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愛意暴露

愛意暴露。

這處海邊別墅是應晨書的房産之一。

大門推開,是灌滿屋子的海風,空氣夾着鹹濕又清新的味道,冰涼的風讓君熹剛剛悲傷的情緒被吹散了些,昏昏沉沉的腦子也清明了不少。

應晨書看小姑娘進了屋後眼珠子四處轉,在看屋子裏的布局,看得很認真。

她似乎很喜歡這裏。

他帶她往樓上走,“今天晚上在這裏休息吧,熹熹,明天要不再請個假?”

“我一個新人,總是請假公司會不爽的。”她跟在他身邊走,寸步不離。

“這不才兩天。”應晨書邁上臺階,語氣随意道,“不然就辭職吧,考個研,這期間我養你。”

君熹差點踩空,腳從上一個臺階打滑往下的那一瞬被身邊的男人眼疾手快撈住。

扶起她,他輕笑,“我說真的,你要是不喜歡這工作,就辭職認真準備考研,養你才幾個錢,你應先生,不差這點。”

君熹低着頭,小心地踏着實木地板往上走,嘴裏不高不低地嘀咕:“被人知道了,我成什麽了?”

“成什麽了?”應晨書不以為意,邊走邊說,“不用被人知道,做自己開心的事,不要被人左右,人不用活在別人的眼光下。”

“意思是,人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什麽都不用管,自己開心就好。”

“前提是,你別犯法。”

君熹莞爾,“我看着像在法律邊緣游走的人嗎?”她心裏想,你又沒結婚沒對象,我連道德都沒有冒犯。

應晨書跨上最後一個臺階,聲音泛着一抹慵懶的味道:“你啊,我總覺得一離開我的視線,你就不乖了。”

“也沒有……”她拖長了尾音,可愛道,“年輕人嘛,偶爾出去通個宵,喝個酒,正常的。”

“我老了?不理解你了?”

“我才沒這麽說呢,我們家應先生,宇宙第一好。”她忽然抱上他的手臂撒嬌。

應晨書哼笑一聲,說了她一句油嘴滑舌,末了穿過走廊給她打開一扇房門。

君熹看進去,這處別墅的裝潢很現代化,低調簡約,色澤飽和度很淡雅,和四合院的錦繡繁華完全不一樣。

應晨書指着卧室裏:“裏面什麽都有,洗漱一下早點休息。明天要上班的話,讓楊叔來這裏接你。”

“好。”

應是應了,但可能是今天晚上的事情太過突發了,君熹上了床後怎麽也睡不着。

外面雨雖停了,但是雷聲不斷。綿密的轟隆聲伴随着磅礴的海浪聲,讓君熹的心口一直在加速跳動,安定不下來。

潛意識裏覺得應晨書應該也沒有睡,所以淩晨兩點,君熹爬起來出了房門。

很意外,外面有聲音。

不止一個人。

她以為他沒睡覺也應該在卧室的。

君熹赤腳踩着地板到了二樓樓梯口轉角處,悄悄探頭往下看。

順着旋轉樓梯,她視線飄過了半個房子到了客廳處。會客區坐了幾個人,大概是趙高啓他們,那邊只開了兩盞壁燈,光色清清淡淡如霧氣,在夜裏模糊胧胧,起不到特別的照明作用,君熹看不清他們的臉,是靠聲音分辨出趙高啓,和蘇元的。

另一個大抵就是曾山了。

屋子外海水撞擊岩石的聲音太大,他們的話君熹偶爾聽到,偶爾也聽不到。她也沒想去仔細偷聽,只是在一個孤夜難眠的時候,看到應晨書坐在屋裏喝着茶,她從心底深處發出來一股安心的感覺。

