是有人要找她。

紀娴玉留了個心眼,問她是什麽樣的人,要做什麽,但老板支支吾吾沒說下去,還把電話給那人。

到這裏,紀娴玉那點不安就更多了,她邊等着那人說話,邊走到客廳,怼了怼沙發上不太清醒的向蕾。

向蕾還是那副死樣,甚至抱着她的大腿,上下其手。

紀娴玉都服了,看着她勾花絲襪,迫不得已把手扒拉開,她正分神着,手機那裏傳來男人磁性低沉的聲音,是字正腔圓的中文:“紀娴玉,我在樓下。”

她這輩子都沒想到拉斐爾會來餘陽,還用中文告訴她就在家底下。

不容她挂斷電話,雷恩斯又說:“開門。”

很言簡意赅,與命令沒什麽區別。

紀娴玉攥緊手機,腳步生風似的走到門前擰開門把,下了轉角去看,的确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老板在這一圈混得很開,人不壞,但碎嘴的毛病還是有。

拉斐爾一來就接電話堵着門找她,過不了多久這條街的人估計都會知曉,何況有那麽幾個鄰居還知道她做演員。

權衡之下,紀娴玉只好連忙下樓,把那扇鐵門打開。

紀娴玉沒來得及穿外套,還是昨夜的吊帶皮裙,半透肉的黑色絲襪下,踩着一雙棉拖。

鐵門向內開,頂着男人灼熱的目光,她的視線也一點點往上,漆皮德比鞋,西裝與毛呢大衣,還有……一箱旺仔牛奶?

目光停留一息,紀娴玉小小地出戲了下,不等她回過神,大門被徹底推開,雷恩斯強硬地闖進來了。

不等她心下後悔,鐵門被雷恩斯反扣回去,連帶那箱牛奶也墜地,砰的一聲,又重又響。

頭頂只有一盞白燈,狹窄的走廊裏,只有她和雷恩斯,連偏冷的氣溫都促使她無法定神。

紀娴玉冷得直哆嗦,雷恩斯的目光就像刀片,一寸寸地剜過她的肌膚。

她大腦還有些轉不過彎,不知道說些什麽好,雷恩斯忽地笑了下。

讓人捉摸不透。

“跑回家不想見我了?”

他的話語帶着笑腔,但看他一面陰一面陽,逆着光的臉龐,眼底不帶任何笑意,像是濕冷潮濕雨季裏,從深巷緩慢爬行而出的毒蛇,吐着信子散漫地眺着遠處,沒注意她,卻讓她打從心裏感到恐懼。

紀娴玉咬緊牙根,小聲說:“我只是回家過年了。”

這句話聽着就窩囊,她胸口發顫,也不敢說什麽太置氣的話。

雷恩斯看得出她在抖,不知是出于什麽原因,但他不希望她是害怕。

小深v領皮裙,被勾破的絲襪能看見肉色的肌膚,穿得很單薄,身上隐隐約約有酒氣。

雷恩斯眉頭微蹙,脫去大衣披在她身上,沉聲問:“你去哪裏過年了?”

厚重的外套披上來,如一張大網,紀娴玉下意識的想躲開,但雷恩斯沒給她機會,裹在她身上,從上到下,紐扣一顆一顆地系上。

內襯柔軟絲滑,聚了一團溫熱,令她的體溫逐漸上升回暖。

她的雙臂桎梏在其中,雷恩斯卻是無所謂的态度,按着她的肩膀,微微傾身挑眉:“嗯?”

望着那雙深邃的眼眸,紀娴玉想,如果她老實交代,他恐怕會更生氣,畢竟就是昨晚挂斷的電話。

對他撒謊,已經是稀松平常的事,何況現在呢。

紀娴玉低着頭:“和朋友在家聚會,都是女孩子,穿得漂亮不是很正常。”

雷恩斯嗯了聲:“我知道,所以你昨晚在聚會,把我電話挂了?”

“我差點忘了,”雷恩斯話音一轉,微微一笑:“你還把我拉黑了,娴玉。”

這句“差點忘了”不像真的,反而更像警告。

說到這,紀娴玉心裏也有股無名火,擡頭看他:“你不是也把我拉黑了嗎?”

被責問,雷恩斯面上也毫無心虛的意味,只淡聲問了句陳述的話:“你給我發消息了,所以發現被我拉黑了?”

他實在刀槍不入,紀娴玉感覺每和他說一句話一個字,都被降維打擊,在她忍無可忍的邊界反複試探。

紀娴玉深吸口氣,從縫隙裏探出手把外套扯開,實在無法掙脫開,她就努力從頭頂脫掉。

身上的裙子被折騰得發皺,雷恩斯見她如此,還是将外套拉下來,捋平她上滑的衣角。

成年男性的力量不是她能比的,何況還是個将近一米九的男人,因為大衣的限制,她下盤有些不穩,加之雷恩斯的強硬,她向後踉跄了幾步,重重地砸到牆上。

後腰有一只手掌替她撐着,但也沒好到哪裏去,紀娴玉只覺得硌得慌,還很疼。

她小聲地抽氣,怒不可遏:“你別碰我!我們都分手了!”

雷恩斯還是頭一回聽到這番話,紀娴玉用的是中文,有那麽一瞬間,他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以紀娴玉反抗的樣子來看,怎麽都像是不願和他接觸。

來的時候他已經帶着一身戾氣,他不會輕易外露脾氣,也在見到紀娴玉那刻,漸漸放軟了些。

可是眼下,那股不快似乎又再度敲擊着胸腔,帶着某種強烈的念想,他不由自主地箍着她的腰,往上提起,以平等的高度強迫她與他親吻。

急遽而不容違抗,是他一直以來的作風,徹夜未眠,再加上一冷一熱交疊,紀娴玉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抻着神經,而她也難以呼吸,唇瓣被肆意地傾軋碾壓,還有些輕咬的痛感。

她整個人是被懸空的,雷恩斯不給她倒退逃脫的餘地,将她置與牆上,又用膝蓋鞏固着她兩褪間。

強烈的男性荷爾蒙籠罩她,又有存在感極強的膝蓋在摩擦着。

她不想白日宣銀,甚至有種滿滿的屈辱感,及腰的絲襪緊身又勒人,單薄得完全可以感受到他質感極好的西裝褲。

她渾身發軟,不由自主地産生某種潮意,就像冷冽寒風裏飄落的雪花,會落在男人褲腿上,洇開淡淡的雪水。

思緒抽離的一刻,紀娴玉鼻頭一酸,漸漸沒了力氣。

雷恩斯猶如食髓知味的野獸,不穩的鼻息也在舔舐她紅潤的面龐,腫脹的唇瓣,若有若無地浮游着,啞聲問:“還碰不碰。”

“拉黑是手誤,我只想讓你安靜幾天,好好想想該怎麽和我溝通。”雷恩斯慢條斯理地整理她臉上的發絲,意識平複下來,他再一柔和,“我承認那天說的話不是那麽好聽,我會和你道歉,娴玉,我沒和你分手,如果你是因為這件事和我置氣,我可以原諒你。”

紀娴玉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不是因為那句“沒分手”,純粹是嘆為觀止他的傲慢。

他将她這些操作認定為置氣,說了那麽多侮辱人的話,她還要求他原諒?

他到底有多自信??

紀娴玉還沒來得及發作,臺階上方倏然傳來一聲——

“我草。”

短短兩個字,紀娴玉背脊一涼,就算不去看也知道是誰。

馬上分手掉馬!!

感謝【阿軒嘎嘣脆】的灌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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