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技術一般

技術一般

白蓮家裏看着确實不錯，一副書香世家的做派。底下侍奉的人不多，但卻是一應俱全，幹什麽的都有。

這樣看來也确實沒什麽毛病，可是此處确實太偏僻了些，也就只有這一戶人家，怎麽想都覺得詭異。

還有底下那些人。容遲眸光微閃，總覺得這些人和他看見白蓮的時候那種感覺一樣。

看到那個胖胖的老廚娘就覺得她慈眉善目，看到那個守門的侍衛就覺得他一臉不茍言笑，很是正經。

但若是仔細回憶這些人的樣貌，卻又記不起分毫。

就好似這些人是什麽物件一樣，你沒見過，但你知道他該是什麽樣的，要是說細節，卻半點兒也說不出來。

白蓮笑盈盈地舉起酒杯，道：“這酒是我前些年釀的，這還是第一回開來喝呢，幾位嘗嘗怎麽樣！”

容遲笑着也舉起酒盞，道：“都不用嘗，聞着就是好酒！白姑娘好手藝。”

說着，容遲便揚起手，假裝一飲而盡，卻是把酒吐在了袖子上，連帶着偷偷撞灑了李二百的酒杯。

随後又從李二百手裏奪過，笑着遞到他嘴邊強硬地怼了過去：“李大哥你也嘗嘗，這酒真的挺好喝的，像我以前喝的那種果味酒飲料。”

李二百不明所以，但也就依着容遲的意思，假裝喝過了。

這桌菜看着倒是沒什麽問題，旁人倒是沒怎麽注意，只見李阿午大快朵頤，吃得很是開心。

容遲心裏膈應，随意挑了兩筷子就說飽了，只坐在那假裝飲酒。

李阿午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道：“哥，我感覺我今天好困啊，吃飯都……”

誰知她話還沒說完，就已經一頭栽進碗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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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茶早就已經手支着頭，雙眼緊閉，似乎也是睡過去了。

見狀，容遲也打了個哈欠，道：“你們看阿午，這飯才吃到一半兒了她怎麽就睡着了？說起來我也有點兒困了，李大哥，你不困嗎？我感覺你上下眼皮都已經開始打架了。”

說着，容遲也往桌上一倒，假裝睡了過去。

滿桌倒了一片，就剩李二百一個老實人，左右看看，也不會裝，僵在那看着白蓮。

白蓮輕笑一聲，似乎很是滿意：“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啊，喝了那酒居然沒事，看來你身體确實和別人不大一樣。”

李二百整個人繃得僵直：“你……你對他們做了什麽？”

“沒什麽事，就是些安神……”白蓮挑挑眉，突然想起李二百白天給自己推出去的那一下，幹脆改了主意，道，“只要你聽我的，他們就沒什麽事。你是讀書人對嗎？那我要你喜歡我！”

李二百別過身去，仿佛是被調戲的無辜可憐蟲，耳根紅了一片，他顫顫巍巍道：“男女授受不親，姑娘自重，不要再亂說這些話了。”

白蓮很是無辜：“我說什麽了？”

李二百道：“你說…你說……你還是不要說了！我對姑娘并沒有別的意思，我們萍水相逢，不能說這些！”

白蓮輕笑一聲，故意直起身子往前傾，雙手撐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李二百，吐氣如蘭：“為什麽不能說啊？萍水相逢也沒關系，等我們成了親，做了夫妻，就不是萍水相逢了。到時候……”

白蓮每說一句，便往前湊一點，逼得李二百已經站了起來往牆邊蹭，終于是徹底無路可退了，她才輕笑着，踮起腳來要去親李二百。

李二百終是忍不住要擡手推她了，卻聽旁邊一道聲音響起：“喂，你口頭說說就得了呗，怎麽還動上嘴了？我哈兄腼腆你不知道啊？還有你！我跟你講，你下回躲人的時候挑那有退路的，你往門邊走怎麽了？往牆邊走你就只能等她壁咚你了！而且要控制住，女孩子沒那麽可怕，潔身自好很好，但不是所有女孩子都能受得住你那一掌。脫敏那麽久，險些白脫。”

白蓮一驚，連忙往後退了幾步，見容遲站在那忍不住一驚：“你怎麽沒事？”

容遲一口氣差點兒沒提上來，道：“你讓我說你點兒什麽好？少女，你取了一個戰鬥力很強的名字，但技術真的一般般啊！麻煩下回騙人的時候先讓你準備的工具人有臉好嗎？而且這荒郊野嶺的，你們家為什麽要住這？連個鄰居都沒有。大家閨秀會往家裏随便領人嗎？會出門徒步走那麽老遠嗎！”

晏時鼓掌：“這次我認同。”

李二百讷讷道：“晏時？”

“幹什麽？我說了我算卦很準的，帶上她一定會出事的，你們偏不信，能怪我？”晏時幽幽嘆了聲，“不過沒事，現在要擔憂的是她了。”

李二百問：“你要幹什麽？”

容遲一臉嫌棄：“我鄙視你。”

晏時道：“想什麽呢！就許她在酒裏加東西，不許我二次加料？雄黃酒，縱使你道行再深，也終究會被影響。”

容遲眨了眨眼，跟着李二百低聲絮叨：“不是《西游記》嗎？怎麽變《白蛇傳》了？你這朋友還有個收妖的碗？他法號法海？”