君熹坐下,抱着膝蓋,腦袋靠在圍欄上,偶爾看看天花板想想應晨書晚上說的那話,她到底要繼續工作好還是考研,考研的話,真得靠他養活了。

偶爾她也歪頭去看樓下。

應晨書坐在主位長沙發,邊上還有曾山,趙高啓在單人沙發,恰好背着她,對面的沙發是蘇元。

應晨書說話比較少,大部分時間是趙高啓和蘇元在說,看得出他們倆性格相近,曾山的性格和應晨書是一挂的,溫文爾雅的一類人。

話雖然聽不清,但是君熹從依稀的兩句話裏還是能揣測出他們談的就是今晚的事情,還有,和這事有關的練安父親的事。

能讓他們這些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世家子弟都這麽焦慮的事情,能想象到這事真的非常大,非常不好解決。

她惆悵地閉了閉眼,又很想他,就扭頭繼續看下去。

隔着一層樓,很大的廳,君熹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眼眸的視線。

她沒反應過來,還在琢磨他看這裏做什麽,不可能看到她吧?她在暗處,且距離這麽遠,這麽高。

很快他收回視線,端起茶杯輕呷一口。

沒多久那幾個人便起身了,慵懶地伸着腰陸陸續續出去。

君熹發現的時候,人已經都走出大門,她在琢磨自己是不是也該回去休息了。

正要扶着圍欄站起來,忽然樓下傳來一記磁性的男聲在喊她的名字。

“熹熹,睡不着麽?”

君熹怔住,一下子坐在那兒沒動,坐久了腳也有些麻了。

腳步聲順着樓梯往上傳來,愈來愈近,愈來愈近,君熹回神時一雙長腿已經出現在她眼前了。

看着抱膝坐在樓梯口的女孩子,應晨書彎下腰,半屈下腿在她面前和她平視起來,“怎麽了?不舒服嗎?怎麽在這裏?”

“沒,就是睡不着,想找你,你們在說話,就沒下去。”

“陌生環境睡不着?還是吓到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帶起來,“我陪你一會兒,不用怕,這也是我的房子,雖然平時不太來這住,但是我們經常在這說事,所以也不算沒有人氣。”

帶她回房後,應晨書将小姑娘帶到卧室中央的大床上。

君熹坐下,把腿縮上床。

正要琢磨說點什麽,應晨書已經伸手給她扯被子:“躺下去,我陪你聊聊,聊困了就睡了。”

君熹大部分時間向來是聽他的話的,就乖乖躺平了下去。

應晨書落座在床邊,被子嚴絲合縫地蓋到她肩頭,他的手及時拿開了,沒有在被子上留戀一分。

君熹想,他要是有時候不要那麽正人君子就好了,這種夜色缱绻的時候,胡來一下其實也不是不行。

可是她的應先生依然正人君子。

他目光落在落地窗外,這有寬敞毫無遮擋的海景。

深夜的海是黑色的,天是灰的,點着壁燈的卧室清輝不足,朦胧中潛藏着溫柔。當然,是因為有他在,剛剛他不在,她覺得卧室裏過分孤涼,很不舒服。

君熹盯着夜色裏那道隐隐約約的下颌線,盯着那面俊逸的側臉,小聲開口:“應先生去休息吧,不用陪我了。”

“坐一坐也不錯,只怕你明天起不來工作。”

“起不來就起不來吧,你不是會養我嗎?”

他淺笑颔首,收回目光,視線飄到她臉上,“可你又不聽我的話,我也只是說個過瘾罷了。”

“咱倆又沒什麽特別的關系,我哪能左拿右拿,各種索取,你回頭不喜歡我了。”她閉上眼,有點委屈地咕哝。

應晨書彎了彎眼睛,望着她,一時之間沒舍得移開眼。小姑娘很白,即使在這樣的夜色裏那精致的小臉依然白得發光,柔嫩的皮膚落上又落着瑩瑩淺光,溫柔可愛。

“怎麽會不喜歡你呢?你去謝安街住,我很開心;你不接受我的錢,但也沒見外地馬上要把那筆錢退給我,我很開心;你喊我接你,我更開心。熹熹,我給你的,都是因為知道你需要,你欠缺,所以我從來都是真心的,不是在試探你,不是你真的拿了,我就失望了,就不喜歡你了。”

應晨書伸手輕輕拍着她的被子,“當然,我一開始就是因為知道你的本質,所以才會想給你的,但是我現在給你了,我就是希望你收的。”

君熹:“那我要是全部要呢,你給我錢我拿着,給我房子我也拿了。”

