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默認
默認
別扭的感覺,從新的一天清晨開始。
她剛坐上車,雷恩斯沒離開,直接替她抻開安全帶系好。
這次松緊程度倒還算可以,可是雷恩斯這番操作,跟生怕她搶先一步無處發揮似的。
既然都見面了,紀娴玉也不隔着屏幕各種忸怩,直接問他要去哪裏做什麽事情。
雷恩斯還是言簡意赅的短句詩人,轎車行駛一段時間後,摁下開窗鍵淡聲說:“窗外,是要吃的早餐店。”
紀娴玉聞言偏過頭,看到一家擠在破舊商場裏,構造有些刁鑽的早餐店。
這會兒客人不算少,白霧從煙囪裏袅袅升騰,雜糅着人與人之間窸窣的交談,很有煙火氣息。
雷恩斯一熄火,紀娴玉就把安全帶松開,擰門下車,全程不回頭不聲張。
這次不是因為來氣,純粹是她的尴尬升到天靈蓋了。
雷恩斯看眼她,眼底淌過一絲笑意。
他們來得還算早,紀娴玉把包包放在座位上占着,然後折返回來準備點餐。
老板阿姨明顯會做外地人生意,除了和熟客外,基本都說的普通話。
見到雷恩斯,他的态度還有些拘謹,試圖用英文講話,結果中止于雷恩斯熟稔的當地方言。
紀娴玉全程旁觀,直到雷恩斯問她要吃什麽,她才照着菜單簡單地崩了幾個詞。
雷恩斯略一颔首,繼續與老板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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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新鮮,有朝一日他居然也當起了翻譯。
紀娴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站在廚房前聞着各類香氣,原本沒什麽胃口的她竟然餓了。
“我們這裏只付現金。”老板見雷恩斯拿着手機,指了指窗口上方的牌子。
岳城用的貨幣與內地不互通,以雷恩斯的習慣,他肯定沒有帶現金零錢,聽到這話紀娴玉立馬拾起包包,打算找找有沒有可用的零錢。
她正着急搜查,雷恩斯嗯了下,從口袋中掏出皮夾包,有零有整的找出錢遞給老板:“齊了。”
老板笑眯眯撩起一勺豆漿放在桌上,努嘴指向旁邊的籃子:“好嘞!你直接放!”
紀娴玉讷讷的擡起頭,看見雷恩斯往那籃子裏放了現金零錢,有些震驚
這人居然這麽細節?
不過也不難理解,好歹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吧,說不定這家店還是從小吃的。
這家早餐店是夫妻檔,除了老板夫婦外,就沒有別的幫手。
所以吃什麽喝什麽,都要自己取。
紀娴玉原先霸占的座位已經沒了,領完餐只能坐在門口。
雷恩斯雖然帶她來這種街邊小店,但精英派的穿搭仍然沒換,淡藍襯衫,卡其色西裝褲,微微松開兩粒紐扣,是他為數不多的随性。
最奇怪的是,打從剛才下車,他就一直沒摘下那副無框眼鏡。
此刻雷恩斯低眉輕抿一口湯汁,鏡片直接覆了層霧氣,看着他拆下眼鏡繼續吃,莫名戳中紀娴玉的笑點。
他的幾根發絲落在額前,高挺的鼻梁上還有鼻托印出的痕跡,加之喝骨湯時洇涔的汗,紀娴玉真是越看越挪不開視線。
點的煎餃和油條很香,紀娴玉暫時收回目光,埋頭把這些吃了。
因為常年保持身材,紀娴玉的胃口不算大,留了半條油條和四個煎餃就吃不完了。
雷恩斯見她落筷,問了句:“不好吃?”
紀娴玉搖頭,繼續喝豆漿:“吃不完,要不打……”
她剛說,雷恩斯夾起那根油條,浸在骨湯裏,嗓音溫和:“我幫你吃完,等你什麽時候餓了,再吃午飯。”
話音剛落,紀娴玉眼睜睜望着他把那條明顯啃過的油條送入嘴中。
紀娴玉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魔幻的事。
吃完離開早餐店,紀娴玉看見一個老師領着一隊稀稀拉拉的小學生經過,心中莫名萌動。
趕上雷恩斯的步子,她揪了揪他的衣袖,小聲問:“你小的時候也在這裏吃完早點去上學嗎?”