晏時微微蹙眉，很是不理解：“你又在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白蓮微微別過臉去：“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行，不知道，你繼續演吧。反正我在屋子裏偷偷畫了個法陣，你不如看看，再過一盞茶的工夫，你會不會變回原形。”說着，晏時從袖子裏甩出一根繩子來，把白蓮捆得嚴嚴實實。

“哇，捆仙索啊！”容遲驚嘆道。

李二百道：“如果這個白姑娘是妖，那不應該是捆妖索嗎？”

“……不重要，反正會發光，看起來很貴！”

晏時睨了他們兩人一眼，走到桌前，把李阿午從碗裏提起來，擦幹淨她臉上的米，又把人調整好姿勢繼續睡去了。

容遲眯了眯眼，雷達瘋狂響動，他戳了戳李二百，示意有情況：“哈兄，你妹危矣。”

“我聽得見。”晏時起身退了回來，道，“別跟她瞎說。”

“為啥啊？我瞧着你對她也不是沒那種意思啊。”

李二百道：“晏時，阿午很喜歡你，你知道的，如果……”

“如果什麽？”晏時瞥了他一眼，道，“沒有如果。你不明白，我們這些被賦予神力的，從來都是各司其職，我說了，我算東西一向很準，我可以算到很多人的人生軌跡，卻算不到自己的。阿午……我只能說她不會是屬于這裏的人，所以，都不是同一個地方的人了，就別整那些沒用的了吧。”

李二百急了：“你什麽意思，什麽叫阿午不是這裏的人！”

晏時低低笑了聲：“你放心，她會永遠在你眼皮子底下的。李二百，你這人吧……傻人有傻福，順遂的好命。”

“這玩意兒挺高深的，算卦，我只在考試的時候用過。不過我現在就只有一個問題。”容遲指了指白蓮，道，“唠這麽久了，一盞茶的工夫應該有了吧？說好的變身呢？”

晏時愣了下，驚詫道：“不可能啊，她身上明明有……肯定是時間不夠，再等等。”

容遲圍着白蓮轉圈打量了幾番，忍不住“嘶”了聲：“你為啥不反抗呢？再不濟也應該是逃跑啊？就這麽老老實實地坐着，不符合常理啊！”

白蓮不說話，只狠狠瞪着晏時。她倒是想跑，可這人在，她根本就沒有跑的可能好不好？

她要早知道這個穿得這麽難看的男人身上居然有神力，絕對不可能招惹這幾個東西！

容遲“啧”了聲，道：“要不這樣，你有啥你就直接交代了吧，這麽耗着挺無聊的。不就是妖嗎？是妖也不丢人啊，我們見過不老少呢。騷包的孔雀和看着比哈兄還不聰明的黑猩猩，你是最漂亮的那一個…雖然我記不住吧，不過沒關系！你還是很特別的，有什麽就直說好了，坦誠一點，妖不丢人。”

“我不是妖！”

“你不是妖？”晏時嗤笑一聲，“那你不如說說，你體內的白蛇內丹和你身上的妖氣是哪來的？”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白蓮氣呼呼地道，“我雖然是會一些法術，可是也僅限于改變自己的容貌和操控紙人這些的小法術。我不知道什麽妖，從我有記憶開始，我便是這樣的。”

李二百低聲安慰道：“沒事的晏時，興許是你看錯了呢，偶爾失手一次，不是什麽大事的。”

“我絕對不可能看錯，她體內絕對有妖丹，不是她自己的難不成還是她吞進去的？”晏時一頓，恍然道，“等等，吞進去，你吞過妖丹？”

容遲無語凝塞：“這個是不是有點兒誇張了？都修煉成妖了，那肯定是會發射小光圈的好不好？她原來要是個人，怎麽可能打得過呢？”

這點倒是說得沒問題，可晏時還是不死心，想了半天又想出一種可能來，确實連自己都不敢信：“若是……若是有妖願意主動把內丹奉獻給她呢？喂，你可還記得有誰給你吃過什麽嗎？”

白蓮搖頭：“我不知道。我說過了，我從有記憶開始，便一直在這邊生活。後來一個人閑得無聊，也住不習慣山洞，就變了個房子出來，然後做了些紙人，讓他們陪我。”

容遲問：“因為紙人沒意思你就改下山強搶民男了？”

白蓮還是搖頭：“你別亂說！我在這裏又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直到最近，才總有那種感覺……我會忍不住在下雨天到那條道上去，總覺得會在那裏遇見什麽人，應該…應該是個書生，字寫得很好。可是我去過那麽多次，最後也不覺得合适，還是感覺哪裏不太對勁。”

容遲恍然：“哦，原來這就是你扒拉着我哈兄不放的原因啊！那你要失望了，他只是寫字好看而已。”

李二百點頭：“嗯！我不是書生的！我腦子笨，記不住東西，當不了書生。”

白蓮瞥了眼李二百，眼眶微紅：“不是，他也不是，也沒有那種感覺。應該是那條路上，沒有別人的，只有他一個……”

“诶你別哭啊！”容遲慌了，“深呼吸，咱們心平氣和好好講嘛！聽你這意思，你遇見許仙了？”

晏時皺眉思忖片刻，道：“或許，容遲，你要到她記憶裏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