“我說了,那是你急需的,那你拿了,我只會開心。”

君熹翻了個身把臉埋入枕頭中,哼唧了聲。

小姑娘像個喝多了小海豹,哼哼唧唧也不知道是感動了還是別扭依然不願意接受他的好,但是那小模樣格外可愛。

應晨書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後腦勺,“乖,睡覺吧。”

她甕聲甕氣地說她睡不着。

“被吓到了?”應晨書嘆息,“今晚不該去接你的,大抵我喝多了,忘記了本來就不讓你去參加生日宴,我卻還去接你。”

君熹:“我不怕,死了就死了,我只是怕你死。”

“胡說什麽?”

“反正也沒人關心我……”

應晨書深深看着女孩子裸露出來的一小片白皙臉頰,“怎麽會沒有呢?哪怕你因為我掉一根頭發,熹熹,我都愧疚難當。”

君熹擡起頭,忽然翻身坐了起來,緩了緩,伸手去抱應晨書。

應晨書愣了愣。

海邊風大,屋內不需開空調,沒關嚴實的窗戶灌入綿長的海風,吹得男人身子冰涼。

君熹身子在被窩裏藏得炙熱,這是應晨書第一次被一抹溫熱沖刺得腦子有些昏,昏昏沉沉的以為是做夢。

緩了緩,他伸手,将她抱住。

君熹把臉埋入他肩窩。

兩人都沒有言語,就那麽在深夜裏安靜抱着對方。影子淡淡地折落在地上,交纏着彼此的四肢,肺腑,又在愈漸濃麗的夜色裏融化在風中。

應晨書這幾年似冰似雪的心在這溫熱體溫的熨燙下,有些小小的搖擺,像一艘孤帆遠航的巨輪在暴風雨夜裏看到亮着燈火的海岸,即将可以停泊。

大概過了小一刻鐘,懷裏的身子漸漸松軟下去,呼吸化在風中,淺薄不可聞,不過均勻起伏。

應晨書低頭。

小姑娘腦袋枕在他肩上,細軟的發絲貼着臉頰,露出半寸雪白的皮膚,輕輕阖上的鳳眸眼尾輕勾,帶着股不易察覺的魅惑。

看了又一刻鐘,最後确保她深睡了,應晨書小心将她扶起來,往後放下,枕頭給她調整好,拉上被子給她仔細蓋到單薄的肩頭。

應晨書起身把窗戶關小一些。

一道淩厲閃電正好在這時劈開在海上夜空,伴随着轟隆雷聲由遠而近。應晨書靜靜看了會兒,怕吵醒了小姑娘。

待天色安穩一些,才轉身出了房間。

前半夜喝了酒,後半夜經歷了那一遭,君熹已經精疲力竭,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天光大亮。

起來下樓時她發現司機楊叔已經在樓下等着她了,還給她拿來了她上班一貫背着的包。

君熹打招呼:“楊叔?您怎麽來了,這麽早。”

“不早。”他坐在客廳喝茶,聞言微笑道,“先生喊我過來,怕你一會兒自己跑去坐地鐵。”

“這邊沒地鐵吧,我不傻的~”她伸了個懶腰,昨晚睡得還算舒服,以為會做噩夢,結果沒有,好像一直有人在陪着她一樣。

楊叔笑了起來,指着桌上的早餐,“給你帶了早餐,到車上吃吧,這樣到公司就不會遲到了。”

君熹過去抱起早餐盒,“阿姨給我準備的?”

楊叔:“先生在電話中吩咐的,不然你這小姑娘準不吃了。”

君熹微頓,随即跟着他邊出門邊說:“那我們應先生呢?走了嗎?”

“他有事,出門了。他作息很正常的。”

“您是說我不正常啊。”

楊叔樂不可支地搖搖頭,但是也沒強烈地否認。

大周一的北市車水馬龍尤為密集,有些塞車,君熹到公司的時候算是掐點了。

沒多久開組會,她被訓了一通。

“剛剛下來大會,咱這c組,這一個月業績墊底。有什麽想說的嗎?各位?”組長雙手撐在會議桌上,冷漠地俯視一群人。

組內十二個人愣是沒人吱聲。

組長鋪墊完上文就說了下文:“這個周末全員加班,晚上加班到九點。”

君熹第一個擡起頭。

“你有意見嗎?君熹?”女組長朝她冷冷挑眉,“你又請假又掐點上班的,你還好意思有意見啊?”