眺望那群小學生的身影,紀娴玉果然看到一所小學。
正當她大膽幻想雷恩斯小時候會是怎樣讨人喜歡的小黃毛時,雷恩斯淡聲打斷:“第一次來,學校不在這。”
“我的小學在岳英書院就讀,距離這裏應該還有十公裏。”雷恩斯又說,“如果你對我的小學很感興趣,我不介意帶你去看看。”
紀娴玉那點萌動瞬間煙消雲散:“……不用。”
岳英書院?怎麽聽着那麽奇怪。
嘴上雖然那麽說,等上了車,紀娴玉還是上百度搜了這所學校。
岳應該是岳城的岳,英……精英的英吧?
她真是一搜一個準,果然看到岳城的這所小學,看地段再看看那閃瞎狗眼的标簽名號,紀娴玉承認,是她冒犯了。
雷恩斯怎麽可能會上普通小學,她竟然幻想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人,像她一樣吃着路邊早餐手拿衛龍辣條背着書包去上學。
真是夠了。
紀娴玉放下手機,輕輕呼口氣,扭頭問:“那接下來要去哪裏?”
雷恩斯擺動方向盤,并沒有看她:“有想看的電影嗎?”
紀娴玉頓了頓。
什麽人大早上的看電影?沒毛病吧?
雷恩斯看得出紀娴玉的一言難盡,瞥了眼她:“想打游戲嗎?”
紀娴玉:“……?”
“你要帶我去網吧?”
這不是更離譜。
雷恩斯不鹹不淡道:“電玩城。”
他說話時咬字清晰,莫名帶了些優越感。
車是他開的,去哪裏還是由他敲定。
十點不到,站在沒開門的商場前,紀娴玉感覺自己像個傻子。
而雷恩斯從店裏買了兩杯咖啡,坐在車裏淡定泰然地飲用,特別有堵車時仍然不急不忙的公司高層精英感。
紀娴玉很生氣,從便利店折返回來,直接坐的後座。
雷恩斯透過後視鏡看她氣鼓鼓的一張臉,煞有介事的問:“不想打嗎?”
紀娴玉忍無可忍的嘟囔:“……我臉上哪裏寫着想打了。”
沉默的這段時間,指針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十點鐘。
這家商場外有一個大笨鐘,原先站在門口等候的人,當即在保安的協調下成群結隊的進去。
紀娴玉知道這裏是岳城最大最奢華的商業中心,所以思來想去,還是退讓一步,跟着雷恩斯下車進商場。
來商場無非是買買買,作為朋友還不是下屬,紀娴玉自知沒資格刷爆他的卡。
可雷恩斯出手闊綽,所到之處都要停步問她想不想要,她真的……很難拒絕呀。
拎着大包小包走過三層樓,莫名繞到地下一層,紀娴玉看到了雷恩斯所說的那家電玩城,因為來得早,裏頭沒什麽人。
紀娴玉承認,真正來了現場,她是有那麽點動心,所以關懷的問了句:“你是不是小時候沒玩過這些東西,所以想試試?”
雷恩斯目光沉沉,停頓了幾秒鐘:“我對這些不感興趣,只是覺得可以體驗。”
紀娴玉:“……”
這兩句話的意思不是差不多嗎?
算了,不跟這種男人計較。
紀娴玉拉着他的衣袖,往裏走:“走呗,帶你體驗體驗。”
這家電玩城規模很大,而且很多設備都是最新的,應該是剛開業不久。
紀娴玉想抓娃娃,也想玩VR,對着身邊的老古董指指點點,一路走到換幣機前。
她剛打算掃三十塊的游戲幣,雷恩斯卻遞給她一張卡,看他那副出手闊綽的模樣,紀娴玉心裏隐隐約約冒出不好的預感。
等她一掃,看見那餘額還有四位數的游戲幣,一口血差點兒沒吐出來。
紀娴玉代入感很強,握着游戲卡的手拍了拍男人的臂膀,着急忙慌的低聲怪責:“你怎麽這麽敗家,游戲幣哪裏需要充這麽多?說不定等你還沒用完,這家店就要倒閉了。”
雷恩斯低眉欣賞她皺眉幹着急的樣子,好整以暇地輕笑:“擔心我的錢嗎?”
他的語氣不鹹不淡,還特有不當回事的意思。
紀娴玉很不爽:“才沒擔心!”