君熹:“抱歉,我不方便加班。”

“什麽叫不方便加班?”她冷笑,“我們組在整個部門墊底,你想知道你的業績嗎?你也是墊底!”

君熹面不改色:“這個工作一沒提成,二沒業績考核,墊不墊底的,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确定的,即使有這樣不知所謂的排名,我覺得我也無所謂。”

“你……”

“另外,面試的時候,我問過面試官,他們說了,這就是朝十晚六雙休的工作,沒有加班要求。”

“自、願、加、班。”她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君熹淡然以對:“我不自願。”

“你……”

有人撲哧笑了出來。

組長怒瞪他,接着指着君熹說:“你不想做可以辭職,一個應屆畢業生把自己當牛逼哄哄的大拿了是嗎?專業專業不對口,經驗經驗沒有,剛來一個月就請假,現在的大學生這麽不知天高地厚的嗎?”

君熹語氣冷酷下來,不避不讓地直視她:“我沒有不想做,公司規定新人不能請假是嗎?那你不早說。你是想開了我嗎?如果是,那得好好談談賠償。”

組長再次冷笑,深深看了眼她後,甩手出去了。

“君熹牛x啊!”旁邊的女孩子馬上開腔,接着一群組員也都七嘴八舌地全部開起了玩笑,花式誇贊君熹英勇。

君熹沉默着回到辦公室繼續幹活。

晚上六點,她是整個辦公室裏第一個關電腦的,在對面組長的死亡凝視下,背着包淡然地出去了。

君熹其實真無所謂,被開除了有賠償金,正經工作沒有了她還有兼職,她兼職的工資是正經工作的好幾倍,就算兼職沒了,她還有應晨書養着她呢,她要在這裏受這莫須有的窩囊氣。

其實公司工作已經很多了,為了晚上六點前能完成每天的工作,君熹基本上把午休時間都挪用了,其他人午休兩小時,她最多也就是一小時,飯都沒法好好吃。

回到謝安街快七點,君熹餓得叽裏咕嚕的,阿姨給她盛湯墊肚子時說她好像去挖煤的,能餓成這樣。

把小練安逗得直笑。

今天給小練安上課時她明顯很開心,君熹問她:“昨天生日是不是很好玩呀?”

“對啊,可是君熹姐姐不來。”她趴在書桌上可憐巴巴地看着她,“高啓叔叔……唔,爸爸,他給我的蛋糕有九層,每一層都有個粉色小羊。”

“哦~我們練練屬羊的。”她笑了,心想趙高啓有心了,對這女兒是真的溺愛。

“我吃了幾只小羊,那個小羊可好吃了。我想帶一只小羊回來給你的,但是昨晚天氣太差了,我回不來,我在趙園睡覺了,就沒有成功帶小羊回來給你。”

“沒關系,明年練安的生日姐姐盡量不缺席。”

“好~”

“你爸爸,今天來這裏了嗎?”

“爸爸,沒有,我沒看到他呢。”小家夥搖搖頭,“我白天和文軒哥哥出去玩了,他帶我去游樂園,我回來問阿姨了,她說爸爸沒回來。”

“嗯,好。”

“我怕爸爸想我了,看上去他不想。”

君熹失笑,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沒關系,你爸爸不會覺得你成了高啓叔叔家的,你就不愛他了,大人對小孩兒的愛永遠是天生的,不會計較的。”

“嗯嗯~我愛他的,愛爸爸~他都是為了我好,為了我的安全,我永遠愛他的。”

君熹驀然有點感動,又有點心疼,她才過七歲的生日,但是小小年紀要經歷這麽多,沒有親生母親,親生父親身陷囹圄,養她的爸爸為了她的安全,要讓她跟着別人過……她還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她的安全,她理解應晨書。

“他昨天跟我說,我爸爸,”怕君熹聽迷糊了,練安小臉擡起,脆生生地解釋,“親生的爸爸,他說正常的話,他很快就會回來的,他今年會回來陪我過年的。”

君熹眨了眨眼,彎起了眼眸,“是嘛?太棒了,那練安就有好多個爸爸,好多人疼啦~”

小家夥笑了,嗯嗯點頭。

今天晚上應晨書一直沒回來,小練安還怪想他的,到底是年紀小,總怕爸爸因為她成了高啓叔叔的女兒而對她不親近不愛她了,所以她孤孤單單的,有點小失落。

君熹就将她帶到房間,兩人一起睡。

有了姐姐的陪伴,小家夥睡得倒是不錯,但君熹就睡不着,可能是自從初中住校後就很少和人一起睡,加上擔心應晨書救出練安的父親後自己馬上會面臨的危險,所以君熹這一夜睡得不好,睡過去又醒來,一夜反複。

第二天起床時已經不早,君熹早飯都來不及吃,也沒法趕地鐵自力更生了,只能坐司機的車飛公司去。

剛把包放下,昨天那個兇巴巴的組長便從外面推開玻璃門進辦公室,意有所指地說:“從今天起,遲到的人每次樂捐五十在群裏。”

君熹淡然得好像事不關己,兀自坐下打開電腦。

組長站在門口一會兒都沒有等到她在群裏發紅包,抱着肩頭瞪她說:“君熹,你窮得五十塊錢都拿不出來嗎?”

君熹冷淡地掃了眼她:“我遲到了嗎?”

“你沒遲到嗎?!你剛剛進辦公室的時候已經10點零2分了。”

“我打卡時沒遲到就行了,”她懶散地笑了笑,一邊登錄公司軟件一邊說,“公司建這麽大,還不讓人走幾分鐘啊?怎麽我來您這上個班還要自帶風火輪或者帶瞬移功能嗎?”

“你……”

她指了指君熹,點點頭,又甩手出門了。

邊上的同事說:“君熹,她肯定要去查你的打卡時間了。”

君熹才不搭理她,她的打卡時間還早,9:59:06就打了。

不一會兒,吃癟的組長氣昂昂地回來了,坐在君熹對面,一會兒就在對面指着君熹的大名說讓她工作認真點,別在公司軟件上聊私人信息,發現一次扣一百。

整個辦公室大氣不敢出一聲,君熹深呼吸,忍着沒發作,她剛剛不過是回複身邊的同事一句午餐要吃什麽,是人家先來問她的,這組長倒是有病,故意拿她來罵。

不止這個,接下來一整天,君熹被找的麻煩出奇多。

明明工作很認真,今天非得破天荒地在下午的時候要求寫一份日結報告,君熹寫完對方各種挑剔,打回來重寫好幾次,又說她一天就幹這麽點活,公司不養閑人。

可是那會兒才下午三點,離下班還有三小時,她還有不少活沒幹,當然沒得寫了。

君熹後面把報告一字未改發過去,丢回來她就繼續原封不動發過去。

她猜測對方也沒看,就是故意找她岔的,不然都沒發現她沒修改一個字。

這麽想着她又覺得有點好笑,心情不錯地熬到了下班。

五點五十八分的時候,君熹把所有工作內容寫上去,再把報告從賬號上給組長丢過去就準備走人了。

“君熹,你的報告不合格,重寫。”組長冷冷地在座位上開口。

君熹已經走到辦公室門口了,邊拉開玻璃門邊說:“不好意思哦,今天就幹這麽多活,再寫就得杜撰了,我哪好意思胡來騙您呢。而且,電腦已經關了,現在開要算加班費的。”

組長不可思議地擡頭,君熹已經關了門走了。

出了門,看着北市六點十分豔紅的天,風吹來,帶着盛夏特有的燥熱感。

明明昨晚一場暴風雨剛席卷了北市,今天就熱得好像那場雨沒有來過,了無痕跡。

君熹感覺,仿佛昨晚在車上的那一出驚險畫面也是假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她拿手掌扇着風,意興闌珊地往地鐵口走。

北市的下班高峰期是很恐怖的,君熹因為有些出神沒有集中注意力,愣是擠了四趟才成功上了地鐵。

回到家覺得整個人被抽幹了力氣,晚飯都沒胃口吃,君熹和阿姨說了句不吃晚飯後就跑回後院,直接去洗了個澡精神精神。

練安一會兒就跑去看她了:“君熹姐姐你怎麽了?你不吃晚飯會餓的,你想吃什麽,讓阿姨給你做好不好?”