既然卡主都這樣,紀娴玉也不束手束腳,會玩的能玩的都輪一遍,連平時一無所獲的抓娃娃機也能挨個抓出個壯丁。
該說不說,有錢确實玩得痛快,離開電玩城的時候,紀娴玉險些帶不走這些戰利品。
離開電玩城時是下午五點,這會兒店裏已經陸陸續續來了許多人,紀娴玉也實在餓得不行,畢竟中午只喝了杯奶茶,吃了一根烤火腿腸。
雷恩斯預訂的是一家自助烤肉店,就在商場北區。
将購物袋全都塞到車後備箱,渾身輕松地折返回去。
她很有遠見的穿了一雙平底鞋,但走了一天腿腳還是會酸澀。
雷恩斯問過她累不累,紀娴玉也沒什麽可隐瞞的,老老實實說了。
結果她到了自助烤肉店,全程坐在木桌前沒離開過,一直是由侍者送餐。
紀娴玉還是頭一回吃這種自不了一點的自助,但不得不說,只需要在屏幕上戳戳點點下餐的感覺真的很好,只是看着上方的價位,她每一份都吃得格外珍惜。
吃完飯将近七點,岳城的夏天,哪怕到了晚間吹的也是熱風。
從空調屋走出來,紀娴玉喉嚨有些幹,詫異的是,雷恩斯竟提前買了杯冰鎮的奶茶。
他手掌挂着奶茶袋子,另一手把吸管插入封膜裏,舉止不太熟稔,冒出的茶水險些滴答到地上,看起來煞是可笑。
直愣愣的送到她嘴邊,她還沒喝,就低頭問她味道如何。
紀娴玉真的忍不住笑了,接過奶茶吸一口,點點頭說:“還行吧,挺好喝的,你要不要嘗嘗?”
她同樣捧到他面前,吸管都快戳到他嘴邊了。
在生活習慣方面,雷恩斯不是一個喜歡嘗試新鮮的人,只是做攻略得知現在的女孩逛街都愛喝奶茶,尤其看電影必備。
為了做鋪墊,他就提前給紀娴玉買了一杯。
對于這種又甜又沒什麽營養的東西,他向來是碰都不會碰的,至于眼下,他并不認為拒絕會惹得紀娴玉不快,所以回絕得很快:“我不愛喝。”
紀娴玉的确沒強迫他,猛吸了一口問:“為什麽不愛喝?剛剛抓娃娃的時候不是挺上頭的。”
雷恩斯淡聲:“太甜,沒營養。”
紀娴玉皺眉:“那你還買給我……”
雷恩斯沒說話了,只是低眉望着她。
紀娴玉從他眼神裏讀出“我是願意遷就你否則不會買給你你知足吧”這樣的話。
紀娴玉也不說話了,繼續喝奶茶。
繞着商場周邊走了一大截的路,距離停車場還有幾百米。
其實今天她并沒有喝酒,但不知為何,心跳時快時慢,邁出的步子也輕盈微漾,有種浮在水面醉醺醺的感覺。
雷恩斯看眼短信,伸手牽住她,微微低下身在她耳邊問:“看電影嗎?”
不遠處是小孩嬉鬧的聲音,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很有厚度,全然将倆人之外的世界屏蔽。
紀娴玉本以為今天就玩到這,沒想到雷恩斯還想帶她看場電影。
在印象裏,這好像是他第二次請求,上一次是在那次攤牌分手。
記憶的一角被牽扯出來,她心頭一緊,稍稍回過神,下意識拒絕:“好像沒什麽好看的電影吧?”
她說的也沒錯,五一檔已經臨近尾聲,接檔的暑期電影又還沒上線,何況最近也沒什麽高分電影。
但雷恩斯并沒有聽出她話語中的拒絕,翻開手機,循着一條條購票記錄,把還在上映的電影都報了一遍。
紀娴玉看眼他的手機屏幕,一時無語凝噎:“你、你每部電影每個時間段的場次都買了?”
為什麽這種敗家子還能做大公司CEO,這個世界是不是對她這種勤儉持家的聰明人太不公平了。
雷恩斯嗯了聲:“上午八點到晚上十二點,都訂了。”
紀娴玉:“……?”
她深吸口氣,又問:“你以前和別人約會,也是這麽花錢的嗎?”
雷恩斯将手機熄屏,目光極深:“這不算什麽。”
紀娴玉當然知道,從前他奢侈品買得再多,因為階級差距,她其實沒有太大感覺,但現在切切實實的把大錢花在這種瑣事上,她真的,特別肉疼。
現在還不算晚,為了不浪費,紀娴玉從評分比較高的電影裏挑了一部,正好是七點半的場次,九點結束。
影院沒什麽人,再加上她選的電影是一部懸疑片,除了斜對角一對親昵的情侶,就剩下雷恩斯和她了。
電影開場前十分鐘,那對情侶就在放肆互啃,紀娴玉有在努力無視他們,可架不住他們親吻的津津口腔音和嬌嗔聲太明顯。
她都想把手邊的奶茶杯子扔倆人之間了,結果雷恩斯忽然低頭問她:“你覺得殺手是誰?”
紀娴玉扭過頭“啊”了一聲,盯着屏幕幾秒鐘:“那個看起來很陽光的男生吧。”
雷恩斯:“為什麽?”
紀娴玉溫吞道:“因為他最近火了,肯定是因為演了很有魅力的反派。”
雷恩斯輕哂:“你覺得有魅力嗎?”
紀娴玉盯着屏幕上的那張小白臉,其實不太感冒,但還是誇了句:“挺帥挺年輕一小夥子,不錯。”
雷恩斯沒說話了,時隔幾分鐘後,才繼續和她讨論劇情。
因為他,紀娴玉勉強忽視了那對情侶,也逐漸看得入迷。
但雷恩斯對她誇贊的小夥子特別有敵意,一會兒說他只會找女人要錢,一會兒說他身材一般個子不夠高。
紀娴玉聽着他這些酸溜溜的話,想笑又不敢笑地捧起奶茶抿了一口,吸溜個空。
等電影散場,紀娴玉把奶茶空杯扔了,一扭頭,雷恩斯将眼鏡拆卸放在領口。
她打量的目光太灼熱,雷恩斯解釋說:“我不習慣戴眼鏡。”
紀娴玉有被他做作到,調侃問:“那你為什麽戴一路,裝帥啊?”
她只是随口一說,就好像戳中了他脆弱的內心,雷恩斯沒說話。
在徹底離開商場時,雷恩斯總算發話:“想和你補電影。”
他不鹹不淡的話,沒有任何預兆的響起,也杳然消弭在清冽的夜風裏,好似根本沒說過。
紀娴玉偏過頭:“你說什麽?”
雷恩斯看着她的雙眼,眉宇深邃淡然,不以為意地回應:“沒什麽。”
坐在車上,紀娴玉一句句地回複消息,有些頭暈,幹脆将手機熄屏,打算眯眼休息會兒。
她剛把手機塞進去,借着路燈的光,原本應該在夾層的房卡突然不翼而飛。
紀娴玉愣了下,立馬挨個翻騰尋找,可她裏三層外三層的翻,除了找到一只許久未見的唇釉,房卡仍然不見蹤影。
紅燈亮。
雷恩斯緩緩停下車,偏頭問她:“找什麽?”
紀娴玉是記得自己出門時帶卡了,所以極有可能是在路上弄丢了,她有些着急:“我的房卡好像丢了。”
雷恩斯默了默,伸過去手:“別急,我幫你找找,可能是剛才倒出來的時候掉了,看看腳底下有沒有。”
紀娴玉也不忸怩,把包包遞給他,然後打開手機燈看看腳邊,又摸了摸渾身的口袋。
依舊一無所獲。
雷恩斯也在這時适時的把包包還給她。
綠燈亮。
他目視前方轉動方向盤,暖黃的路燈從他眉骨偏移至下颌,使得他深邃立體的面龐處于晦暗下。
紀娴玉正打算發消息求助小唐,雷恩斯側目看了眼她,按下手機。
手機被遮了大半,她下意識望向他,只聽他說:“不如去我那裏。”
他的面龐讀不出什麽情緒,語氣也淡淡的,不像某種邀約,也不像玩笑話。
紀娴玉攥着手機,一不小心摁了關機。
直到他收回手,繼續目視前方開車,她也沒有打開手機。
就像是某種魔咒,一直在她腦內循環播放,勒令她不再有任何動作與聲音。
但長久的沉默,代表默認。
呀,時隔大半年了耶=3=
也不知道雷總後不後悔br/>
故作不經意的問問,你們有沒有瓶瓶罐罐,嗯,就是那種(劃出罐形)(目移)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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