君熹倒在床上嘆息:“沒事啊,姐姐一頓不吃餓不死。”

小練安走到床邊去摸她的額頭,“沒有發燒。”

君熹笑了,扭頭看小公主,小朋友是不是以為人不舒服就是發燒導致的,真是可愛慘了。

她哄道:“沒事,姐姐很好,就是工作煩人,下班又很擠,天又熱,總結,姐姐累了。我休息會兒,你吃好了姐姐就給你上課去。”

小朋友還是很關心她:“你的工作那麽煩人嗎?”

“對,那個組長變态吧她老是沒事給我找事,盡折騰我。我們練練以後當大老板,咱不受這窩囊氣。”

小練安趴在她床上,苦惱着臉:“可是我以後還想當個探險家呢。”

君熹笑了:“也行,反正咱不給人受氣就行,你喜歡什麽姐姐都支持你,探險家多好啊,自由自在。”

小練安開心地笑了,“那你要不要換個工作呀?姐姐這麽累太辛苦了。”

君熹深深地嘆了口氣:“不吧,才做一個月,我不能吃不了苦。”

“可是,人一定要吃苦嗎?爸爸說,哦,就是你的應先生……”

“他說人不是一定要吃苦的,即使吃苦也要自己喜歡,人可以為了自己的喜歡吃苦,不能為了不喜歡吃苦。”

君熹眨眨眼,品味了一下這句話,很驚訝:“哲理啊……但是話雖如此,這世界上能有幾個人做的是自己喜歡的呢?普通人這輩子改變不了多麽大的人生,吃穿不愁就不錯了。”

小朋友生來高貴,生活優渥,愛她的人掌握着巨大的財富和權勢,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個七歲的生日宴來的是整個北城的權貴,所以她完全不懂這句話,不懂吃穿不愁是什麽意思。

小家夥茫然地看着她的君熹姐姐。

君熹扭頭看她,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你為什麽想做探險家呢?”

“因為,因為我好像什麽事情都不知道,這世界很大的,地球儀上有那麽多地方,但是我好像一直在幾個小地方,沒去過其他地方。”

君熹愣了愣,一下子濕了眼眶。如果沒有應晨書這樁事,以這小姑娘的出身,怕是全世界都游玩過了吧,又怎麽會一直困在這看似很大,實際又很小的區區北城呢,她本該自在肆意地擁有全世界的。

“姐姐怎麽了?眼眶怎麽紅了?”

“沒事,就是感動,我們練練是有遠大志向的。”

“那姐姐的夢想是什麽?”

“開一個自己的餐廳。”

“我喜歡!!”她眼睛瞬間亮了,“爸爸說要給我開好多個肯德基,你記得嗎?”

君熹莞爾:“那咱倆算同行了。”

小家夥笑嘻嘻地問:“那你為什麽要開餐廳呀?是和我一樣,覺得肯德基好吃嗎?”

“不是……是因為……”君熹擡眸看向天花板華麗的紋路,思緒放遠,語氣惆悵,“因為小時候,吃不起好吃的,長大了有一個執念,要開個餐廳讓自己随意吃,還能賺錢,有了錢就更加不用擔心餓肚子了。”

“這樣啊~那君熹姐姐的小時候是什麽時候啊?離現在很久了嗎?”

“姐姐的小時候,是九幾年的時候,你還沒出生。”

“我出生的時候,也沒有吃的嗎?”

“不會,我們練練是貨真價實的小公主,這麽多爸爸愛着呢,砸鍋賣鐵也會養得起練練的。”

“我以後掙錢了,給你花,天天請你吃飯。”

君熹轉過身,抱着小公主一頓親,“寶貝,姐姐的心肝寶貝。”

和小朋友誤打誤撞的一頓聊天,讓君熹的疲憊消失殆盡,小朋友去吃晚餐的時候,她雖然還沒什麽胃口,但是人起來了,到院子裏散了散步,看看這座古建築裏的亭臺樓閣,假山流水。

等練安吃好飯,她就準時去上課。

小家夥很聰明,學習的事總是很順利,君熹不需要操什麽心,晚上十點就準時收工了。

剛回到房間,手機就響了。

應晨書有個獨特的來電鈴聲,一聽君熹就停止住了往浴室走的腳步。

君熹很意外他會給她電話,他似乎還沒回來,但是沒回就沒回吧,打電話給她幹嘛?

君熹有點不安地走到在沙發坐下,拿起手機摁了接聽鍵,放到耳邊試探性地開口:“應先生?”

“嗯,是我。休息了嗎?”

“還沒,剛回房。”

“怎麽不吃晚飯了?現在去吃點吧。”

君熹捏緊了下拳頭,屏住呼吸:“您怎麽知道的?沒事,我吃了點水果,不餓。”

“練安說的。怎麽不餓了?工作煩得吃不下嗎?”

“也沒有,就是可能天氣熱吧,沒什麽胃口。”

“工作不喜歡就不做了,你不用我養,帶着練安就足夠吃穿不愁了。”

君熹臉一紅:“怎麽小東西什麽話都跟你說啊,我戶口本排第幾您都知道了。”

那一頭的男人舉着手機,臉上飄過絲絲縷縷溫柔的淺笑:“我還真知道,當初看到你簡歷的時候,我已經查過你了。”

“……”君熹很意外,但是想到他身上的情況需要處處小心身邊的人,也就不驚訝了。

應晨書的聲音透過聽筒跨過一千公裏飛躍而來,溫軟如在耳邊呢喃:“你還小,你有很多選擇,可以選擇繼續工作,努力克服這點苦,也完全可以選擇不苦,沒事,我都支持你,你只要記住,有我在你不會餓着的,就行了,熹熹,不用受委屈。”

君熹忽然低下頭,眼睛泛酸,酸得眨不開眼,“應先生……您今天大概要幾點回來啊,”怕他覺得她這話有點不對勁,她加了句關心的,“工作也別太晚了。”

“我不在北市,來覽市了。”

君熹心頭一空:“你不在這了啊……”

“嗯,有事找我麽?”

“沒。”就是又擔心他的安危又覺得自己好像孤零零的,他不在家她終歸沒有歸屬感,好像一下子沒有了依靠。

應晨書在電話裏說:“吃個飯後去睡覺吧。”

“我……”

“嗯?有事情就跟我說,我還有什麽不好說的嗎?即使在覽市我也可以給你解決很多事。”

“就是,提起覽市,想起來我有好多年沒去了。”

“可惜你要上班,不然就過來玩。放假吧,放假了就來玩。”

“也就是想起以前的高雨了,覽市去高雨很近。”

“嗯,回頭我陪你來玩。你帶我重游故地,我陪你在覽市玩,嗯?”

君熹抿嘴淺笑。

男人的嗓音徐徐穿過聽筒,是過分的磁性:“還有什麽嗎?跟我說。”

“有點,想你了。”

覽市正在籌謀一個臺風,這兩天風勢很大,晚上十點鐘的風雨催打得似乎全世界都在搖擺。

應晨書的車子正穿行在覽市一座高架橋上,外面下雨了,他上車後顧着打電話沒來得及脫掉的西服敞開着衣襟,任由車外的狂風雨絲将西服吹開,冰涼晚風灌入心頭,吹得那兒也在搖晃。

小姑娘的嗓音小小的,心緒低迷時聲音本就不大,說這話時更是不敢說不好說一樣,又降低了分貝,所以在這樣的晚風裏聽着其實不太真切。

但是應晨書能确定她說的是哪五個字。

小姑娘,說想他了。

明天晚上和後天晚上的更新都在零點哦大家~麽麽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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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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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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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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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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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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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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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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